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流血的十字军 “基督的敌人”
腓特烈在耶路撒冷足足待了一个星期,然后于3月24日启程前往阿卡。他将于第二天的25日召集圣地全境所有实力人物开会,讨论今后的事务。
然而在阿卡,迎接腓特烈的气氛与耶路撒冷大相径庭。
首先,阿卡事实上的统治者耶路撒冷总主教对腓特烈的态度丝毫没变。尽管条顿骑士团团长赫尔曼为改善关系做出了努力,但同在一城的总主教却连见皇帝一面都予以拒绝。腓特烈也不想卑躬屈膝与他见面。
皇帝回到了阿卡。可是,不但总主教及其属下的神职人员迎接他的态度和他到达时完全不同,就连阿卡的居民也变得敌视他了。不过,这些人态度的变化和总主教不同,起因于现世的事情。
腓特烈来之前,从欧洲来的朝圣者都是在阿卡下船,再从阿卡经陆路前往耶路撒冷。这已经成了“朝圣路线”。从腓特烈为与阿尔-卡米勒进行媾和谈判转至雅法到媾和成功的3个多月里,腓特烈一边交涉,一边修缮雅法港并进行了这座海港城市防卫的巩固工程。结果,媾和成功的时候,雅法已经变成了一座比阿卡更安全、各种设施更完备的海港城市。
雅法比阿卡更靠近耶路撒冷,来自欧洲的朝圣者当然会选择在雅法登陆。这样使得朝圣者在阿卡的消费锐减。以总主教为首的神职人员发出的反腓特烈的声音会遍及街头巷尾,这恰恰是由于现世和宗教两方面原因叠加造成的。
如果是这种敌视,腓特烈恐怕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如果叙利亚、巴勒斯坦的海港城市都能因媾和而充满活力,其中之一的阿卡自然也会享受到活力与繁荣。所以,这种敌视只能让时间去解决。腓特烈为了推进留给他的重大工作,有必要继续把阿卡作为根据地,而这样的敌视还没有对此形成障碍。
可是,腓特烈进入阿卡不久后收到了一个消息,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料到,但却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严重。
消息说,罗马教皇格列高利派军队越过教廷领土边境,入侵意大利南方的腓特烈领国。据说来犯的军队以白底黄色的教皇旗为先导,由前耶路撒冷国王布里昂的约翰率领。教皇公布的进攻理由是,腓特烈以被开除教籍之身率领十字军,未经战斗就与“无信仰之徒”达成媾和。这就是说,教皇认为腓特烈一直在与他作对,就算他为教皇夺回了基督之墓,也要把他断罪为“基督的敌人”。
形成网络的基督教势力城寨群
腓特烈出发远征之前在自己国家的防御上采取了充分的措施,并托付给了值得信任的部下。所以,在军事上很轻松地就把年迈的约翰所率领的临时拼凑的教皇军赶了回去。但很多人怕被断定为“基督的敌人”,产生了动摇。面对打着这个旗号进攻的教皇军,越来越多的城市打开了城门,不战而降。
事已至此,对留守的人来说,唯一的指望就是腓特烈尽快回国。抵达阿卡的使节带来的信里满是请求皇帝早日回国的急迫文字。
这件事在腓特烈看来,可能只有一个词能形容:遗憾!他懂得,要想把媾和得来的和平维持下去,健全的防卫体制必不可少。而且,这还得在没有欧洲十字军远征的情况下去实现,十字军远征意味着伊斯兰世界也会有新的大军前来。
要想单靠现有兵力去实现这个目的就只能用好城寨,而且要在不新建城寨的限制下,因为新建城寨一定会刺激到伊斯兰方面。
腓特烈把从媾和成功到进入耶路撒冷为止的一个月时间全部用于这个目的。他把在耶路撒冷逗留的一个星期时间花在了完善耶路撒冷的防卫体制上。他要让散落在阿卡以北、以东的众多城寨形成有机网络,以便用好这些城寨。他想把来到阿卡后的时间用在这个方面。
单靠一个城寨效果有限,但以往中近东各十字军国家的城寨并没有网络化的概念。
原因是这些为数众多的城寨,是由医院骑士团、圣殿骑士团和各地封建领主三方各自独立建设的。这些城寨之间几乎从未相互合作过。只有的黎波里伯爵领土所在地的城寨群是个例外,那些城寨已经由医院骑士团以“骑士堡”为中心实现了网络化。
骑士堡
腓特烈想把医院骑士团的这个先例普及到基督教徒称为“圣地”的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全境。他把在城寨防卫方面有骄人业绩的医院骑士团、圣殿骑士团与新加入城寨管理群体的条顿骑士团联成一体,把他们各自管理的城寨在保卫中近东基督教势力这个战略大目标下实现网络化。
这样,即使没有希望等来新的十字军,基督教方面仍可采用不刺激伊斯兰方面的办法,来保障基督教徒居住的中近东地中海沿岸的安全,因为形成网络的城寨群可以发挥海港城市群城墙的作用。
从自己在欧洲的时候起,腓特烈就已经为巩固自己领国——意大利南方——的防卫体制推行过这个设想。
古罗马人已经懂得,网络化道路的效用比走一条条孤立的道路的效用有飞跃性提高,因而他们实行了道路的网络化。作为防卫据点的城寨的建设,在这一点上道理相同,可以通过有机的网络化飞跃性地提高防卫能力。
但在推进的过程中,无论如何都需要腓特烈亲自巡视。这需要相当的时间。可是现在,腓特烈的时间就要被夺走。
不得已,他得在短时间内完成阿卡地区城寨的网络化。在阿卡的王宫里,他一连几天召集三大宗教骑士团团长和封建诸侯开会。
腓特烈在这项工作上耗费了整个4月份的时间。我们不知道事情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但可以认为出席会议的很多人都理解皇帝的想法,并愿意配合他实现城寨的网络化。在腓特烈离开圣地后15年多的时间里,伊斯兰方面几乎没有入侵过这里——尽管头10年是由媾和保障的。
腓特烈在阿卡为这件工作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5月1日,他出发离开了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