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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当朗先生说他不会对我捉与放,我有所怀疑。但是,我在汤姆牧师的教会布道过后不久,他问我要不要搬去跟他一起住。你绝对不相信是什么地方——达拉斯的莫奇森庄园,朗先生说那个宅第住过美国总统和电影明星,甚至一个叫胡佛的人也待过。

我猜,莫奇森家族曾经是得州最有钱的人,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有。2001年,露佩·莫奇森太太过世,去跟她的先生相聚,他们的亲戚想要朗先生住进宅第,把所有艺术品都卖了。他们有几百幅画和雕塑什么的,朗先生说全部价值大概是天文数字。所以他雇用我跟他一起住进宅第,晚上当警卫。这个适合我,因为我正准备找工作讨生活,赚点钱。宅第很古老很大,朗先生说是在上世纪二十年代盖成的,有几天晚上我在守卫的时候,仿佛还看到几个鬼魂游荡。

我和朗先生一起搬进宅第没多久,有一天我在车库里找到一些颜料,于是决定来画画。我负责看守一些看来愚蠢的画,比如毕加索画的那些,看起来并不难画。果然,我才花了几小时就画出一幅天使,看起来跟我看的那些画一样好。

隔天早上我拿给朗先生看,他很喜欢。“你要卖多少钱?”他问我。

“一百万。”我说。

“一百万!”他笑着说,“我买不起你的画。”

“朗先生,我没要你买。我要你把它卖掉,像你卖那些百万名画一样。”

之后,我把我的天使画拿给贝蒂看,她说那是她见过的最喜欢的一幅画,于是我便把画送给她,反正她对我而言就像天使。然后,朗先生帮我在露佩·莫奇森可以放五辆车的车库旁边,弄了一间属于我的工作室。我猜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画了有一百幅,也卖了一些。

卡森和朗先生卖掉大部分的艺术品,也有人买下那座宅第。现在我们住在另一座宅第,等他们把莫奇森剩下的艺术品卖掉。

我接过黛比小姐的火炬,就是上帝要我接起来,让她能放下的那个。我还是去“空地”帮贝蒂和玛丽·艾伦小姐的忙。贝蒂年纪大了,我担心她。我每个月去教堂布道一次。我把衣服拿去给游民,照顾我还在街上的伙伴,有时给他们几块钱。

我也旅行。2005年,我和朗先生去参加总统就职典礼。朗先生受邀,他要我跟他一起去。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我们在暴风雪中降落,但我不知道要害怕。

于是,我们就坐在白宫草坪上,而且坐在前排,我看着周围的太空人和战争英雄,心想,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我就算做梦也没想到会来这里。我坐得离总统不远,但我想看清楚一点,于是便离开座位走近一些,到他坐着准备上台演讲的地方。但一个特勤组的人,跟我一样是黑人,把手举起来。

“先生,你要去哪里?”

“我要过去看看总统。”我说。

他有点严肃地看看我:“不行,你够近了。”

那天晚上,朗先生和我去参加就职舞会,总统跟他妻子就在我面前跳舞。我穿着燕尾服系着领带,感觉真不错。

第二天我去林肯纪念堂,站在台阶上。我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大妈妈跟我说过林肯总统解放黑奴,所以才有人暗杀他。

我很感恩能去看总统。我和朗先生也去别的地方旅行,我去过圣塔菲和圣地亚哥。回达拉斯以后,我们也去餐厅和小餐馆,去牧场和牛仔秀,礼拜天上教堂。总之,我们很亲密。我们常坐在莫奇森的后露台,或是在洛矶顶的前门廊,看月亮照着河流,讨论生命。朗先生说要学的还有很多。

我开玩笑的。虽然我快七十岁了,我也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以前我常花很多时间,担心我自己是不是跟别人不同,甚至跟其他游民不同。后来我碰到黛比小姐和朗先生,我担心我跟他们太不同,不可能会有未来。但我发现,其实每个人都不同,跟我一样的不同。我们大家都只是普通人,走在上帝为我们铺好的路上。

事实是,无论我们是富是穷,或是介于中间,这个世界都不是我们最后的安息之地。所以就某方面来看,我们大家都是流浪的人——就只是一步步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