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录 第六讲
In hoc apparuit caritas dei in nobis.(I Joh. 4,9)
“上帝爱我们的心,在此就显明了。”(《约翰一书》,4章,9节)
“上帝差遣他的独生子到世间来,使我们藉着他得生,上帝爱我们的心,在此就显明了”(《约翰一书》,4章,9节);因为,所有不是藉着子而得以生存的人,说实在的,都难免误入歧途。
假如在某个地方有一个富有的国王,他有一个美丽的女儿,而倘若他竟将女儿嫁给了一个穷人家的儿子,那么,这家人的所有的亲属就都因此而得以高升和显贵。现在有一个大师说:上帝成了人,这样,整个的人类都因此而得以高升和显贵。我们可以高兴的是,基督,我们的兄弟,他藉着自己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众天使而坐在父的右手边上。这个大师说得不错;但是,说实在的,我对此却不太看重。倘若我有一个富有的兄弟而我自己却是个穷人,那有什么好呢?假如我有一个聪明的兄弟而我自己却是个笨蛋,那会好到哪里去呢?
我要说的,与此不同,要更深一层:上帝不仅成了人,而且他已经采纳了人的本性。
有不少大师说,所有的人就其本性而言都是同样高贵的。而我却要说,所有圣人,还有圣母玛利亚和化身为人的基督,他们所已经拥有的一切善美的东西,都是在这个本性中我所自有的。那么,你们会问我:既然我在这个本性里面具有了化身为人的基督所能够提供的一切,那么,我们又如何去崇仰基督,尊崇他为我们的主和我们的上帝呢?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他是由上帝差遣到我们这里来的一个使者,他将我们的福乐送到我们这里来。而由他送到我们这里来的福乐,乃是我们的。当上帝生养他的儿子时,归根到底,就有这个(人的)本性与之俱来。这个本性就是“一”,是单一的。在这里,虽说也能由此有所引申和有所添加,但这就不是这个“一”了。
我要进一步说得更深一些。如果有人想要使这个本性保持完全的纯洁,那他就必须摆脱一切属个人的东西,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对那个处于大海彼岸他肉眼无法看到的人,跟对自己身边成为他知心朋友的人,做到完全一视同仁,都寄予良好的祝愿。只要你厚此薄彼,对那个你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人稍有怠慢,那你就确实是错了,而你哪怕一瞬间也窥视不到这个单一的根源。你虽然可以在一个抽象的影像里见到真理,就像通过一个例子认识真理一样;然而,那不是最佳的。
圣所弥撒仪式中的圣者纪念典礼;耶稣基督在教导他的门徒(《约翰福音》,15章,9节)。
另外,你必须有着纯洁的心,因为,只有那鄙弃一切被造物的心才是纯洁的。第二,你必须从“没有”里面解脱出来。有人问,地狱里是什么东西在焚烧着?大师们一般都说,是私欲。而我凭着真理要说,是“没有”在地狱中焚烧。看一个例子!有人拿起一块燃烧着的炭,将其放到我手上。如果我要说是炭在烧我的手,那我就错怪这炭了。而如果我改为说是“没有”在这样做,那就说对了,因为,炭本身具有某种我手所不具有的东西。看,正是这个“没有”在烧着我。然而,如果我的手具有了炭所是的以及所能够做到的一切,那么,它就完完全全的具有了火的本性。这样,即使有人把所有烧着的火都放到我手上,也不会使我感到灼痛。同样我要说,因为上帝以及所有敬仰上帝的人在他们应得的福乐中具有了那些与上帝相分离的人所不具有的某种东西,所以,这个“没有”使处在地狱里的灵魂熬受痛苦,胜过私欲或什么火烧。我确实要说,你受制于“没有”有多少,你离开完善就有多远。故而,如果你们想要成为完善,那你们必须从“没有”中解脱出来。
所以,我向你们引用的“上帝差遣他的独生子到世上来”这句话,你们不应当就外在的世界来加以理解,例如他和我们一起又吃又喝。你们应当就内在的世界来理解它。父如何确确实实地在他的单一的本性中合乎本性地生养他的子,那他也就同样确确实实地在心灵的最内里处生养他的子,这后者就是内在的世界。在这里,上帝的根基就是我的根基,而我的根基也就是上帝的根基。在这里,我是由我自有的东西而生活着,就像上帝由他自有的东西而生活着一样。谁只要看到一眼这个根基,那在他看来,即使千金之贵也会变得一文不值。从这个根基出发,你做任何事时都不用去管什么为什么。我实实在在对你们说,当你是为了天国,为了上帝,为了你自己的永恒的福乐去行事,也即是由外向里去行事时,那么,就你而言,确实也是会有差错的。人们虽然会容忍你,但这总不是最好。因为,说实在的,如果一个人错以为在自我内省、凝神独思、倾心陶醉和蒙受上帝特殊的恩典时可以比坐在炉火旁或者在马厩里得到更大的收获,那你所做的事,无异于你接纳了上帝,但却用外套蒙住他的头,把他推到凳子下面去。因为,凡是在某种特定的方式中寻求上帝的人,他接受的乃是方式,却错过了隐藏在方式里面的上帝。而凡是不以方式寻求上帝的人,他就抓住了上帝,真正的上帝;一个这样的人,是跟子生活在一起的,他就是生命本身。几千年来,都曾有人问生命:“你为了什么而生活着?”倘若它能回答的话,它无非会说:“我生活着,就因为我在生活着。”这是由于,生命是出自于自有的根基而生活着,是发源于它自有的东西;所以,没有什么缘故,它生活着,就在于它为自己而生活着。如果有人去问一个出于自己的根据而作出行为的很实在的人,问他:“你为了什么而作你的行为呢?”那么,假如他把实情回答你的话,他就一定会说:“我作我的行为,就因为我在作我的行为。”
被造物结束之处,就是上帝开始之处。现在,上帝对你别无所求,只要你从你原有的适合于被造物的存在方式中走出来,让上帝成为你里面的上帝。在你里面留存的哪怕非常细小的被造物影像,都大到像上帝一样大。为什么呢?因为它完全阻碍你到上帝那里去。只要哪里有这个影像在,上帝就必定避开,他的全部的神性也就都避开了。而只要这个影像离开了,上帝就进来。上帝是很希望你按照你的被造物式的存在方式得以从你自身走出来,犹如他的全部福乐都跟这个俱存一般。那么,亲爱的人,当你让上帝进到你里面去时,你又有什么为难的呢?如果你为了上帝完全从你自己里面走出来,那么,上帝也为了你而完全从他自己里面走出来。当二者都这样走了出来,结果就是一个单一的“一”了。在这个“一”里面,父在最最内在的源泉里生养他的子。在那里,由圣灵而得以开花结果,在那里,在上帝里面产生出一个归属于灵魂的旨意。只要这个旨意没有受到一切被造物的干扰,这个旨意就是自由的。基督说道:“除了从天降下的,没有人升过天”(《约翰福音》,3章,13节)。所有的事物,都是由虚无中被创造出来的;所以,它们的真正的起源乃是虚无,而当这个高贵的旨意向着被造物接近时,它就与被造物一起融合到它们的虚无之中了。
现在有人要问,这个高贵的旨意会不会就此消逝,再也不回来了呢?大师们都说,它既然消逝了,就永远不再回来。而我却说,既然这个旨意是从自身以及一切被造物那里一瞬间返回到它的最初的来源处,那么,这个旨意确实又回复到它原有的自由自在的状态了;在这个瞬间,一切流失的时间又得到了弥补。
常有人对我说:“为我祈祷吧!”我就在想:“你们为什么要出来呢?你们为什么不留在你们自己那里抓住你们自有的财富呢?你们毕竟在你们自己里面就实实在在地拥有一切的真理。”
求上帝扶助我们,让我们能够如此实实在在地留在其中,让我们直接地无区别地在实在的福乐里面拥有一切的真理!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