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识形态的竞争:蓝衣社和CC派 新生活
这次感情冲动的危机反映出蒋介石和他的部下之间关系的复杂性。在这之后,邓文仪继续经营他的出版公司。事实上,当力行社的蓝衣社成形时,邓的“提拔书店”已经发展成了连锁店,并在南京、汉口、南昌、长沙、贵阳及其他城市发行了该运动的刊物。中国文化学会也因此汇入了邓文仪的一个已经建立好了的简单而面广的宣传网络。它的出现正值新生活运动开始:新生活运动由江西省省长熊式辉于1934年2月在江西发动,这种道德复兴观的基础,来源于“传统孔学信条、基督教道德准则及军事理想的意识形态大杂烩”。
在力行社内部,新文化运动被当做蓝衣社的“四大运动”之一。社会上所有的干部和成员都受到它的左右,尤其是在他们个人财产和收入方面。力行社的规定要求所有的成员都应当登记他们的私人财产,将来所有的财产增减都将通过其工资来调节,而这些财产应当由书记处的会计或力行社的监察员抽查。贪污200元的,处徒刑;偷窃500元的,处死刑。力行社在地方的协调组织因此而制造出“一个新气氛”以清除挥霍、贪婪、懒惰、欺骗、叛逆、赌博、淫乱,以及所有“封建士大夫”的“好逸恶劳”之类的种种“恶习”。在这个扫除浪费和到处封官许愿的新道德秩序下,男女大众将“复兴我固有的日新又新之创造民族精神”,以“恢复自鸦片战争战败后之民族生存发展信心”。
中国文化学会相应的主要目标是,通过把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大众共同利益的方法来“更新生活”。这种努力的关键是一个“军事化”项目,它原先只针对复兴社成员,后来通过新生活运动促进协会的运作扩展到了一般公众。正是这个协会采取了许多极有争议、强加于人的运动措施,如限制吸烟、跳舞和穿某些西化的衣服。蓝衣社后来遭到外国人尤其是美国传教士们的指责,说他们颠倒了新文化运动最初的宗旨,而把它变成了一场法西斯统治的运动。
中国文化学会名义上由蒋介石主持,但它的日常领导是邓文仪、萧作霖、贺衷寒和吴寿彭。邓是理事长,而萧当了南昌总部的秘书长。与此同时,决定让萧作霖去上海,在刘炳藜(《前途》的编辑)、倪文亚和其他蓝衣分子的帮助下建立该学会的一个分会。
蓝衣社在上海的脚跟已稳。1932年1月,力行社筹备处曾经派遣叶维去那里建立一个控制学生运动的组织。根据日本资料,两年后,蓝衣社在上海召开了一个常务委员会会议。会议决定了一系列的组织原则,建立了组织结构并订立了关于成员的规章守则。日本资料说,蓝衣社的章程宣称:“法西斯主义应当用于实现独裁。”他们的誓言要求他们致力于发扬民族独立精神,取缔一切所有不平等条约,并使整个国家集权化。在政府官员中加强军事化,“使他们接受法西斯主义”的同时,用刺激各省乡村手工业,压制资本家和劳工之间的阶级斗争,以及普遍建立农业实验站的方法来发展商业、矿业和农业。另外,为了“尽快实现社会新秩序,建立基于法西斯主义之上的国家”,蓝衣社根据形势开始涉入情报、宣传和处决的活动。
根据这些大惊小怪的日本数据,上海的蓝衣社组织系统图显示,其地方上的特殊地区分部直接受南京总部的领导。它还表明:
1.平津站,包括天津警察情报局;
2.平津地区惩戒委员会;
3.常设在大同、济南、青岛、山东、唐山、张家口和绥远的分部;
4.一支北方特殊纵队,它在大连、沈阳、新京、哈尔滨、黑龙江、四同、营口、承德等地都有自己的分部;
5.武昌分部;
6.分散在整个全中国省市的各级单位。
其他外国情报和警察机构也积累了关于蓝衣社的情况。至少在1933年8月,法租界的警察已宣称他们发现了在国民党社会局局长吴醒亚领导下的上海蓝衣社,吴醒亚被认为是蒋介石在上海的情报头子。国际租界的警察也误把蓝衣社上海分部与CC派和陈果夫混为一谈,而且认为该组织的建立是为了把“一种新精神,法西斯主义,作为在危难中拯救国家的措施灌输给大众。”显然,他们也误把吴醒亚当做其头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