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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黛博拉焦虑地打手机到寿司餐厅找我,我们的生活便从此出轨,到现在已经一年多。最糟糕的时候,医生宣判无救,她瘦弱的身子缩在我们的床上像个胎儿,她呕吐,在剧痛中抗争着。然而火烧得越烈,对我而言她越美。她总是试着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她能走动的时候,就去拜访并为生病的朋友祈祷,尤其是在那些地窖般的化疗中心认识的朋友。

假使她知道自己快死了,也没打算告诉我。我们反而聊生活、我们对孩子的梦想、我们的婚姻、我们的城市。她翻阅杂志,剪下结婚蛋糕和花朵布置的照片,想象芮根和卡森的婚礼。他们俩都还没订婚,但我们还是梦想着,在喝咖啡的时候聊;关灯以后低声讨论他们可能会跟什么样的人结婚;想象我们的孙子,圣诞节时小婴儿在洛矶顶啪嗒啪嗒的甜蜜脚步声。我们谈到生活中每一件重要的事,但我们不谈死亡,因为我们觉得这是对敌人让出地盘。

第二次手术带来新希望。四个月之内,医生第二次宣称黛博拉身上“零癌细胞”。一个月后,我们坐飞机去纽约市,履行她的承诺——陪卡森过母亲节。

黛博拉忍着手术开膛破肚的疼痛,但我们仍计划去做在没有疼痛之下会做的事。礼拜五,我们和卡森以及我的合伙人迈克尔·阿特曼一起吃午餐,地点在一家叫“蓝色美人”的意大利餐厅。我们点了特餐龙虾辣酱,边喝东西边聊天。然而菜送上来的时候,黛博拉忽然抽搐,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说:“带我离开这里!”

我赶紧扶她走出餐厅,走了大约半个路口,黛博拉几乎跌倒在地。她紧抱着肚子,没办法再走一步。我试着叫出租车,恐惧浮现在她脸上,像乌云遮住太阳。“叫医生!”她激动喘气说,“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我忙乱中摸出手机,一开始还拨错号码,最后终于找到黛博拉的肿瘤科医生。“不必担心,”听完我妻子在纽约市人行道上的濒死经验后,他和气地说,“等你们礼拜一回来,我们再碰面。”

别担心?我打给另一个在得州当外科医生的朋友,他推测疼痛的源头可能是疝气,最近一次烧灼术所造成。“忍到礼拜一。”他说。

回到得州,断层扫描和其他检验报告显示有更多癌细胞,在更多部位。消息像子弹一样炮轰我们。

“有信念才能确保我们期盼的事物,而信念,就是相信看不见的东西。”我紧抓住信念,像一个没有绳索的登山者紧抓住峭壁,我相信上帝是爱我的,他不会撕裂我的心,偷走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或许这听起来愚蠢,甚至傲慢——但他最近名声这么不好,我感觉现在正是上帝用奇迹来磨亮信誉的好机会——而最好的奇迹就是治愈。我们会上奥普拉的节目把奇迹宣传出去。我这么告诉他。

这时,黛博拉和我宁愿当初什么都没做——不做化疗、不开刀、不尝试新药。我们知道而且相信:

“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

但我不愿意停止战争而等待,我觉得黛博拉也不会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