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与塔 第四章
透过向猪狩毕业的大学进行询问,丹那找到了那位八王子地主儿子的姓名;接下来,他又和对方通电话,从而得知了酒馆的所在地。于是,在事件发生三天后的晚上,丹那来到了中央线的八王子车站。
那是一家名叫“粉红女郎”的酒馆,这个俗艳的名字,与它所处的偏僻位置倒是十分相称。它位在连贯国铁八王子车站与京王电车八王子车站的国道中间,对面是一家保龄球馆。上面画着穿着西洋睡衣美女图样的桃红色霓虹灯,在夜里大放光明;生性古板的丹那只不过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被上面美女的煽情姿势给搞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被带到靠近后门的经理办公室里的丹那,在酒馆经理的对面坐了下来。经理是个肤色白皙,下巴上还留有刚刮过胡须的青青痕迹,打扮入时的男子。
“警察先生,您所说的是叫做久子的女招待吧?那两个男人很中意她,每次都点名要由她服务呢!不过很遗憾的是,她突然回老家去了呢!”
经理语带遗憾地说道。在大厅的方向,响起了丹那曾经听过的一首舞曲,这让他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丹那特别讨厌跳舞;在他看来,男女公然地在人前相拥而舞,实在是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看,那种扭着腰但身体不贴在一起的阿哥哥舞,似乎反而要来得健康一些。
“在圣诞节前夕这种繁忙时刻,头牌的女招待却要请假,这对我来说,自然也是感到相当困扰;可是她说乡下的孩子生了重病,所以我也不好不让她回去哪!”
“您所说的孩子是……?”
“就是抛弃她的那个男人留下的小孩;她将那个孩子寄养在她老家的父母那里。可是啊,流淌着那种薄情男人血液的小孩,长大成人后一定也会成为同样薄情的男人吧!莫泊桑不就曾经写过一篇类似情节的小说吗?虽然我这样说或许显得很冷酷,不过我认为,为了久子,那种私生子最好还是让他早早死掉会比较好。要不然的话,等到老了后,要受苦受难的可就是她了。”
虽然经理的年纪还很轻,不过他讲起话来却像是老人一样,充满了看透沧桑的味道。
“或许正是这样也说不定吧。……那么,她的老家在哪里呢?”
“好像在是冈山县一个叫下津井的地方。”
说到这里,经理又用同情的眼光看了一眼丹那。如果是山梨一带的话,倒可以简单地前去走访,可是,冈山县实在是有点太过遥远了。
于是,丹那改变了主意;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迭照片,那是他找来研究所的全体职员,请他们一一提供给他的。在这当中,甚至还混杂着姿势很做作的相亲用半身照。
“里面哪位是那个男人,能帮我稍微看看吗?”
“不,因为他们俩人总是戴着黑色墨镜的缘故,所以很抱歉,我无法辨别。”
经理面带歉意地摇摇头,然后又说道:“不过,女招待里面,或许有人曾经看到过他们摘下眼镜后的面貌也说不定哦!”
他叫来了与久子关系较好的两名女招待,不过她们的回答也与经理相同。她们说:“那两人每次只要进到店里,一定都会指名要由久子为他们服务。虽然我们偶尔也会被叫到桌边陪着喝酒,不过却从来没有看过他们摘掉墨镜后的真面目。所以即便看到照片,也无法确认谁是前来店里的那个人。”
“是啊,他们两位都没什么特征可言,就连身材也都是不胖不瘦的那型。”
稍微丰满一些的女招待晃动着大大的乳房,这样说着。
“没错,他们的特征就是没有特征唷!”
另一位圆脸的女招待也从旁附和着。两位女招待都穿着剪裁相当暴露、色彩鲜艳夺目的晚礼服,流露出几分醉意的脸颊微泛红晕,像是有点难受似地,不住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那么,请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请问你们知道那两位客人的姓名吗?只要是其中任何一位都可以。”
“不知道唷!就算关系再亲密,彼此之间也还是会有不想让人知道的隐私吧?所以,小茶从来都不会对客人问东问西的;如果那样做的话,就显得太过贪得无厌、忝不知耻了唷!”
“小茶”似乎是久子在这里的昵称。虽然无从得知久子为什么会被称呼为“小茶”,不过,既然无法辨明男入的长相,那么丹那不远千里跑到八王子来,就显得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或许是看到丹那失望的表情而动了恻隐之心,那位丰满的女招待像是在说悄悄话似地,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如果你想知道姓名的话,最好还是去问问小茶本人,因为,她似乎偶尔会跟他们上宾馆的样子。不管怎样掩藏,睡觉的时候总应该会摘下墨镜吧!”
“是和其中的哪一位男人呢?”
“哪一位嘛……两位都有喔!毕竟,小茶是个博爱主义者嘛!”
尽管是好朋友,如果抓到机会,还是会忍不住想说些对方的坏话,这就是女人。无论如何,丹那都非得去一趟冈山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