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走访调查
这个世上,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原计划第二天要去找孟美娟的表弟,结果这个工作硬是因为一桩横生出来的插曲而延后了。
第二天一早,刚刚上班程峰便接到报告,徐大友几天前已经离开了B县的疗养院,而另一边,蒋忠红遇害的那套位于南坪小区的房子,竟然出现在某房屋中介的售楼信息上,正在对外售卖。
得到这一情报后,顾不上其他,程峰立即带人赶去那间房屋中介,索性的是,可能是因为蒋忠红的遇害过于耸动,以至于那一栋住宅在附近几乎被视为凶宅一般,所以尽管徐洪刚找了一间生意火爆的房屋中介公司来代理,这些天依然没有什么人愿意登门看房。房屋中介听说那栋房子是凶案现场,立刻很合作的把广告撤了下来。
等到程峰几人找到徐洪刚的时候,如他们所料,徐大友也在,这爷俩正在徐洪刚的出租房不远处一家小饭馆里头吃早餐呢。
见到警察找过来,徐氏父子好像早已经有所预料一般,并未表现出任何诧异或惊慌,徐洪刚对眼前的几个人视若无睹,而徐大友更是一副老油条的派头,竟然嬉皮笑脸的同警察打招呼,还拉凳子问程峰他们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程峰却没有那个好心情去同徐大友耗着,他严厉的问徐洪刚:“南坪小区的房子,你为什么不经过警方同意就对外出售?”
徐洪刚抬眼看看程峰,咽下嘴里的包子,没好气地说:“那房子是我老娘的!她死了,就归我!我愿意卖还是愿意留,这是我的权力!”
程峰深深吸一口气,以平息心头的怒气:“当日在公安局,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那座房子是凶案的案发现场,不可以随意处置的么?!”
“告诉了!”徐洪刚吊儿郎当的瞥瞥程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又怎么样?!人死都死了,你们就只管好好做你们的工作,放着凶手不去找,我的财产怎么处理,关你们什么事!”
随同前来的马春雷已经怒气冲冲,要不是碍于现在是工作,他实在是想把眼前这个冷血的混蛋拉出去狠狠的当沙包来捶一顿。他狠狠的瞪着徐洪刚,而徐洪刚则佯装没有看到程峰身旁的这个他不敢招惹的肌肉男,自顾自的吃包子喝粥。
程峰见他不知悔改,语气也更冷硬了一些:“徐洪刚,我现在正式警告你,在没有接到警方通知,可以随意处置南坪小区的那栋房子之前,禁止你对其进行任何的破坏、改造以及转让!”
程峰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话的是田阳,程峰和马春雷来找徐洪刚之前安排田阳和安长埔去南坪小区蒋忠红的房子做一下检查。
现在田期打电话来告诉他,南坪小区那栋房子的门锁已经被更换过,他们无法进入。
挂断电话,程峰向徐洪刚伸出手:“钥匙。”
徐洪刚迟疑了一下,想要装糊涂,抬头看看一旁的马春雷,最终还是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程峰。
程峰接过钥匙,警告徐洪州父子:“我最后说一次,如果你们真的希望警方尽快破案,就请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破坏现场。你们再对犯罪现场进行任何形式的破坏,我们将依法对你们进行处罚!”
走出小饭馆,程峰对马春雷说:“打电话回局里,调派人手,密切监控徐洪刚父子的举动。”
“我看这爷俩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马春雷气恼地说:“别的遇害者家属哪个不是极力配合警方工作,生怕耽误了正常的破案,这爷俩例好!我觉得他们好像生怕我们破的了案一样!”
程峰点点头:“他们俩这一次突然之间急于处理房产,确实让他们两个人增加了不少值得怀疑的地方,所以我才要对他们的行踪进行监控。现在,咱们先去南坪小区那头吧。”
驱车来到南坪小区,一下车就看到嘉逸正蹲在楼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嘉逸,干嘛呢?”马春雷下车之后的第一句话,显然他对嘉逸的行为满是好奇。
嘉逸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起身回头,看到是程峰和马春雷来了,笑着招招手:“你们来啦!田阳和长埔在上面等你们呢。”
马春雷凑过去,见嘉逸蹲在墙角,她身前有一只脏兮兮的小狗。
小狗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见到有一个庞然大物靠近自己,立刻夹起尾巴,呲着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恐吓来者不要轻易靠近。
“谁家的狗?怎么这么脏?流浪的吧?”马春雷问嘉逸。
嘉逸摇摇头:“可能是走失的,你看,脖子上有项圈!”
马春雷顺着嘉逸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脏兮兮的小狗脖子上有一个淡黄色的项圈,犹豫狗很脏,毛都纠结在一起,所以乍一看没看出来。
项圈上有一个小小的牌子,上头刻着“贝贝”二字。
“贝贝?”马春雷试着唤了它一声,小狗见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小声的叫了一声,像是回应。
“还真是有主人的狗!怎么跑丢了呢,怪可惜的!”马春雷看看嘉逸:“你干嘛呢?”
“喂它点东西吃!”嘉逸心疼的摸摸小狗的头:“看它瘦的,估计流浪了很久了!”
“怪了,这狗不怕你?!”马春雷感慨。
“我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一般小猫小狗也都对我很亲近。”嘉逸笑着说。
程峰走过来,问:“嘉逸要上楼去看看么?”
“好啊!”还没有看过现场,嘉逸有点好奇,她把手里的香肠放在小狗旁边,自己掏出手帕纸擦干净双手,和程峰、马春雷一同去蒋忠红的房子看看。
才刚一打开单元门,那只名叫贝贝的走失家犬便比他们都先一步窜进了楼里。
“哟?这狗自告奋勇想要当警犬?”马春雷乐了。
“不是吧,估计是外头冷,想进来避避风。”嘉逸分析。
走到五楼,田阳和安长埔也都瞪着突然冒出来的小狗呢。
“头儿,哪里来的狗?”田阳问程峰。
程峰摇摇头:“先别管狗的事了,我从徐洪刚那里拿到了钥匙,咱们进去看看吧!”
站在501室门口,田阳指指门锁:“锁头换了,这个徐洪刚,真是一天不给我们找事情就不舒服!”
程峰掏出从徐洪刚那里要来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已经被人重新搬动打扫过了。
“这个徐洪刚!”马春鲁恼火的捶着玄关处的大理石台:“现场全被他破坏了!”
“是啊,”安长埔也打量着四周,眉头紧锁:“原本就没有指纹,线索稀少,现在,连案发时的原貌都没有了!”
“算了,现在气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程峰不像其他人那么心浮气躁,他环视了一下房内:“四处检查一下吧。”
几个人接到指示,立刻分散到各个房间去检查。
“MD!”马春雷忍不住在厨房里爆粗口:“冰箱被人拔掉电源清洗过了!”
程峰闻言抬脚就往厨房走,却觉得脚边有个东西快速的窜过去,比他更快一步的冲进厨房中。
他还没等看清是什么,马春雷的惊呼已经宣告了答案:“这狗怎么跟进来了?谁没关好门?!”
程峰定睛一看,刚刚从自己脚边窜过去的,就是嘉逸在楼下的时候喂过的那只脏兮兮的小狗。
这时候嘉逸也听到马春雷的喊声,也跟着跑了过来,一见他脚边的小狗,也愣了一下。
“小东西,你怎么跑进来了!快,过来!”嘉逸蹲下身去招呼小狗,不过小狗此时似乎忘了自己收过嘉逸两根香肠的贿赂,并不理睬她,而是两只小爪子不停的抓挠厨房里的一个柜门。
“贝贝?”嘉逸尝试着叫它的名字:“来这里,乖!”
小狗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在听到嘉逸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摇了摇尾巴,算作是回应。
“头儿,这狗抓出去吧!”马春雷一边问程峰,一边伸手抱住小狗就往外走。却不想,小狗此时却被激起了凶性,使劲扭动着身子,偏过头去想要咬马春雷,两只后爪也拼命的向上抓挠,抓中了马春雷的手背,立刻划出一道血印子,让马春雷因为吃痛而手劲一松,小狗借机逃开了他的掌握。
这只名叫贝贝的小狗不但没有四处乱逃,反而执着的又返回到厨房里,继续抓挠那个柜门。
“我觉得这个小狗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嘉逸觉出小狗的异样。
程峰点点头,他也觉得这只狗在进屋之后,并不像误入人家的流浪狗那样好奇的东张西望,而是非常的熟悉这里环境一般,直奔自己的目的而来。
“嘉逸,打开那个柜门看看。”程峰对嘉逸说。
嘉逸依言打开了柜门,小狗立刻兴奋的伸着鼻子进去使劲的嗅,还讨好的对嘉逸努力摇尾巴。
嘉逸蹲下身,这才看到,原来那个矮柜里头有半包狗粮被扔在柜子深处。她拿出狗粮,回头看程峰。
这时候田阳也走了过来:“头儿,我大体检查了一下,徐洪刚父子俩好像只是雇人来把房子表面做了个清洁打扫,房子里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丢掉。”
程峰指一指嘉逸手里的狗粮:“我们也发现这一点了。”
田阳经他这么一说才鲁意到嘉逸手里拿着半袋狗粮,脚底下还有一只坐在地上拼命用前爪做“拜拜”动作的小狗:“哟?这不是刚才门口那只狗么?怎么进来了?,狗粮是它找到的?”
“就是它,”程峰回头问马春雷:“怎么样?咬到你了么?”
“没有,就是被爪子划了一下,没啥大事儿!”马春雷大风大浪都见过,当然不会把小狗给造成的一点小伤当回事。
“别大意,一会儿回局里时候顺便去医院消消毒,如果需要就打针破伤风什么的吧!”程峰叮嘱道:“还有,你打电话给徐洪刚,问问他,蒋忠红家里是不是养了条狗。”
“头儿,有发现!”安长埔兴奋的从卫生间跑出来,看到正在嘉逸脚边吃狗粮的小狗也很意外:“哪来的狗?”
“先别管狗的事了,”程峰没心思对他解释狗的来由:“你有什么发现?”
安长埔被程峰一问,州刚被小狗吸引过去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发现上,连忙回答:“是这样,我去卫生间查看的时候,突然想到之前似乎遗漏了什么地方,既然蒋忠红被害后,尸体被犯罪人清洗过,那么下水口那里或许会留下什么,所以我就把下水口给拆了,”说着他举起已经被放进证物袋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我发现了这个!”
“毛发?”程峰眼睛一亮,拍拍安长埔的肩膀:“长埔有长进!这个发现很好啊!”
嘉逸毕竟是个外行,对于程峰的兴奋有点不明就里。
“谁家的浴缸不都会挂住一些头发么?这会对案子有很大帮助么?”她疑惑地看着安长埔证物袋里拿团让人有点作呕的毛发。
程峰给她解疑惑:“你别小看这些头发,就像长埔所说,犯罪人对蒋忠红的尸体进行过冲洗,这个过程中,很有可能会留下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虽然不是一定,但是只要有可能,我们就要查清楚。”
嘉逸听过他的解释之后也恍然大悟,又凑上前自己地看了看拿团头发:“希望能有帮助!”
“头儿,问过了!”马春雷打完电话走进来:“那小子说,以前是养过一只狗,但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年初的时候被蒋忠红遗弃了。”
“看来,这里还真是这个小家伙的家呢!”嘉逸怜惜的蹲下身去摸摸小狗的头:“看样子它也有一两岁了吧?蒋忠红为什么会突然遗弃它呢?”
“没准儿就是养的腻烦了,就扔子吧?”田阳揣测:“这年头对宠物没有责任心的人不少呢,你看新闻报道里头,遗弃宠物、虐杀猫狗的,多着呢!”
“你看它多眷恋这个家!”嘉逸看着小狗,感慨万分:“已经被主人遗弃了,却还始终在这周围徘徊不去,一定是还思念自己的主人,思念自己的家!”
“唉,要不说呢,现在有些人呐,都不如这小狗!”马春雷叹了口气:“这狗被遗弃了还对蒋忠红和这个家念念不忘,你看看蒋忠红的儿子和前夫,人死了,没见他们难过伤心,卖房子换钱倒是比谁都积极!”
“要不怎么人家都说,对于狗来说,忠诚是最基本的事情,可是对于人来说,忠诚的价码却很高。”田阳也很有感触。
“这只小狗怎么办呢?”嘉逸看看吃饱喝足的贝贝:“我把它带回去养吧!”
“那你别忘了带它去兽医院检查,打疫苗!”程峰细心的想到了养狗,尤其是收养一只流浪了几个月的成年犬所必须的事情。
南坪小区的房子这边总算平息了风波,程峰他们又马不停蹄的动身回公安局了,接下来的任务很繁重,要把发现的毛发送去检验,还要联系孟美娟的表弟。
忙碌还在继续。
嘉逸因为主动要求收养被蒋忠红遗弃多时的小狗贝贝,因此先暂时与程峰他们分开,带着小狗回家去安顿。而程峰等人则回局里去联络孟美娟的表弟,以及把证物——浴缸下水口处发现的毛发送到检验科去。
回家的途中嘉逸顺便到超市为小狗买了个软垫儿以及几袋狗粮。回到家给小狗洗了个澡、吹干,备好狗粮和水,嘉逸就又匆匆忙忙赶回公安局。
赶回来的时候,程峰他们也正准备出发呢,见到满头大汗跑回来的嘉逸,程峰很惊讶:“来啦?我们联系上了孟美娟的表弟,正要去他工作单位找他呢,本来想上车再电话通知你,顺路接你一起过去,没想到你这么神速!”
嘉逸跟着程峰和马春雷坐上车,这次掏出纸巾来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我怕动作慢了耽误正事儿嘛,错过了我不甘心,又不想让你们因为等我耽误正事儿。”
“孟美娟的表弟名叫尤福,”程峰把之前掌握的情况向嘉逸做一下介绍:“除了年轻时因为打架斗殴被派出所治安拘留过几次,再没有什么劣迹。”
车子一路疾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C市郊外的一个铁矿。
“这是孟美娟表弟的工作单位?”嘉逸问。
“对,我们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自己提供的,说岗位脱离不开,让我们来这里找他谈。”程峰回答。
来到铁矿场的办公室,程峰几人说明来意之后,负责人立刻安排他们到一间没有人的小办公室里,又给倒了热茶,这才通知别人去叫人过来。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有人带着一个个子不高,身材偏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就是尤福了!”负责人对程峰说:“那我让他在这里配合你们工作,你们好好谈吧。”说完留下尤福,自己关门离开了。
一口喝干杯子里的茶,尤福抹抹嘴,嘿嘿一笑:“上班上的口干舌燥,见笑啦,见笑啦!”
尤福虽然是孟美娟的表弟,但是由于血缘关系并不十分相近,以至于长相上与他的表姐可以说是天差地别。除了一双大眼睛与孟美娟有几分相似,其他就再找不到能让人能把他们联想到一起的地方。
尤福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六八的样子,人也是黑瘦身材,但是无论是面相还是举止中都流露出一种凶悍之气。
其实在尤福被叫来之前,程峰他们从铁矿的负责人那里也侧面的对他进行了一番询问和了解。负责人说尤福只有高中文化,在这个铁矿工作也有许多年了,平日里工作一贯很积极,因为职务是监督矿山的工人有没有人将矿石偷运出去私卖,所以尤福属于那种比较强势也比较有威慑性的人,开始的时候,还有狡辩或者耍横的,但是唱过尤福拳头之后,就都老实了,久而久之,只要是他当班的时候,矿里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起偷窃矿石的事件。
另外那个负责人还说道,尤福这人平时最是护短,并且一向认为男人不能够欺凌弱小,尤其是自家妻儿,所以平日里大家在铁矿的职工住宅区内都知道,尤福的老婆儿子惹不得,谁要是敢欺负他们娘俩儿,尤福搞不好会直接冲去踢人家大门。
“尤福,我们是C市公安局重案组的,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你表姐孟美娟和王强之间的事情。”程峰等尤福喝过水,歇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明来意。
“成啊,你们想了解点儿啥?”尤福答的也挺痛快:“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对孟美娟和王强离婚的事情,了解多少?”程峰问。
尤福有点疑惑:“咋啦?是我表姐有啥事儿了,还是那个不是人的有问题?”
程峰对尤福的疑问并不做出回答,而是静静的等着他来给自己一个答案。
尤福是个爽快人,见程峰并没有想要回答自己的意思,倒也不纠缠:“得啦,还是警察同志问啥我说啥吧!我表姐和那个混蛋王强的事儿,我可是一清二楚!到现在我都想不通,像我表姐那么好,那么优秀的一个女人,找了王强这么窝囊又没用的老公已经够委屈了,怎么就会轮得着他在外面养野女人,回过头来甩掉我姐的呢!”
“你对王强婚外情的事情也知情?”
“当然知情了!”尤福拍拍胸脯:“我这个弟弟可不是当假的!不过吧,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表姐那人,死要面子,王强都跟外头的野女人跑了,她还对自己家里这边瞒得严严实实呢!后来要不是那个野女人欺人太甚,把我姐家门锁弄坏了好几次,搞得她大晚上的进不去家门,实在是没用办法了,打电话叫我去帮忙,可能到最后我都未必知道王强做的什么好事!”
“你说蒋忠红破坏过孟美娟的门锁?”这件事,程峰倒是第一次听到。
“你们连那个野女人也查出来啦!”尤福提起蒋忠红立刻气不打一处来:“那个蒋忠红,要不是个女人,我就狠狠的揍她一顿!偏偏她是个女的,我这辈子什么都能做,就是不打女人!我就没见过像她那么不要脸的女人了,自己勾搭了别人的老公还不满足,鼓动王强去和我表姐离婚,我姐不同意,她就三天两头的趁着我表姐上班之后,去把她家的门锁捅坏。”
“你怎么知道是蒋忠红做的?”
“我拿着那女人的照片,去问的小区保安啊!”尤福啐了一口:“要说,那个小区的保安才真是吃干饭的!还封闭式小区!大门就好像城门楼一样,随便谁,想进就进。我拿了照片去问保安认不认识这女的,保安说见过,这两天隔三差五就来,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就这么着我才确定是那个野女人干的好事!”
“你为什么会有蒋忠红的照片?”马春雷想到了一个疑问。
“从我表姐那里讨来的,”尤福说完,见对方还是一脸怀疑,又解释道:“我表姐的照片是她朋友给的,王强之前一直撒谎,今天出差,明天出差,一个月在家里都住不满一周时间,我们那时候还感慨呢,说这表姐夫真是领导啊,这么忙!结果呢!被我表姐的朋友在超市里遇到搂着个女人一起买东西,她朋友就偷偷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你确定是蒋忠红之后呢?”程峰引着他继续说下去。
尤福说起王强和蒋忠红,依旧是一副气愤难平的架势:“然后我就打电话去警告王强了!我告诉他,如果蒋忠红再干来破坏我姐家的门,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王强开始还不服气,吵了几次,后来也不敢在我面前再逞英雄,这中间大概有小半个月吧,我表姐家房门没有再被人捅坏。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道那野女人还没完没了啦,不敢露面来捅门锁,就改成电话骚扰了!”
关于蒋忠红电话骚扰孟美娟的事情,之前在和孟美娟谈话的时候,程峰他们就有所耳闻,而且后来也到通讯公司去调取了那个时间段的记录,孟美娟在那期间凌晨时分的电话颇多,而且其中就包括了蒋忠红名下的座机,以及后来被徐洪刚索要走的那一个手机号码。所以他可以肯定尤福所说的电话骚扰确实存在过。
“我们对蒋忠红骚扰孟美娟的事情有所了解。”程峰说。
尤福喝了口水,抹抹嘴:“不不不,不止蒋忠红!王强他妹妹,那个疯婆子王凤,还到处散播谣言,说她哥在家里过的日子多难熬,什么吃完晚饭想休息休息都不行,非得被我表姐逼着去街上走!她咋不说为什么我表姐逼他出去到处走呢?王强那人血压高的跟什么似的,我表姐逼他每天坚持饭后散步,还不是为了让他活的久一些,让孩子有个爹!还有王强那个妹夫,你们说说,这里头有他什么事?他也跟着搅合,帮那个蒋忠红一起打电话骚扰我表姐,后来干脆还半夜里连我姨和姨夫也骚扰!老头老太太那么大年岁了,他还有没有人性!”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程峰注视着尤福:“你表姐孟美娟告诉你的?”
“她要是那种有事就找家里人哭的性格,我们就不用跟着发愁了!”尤福叹了口气,看得出来,对于孟美娟这个表姐,他是非常关心和维护的:“要不是门锁的事情,我连王强在外头养女人都不知道,打骚扰电话的事也是我从我姨和姨夫那里听说的,他们因为受不了骚扰,又怕我表姐担心,叫我去帮忙申请换号码,我一听,这还了得!欺负人也没有这么过分的吧!我就去找那个王强了,跟着他找到了他和蒋忠红的那个房子,然后找了几个朋友,去找蒋忠红说道说道!”
“你们冲突了?”
“没有!”听到这个问题,尤福轻蔑的笑了:“就那个女人和王强那个窝囊废,敢和我冲突么!那个蒋忠红就躲在屋里死活不开门。再说,我们也没想把她怎么着!警官同志,你别看我粗人一个,我可是党员!违法的事情咱可不干!我不过就是去伸张正义,替我表姐出口气罢了,所以就去吓吓她,让她识趣点儿,离开王强,别破坏人家的家庭!”
“你们只是隔着门对话而已?”
“那也不至于,”尤福摸摸鼻子:“那个姓蒋的也不是什么好货,怎么可能随便讲几句就吓得住她啊,无非就是骂一骂,砸了几下门,拿红油漆写写字,也就这样而已拉。”
嘉逸心里偷偷感叹,这么多花样,还算而已?
“有没有威胁过要对蒋忠红进行人身伤害?”
“这……”尤福想了半天:“这我可记不得!气头上,或许说了吧!”
“在那次之后你和蒋忠红还有过接触么?”
“没有!”尤福两手一摊:“从那以后他们就不敢再骚扰我表姐和我姨他们了,我闲着没事儿跟他们搅合啥!那个姓蒋的只要她不欺负我姐跟我外甥女,我才懒得理她!”
“你很同情你表姐的遭遇吧?”程峰旁敲侧击。
尤福不明白程峰问话的用意,头一点:“那当然!我这个表姐,从小就优秀,虽然中间一些年来往不是很多,但是我打心眼儿里佩服她!拿她当自己亲姐看的!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人欺负么!想当初,我表姐肯嫁给王强,还不是看他好,像个老实相!不然,我表姐要模样要水平,全都响当当,图他王强啥?!结果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珍惜,跑出去和一个那种女人厮混!”
“话不能这么说,”马春雷明白程峰的用意,是想试探尤福对王强和蒋忠红的仇恨程度,也配合的开口说:“感情这个东西和优不优秀、漂不漂亮没有关系。王强婚外情确实不道德,但是他和孟美娟之间的事情,不是外人能够靠配不配、凭什么来衡量的。”
尤福听了马春雷的话,也认同:“你说的没错,事情呢,是这么个理儿!其实我也明白,要是王强真变心了,拉也拉不回来,勉强不得。我也就是替表姐觉得不值。我最气的是他为了那个蒋忠红连自己的亲骨肉都置之不理!我那外甥女,多懂事的一个孩子啊,从小到大没让大人操过心,结果呢?就因为接受不了她爸爸外遇的事情,和王强吵了一架,王强那个没人心的,竟然就不管孩子了!宁愿拿钱去养蒋忠红的龟儿子,自己女儿一分钱都不给,上大学也不出学费!因为这个,我表姐娘俩儿吃了多少苦啊!一想这个我心里就恨!”
听了尤福的讲述,原本在一旁静静旁听的嘉逸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那孟美娟的女儿现在念书有保障吗?”
“暂时是没啥问题,”尤福无奈的摇摇头:“那个王强太狡猾了,这么多年一直私存小金库,自己家里一共没几个存款,在外头给婊子买房倒是阔气!”说到这里,看程峰三人都异样的看着自己,尤福嘿嘿一笑:“见笑啦,见笑啦,粗人,用词不太高雅别见怪啊!我就是替我外甥女抱不平,小小年纪,一边念书一边打工赚生活费,别人家的女孩子都娇滴滴的在家里受宠呢!”
“你从春节后到现在,一直都在铁矿上班吗?”程峰问。
“没有,我年后被派到外地去给矿场讨债去啦,债主不肯还,拖拖拉拉,我到5月底才要了帐回来的!”尤福有点疑惑:“怎么了?警察同志,你们今天到底是为了啥事儿啊?”
“蒋忠红死了。”程峰说。
尤福愣了一会儿,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报应。”
离开铁矿,程峰问沉默不语的嘉逸:“想什么呢?”
嘉逸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男人一旦变心为什么会那么无情。”
“你是说,刚刚尤福说的关于王强对他女儿不闻不问的事情?”
“是啊,”嘉逸惋惜的叹了口气:“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同时要面对父亲的感情背叛,家庭的破裂,还有学费与生计,这太残酷了!”
“确实如此,”程峰对于王强女儿所遭遇的也表示同情,但是他毕竟不若嘉逸那样感性,所以同情归同情,心思却依旧围着案子转。
“头儿,尤福对孟美娟一家的感情很深,对王强和蒋忠红的怨气也很大呀!”马春雷思索着:“铁矿的领导不也说了么,尤福对自家人的保护是出了名的,你说,他对孟美娟和她女儿的遭遇这么愤慨,会不会因此为了铲除勾引王强出轨的女人或者替自己姐姐出气,而对蒋忠红下手呢?毕竟他离开C市区讨债的几个月,没有人能够证明他有没有中途返回过C市。”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来证明的话,也只能是个假设。”程峰看看嘉逸:“你呢?什么想法?”
嘉逸想了想:“我觉得春雷说的那种可能虽然存在,但是,蒋忠红这个案子的作案手法,与尤福给我的印象不符。”
程峰感兴趣的挑眉:“那你对尤福是个什么印象呢?”
“一个粗人。”
马春雷一听这话乐了:“这话听着耳熟啊,好像小辣椒给我的评价就是这俩字吧!”
想到陆伶说马春雷粗人时的表情,嘉逸也笑了,不过她很快把话题拉回到正题上来:“我说他是个粗人,是因为从尤福的讲述方式,他的行为,给我的印象是他属于那种敢于逞凶斗狠,但却未必心思缜密。我觉得这种性格的人如果想要为表姐报仇而杀人的话,或许场面会比较血腥,而不是蒋忠红被发现时那种状态。假如蒋忠红被杀之后又遭肢解,我倒会觉得尤福的嫌疑大一些。”
“也对,”马春雷琢磨着嘉逸的分析:“尤福杀了蒋忠红还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他是凶手的话,碎脸这一招就有点画蛇添足了!”
“话虽如此,”程峰发表自己的看法:“尤福对蒋忠红或者王强的仇视还是很严重的,尤其是对王强,如果他为了报复王强而对蒋忠红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对他这一条线我们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一路聊着案子,很快公安局就到了。
三个人一进重案组办公室,就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等嘉逸看清办公室里坐着的两个人时,心头一紧,但眼看没处可以躲,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程峰和马春雷一眼就看到卞局长坐在办公室里,旁边还有一个有些面熟的中年妇人。
“卞局,有事找我?”程峰过去打招呼。
“是啊,卞局,怎么有空过来我们这儿啊?”马春雷也凑了过去。
卞局长摆摆手:“没什么,今天我过来是有点私事,”说罢招呼程峰身后的嘉逸:“丫头,过来!”
嘉逸尴尬的挤出一个微笑:“舅舅!”又看看旁边的中年妇人:“妈……你怎么过来了?”
程峰和马春雷听到嘉逸的称呼之后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刚才会对那人感到面熟,原来是嘉逸妈,嘉逸妈长得与卞局和嘉逸都有几分相似,难怪让人觉得似曾相识。
“哎哟,是阿姨来啦!”马春雷人粗心不粗,一听是嘉逸的妈妈,连忙到旁边去倒茶:“来,阿姨,喝杯茶吧!”
嘉逸妈接过茶杯对马春雷礼貌的道过谢,笑眯眯的看着嘉逸问:“嘉逸呀,忙完了没?要是忙完了的话,妈找你有点事儿!”
嘉逸心里很想说自己很忙,可是程峰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阿姨找嘉逸有事?正好,我们刚忙完,没什么事,那你们到我办公室聊聊吧!”
卞局长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也好,你们娘俩就到小程的办公室里去聊吧,聊完我送你回去,不耽误他们工作。”
没辙,带着万分的不情愿,嘉逸硬着头皮跟在嘉逸妈的身后,一起进了程峰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嘉逸陪着笑脸挽上嘉逸妈的胳膊:“妈!你怎么来C市啦!”
嘉逸妈可不吃她这一套撒娇功,绷着脸把嘉逸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拉下来,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嗔怒的瞪了女儿一眼:“我再不来,怕你都快忘了我这个妈了!”
“怎么会呢!”嘉逸连忙否认:“我再怎么没记性,也不会把我那芳华绝代、秀外慧中的老妈忘了呀!”
“去你的!”嘉逸妈点了点女儿的脑门:“就知道和我耍贫嘴!我问你,最近为什么总不接我电话?”
“忙呀!”嘉逸的神经都绷紧了:“我这阵子在跟重案组的一个大案子,很棘手,所以每天都特别忙!本来想过几天就打过去呢!结果没等我实施,我雷厉风行的老妈就已经道我眼前了!”
嘉逸妈无可奈何的看着女儿:“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一个女孩子家,什么都和别人不一样,上学的时候人家女孩儿都学些斯斯文文,安安稳稳的专业,你呢,偏要跑去学什么犯罪心理学,天天和犯罪、案例、罪犯这些打交道!好不容易盼你工作了,到J学院去当老师,我这心刚踏实几天,你又跑来公安局跟什么凶杀案!你说说你,多让人不放心!”
“妈,你就别担心啦!”嘉逸安慰抱怨连连的老妈:“我只是跟他们走访和查案,不参与抓捕,所以没有危险的,很安全,不信你问舅舅去嘛!这可是他批准的哦!”
“哼,不说这个还好,你要这么说,一会儿我还得找你舅舅说说!”嘉逸妈可不吃这套:“娘亲舅大,我把女儿交给他帮忙照管着,他就这么个管法儿?由着你胡闹!”
“你特意跑来,就是为了声讨我跟警察办案的事哦?”
嘉逸妈听女儿这么一问,忽然沉默下来,定定的看着女儿不说话。
嘉逸不自在的摸摸脸:“妈,我脸上有花儿吗?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嘛?”
嘉逸妈叹了口气,问:“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嘉逸妈叹了口气,问:“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嘉逸闻言,整个人为之一僵,随即又扬起笑脸:“妈,你火眼金睛这么多年,我能瞒过你什么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孩子啊!”嘉逸妈心疼的摸摸嘉逸的头:“我都知道了!前几天锡明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你最近怎么样,说你很久不上网,也不听他电话,他担心你的情况。这我才知道你们俩的事情!你这傻孩子,这么久了,怎么之前在电话里还什么都不说?”
嘉逸的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她忍不住搂着母亲的脖子,眼泪簌簌落下。
嘉逸妈搂着女儿,又是心疼又是难过,但看到嘉逸的样子,她又不忍心再说什么,只能柔声安慰:“哭吧,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有妈妈在这儿,你就尽管痛痛快快的哭吧!哭过之后,就云消雾散,雨过天晴了!”
哭了一会儿,嘉逸抽抽噎噎的停了下来,嘉逸妈替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顺便不忘逗她开心:“你看看你,还为人师表呢,哭的像个鼻涕虫!”
嘉逸虽然心中还有些酸涩,却也被母亲哄孩子一样的话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嘉逸露出笑容,嘉逸妈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笑了就好了!还会笑就能重头开始!”
嘉逸心暖的靠近母亲怀里:“妈,你真好!”
嘉逸妈却不领情:“我不好!我只不过是不忍心欺凌弱者罢了!等你哭够了我还要找你算账呢,知情不报,你该当何罪啊?”
嘉逸再次被老妈逗笑了。
“如果锡明不打这通电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们俩分手的事情?”嘉逸妈见嘉逸的情绪振作了许多,忍不住嗔怪起她来。
嘉逸歉意的看着老妈:“可能……越晚越好吧”
“这事儿除了你自己,别人你都瞒着了对吧?”看到嘉逸点点头,嘉逸妈忍不住数落她:“你从小就这臭脾气,有什么事非得自己一个憋着谁都不告诉,明明不是什么大事,搞得自己那么辛苦!”
“可是这次是大事啊”,嘉逸申辩:“我和锡明在一起这么久,家里亲戚朋友都知道,包括你和老爸在内,大家都只等我们俩结婚了这种时候突然出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们,我觉得都是自己的不好……让你和爸爸在亲戚朋友面前没办法交代。”
“傻孩子!”嘉逸妈摇摇头:“我和你爸爸最在意的就是你,只要你过的好,你幸福……别的都无所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哪有我女儿的幸福重要!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记得跟妈妈说,不要自己一个人忍着!”
嘉逸点点头紧紧的拉着妈妈的手。
“好啦!”嘉逸妈站起来:“人家工作挺忙的,我就是知道你和锡明的事儿之后不放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现在看过了,放心了,就不在这耽误人家工作啦!”
“妈,你要回去啦?”嘉逸有点舍不得:“不在这里住几天?”
“不住啦……你爸那个糊涂虫,放他自己在家我不放心。”嘉逸妈临走还不忘叮嘱嘉逸:“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不许进行危险的工作!”
嘉逸不禁失笑:“妈!就算我想人家也不会允许的,你就放心吧!”
嘉逸妈这才算稍微踏实一点,和嘉逸一起走出了程峰的办公室。
田阳和安长埔也从检验科回来了,见到卞局和嘉逸妈很热络的聊了一会儿,有几个热情幽默的年轻人活跃气氛,走的时候嘉逸妈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最后,卞局带着嘉逸妈离开,留嘉逸和其他人一起继续手头的案子。
走出重案组办公室嘉逸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姐?”卞局被嘉逸妈的情绪反复吓了一跳:“你今天特意跑来找嘉逸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家里没事,嘉逸有事!”嘉逸妈又叹了口气。
“嘉逸有事?”卞局大吃一惊:“什么事?这丫头怎么都没对我说啊?”
“别说你了,她连我和她爸爸都没告诉!”
“到底是什么事啊?”卞局长有点着急了。
“就是那个闻锡明,和嘉逸分手了。”
“什么?!”卞局长一瞪眼睛,若不是嘉逸妈是看着弟弟长大的,搞不好也要被他一脸怒容吓到:“我说怎么嘉逸最近瘦了那么多,还以为她是追时髦,和现在那些小姑娘学着减什么肥呢!弄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分手是那小子提出来的?!我早就说那个姓闻的不行!嘉逸就是不听我的话!怎么样!”
“唉”,嘉逸妈无可奈何的叹气:“这种事,没办法的,只希望嘉逸下次恋爱能够顺顺利利的!”
“姐,我之前就想介绍小程给嘉逸,嘉逸不同意,说自己有男朋友了。现在那个姓闻的小子自动弃权,没福气和咱们嘉逸在一起,说不定这俩孩子能有戏呢!”卞局长又想起了自己早先的计划。
“哪个小程?”嘉逸妈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就是刚才那个叫你冉去他办公室聊的小伙子!我们局刑侦骨干呐!绝对优秀!”
“哦!他呀!”嘉逸妈想起了程峰这号人物:“嗯,小伙子长的倒是挺有正气的,体格也不错!不过,唉,算了,孩子的事,由着她自己去吧!只要她能幸福,找谁我都不过问!”
卞局长送嘉逸妈离开之后,重案组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嘉逸,搞得嘉逸分外不自在。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呀?”嘉逸有一种自己是熊猫的感觉。
“嘉逸,你哭过啦?怎么眼睛那么红?出了什么事啦?”安长埔问。
嘉逸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在程峰的办公室里痛哭了一阵,现在一定是眼皮红肿,难怪几个人都那样看着自己呢!
刚才对母亲说出了实情,此刻虽然失恋的伤还在,嘉逸还是觉得轻松了许多。现在面对朋友们关切的目光,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据实相告:“没什么,就是我……原本已经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和我分手了,我之前一直不敢对家里说,但我妈知道了,所以来看看。”
“什么时候的事?都谈婚论嫁了,怎么还随便闹分手啊!”田阳终于明白了嘉逸最近反常的根源,之前他以为嘉逸不过是和男朋友吵架闹别扭,没想到是分手。
“好了,咱们别揭嘉逸的伤疤了,还是说正事儿吧!”程峰打断了田阳无意识的刨根问底:“你们俩去检验科,有收获么?”
看嘉逸还湿润的眼眶和通红的眼圈,田阳也不好意思再追问,正好程峰把话题带回到工作上,便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是这样,我们今天把发现的毛发送去检验科,那边的同事在清理过之后,找出了一些含有毛囊的毛发,准备做进一步的DNA鉴定以及用毛囊提取物做PCR增后检验,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有结果,但是如果有发现的话,或许帮助会很大!”田阳说。
程峰对这个消息感到很振奋。一直以来,他们都在这个案子的谜团里兜兜转转,找不到一个出口,如果那团毛发真的可以带来帮助,那无异于一个指路标!
“要多久才能出结果?”马春雷是个急性子,恨不得立刻就有答案。
“这个嘛”,田阳挠挠头:“人家也没说个准确的时间,只说少则几天,多则半月。”
“好了,雷子,你也别急,破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程峰提醒马春雷不要急躁。
马春雷一脸的不甘心:“峰哥,说实话,我马春雷也不是第一次接案子了,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盼着快点结案的,那徐家父子真是够让我崩溃的了!”
“你的感受我明白,”程峰拍拍马春雷的肩:“不过,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太急躁了不好。”
“咱们能找的想过人员也差不多了吧?”安长埔问。
程峰摇摇头:“还差的远,首先还有一个人我觉得是有必要走一趟的。”
“你是说,王强和孟美娟的女儿?”嘉逸猜出了程峰的打算。
“没错,她也是个成年人了,并且从案件相关人员方面来看,她在整个这一团乱麻一样的关系网中,也是一个重要的环节,我们不能把她漏掉。”程峰说出自己的主张:“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找她谈谈。”
“王强和孟美娟的女儿叫什么来着?”安长埔问:“那天孟美娟说过,我忘了。”
“王暖暖。”嘉逸回答他,因为这个女孩的遭遇让她感到心疼,所以对她的名字也下意识的记得很牢。
“这样吧”,程峰见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咱们去找一下王暖暖,嘉逸和雷子跟着我去,田阳和长捕留守。今天都很辛苦,就这样,呆会儿下班大家就回去休息吧!”
嘉逸收拾好私人物品正要离开,程峰从背后叫住了她。
“晚上有事情么?没事的话,一起吃个饭吧!”他说。
嘉逸想了想,点点头。
“那就走吧。”程峰穿上外套,与嘉逸一起走出了重案组。
夜色降临后的C市,空气也从白天时的温暖变得冰凉。
程峰和嘉逸坐进一家小饭馆,这里虽然空间不大,但是格外的温暖。
嘉逸坐下来,周身的寒意还没散尽,她把手放在嘴边呼上几口热气,搓着手让它们恢复热度。
程峰询问过嘉逸的口味偏好,叫来服务员点了几样菜,顺便让服务员拿一瓶温热的花生露来给嘉逸。
嘉逸捧着热乎乎的玻璃瓶,一口花生露下肚,整个人都感到暖了不少,她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正在看店里放的电视节目的程峰。
“怎么了?”程峰发觉嘉逸看着自己,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嘉逸微笑着摇摇头:“只是感慨。”
“感慨什么?”
“感慨,人不可貌相呗”,嘉逸笑:“你这人看起来脸臭臭的,什么事都不动声色,心思还挺细的!”
“和你有同感的人可不多”,程峰打趣道:“你想找个志同道合的不容易啊!”
嘉逸笑笑,继续喝她的热花生露,没一会儿,几道热气腾腾的菜就端上来了。
“哇,点这么多!”嘉逸看着一桌子的可口菜肴:“那我可要大开吃戒啦!”
“你就努力争取超水平发挥吧!”程峰把筷子从纸包里拿出来递到嘉逸手里:“心已经空了,胃不能再空着!”
嘉逸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窝心的点点头,夹了菜,两个人默默的吃了起来,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程峰,嘉逸不能说不熟悉,相反,与第一次合作的时候相比,这一次两个人的相处已经融洽了很多,但是单独和他相处的时候,嘉逸总是会有一点点的拘谨,不若与马春雷他们几个人混在一起的时候那么无所顾忌。
嘉逸沉默不语,程峰也不说话,两个人就都是一副闷头吃饭的架势。
最终,嘉逸到底是闷不过程峰,率先举白旗投降了:“程先生,你找我出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吃饭而已吧?”
“那你觉得我是的目的是什么?”程峰问的一本正经,但眼中却含着笑意。
目的是什么?嘉逸抿抿嘴,让她怎么说?说因为程峰关心自己,所以借口约自己出来吃饭,实际上是想要表达一下关怀?这么自作多情的话,她可说不出口。
看着嘉逸抿着嘴唇瞪着自己,程峰笑了:“算了,不逗你了。其实今天叫你出来的主要目的,真的是吃饭。不过难得你一个人把失恋的事藏了那么久,今天天总算是顺利度过难关,所以拉你出来也算是替你庆祝一下喽!”
程峰的答案让嘉逸在意料之外,她不由的惊讶:“你知道我分手的事?也知道我担心怎么对父母交代?这怎么可能!我谁都没说,难道你会读心术?!”
“读心术我还真不会”,程峰摇摇头,否定了嘉逸的胡乱猜测:“不过我是个刑警啊,所以不过是善于观察,外加擅长归纳总结罢了。你这段时间的反常情绪,你之前突然好奇我以前的那些私事,连我那段恋情最后如何对家里交待都关心,你说,我能不能猜到什么?”
嘉逸吁出一口气:“我是不是该庆幸,你当初选择了去学刑侦,而不是犯罪学?否则的话,我的饭碗一定被你抢走!”
“那倒不至于,不过就是点职业病罢了。”
“话说回来,你刚才说庆祝。”嘉逸苦笑:“我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么?”
“当然有”,程峰的回答很坚定:“你不知道怎么对家里交代分手的事情,其实说白了,就是自己主观上没有勇气接纳这个事实罢了,现在,你的问题解决了,蓄了很久的洪水也找到了泄洪的途径,从此以后,旧的那一页就此翻过,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嘉逸当然知道程峰的话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女孩子的心总是感性多过理性,她心有戚戚焉的拨弄着碟子里的菜叶,叹了口气:“话虽如此,毕竟在一起这么久,记忆是无法从心里拔除的,就算拔掉,不也还是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么?”
程峰对嘉逸的感受心中了然,他自己几年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我原来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现在我的想法不同了。”
“为什么?”
“说到这个,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呢!”程峰突然说。
嘉逸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道歉弄糊涂了:“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你还记得上次破司马平的案子时,我拒绝让你继续跟案子,还对你发了脾气的事吧?”
嘉逸点头,她当然记得,因为这个她还郁闷了好些天呢,接着就遇到了锡明提出分手的晴天霹雳,之后就无暇去为其他烦恼了。
“怎么会突然提起那件事?”嘉逸依然搞不清楚程峰的意思:“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因为邢斌和你争吵,又为什么不让你跟着一起查案子了么?”
“因为我是得到舅舅批准插进来的‘后门女’喽!”嘉逸看到程峰摇了摇头:“难道不是?”,这回她真的茫然了。
“不是”,程峰回答她的疑问:“关于你‘后门女’的印象,我在你跟着查案不久就已经改变观点了,虽然你能够跟着查案子有卞局的面子,但是不可否认,你自己的水平也值得肯定,所以我并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才不让你跟的。”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别吊我胃口了!”原本以为自己清楚的事情,结果却另有正确答案,嘉逸被勾起了好奇心。
“因为你说中了我的心事。”程峰自嘲的一笑:“还记得你因为我对邢斌的态度,而对我进行了一次‘人格鉴定’么?虽然不好意思承认,但是我当时确实因为被你不巧说中,所以才会把你赶走的,因为怕你看透更多我心里连自己都不敢碰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嘉逸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是你恼羞成怒,所以‘杀人灭口’啊!”
程峰歉意的对她笑笑:“实在是对不住,所以我要补一句对不起。”
“好啦,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嘉逸见程峰道歉态度真诚,自然不好意思说什么,更何况,她原本也已经不为那件事记恨了。
“我以前的事……”
“我听说了”,嘉逸打断程峰的话,解释说:“如果你想说分手的理由,春雷已经告诉过我了,抱歉,他不是故意泄露你隐私的,他是不想我误会你,所以才说的。”
说完,嘉逸又忍不住露出苦笑:“现在,我和你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我原以为感情会是恒久的,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输给了时间和空间,我可以在这边安心的等待,他却未必愿意和我一起等。”
程峰对这个消息没有感到惊讶:“从你对王强的态度,我能够猜测。”
嘉逸嗔他一眼:“以后真的要防着你!你这人,太精明了!”
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哎呀!我好像也欠你一句抱歉呢!上次在B县对你过去的事问东问西,岂不是戳着你的痛处!”
“我刚州想说的就是这个”,程峰看着嘉逸:“之前我一直不敢去回想那个时候的事情,怕自己好不容易走出来,一回头又要走了回头路。但是你当时的样子,忧心忡忡,又瘦又憔悴,我猜你心里有事,所以不忍心回绝你的要求。”
“对不起哦”,嘉逸觉得十分的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程峰见嘉逸会意错了,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当我再提起那时候的事情,我发现我并没有以为的那样难受,只是讲述,很平静。”
嘉逸若有所思的看着程峰。
“我想告诉你的是,只要你敢于去接受一段感情过去的事实,时间自然会帮你把伤口填平。”程峰说:“过去的人,无论曾经对你有多重要,以后,都没有任何意义,不值得你去痛苦,明白么?”
“明白”,嘉逸点点头,忍不住笑了:“你应该兼职去做个什么知心哥哥、知心叔叔一类工作呢!平时一张黑脸,不芶言笑,弄了半天你是装酷啊?这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
程峰对嘉逸的评价爽朗的哈哈一笑:“我不是耍酷,只是不爱说一些没必要的话罢了。”
嘉逸看着程峰,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误会都已经冰释,还是因为他说的一番话着实窝心,此时此刻,她觉得眼前的这个黑面神格外的亲切、踏实,让她不由的想去信赖。
两个人吃着,聊着,嘉逸的电话响了起来,打电话的是陆伶。嘉逸接电话前已经料想到陆伶今天来电话的目的是什么。果然,按下接听键之后,她就听到陆伶那头劈头盖脸的一通“教训”。
“行啊,妞儿!长大了哦!开始学会藏私啦!那么大的事,自己一个人憋的严严实实的!你到底拿不拿我当好姐妹嘛!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让我帮你分担!”
“伶伶”,嘉逸笑了,虽然陆伶在抱怨,她却觉得心里十足的甜:“你是接到我妈的电话了是不是?”
“没错”,陆伶答的干脆:“那个姓闻的真的劈腿了?为了移民,找了个ABC(即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华裔),和你提分手?”
“对。”虽然说是要看开,要释然,可是这个事实还是让嘉逸感到情何以堪。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瞒着我?”陆伶一肚子不乐意:“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让我好好的骂那个没良心的一顿!”
“好啦好啦”,嘉逸安抚比自己还激动的陆伶:“改天我请你吃饭,算作补偿还不行么?”
“为什么改天?我现在就去找你!”
“伶伶,我在外面吃饭呢。”
“和谁一起啊?要不要我接你?”
“不用了,我和程峰一起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哦,有程先生在,我就不担心了……嘉逸……我觉得这个程先生不错,好好把握啊!”
陆伶痛快的挂掉电话,只留下嘉逸尴尬的看着因为听筒音量过大而听到陆伶话的程峰。
哪里有地洞,让她钻一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