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方同志在新疆狱中

李琨瑞 高树桥

《辽宁日报》编者按 1975年8月，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批准，为惨遭林彪、“四人帮”迫害的原东北局第三书记马明方同志平反，恢复名誉。今天，本报发表《坚贞不屈忠诚于党——马明方同志在新疆狱中》这篇通讯，深切地怀念这位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大量事实雄辩地证明，马明方同志在敌人的屠刀下，无所畏惧，坚贞不屈，表现了一个共产党员为真理而英勇献身的浩然正气。可是，这样的一位忠诚于党的战士，竞被林彪、“四人帮”及其在辽宁的死党、党羽、亲信诬为“大叛徒”。他们连篇累牍地发表黑文，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栽赃陷害马明方同志，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我们应坚决推倒强加在马明方同志身上的一切诬陷不实之词，恢复历史的本来面目，为马明方同志的沉冤昭雪。

坚持抗战有什么罪？

“共产党、八路军坚持抗战有功，有什么罪？”话没说完，马明方同志就被推上了囚车。

马明方同志是西北革命根据地的创始人之一。因长期从事革命斗争，积劳成疾，组织上送他出国休养学习一年多。1941年初，他取道新疆回国，准备立即返回延安，奔赴前线，可是，愿望没能实现。

新疆反动军阀盛世才，一度伪装进步。为了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我党中央应盛世才的要求，陆续选派干部赴新疆帮助工作。不料，风云突变，蒋介石制造“皖南事变”，反共浪潮推向全国。宋美龄到新疆笼络利诱盛世才，蒋介石在新疆设置重兵。盛世才便撕下了进步伪装。先期归国回延安的同志，在途中无理被捕。明方等同志回延安已无可能，按组织决定留在八路军新疆办事处。

1942年，盛世才为了投蒋反共，指使其特务头子李英奇捏造所谓“共产党四·一二阴谋暴动”，诬陷我党，将我在新疆的人员全部拘禁。

1943年1月，国民党新疆党部成立，大批特务渗透到盛世才的政府和军队里。他们狼狈为奸，残酷迫害共产党员。4月2日，盛世才的警察局副局长曹天爵和特务头子李英奇带几百名暴徒，包围了软禁我人员的地方。明方同志义愤填膺，强烈抗议。他高声喊道：“共产党、八路军坚持抗战有功，有什么罪？”被暴徒五花大绑推上囚车。150名同志分别被投进了迪化（即乌鲁木齐）第一、二、四监狱。

把各狱之间的联系打通

明方同志先在第一监狱，后被解到第二监狱。一天，一个小纸团从铁窗外抛进来，上面写着：“登榜已回，有何指示？”明方同志靠近窗子往外看，从背影认出高登榜同志。心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各狱之间的联系打通，团结对敌。于是，他写了张小纸条：“加强联系，警惕！”放风时设法转给了高登榜。

敌人把我们的同志分散关押，看守又严，大声咳嗽一下都要遭受拷打。敌人还派侦探打人监号。在这种情况下，打通联系，困难重重。然而，困难压不倒共产党人。他们利用上厕所的机会，把写着要联系的事的纸卷，放在做了记号的砖头或木板下面；或把小纸条捏在小块高粱窝头里，放风时偷偷地投进铁窗；或在墙上挖洞、敲击密码；或以装病去养病室等方法，秘密联系。到1944年，各狱各号之间的联系完全打通了，能够收到狱中领导同志张子意、方志纯等的指示。他们还通过做有民族气节的看守人员的工作，把报纸秘密带进监号传阅。明方同志传出指示：“这是精神食粮，要珍惜报纸。”他们从报纸上了解国际国内形势，斗争更有了方向。

信仰：共产主义 志愿：回延安

明方同志在狱中，跟敌人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还对同志们进行革命气节教育。一天，一个叫索文遴的家伙，把明方同志提去过堂，拍着桌子狂叫：“你们八路军在大青山捣乱，断我交通线，你们是土匪，这是破坏抗战！”马明方同志怒不可遏 ，痛斥索文遴：“八路军在前线坚持抗战，你们不抗战却在这里残害八路军，究竟谁破坏抗战，谁是土匪？”索文遴一挥手，几个狱卒蜂拥而上，乱棒齐下，把明方同志打得满脸是血，浑身是伤。但明方同志正气凛然，继续痛斥和揭露敌人。敌人失败了，只好把明方同志拖回牢房。

个别人经不起考验，叛变了。敌人利用他们在监号里拉人，在审讯时诱降。明方同志敏锐地察觉出敌人的诡计，组织、鼓励同志们跟叛徒作斗争。他给高登榜写了一张条子：“有‘臭鱼’，注意！”只要“臭鱼”一露面，就立即揭穿、唾骂，敌人不得不把他们从监号里弄走。明方同志高兴地对同志们说：“去掉渣子，是好事，我们的队伍更纯洁了！”

敌人妄图用填登记表的方法削弱共产党员的斗志，说：只要在表格里的“信仰”、“志愿”两项中填上愿意回家，不再跟共产党走，就发给路费，立即释放回家。明方同志当着敌人的面挥笔而就：“信仰：共产主义，志愿：回延安！”敌人一看，目瞪口呆，一筹莫展。

1943年9月，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同志被盛世才杀害了。林基路同志生前在牢房里写了一首“囚徒歌”。他牺牲后，陈谷音同志含泪谱了曲，抄传给了马明方同志。明方同志立即指示：“歌收到，鼓舞人心，广为传唱。”在那刑讯拷打的艰难日子里，新疆监狱的“囚徒”们慷慨激昂地唱着这首用血写成的歌：

囚徒，新的囚徒，坚定信念，贞守立场。

砍头枪毙，告老还乡；

严刑拷打，便饭家常.

囚徒，新的囚徒，坚定信念，贞守立场。

掷我们的头颅，奠筑自由的金字塔；

洒我们的鲜血，染成红旗，万载飘扬！

如不答复决不复食

1944年10月，苏联对德国侵略者开始反攻，打了大胜仗。消息传到狱中，大家欢欣鼓舞。狱中领导同志张子意、方志纯指示，配合这个大好形势，全体举行一次绝食斗争，向敌人提出五个条件：一、无辜被押，要求无条件释放，集体送回延安；二、归还被抢走的书籍；三、准许看报纸；四、改善生活待遇，改善伙食；五、不准分散、锁门，保证院内自由。绝食持续了七天，敌人被迫接受了一些条件，打击了敌人的反动气焰。不久，狱中同志又联名给敌人写抗议书，进一步提出改善狱中生活条件。我方派出三名同志与敌人交涉。敌人恼羞成怒，拒绝谈判，毒打我谈判代表，还阴谋把狱中同志分开，妄图拆散组织。同志们十分气愤，又开始酝酿一场新的更大的斗争。

1945年8月初，苏联对日宣战，国际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狱中党组织决定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再一次集体绝食。明方同志仍主张把“全体无条件释放回延安”，作为开宗明义第一条。

绝食第五天，监狱长气急败坏，将同志们一个一个拉出去，硬行往肛门里灌辣椒水。明方同志翻滚着身子，使敌人无法灌进。敌人强行给他灌食，他咬紧牙关，把碗打掉。敌人抡起鞭子抽打他，边打边问：“你吃不吃？”

“不吃，就是不吃！”

“你自己不吃，让大家吃！”

“我不能代表别人，我们绝食是政治斗争。你们把我们关押起来，我们犯了什么罪？”

同志们狂怒地敲击着铁窗。监狱长无可奈何，停止了强行灌食和灌辣椒水的罪恶行径。

在英勇的共产党员面前，敌人无计可施，只得表示，除了回延安这一条典狱长不能作主以外，别的均可商量。有的同志不同意复食，明方同志说：“绝食是政治斗争，斗争为了胜利，不是为了死人，而是为了保存力量，基本胜利就可以复食了。”狱中领导考虑到要把一百多名共产党员全部释放送回延安，在当时确实不是典狱长所能办到的，在敌人答应四个条件的情况下，胜利结束了坚持七天的绝食斗争。

胜利返回延安

狱中斗争胜利了。中国人民在共产党领导下，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的喜讯也传到了狱中。在全国人民的压力下，国民党开始同我党进行和平谈判。毛主席亲赴重庆和蒋介石谈判，签订了《双十协定》，其中有释放全国政治犯的内容，并向蒋介石提出释放新疆监狱全体人员的问题。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1946年6月10日，当时国民党西习匕行营主任兼新疆省主席张治中受我党中央委托，派专人护送，狱中全体人员分乘十辆汽车，从新疆动身回延安。7月11日下午抵延安时，朱总司令、林伯渠等同志赴七里铺迎接。而后，毛主席又接见了新疆出狱的全体同志，并一一握手。16日下午，中共中央办公厅举行宴会，欢迎新疆出狱归来的同志，毛主席、朱总司令在宴会上举杯祝贺出狱同志胜利归来。《解放日报》刊登的欢迎文章中说：“活着的坚贞不屈，死了的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