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甄荣典、沈尔七、李淑桓、琼崖华侨服务团、何云 117、游击队的好妈妈——记东江纵队交通情报员李淑桓
李淑桓,出生于广东省鹤山县古劳维墩乡一个清朝贡生之家。幼年随父亲在广州办私塾,她旁听,从而熟读四书五经,得知中国历史上众多爱国人物。她1913年与同窗郭福荣结婚,36岁时已是7个子女的妈妈。由于丈夫失业,淑桓带儿女飘泊到了香港,在九龙租房开办时修学校,很关心国内外大事。尤其对日本不断侵占祖国的国土,她痛恨不已,在课程中加入抗日救国的内容,并写了一首《哀国难》词。
1938年的元旦刚过,失业在家的长子显承,向她提出去延安陕北公学读书的要求。淑桓一时感到突然,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读书呢?儿子说,这不是一般学校,它是共产党为有志抗日救国的青年办的。淑桓的心动了。儿子出发那天,她兴冲冲地带着显承的弟妹们到尖沙咀火车站送行,一再叮咛:“今日远去,望你有志而成。”
这一天,她结识了同来送行的香港惠阳青年会总务长刘宣。刘宣是共产党员,跟曾生一起在香港做地下工作。这次会面,是她政治思想走上新途的开端。
淑桓认识刘宣后,经常被约请到“惠阳青年会”(简称“惠青”)参加各项活动,工友们尊称她“郭太”。最令她难忘的一次是听著名革命家何香凝关于“号召全国人民团结抗日,抗战必胜”的演说。何香凝论述了抗战必胜的许多有利条件,指出只要全国人民团结一致,就一定能取得胜利。这使她备受鼓舞。
1938年10月,日军在广东大亚湾登陆。香港掀起了抗日救国热潮。中共香港市委在各社团中动员、组织男女青年回内地参加抗日救亡工作。李淑桓得知“惠青”组织第三批救亡工作队回东江时,立即跑去代女儿云裳报了名。
原来,云裳参加了“惠青”和“晨钟社”抗日救亡活动,曾多次提出要上前线做救护工作,淑桓都没有答应。她只有一个女儿,想让女儿留在身边继承她的教育事业。但随着她爱国抗日的觉悟不断提高,她的想法有了改变。女儿临出发那天晚上,她边收拾行装,边说:“你既有志抗日救国,就应像雄鹰一样翱翔,你的名字应改一改,就叫云翔吧。”女儿接受了妈妈的教诲,改名云翔,并在漫长的革命征途中,不论遭遇什么挫折,都没有向困难低头。
淑桓的六子显怡(现名郭际),1938年就读于海华学校(校长曾振声,即曾生)。这年12月,惠宝人民抗日游击总队在惠阳成立,曾生出任总队长,立即挥师解放淡水镇,云翔也从工作队转到游击队来。此时,海华学校动员青年学生回惠阳参加游击队。显怡很想当个“红小鬼”,找妈妈答应让他去。淑桓沉思片刻,问道:“你才13岁,人家接收你吗?”
“老师说,游击队里有许多十二三岁的红小鬼,我去正合适呢。”
淑桓笑了:“你年纪还小啊!你去能干什么?”显怡说:“游击队队长是我们校长。游击队除打日本鬼子外,平时要学文化、学革命道理,要做宣传工作,要帮助老百姓劳动。姐姐她参加了,她会照顾我,你就放心吧。”淑桓终于同意了。
她翻开箱柜找出一块块碎布,给显怡缝了一件夹背心。显怡出发那天,寒风飒飒,他穿上这件暖着心窝的夹背心同几位小战友离开香港,奔赴淡水。自显承、云翔、显怡走后,留在身边的4个儿子,不久也先后被送往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部队。
那是1939年5月,李淑桓第二次应邀参加慰劳团到惠阳坪山慰问惠宝抗日游击队。临走时,她带上自己从各处募捐到的一百双胶鞋和一批毛巾、肥皂、洗衣刷,把16岁的显和、显乐和年仅9岁的显隆也一起带上了。
到坪山的第二天,她领着儿女们,由部队同志陪同到连队参观。听战士们上政治课,观看他们军事操练,找战士们谈心。她试探着问随行的显和三兄弟,“怎么样?想不想跟姐姐和显怡一样也参加游击队?”显和三兄弟连连点头说,“想呀!”淑桓高兴了,亲昵地说“这就对了,你们要做个有志气的青年,拿起枪杆子,抗日保国家。”
显怡说:“显隆才9岁,参加部队太小了点吧?”
“先给报个名嘛。”
部队在坪山圩召开欢迎慰问团群众大会,部队首长请淑桓上台讲话。她健步走上主席台,又把5个子女也叫了上去,对台下的战士和群众说,“我的儿子显承已在陕北参加了八路军,三儿子显绪在香港宝安青年会搞抗日救亡工作。其余的统统在这里,我现在把他们都交给部队。最小的这个才只有9岁,先报个名,待他长大一些再送来。抗日人人有责,我没别的本事,就尽我这份责任吧。”
她的话,引发了台上台下长时间的热烈掌声。慰劳团把此情此景拍了电影,在香港和南洋各地播放。战士们亲昵地称她为“游击队妈妈”。
1941年国内风云突变,继震惊国内外的“皖南事变”之后,广东也发生了“三?八”坪山事变。国民党调集大批军队悍然向坚守在惠(阳)东(莞)宝(安)抗日前线的曾生部队和王作尧部队发动进攻,曾、王部队被迫向海(丰)、陆(丰)地区转移。香港的抗日进步团体也相继被迫转入地下活动。
淑桓此时已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的宝安青年会,当了执行委员。
她和小儿子显隆的生活费主要靠夫妻二人微薄的工资来维持,常常因一时接济不上而断炊。在这困难时刻,又增添了新的负担。东移到海陆丰地区的部队,在战斗中有许多失散的同志。他们回到香港来淑桓家找联系,她家一时成了联络站和收容所。淑桓义无反顾地挑起了这付重担。有家在香港的,她先去对其家人做好工作,送回家去暂住。在香港没有亲友的,则帮助他们去余闲乐社、“惠青”联系安排。这些同志虽是临时食宿在她家里,但给已闹过断炊的淑桓经济上带来很大压力。然而这位游击战士的母亲却坦然地对他们说:“你们的难也是我的难,我有的吃,绝不会饿着你们。”
她想方设法安排他们生活。仅有的12平方米的房间里,她自己睡的大床加块床板,再不够则打地铺;人多实在睡不下时,就叫他(她)们轮流坐睡。米不足,煮饭时她就多放点水煮粥,不让同志饿肚子。
淑桓的革命活动,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中共香港地下党组织为了她的安全,把她母子接到设在九龙的一个秘密交通站。她总觉得自己还能为抗日、为部队多做些工作,便不顾丈夫刚病故留给她的痛苦,向党组织提出到游击队工作。经批准,1941年4月,她带着仅11岁的显隆投奔东莞大岭山游击区,参加了曾生领导的抗日游击队。她在游击队的医院里教文化,大家称她“郭妈”。
不久,曾生总队长专门派干部安排李淑桓到大塘村联络站,接替党员徐幽明,担任东江纵队交通情报员工作。至此,淑桓老妈妈一家八口人,都在抗日前线,成为人民军队中的光荣一家。
(广州军区政治部、广东省军区政治部组稿王曼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