第八章 千帆竞发 惠普之路与施乐蠕虫

惠普公司的经验之一是,采用封闭式经营体制是行不通的,你必须依靠第三方零部件供应商。

——惠普公司项目开发经理纳尔逊·米尔斯

奥斯本是计算机产业走向成熟之前开创新的经营领域的最后一批先驱者之一。在奥斯本1计算机于1981年问世之后,许多大公司便开始打入和改造这一市场。不久,IBM、DEC、NEC、施乐、AT&T,甚至埃克森和蒙哥马利·沃德等公司均打算生产个人计算机。有些公司,比如惠普,则更早就有了这种打算。

惠普公司并没有否定史蒂夫·沃兹尼亚克的苹果Ⅰ计算机的设计方案,它只是不相信个人计算机的经营能够取得成功。惠普公司不仅制造大型计算机,而且制造计算器,因此它懂得如何销售价格相对低廉的“个人”技术产品。惠普公司没有采纳沃兹尼亚克的个人计算机方案,原因很多。原因之一是沃兹尼亚克的计算机不适合大规模生产。乔布斯后来承认说:“这种机器适合在车库中生产。”另外,苹果Ⅰ不适合工程师和科学家使用,而工程师和科学家构成了惠普公司的主体市场。有人对沃兹说,苹果Ⅰ更适合由新兴公司进行生产,而不适合惠普公司生产。沃兹的苹果Ⅰ计算机没有被惠普采纳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不具备大学学位,这种情况在当时的任何一个著名计算机公司中并不鲜见。沃兹在将苹果公司推入财富500强的行列之后,立即返回大学以谋取学士学位。除了上述原因外,惠普公司拒绝生产苹果Ⅰ个人计算机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惠普已经在开发它自己的个人计算机了。

1976年初,惠普公司设在加州库帕蒂诺工厂的一批工程师着手联合开发一个以计算器技术为基础的计算机项目。这个项目名叫“摩羯星”(Capricorn),由工程师董纯(Chung Tung)负责,董纯带来工程师厄恩斯特·厄尔尼和肯特·斯托克韦尔,负责指导硬件的设计,又让乔治·菲克特负责监管软件的开发。惠普公司不乏计算机尖子人才,而“摩羯星”则是个非常重要的项目。

最初,“摩羯星”计算机打算搞成一种类似计算机的计算器,不过它将比惠普公司制造的任何一种小型计算机更加精巧。惠普公司已经制造出一些高度专业化的计算器。导致埃德·罗伯茨开发Altair计算机的计算器市场的激烈竞争对惠普公司的损害并不像对其他计算器市场那样大,因为惠普公司把力量集中在科学应用的计算器开发上,它的功能更强大,而且销售量大于价格较低的商用计算器。摩羯星计算机原先打算配备液晶显示屏,就像显示器那样,不过它能够显示多行信息,而不是显示一行。它将是采用BASIC语言的台式计算器。到了1976年夏季,这个开发项目改变了设计要求,摩羯星计算器将采用阴极射线管,从制造成本和潜在市场这两个方面来说,这是个重大的变化。摩羯星计算器慢慢变成了一种计算机。

除了施乐公司以外,惠普公司也许比其他所有著名的计算机公司更适合开发个人计算机。惠普公司的总部设在硅谷,与大多数半导体公司靠得很近,处于微电子产品开发热的环境之中。从事摩羯星计算机开发的某些工程师实际上都是像沃兹那样的计算机业余爱好者,都在从事他们自己的家用计算机的组装工作。惠普公司还比那些设在车库中的新兴计算机公司拥有更多的资源,可以用来开发个人计算机。当他们最后设计完成摩羯星计算机时,它的工作小组已经增加到十几名工程师和编程员。

摩羯星计算机变成了一种非常与众不同的产品。它配备一台内置的小型打印机,一个用于数据存储的盒式磁带录音机,一个键盘和一个显示器,所有这些设备组成了一个台式机,它比索尔计算机的体积要小(当时索尔计算机尚未问世,问世时也不包括集成式显示器或数据存储设备)。它采用的芯片也是超前的,不过这不一定是它的优势。1976年,惟一适合摩羯星计算机使用的微处理器是英特尔公司的8080芯片,也就是Altair计算机使用的芯片,但是摩羯星计算机开发小组需要一种更适合该计算机的芯片,于是将这个问题转交给惠普公司的另一个部门去解决。这样,摩羯星计算机便采用了惠普公司自己设计开发的专用微处理器,这个决定后来使设计小组的某些成员感到十分遗憾。

这时另一个问题又冒了出来。1976年秋,根据公司的决定,摩羯星计算机的开发工作从硅谷转到了惠普公司设在俄勒冈州寂静的科瓦利斯办事处去进行,这一决定造成了整个开发计划的混乱,也打击了开发小组的士气。沃兹最希望在惠普公司从事计算机设计工作,他认真考虑了加入摩羯星计算机开发小组和迁移到科瓦利斯的问题。他感到自己很喜欢俄勒冈的生活,并且他很想参与摩羯星计算机的开发。但是惠普公司没有同意他的要求。10月份,迈克·马库拉初次参观了史蒂夫·乔布斯的车库公司,沃兹也被乔布斯拉入创办新公司的计划之中。与沃兹不同的是,摩羯星计算机开发小组中的其他许多工程师都认为迁到科瓦利斯无异于是流放,是要他们离开宇宙的中心,去到黑暗冷漠的太空。有些人拒绝搬迁,退出了这个开发项目。当其他人真的迁到科瓦利斯之后,他们才发现那里的设施还没有为他们作好开工的准备。一开始,编程员不得不驱车70英里,到最近的大型计算机上去进行软件的开发。

但是,尽管出现了这么多的延误,摩羯星计算机开发小组的工作仍然取得了稳步的进展。11月份,他们开发完成了一台样机。该样机尚未配备磁带机、打印机和显示器,中央处理器芯片和控制外部设备所需的其他某些微处理器仍然处于设计阶段。1977年,他们解决了将打印机纳入计算机整体这一复杂技术所带来的难题。最后,芯片制造出来了。在公司高级官员参观样机时,公司的一位执行副总裁对工程师说,该计算机的背面需要设置更多的输入/输出端口,以便将计算机与惠普公司的其他设备连接起来,或者在将来增加新的功能。在这个时候建议对设计方案作重大修改为时已晚,但是设计小组仍然进行了必要的修改。这些修改使得摩羯星计算机的上市日程推迟了1年。

1980年1月摩羯星计算机正式推向市场时,它已经成为一个外表美观、设计合理的产品,尽管它的功能很强,但是它的价格却比较昂贵,达3250美元。该机称为HP-85,配有32字符宽的显示器,其宽度接近40字符的苹果Ⅱ计算机。虽然HP-85的销售情况相当不错,达到了惠普公司预期的目标,并且导致一系列相关产品的问世,但是它的盈利状况却比不上苹果Ⅱ。另外,惠普公司不是将它作为商用计算机而是作为科研和专业人员用的计算机来销售的。惠普公司在完成该产品的开发和产品上市的过程中动作迟钝,这无疑也影响到了产品的销售。当配有内置盒式磁带驱动器的HP-85计算机问世时,别的公司的计算机已经开始向采用软盘的方向迈进了,软盘比盒式磁带更加可靠,并且可以存储更多的信息。此外,HP-85的价格比配有软盘的某些计算机还要高。

不过从长远来看,HP-85的最大缺点是它采用了封闭式的系统设计,它必须使用惠普公司的软件和外部设备。当苹果Ⅱ于1977年推出时,摩羯星计算机开发小组认为它们的计算机可以与苹果Ⅱ一比高低。但是等到3年后HP-85问世时,一些摩羯星计算机编程员私下里承认,一般市场和商用计算机市场将属于苹果计算机。这真是很大的讽刺,因为苹果Ⅱ的40行宽和只能显示小写字符的显示器显然不适合文字处理和生成报表之类的基本应用,而它的6502处理器则根本不适合用于数字处理。苹果计算机最终获得了80列宽的大小写字符显示功能,不过只是因为沃兹尼亚克使计算机结构处于开放状态,并让其他人负责开发必要的电路板和软件,才使苹果计算机具备了这样的功能。第三方公司不断改进了苹果Ⅱ计算机,却将HP-85拒之门外。不久,惠普公司便认识到采用封闭式结构铸成了大错。

尽管如此,惠普公司在计算机市场中仍然比其他著名计算机公司超前1年以上,而且HP-85计算机及其后续产品为自己开拓了一个更加稳固的市场领域。下一个推出个人计算机的大型制造商的境遇更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