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点狗 第三章
当这两名文书课员的讯问告一段落后,警方又开始针对公司里其他的职员展开地毯式的讯问,其中最主要的讯问对象,就是死者的未婚夫高见泽。
高见泽和彦身材修长,肩膀宽阔,长着一副看起来很聪明的脸;不过当他说话的时候,总带着几分莫名的孤独感,同时话也讲得不多。当然,雪江刚被毒死,所以他也不太可能面带微笑,但是他仍然给人一种感觉,觉得“沉默寡言”,似乎就是这名年轻人与生俱来的性格。因为听说他是大公司重要干部的公子,所以侦办的警官们便自然而然地,在脑海里将他描绘成一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形象;结果,当他走进来的时候,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全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对于警部所提的问题,高见泽几乎从头到尾都在否定。
“因为我跟公关部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我并不认识川原大助这个人,也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触机会。”
“可是,你完全没从黑发小姐那里听说过有关这个人的流言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说过。”
“譬如说,被这个人纠缠不休,或者威胁恐吓之类的事,没有听到过吗?”
“恐吓,有过这样的事情吗?”
高见泽反过来这样问道;就在这时,只见他的眉头往上一挑,眼中放出炯炯的光芒。
“我们只是是举例而已。只要是她提过有关川原的事,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们。”
“我从来没听她提过,连一次都没有。或许是因为她不愿意在我们约会的时候,谈论这些不愉快的话题吧!毕竟,她可是个很懂得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场所该说些什么话,相当机灵的女孩子呢。”
她很聪明或许是事实,不过,她应该是为了不想让未婚夫知道自己那些虐待人的小手段,所以才故意只字不提的吧!
“换个话题,我想请教您另外一件事:在某次看完首轮电影后,她曾经与贸易公司的人去喝茶打保龄球,关于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你是说她吗?”高见泽的眼中又闪现了锐利的光芒。
“她是和朋友一起去的。黑发小姐她们共有三人,而对方则是两人。因为黑发小姐刚开始时不太情愿,是被弓子小姐她们强拉着去的,所以你不必太生气。不过,在那两人当中的一人似乎对黑发小姐颇有好感。听说雪江小姐是一位充满魅力的女性,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她曾经提过这件事吗?”
“没有。”
“那么,有来自异性的电话或信件什么的吗……?”
“不,从来没有过。”
“田中太郎这个名字,你曾经听说过吗?”
他默默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否定到疲惫不堪的神情。结果,从这个男子口中,警方什么有用的情报也没有问到;相反地,他们倒是在总机室的接线小姐那里得到了一点收获。
“那是大概一个多星期以前的事情了。我不知道它与这次的事件是否有关连……”
那位小姐身材高大,甚至比前来总机室问话的刑警还高出十来公分。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容貌之中带着点异国风味。假设让她就这样站在展示树窗里的话,肯定会被人误认为是服装模特儿。
“那天,有通外线电话打进来,问黑发雪江在哪个课工作;当我问对方是谁时,他回答说自己是银座商店联合会的人。当时我忘记了黑发小姐在哪个部门,于是我告诉他,等我查清后再给他回电,可是对方却只说‘我会再打过来’,然后就挂断电话了。”
“嗯,嗯。”
刑警探出了身子应答着。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是因为他对讲述的内容非常感兴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方是个美女,所以想藉此稍微和她亲近一点。
“我问过总务课之后,给银座商店联合会回了电话,不过对方却告诉我说,他们并不记得有询问过这样的事情。”
“嗯、嗯。”
“接着,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先前那个人再次打来了电话。我告诉他雪江在文书课工作,并说刚才自己曾给银座商店联合会去过电话,结果对方却哈哈大笑着说:‘你弄错了,我说的是东银座商店联合会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此,后来我在电话簿上查了查东银座商店联合会,可是根本没发现有这样一个单位。”
警察又把身子稍微往前挪了一点。从接线小姐的话中可以判断出,对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为了确认下过毒的酒心糖要送达的地址,这是毫无疑问的。
“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什么特征吗?不光是嗓音,还包括其他像是地方口音、或是特别的语调之类的,有这方面的特征吗?”
“那男人讲的是普通话,倒没有其他什么特别之处……”
“他之前曾经打过电话来吗?”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你能估计出他大概的年龄吗?”
“听声音是个年轻人,不过不像学生,应该是已经出社会的人。那个人讲话很沉稳,而且语调也颇为温和。”
“喔,讲话语气温和的人是吗……”
随后,警察努力想向接线小姐确认男人打电话的具体日子,但她只是说:“可是,现在要回想起日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因为我根本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也没作笔记……”
总机室里一共有六名负责接线的女孩。刑警也顺便询问了一下其他几位接线小姐,不过她们也都说,自己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我只记得曾经有人打过奇怪的电话……”
“那,能回忆出是星期几吗?星期六和星期日不是周休吗?那么,电话打来的时间是在周休之前的日子,还是周休结束之后才打来?能记起来吗?”
这位接线小姐似乎不太理解刑警所说的“周休结束”这句话,只是眨了眨眼注视着刑警。
刑警在总机室未能辨明的时间问题,后来在总务室得到了解答:男子打电话过来的时间,是本周的星期一。今天是十月三号星期五,那么星期一的话,应该是九月二十九号。
“你们有就这件事情问过黑发小姐吗?”
“没有。当时听说是商店联合会,我们还以为是黑发小姐抽中了什么奖品,后来也马上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我现在很后悔,如果我当时知道那人是凶手的话,提醒她一下该有多好啊!”
上了年纪的总务课职员面色苍白地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