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光瑠的音乐会将在两天后举行。
相马功一来到木津玲子的公寓,今天比平时更加积极,也许该说更加热情。即将迎接重大的任务,每天的工作都很紧张,他试图藉由和玲子温存消除这份精神上的疲劳。玲子感受着他的第二次射精,突然很希望他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是,这种想法并没有意义。因为功一目前正在和名叫大津圣子的单纯而不起眼的女生上床。
“等这次音乐会结束后,要不要住在一起?”
功一在床上搂着玲子的肩膀,有点迟疑地问道。
玲子露出大津圣子的表情抬头看着他。
“在这里吗?”
“不,这里太小了。不瞒你说,我打算搬出来住,我想租两房一厅的房子,到时候你愿意搬来和我同住吗?”
玲子把脸埋进他的腋下。她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你不愿意吗?”
功一催促地问道。
“不是,”玲子抬起脸,“但是……该怎么说,我觉得不太自然,虽然并不是在意他人的眼光。”
她的保守想法不像时下的年轻女生,功一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嘛,的确是这样……那结婚就没问题了?”
“结婚……也未免太早了,你不觉得吗?”
“我……”功一有点赌气地看着天花板,“我只是希望一直和你在一起,难道你没有这种想法吗?”
“我也一样啊。”
“既然这样……”
“等一下,你不要责怪我,我也有我需要面对的问题啊。有时候我妈会突然来找我,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功一说不出话,觉得她说的话也有道理。
“既然这样,”他说:“那就只能结婚了。”
“现在结婚太早了啊。”
“那还要等几年?”
功一露出真诚的眼神问道,玲子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下了床,穿上内裤,开始穿衣服。
“你生气了吗?”玲子在床上问。
功一回头看着她说:“我没生气。”然后对她笑了笑。
“你好好想一下,到底等多久才不会太早。”
“对不起。”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功一开始穿鞋子,玲子用浴巾围住身体走向他。功一温柔地拥抱她,轻吻着她。“明天早上,我会来接你。”
“嗯,我等你。”
功一轻轻挥了挥右手,打开门走了出去。玲子听着他走下楼梯的脚步声,发现自己内心产生了奇妙的情感。她知道其中的原因。因为功一刚才提到结婚这两个字。她从来对结婚这件事没有任何向往,也从来不认为和自己有关。正因为如此,她对这两个字完全没有免疫力。
玲子再度躺在床上,细细回味着功一说的每一句话。当她回想到功一说出“结婚”这两个字时,内心无法平静。并不是针对结婚,而是思考结婚这件事的状况,让她的心情无法平静。因为至今为止,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机会。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黑暗的回忆。
她母亲的确还在老家。玲子的老家是面向日本海的一个小渔村,父亲在她年幼时出海发生意外而死。父亲的死亡保险金让她们母女暂时能够生活,但未来的生活没有任何着落。这时,当地的一个地主接近她们母女。那个男人长得好像爬虫类,总是伸出舌头舔嘴唇。从某一段时间开始,他频繁出入玲子家,也对玲子的母亲直呼其名,甚至经常住在她们家。
“我讨厌那个叔叔,我不希望他再来我们家。”
玲子曾经这么拜托母亲。
“这怎么行?因为我们现在靠他过日子。”
母亲一脸为难的表情说道。
地主和母亲的关系持续了好几年,在这段期间,玲子渐渐长大,那个地主看她的眼神当然也发生了变化。
高中三年级的某天晚上,玲子正在睡觉,突然有人钻进她的被子。她正想大叫,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那只手上有凉淤的臭味,她立刻知道就是那个地主。男人的另一只手伸进了她的睡衣。
玲子拼命挣扎,咬了捂住她嘴巴的那只手。男人大叫一声,松开了手。玲子趁机逃出被子,冲出了房间,寻找母亲的身影。
玲子在回想当时的情况时,忍不住觉得让她深受打击的并不是受到那个男人的攻击,而是之后的事。她的母亲正在浴室,准备洗澡水让那个男人洗澡。
“你出卖你女儿吗?”
玲子怒不可遏地说,母亲似乎想要说甚么,但被女儿的气势吓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虽然之后的行动很冲动,但即使事后回想起来,仍然觉得自己作出了正确的决定。她转身走回客厅,打开碗柜的抽屉,拿了装生活费的信封。然后走回厨房拿了菜刀,再度走回自己的房间。地主摸着被咬的手,生气地盘腿坐在那里,一看到菜刀,慌忙逃了出去。玲子把菜刀刺在榻榻上,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用力塞进行李袋,穿着睡衣,拎着行李袋走出房间时,看到男人和母亲在客厅等她。
“你要去哪里?”母亲露出害怕的眼神问道。
“你少萝嗦。”玲子把菜刀对准他们,他们吓得往后退,“如果你你敢来追我就试试看。”她留下这句话,走出家门,然后拔腿跑了起来。
玲子来到东京,打工养活自己。她出色的美貌弥补了她高中辍学的不利。如果运气更好,她或许可以进入演艺圈或是时尚圈,但她的运气没那么好,所以只能凭着自己的美貌在夜晚的世界闯荡,但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到阳光下的世界,她白天就读设计学校。因为她认为这是自己最后的抵抗。
她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那个自称叫会津的男人。有一天,当她走出校门时,一辆高级进口车停在她旁边。车窗打开,一个男人探出头。
“你上车,我有话要对你说。”
玲子至今仍然不知道当时为甚么没有不理他。难道是男人的声音不容自己拒绝吗?虽然这是原因之一,但不光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时候,她已经精疲力竭,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玲子上了男人的车子。这一步成为一切的开始,也许也是一切的结束。
随着门锁拉开的声音,门用力打开了。玲子终于回过神。
“他终于走了。”男人走了进来,盘腿坐在床上,“真不愧是年轻人,体力真好啊。”
玲子不发一语地穿上浴袍。今天晚上,她不希望男人看到她的身体。
“后天就要举办音乐会了,准备工作怎么样?”
“似乎很顺利,门票也全都卖完了。”
“要你拿的票有张罗到吗?”
玲子从床上伸出手,拿了桌子上的皮包,从皮包里拿出信封丢到男人面前。
“GS席,第二排最左边的座位。”她说。
“旁边就是通道吗?”
男人从信封里拿出门票,确认内容后问道。
“对,只要往前走,就可以走到舞台旁,那里有可以走上舞台的阶梯。”
“警卫呢?”
“舞台附近并没有,只要动作够快,应该不会受到阻挡。”
“白河光瑠都独自在舞台上吗?”
“对,演奏一个小时后休息二十分钟,之后再演奏五十分钟。演奏期间都是一个人。”
“很好。”
男人点了点头,把门票放进西装内侧口袋后站了起来,“音乐会时,你会在哪里?”
“应该在后台。”
“尽可能远离舞台。”
男人说完,准备离开。
“等一下。”玲子叫住他,“到底会发生甚么事?你们打算干甚么?”
“后天说知道了。”男人笑着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