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纪念马明方同志逝世25周年作

李经纶 霍培芳 刘静 曹相如

马明方同志是党的七届中央候补委员、八届中央委员，久经考验的伟大的共产主义坚强战士，陕北革命根据地的主要领导人之一。曾任陕北省苏维埃政府主席、西北局第三书记兼陕西省委书记、中央组织部副部长、中央财贸部长、东北局第三书记等职。十年动乱期间，惨遭林彪、“四人帮”迫害，蒙受不白之冤，饮恨长眠，迄今整整25年了。我们是在马明方同志崇高思想品德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晚辈，抚今追昔，感慨万千。多少苦涩，唤来春雨。每忆及他晚年的不幸遭遇，不禁潸然泪下。值明方同志逝世25周年之际，怀着对明方同志十分崇敬的心情，现将点滴回忆及收集到的有关资料汇集如下，以寄哀思，以慰亡灵，以启后人。

（一）

马明方同志具有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坚强的党性，对党无限忠诚。他是无定河畔茁壮的劲草，昆仑山上挺立的青松，寒霜摧不垮，狂风吹不倒。他是一把利剑，宁折不屈，直插敌人心脏。1941年从苏联回国途中，留八路军新疆办事处工作。新疆地方军阀盛世才指使特务头子李英奇捏造所谓“共产党四—一二暴动”案，诬陷我党，将我驻新疆的工作人员、学员及其家属约150余人，全部软禁，于1943年4月逮捕人狱。在押上囚车时，马明方同志义愤填膺，置生死于度外，挺身而出怒斥反动派，高声喊道：“共产党、八路军抗战有功，有什么罪？”在监狱关押的四年中，不屈不挠，和张子意、方志纯等同志通过秘密串连把分散到各个监狱关押的我党我军人员组织起来进行了顽强的斗争。敌人妄图用填表的寿式，软化共产党员的斗志，诡称：只要在表格的“信仰”、“志愿”两项中填“愿意回家，不再跟共产党走”，就发路费，立即放回家。马明方同志当着敌人的面，挥笔而就，“信仰：共产主义，志愿：回延安”，弄得敌人手足无措，目瞪口呆。敌人审判官索文遴审讯马明方同志时，拍着桌子狂叫：“你们八路军在大青山捣乱，断我交通线，你们是土匪，这里被坏抗战。”明方同志怒不可遏，痛斥索文遴：“八路军在前线坚持抗战，你们不抗战却在这里残害八路军，究竟谁破坏抗战，谁是土匪？”大长革命志气，大灭敌人威风。这不是在谈判桌子上，而是在敌人的监牢里，面对敌人的审判官进行的舌战。为此，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由此可见，明方同志的浩然正气和无私无畏的革命胆略，撼山易，动摇明方同志的革命意志难。新疆敌伪档案载：马明方等“素性刁顽，平日在狱中分开小组会议，学唱国际歌，并要求发还马列书籍，无理滋事，已非一次。”“劝其投诚，然结果均仍执迷不悟”，“顽冥异常。”从敌伪档案的记载中，可以看出明方同志威武不屈对党无限忠诚的高大形象。我们党的朋友，1946年任国民党西北行营主任兼新疆省主席张治中，1967年8月，在给毛主席的信中附《我的经历事实简述》写道：马明方等同志“在党中央、毛主席教导下，觉悟高，组织好，纪律好，被反动派关在监牢里始终坚贞不屈”，是“经得起残酷考验的。”赞叹不已。就在马明方同志在新疆被敌人关押期间，于1945年召开的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他被缺席选为中央候补委员。1946年经党营救出狱，和一起出狱的同志集体返回延安。

十年动乱期间，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为达到其篡党夺权、陷害周总理的罪恶目的，人为地制造了所谓“马明方叛徒集团”的冤案，于1967年10月非法将马明方同志关押，长达八年之久。1974年被迫害逝世。1975年7月31 13经毛主席批准，党中央发出了为新疆马明方案平反的文件，而“四人帮”的死党把持的辽宁省委，却公然与党中央相对抗，不但对党中央的平反文件不予传达，反而给已经过世的马明方同志扣上“走资派”的帽子，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后，1979年才彻底平反，恢复名誉。马明方同志被林彪、“四人帮”非法关押的八年中，刑讯逼供，受尽了折磨，但马明方同志襟怀坦荡，趁女儿马锐同志探监时义正词严地对专案人员讲：“你们说我在新疆出卖同志，说有人检举我，你们有根据吗？把他找来，当面对质。你们先定案，先抓人，后调查材料，这对党对人民有什么好处？我马明方如果在新疆做过坏事，我情愿一步一叩头到延安请罪请死”。由于林彪、“四人帮”一伙的长期折磨，1974年马明方病情加重，周身血管硬化，四肢僵硬，蹲下站不起来，只好爬着走。但他相信党，相信真理，坚信天阴总有天晴时，在关押时仍拖着病躯反复学习了《毛选》四卷，读了列宁的《谈谈辩证法》，看过《史记》，对探视他的女儿讲：我早晚能出去，出去了还能做点工作，比如写写党史，至少还可以提供材料嘛。临终前，他嘱咐亲属你们要把我的事报告毛主席、周总理，说我马明方是好人，我死也放心了。可惜，马明方同志没有能等到这一天，就含冤走了。我们听了马明方女儿马锐同志的泣诉，禁不住泪如泉涌。我们党有这样忠贞不贰的坚强战士，这是党的骄傲，人民的骄傲。他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二）

马明方同志是陕北黄土高原的劲草哺育成长的黄牛，吃的青草，挤的牛奶。只知奉献，不求索取。他的心是与广大劳苦大众的心紧紧贴在一起的。他于1925年入党，早在绥师上学期间，利用假期下乡宣传发动农民，组织农民协会，积极开展抗税、抗捐、抗粮斗争。1929年陕北大旱，饥民成群结队四处逃荒，马明方同志和马文瑞同志在绥德县委的领导下，组织万名农民进城，同地主豪绅进行了声势浩大的斗争。在中央红军的影响下，1933年古历6月上旬，马明方同志主持召开的中共陕北特委扩大会议，从陕北革命发展的客观实际出发，做出了广泛开展游击战争，建立革命根据地的决定。1934年1月谢子长奉命回陕北，领导陕北游击运动，从此陕北武装斗争的烈火越烧越旺，陕北革命武装迅速发展壮大。到1934年8月，陕北先后成立了九个县苏维埃政权。1935年1月陕北第一次苏维埃代表大会召开，会上马明方同志被选为陕北省苏维埃政府主席。同年10月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在经过战争严重破坏，物资十分匮乏的条件下，马明方同志竭尽全力动员人力、物力，有力地支援了中央红军，支援了战争。马明方同志在长期艰苦斗争中同广大人民群众建立了血肉联系，对广大人民群众怀有深厚的感情。1949年西安解放，马明方同志被中共中央任命为西北局第三书记兼任陕西省委书记，同时被中央人民政府任命为陕西省人民政府主席。进了城，环境变了，地位变了，但他的劳动人民的本色始终没有变。他的心始终同广大劳动人民的心紧紧贴在一起，急人民之所急，想人民之所想。解放前胡宗南在西安城外挖了一条又深又长的防护壕，占地约三万余亩，时隔一年之久，壕沟还没有填平。马明方同志看到这种情况痛心地说：“胡宗南怕群众，挖了战壕，我们又不怕群众，为什么还要把这个战壕保留下来，三万多亩肥沃的土地，能打多少粮食呀！我们要关心群众疾苦，我们的群众观点哪里去了？应当很快平沟还地于民。”1951年长安县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告状农民刺伤卫兵的事件。事情经过是这样的：长安县的一个地主逃避土改转移土地12亩，牲畜2头，一个农民发现后，告到县上，县政府转到乡政府处理，因乡长与这个地主有私交，进行包庇，该农民被乡政府整了六次，无奈，到县委、县政府找县委书记、县长面谈，又遭到拒绝，这位农民气不过，就往县委、县政府院子里冲，被站岗的卫兵阻拦，该农民夺了卫兵的刺刀，向卫兵砍了一刀，县上把这位告状农民以“现行反革命”关押。马明方同志了解事实真相后，非常气愤。十分严肃地讲：“群众为揭发地主逃避土改转移财产，被乡上整了六次，告到县委、县政府又拒不接见，进县政府又被卫兵挡住，告状农民气极了，夺了卫兵的刺刀，向卫兵刺一刀，你们把他判为反革命关押起来，这样做对吗？共产党应当如何对待群众，这是个重大的政治原则问题。你们不关心群众利益，不听取群众意见，群众写信批评你们，上访找你们说理，你们又拒不接见，最后群众就拿刀子批评你们，我看这个案子判错了，应该马上给群众平反道歉。”这个案子平反后。对长安乃至全省的震动很大。群众交口称赞：“还是共产党好。”当时，西安解放不久，这件事的正确处理极大地稳定了民心，教育了干部，密切了党群关系。

马明方同志总是把关心群众疾苦同发展生产联系在一起。在1951年至1952年召开的陕西农业生产会议上强调指出：革命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放生产力。生产的目的是为满足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需要。劳动生产这件事，永远和太阳一样的光明，而长久存在。谁不吃饭？农业生产是基础，是命脉，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马明方同志在中央主持财贸部工作时，反复强调：财贸工作是为人民服务的，财贸工作人员必须明确树立群众观点，走群众路线。马克思列宁主义政治经济学深刻地论述了社会生产、分配、消费是统一的过程，其中起决定作用的是生产。生产是根本，未有生产不发展而财贸工作能够很好开展的，未有经济不发展而财政问题可以能很好解决的。马明方始终坚持生产第一的观点，他在工作中总是反复强调：“发展生产是领导群众逐步摆脱贫困获得富裕生活的惟一途径。”“发展生产任何时候都是群众工作的基本内容。”马明方同志数十年如一日，始终把发展生产力放在一切工作的首位的观点，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它是群众观点最高最集中的表现，至今仍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

（三）

马明方同志是一个诚实的人，求真务实是他崇高的思想品德。他经常告诫身边工作人员及其子女，要“老老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他自己则身体力行。1947年冬陕甘宁边区开展了土改整党运动，运动初期出现了“左”的错误倾向，在干部中进行“三查”（即查阶级、查思想、查作风）时，不加分析地让基层干部靠边站，并对一些在工作中因工作方式简单得罪了人的干部揪出来进行批斗甚至拷打，在重新评定成分中把家庭生活好坏作为重新划定成分的标志，结果把一些中农、富裕中农错划为富农、地主进行批斗，在基层干部和农民中造成极大混乱。马明方同志下到延属地委检查工作时，听取了各县和试点的汇报，经过深入调查，根据杨家沟中央工作会议精神，他明确指示：一、对基层干部不能不加分析地一脚踢开，他们都是在历次运动中经过考验选拔出来的，有些同志有些小错误也是教育问题，不能“群众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乱批乱斗。二、定成分要看剥削量的大小，不能说谁家生活过得好就是地主富农。劳动致富是我们提倡的，我们总不能奖励二流子。三、对因工作得罪一些人的干部，不能批斗拷打，要向群众解释清楚，坚决制止乱批乱斗的错误。土改整党中一度出现的“左”的错误倾向，由此迅速得到纠正，有力地推动了战后的恢复重建工作。马明方同志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他写的许多重要文章和经验总结报告，都是亲自找群众，找干部座谈，调查研究，亲自起草，起草后又多次向群众干部征求意见，反复研究修改定稿。他对工作极其认真负责，一丝不苟。有一次，抄写文稿的同志丢了一个字，他把该同志找到办公室，严肃指出：“别小看抄错了一个字，比如：杀与不杀，一字之差，一旦写错了，就要掉脑袋呀。”在工作中对同志要求非常严格，但在政治上、生活上则给予极大的关怀。女秘书怀孕了，因劳累过度流产引起大出血住进了医院，马明方同志亲自去医院看望，叮嘱她好好休息，该同志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马明方同志的小女孩，由于年龄小不慎吞咽了一粒枣核，保姆吓得发抖，马明方同志知道后，没有批评保姆一句话，只是注意观察女孩的粪便，枣核便出后，他只是说大人就不该让小孩吃枣。保姆感动得掉了泪，照管小孩更加精心。跟他多年的勤务员辛平同志年龄大了，要求上学深造，马明方同志给予热情支持，临行前还开了小型座谈会，送他一个笔记本勉励他：“走到哪里都不要给人家留下领导机关下来的跟过首长的印象，事事要严格要求自己，老老实实做人。”十年动乱中该同志也受到牵连，被打成“马明方的黑爪牙”，他冒着很大风险将他保存的马明方同志数十张照片包起来装在一个瓷罐里塞进墙缝，泥封起来，直到马明方案平反以后，才亲手交给马明方之子马广同志。

马明方同志看事业重如山，视名利淡如水，从不计较个人名誉地位。他从不参加请吃、剪彩等应酬活动，腾出时问深入实际，深人群众进行调查研究。1952年全国由供给制改为工资制，中央给马明方同志的工资级别定为三级，1954，年他调中央工作后，了解到很多中央的部长甚至副总理的工资级别也比他低，他感到很不安，主动向中央写了申请，要求将他的工资级别由三级改为四级。他生活俭朴，经常吃的是陕北家常饭。进城后，为接见客人买了一双皮鞋，由西安到北京，七八年后仍然穿的这双皮鞋。他除了事业、工作外，个人没有任何要求，始终保持着普通劳动人民的本色。

马明方同志离开我们已经25年了。但他高尚的思想品质，优良的工作作风，却永留人间。他将激励一代又一代人沿着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开拓的革命和建设的道路，永远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