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乘警喜欢漂亮的女乘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他又无药可救地爱上了从农村刚刚出来的,不谙世事的美女艾子。
而且他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每一次都很认真,都想作长远打算。
艾子在深圳下火车,乘警也下了火车。他对艾子说:“放心,我会把你一切安顿好,等我下趟来,我就跟你那个。”
艾子说:“你说的那个是哪个?”
“是……”乘警想了想,说了一个很文雅的词:“洞房花烛。”
艾子说:“洞房花烛那是结婚啊。难道大哥愿意娶我吗?”
乘警说:“当然愿意。你会看到我的诚意,而我也会努力的。”
艾子没想到乘警还是一个正经人。心想他能说出这么正经的话,肯定是一个靠得住的人,自己没有理由不信他。
乘警牵着艾子的手过城市斑马线,然后带她来到一个他似乎很熟悉的片区,在那里,他们找到一间很小的出租房。
拿到钥匙之后,把房子留给艾子打扫,他便马不停蹄去给艾子找工作。
下午,乘警回到出租屋的时候,艾子已经将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整理得有模有样,让乘警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上午勉强租下的那间杂物棚。
艾子先是打来一桶水,用抹布将杂物棚的门、窗、地板统统过一遍水,等到水干了,再用干抹布擦拭一遍,整个屋子就亮堂了许多。接着她给那些堆在屋角的广告布,编织袋派上了用场,她把这些花花绿绿的编织物拼接在一起,做成一个大大的地毯,铺平在地上,然后在进门处放上自己脱下的鞋,这就有点城里人住家的味道了,屋子里有一张旧床和一张烂桌子,她用剩下的广告布将桌子罩起来,那张桌子就成了一张明星脸,明星的两只眼睛映在桌子正中央,红红的嘴唇却嵌在桌子的边沿,像斜放的一支玫瑰。乘警进门也下意识地脱了鞋,光着脚丫走上红红绿绿的地毯,走到桌子跟前,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荤一素两个菜,还有一瓶啤酒和一碗白米饭。
乘警真没想到,一个刚从乡里走出来的打工妹子竟有这等本事,把一个又脏又烂的出租屋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气氛来了。其实,他租这房子没花多少钱,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才一千五百块,中午请朋友吃个饭花了不到两千钱块,把艾子的工作问题也搞定了。他很是得意,想,这哪里像是打工,分明就是居家过日子嘛。乘警从进门起就有些想入非非,要不是床上还空着,他真想立马把艾子按在床上办了。
艾子看样子是累了,像只小狗卷曲在地上,趴在那里睡着了。听到开门声,艾子睁开眼,似乎做了个好梦,眼睛闪闪发亮地盯住乘警,笑笑地说:“大哥,你回来了?”
乘警说:“回来了。你怎么睡地上了?”
艾子说:“有点犯困,可能是火车上没休息好。”
乘警说:“那我赶紧去百货商场把床上用品买回来,先开好铺,让你休息。”
艾子说:“先吃饭吧。你也跑了一天,喝口酒,解解乏。”
两个人自经历了火车上那事之后,说话的口气就变得很自然了。乘警听她这样说,就把她拦腰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好,就听你的。”
两人围着桌子吃饭,艾子先把饭分一半出来,留给喝酒的乘警,乘警说:“我喝酒,要不了那么多饭,你多吃点。”
艾子说:“我也只要这么多。”
乘警说:“你的饭量挺小的嘛,呵,这我养得起你。”
艾子说:“我才不要你养呢,我有手有脚,干吗要做寄生虫。”
乘警把脸贴到她脖子上,亲了亲她的脸,说:“我就是喜欢你做寄生虫,来,我亲亲的小虫虫,喝口酒好不好?”
艾子对于他的亲热,始终采取一种淡然态度,她说:“我不喝,啤酒好难喝的,像泔水似的。”
乘警腻歪歪地说:“喝点嘛,小虫虫……”
艾子轻轻推开他,怕他再纠缠,接过酒瓶,嘴对嘴地喝了一口。
乘警笑眯眯地看着她喝酒,“那个酒瓶嘴是我亲过的,现在你又亲了它,那我们现在应该可以直接亲嘴接吻了吧?”
艾子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有些后悔,但是没说什么,默默地把瓶子还给乘警,乘警先是在瓶嘴上亲一下,接着就想把嘴伸到艾子嘴边去,被艾子推开了。
乘警借着酒说:“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我不会对你怎么的,我要让你自己愿意。”
艾子说:“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帮我上火车,帮我找房子,还帮我找工作……按理,我是应该报答大哥的,可是,我这不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吗,再说,我身上又来那个了,不方便……”
艾子说话时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口酒烧红的。
饭后,他们去百货商场买了一个梦洁床垫和一套床上用品,然后又买了很多吃的东西,最后,他们来到一个专门卖睡衣的地方,在这个专店里,模特儿身上穿的和衣架上挂的都是吊带睡裙和质地很好,很透明的睡衣,乘警对服务员说:“小姐,请你把那件粉红色的吊带睡裙拿过来。”
艾子一看那很短很性感的睡裙就摇着手说:“不要,我不穿那样的裙子。”
乘警咬着她的耳朵说:“那不是裙子,是睡裙,不是穿着上街的,是穿着睡觉的,是……只能穿给我一个人看的。”
因为睡裙不能试穿,乘警拿着它只能在艾子身上比试,一不小心,乘警的手碰到艾子的胸口,艾子倒退了一步,像兔子一样闪开了,这个动作让他想说:哎,干吗这样紧张?我们又不是没碰过,没接触过。但他没说,他回味了一下刚才不小心碰到她的那种滋味,一下子就傻了,他知道他碰到一个处女最敏感的部位了,他是一个结过婚的男人,艾子的青涩,还有那玩意儿的坚硬度,就像给他脑子过电一般,让他整个身子都麻痹了。
他俩就这样奇怪,艾子的不自然很快传染给了乘警,一直到回家,两人再也没碰过手,甚至连说话都变得客客气气起来。
铺完床,冲了一个澡,乘警好像有些累了,他说:“艾子,你还不洗洗上床睡觉?”
艾子说:“我们……今天晚上在一张床上……睡觉吗?”
乘警拿出睡裙,塞在艾子手里,“不这样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去睡宾馆?再说了,你一个人睡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不陪陪你怎么行?你不害怕,我还担心呐。”
乘警说话声音很温柔,也很正经,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不可琢磨。
艾子洗完澡,穿上那件很下流的睡裙,怎么也不敢走到乘警身边来。
乘警说:“夜深了,虫儿,你还没洗好吗?”
艾子说:“洗好了……”
乘警说:“虫儿,洗完澡,我想看看你穿上那件睡裙是什么样子。”
艾子说:“我穿上了。但是我不敢穿出来给你看。”
乘警说:“傻虫儿,你迟早都是我的人,有什么不敢让我看的?”
艾子说:“谁说我迟早是你的人?你家里没老婆吗?”
乘警说:“我有老婆,但是你可以做我的情人啊。有我疼你爱你,你不乐意吗?”
艾子说:“我才不要做情人。我也不要穿这样的睡裙出来见你。”
艾子说着就要脱下睡裙,乘警赶紧跑过去,一把将她双手抱住,制止了她换掉睡裙的举动。
艾子洗了澡,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再配上粉红色性感睡裙,样子漂亮极了。乘警退后一步看着她,好像不忍心碰她似的说:“好看,真好看。”
艾子说:“好看什么呀,丑死了。”
乘警不想让她再说这种傻话,上前用手捧住了她的嘴,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搂住她,把她抱到崭新的被子里。
艾子害羞地闭上眼睛,乘警轻轻地拥着她,抚摸着她的脸颊,悄悄地说:“虫儿,我亲爱的虫儿,你不必紧张,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身子不方便,我都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愿意等你……我平均一个礼拜来一次深圳,还怕来不及?我相信我的诚意会打动你,这不,我的心都向你敞开了,先给你安排妥当了,慢慢地,你会爱上我,并且成为我的人……”
乘警托一个在深圳朋友帮忙,给艾子在一家印刷厂找了一份工作。这朋友正好在厂里做主管,有权给艾子安排比较轻松的活计。
艾子上班的第一天平安无事。她的工作就是做一名跟单员,因为艾子的学历是高中,所以公司安排她做业务跟单,就是对客户进行跟进。尤其是对那些对本公司的产品有了兴趣,有购买意向的人进行跟进,以缔结业务,签订合同为目标的一系列活动,对外也叫业务员。
乘警的朋友余琏很照顾她,他知道她是乘警的码子,不容厂里任何人接触她。余琏这么做只是表面的,私下里他另有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他暂时不会对艾子打歪主意。
翌日,余琏在洗浴中心泡澡,突然接到总公司老板何洋的电话,问他在哪儿呢,余琏不敢撒谎,说在洗浴中心。说完等着何洋的训斥,心想只要不炒我鱿鱼,怎么骂都没有关系,谁让自己上班时间脱岗,而且是来这种场合消遣。可是何洋半天不吭气,余琏心里一阵乱跳,惶恐的汗水冒出一额头。
窒息的沉默过去,何洋说:等着,我也过来。何洋开车来到洗浴中心,余琏早就衣冠楚楚,毕敬毕恭地候在大厅门口。进入大厅,何洋没有往池子或包间走,而是走到休息喝茶聊天的客厅坐下,要了两杯咖啡,抽着烟,慢慢地吐着烟圈,悠闲的样子折磨得余琏只想去死。
“老弟,最近都在忙什么呀?”何洋终于开腔了。
“忙……忙什么,瞎忙。不不,忙厂里的一堆事儿呢。”余琏挥汗如雨。他不明白何洋为何称他为老弟。在沿海一带呆久了他心里明白,假如有的老板对你无故亲热,或给你一笔钱,或对你称兄道弟,就是等于向你提供一个信息:他要炒你鱿鱼了。
“听说你最近从内地引进一批人才?有漂亮的处女吗?”何洋问。
余琏吓一跳。但他脑海里却本能地闪现过艾子的影子。他不想出卖朋友,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哎呀,你别支吾我了,有没有快说呀!”何洋的声音提高了些。
“有有有。”余琏大声喊出口。他知道何洋是想找一个刚从内地到深圳来的真正处女,陪他到澳门去赌钱,据说,他们台湾人相信处女可以帮赌钱的人带来好运气。
“有就有,喊那么大声干吗?吓死人哪?”何洋脸色缓和下来,问:究竟漂不漂亮?余琏兴奋地说:太漂亮了。何洋坐直身子问:漂亮到什么样子?余琏说:像章子怡……不不,比她还正点。
“哦?是吗?走,看看去。”何洋将烟头弹出去老远,直接飞到一位女迎宾的面前,何洋冲着她打了一个响指,飞了一个吻,女迎宾便笑了,眼睛里露出些许妩媚。
在路上,余琏又有了新的担忧。他担心艾子不是真正的处女,记得当时他开玩笑地问过乘警,乘警说了句文绉绉的话:浅尝辄止。什么叫浅尝辄止?这文字里面的分寸怎样把握?想到这层意思,他的脊背又开始冒汗,而且是凉飕飕的冷汗。
何洋见到艾子时,艾子以为是余琏带来的朋友,就很随意,也很真诚地冲何洋一笑。这个笑可跟刚才女迎宾的笑大不一样了,何洋立刻感到手指无力,想打个响指也打不成了,只好用嘴巴代替,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我终于找到善财童女的合适人选了。我明告诉你吧,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过两天我要去澳门赌钱,你就随我同行,做我的善财童女,我要借借你的福气和财气,旺旺我的手气,给我打开一个大大的利市。哈哈哈哈。”何洋得意忘形地大笑。
余琏趁机说:“老板,您得先检验一下,万一不是那什么的怎么办?”
何洋眼一瞪,说:“不是真的,你就死定了。我问你,那什么东东怎么检验?检验了那才不是真的了呢。”
他哈哈一笑,向不远的地方打一手势,立刻有人小跑过来,伸手递给他一叠花花绿绿的票子,他将这一叠票子丢给艾子,态度十分和蔼地对她说,上名品店买两套服装,记住,还有首饰,化妆品。艾子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又像没有听懂地点了点头,回答了一声“嗯呐”。
何洋很高兴,转身笑呵呵地走了。
余琏可不乐意了,他用怀疑和鄙弃的眼光看了艾子一眼,一句话没说,跟在何洋身后离开了。
深圳这个城市对于艾子来说的确是太大,太陌生了,尽管她很用心地想记住每天走过的路,但还是出了门没多远就忘了东南西北。艾子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觉得很奇怪:这个城市怎么只有车在街上跑,而没有人在街上走?艾子一个人走在街上,不时地回回头,又不时地东张西望,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姑娘。
走着走着,艾子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怀里揣着一叠花花绿绿的票子,干吗要走路啊,打个的士不就行了吗?
她停下来拦的士,不管人家车里有人没人一律招手,拦了好久都没拦下来。后来终于有一台车在她面前停下了,等她上了车,司机用普通话问她:“小姐你去哪里?”艾子说了百货商场的名字,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商场在相反的方向啊,小姐。艾子好脾气地说:“那,麻烦师傅掉个头行吗?”司机说,这里不准掉头,要到前面的十字路口。艾子心想,前面就前面吧,反正咱有钱。谁知这一个前面十字路口掉头竟要走很远的冤枉路,等到车子终于掉头往回走了,艾子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司机才说百货商场到了。艾子拿出一张50元面额的票子递给司机,心想只能多给,让他找零好了。谁知司机要她看表,说,小姐你看清楚点,是68元。艾子脸又红了,在包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张百元面值的钞票,司机等恼火了,找完钱,用本地口音骂她一声“傻逼”,扬长而去。
艾子一大早来到她前两天和乘警来过的百货商场。
她现在还不想很快进商场,她想先给乘警打个电话,电话卡是乘警临走时给她买的,她把它插在一个电话亭的磁卡电话机里,拨出一串她已经记熟的数字,可是电话没有反应,她怀疑是不是记错了号码,闭上眼睛专心回忆一遍,没错,正是这个号码,她正要重新拨号码,有人从她背后将磁卡抽走了。艾子回头一看,是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手上正拿着她的电话卡,看到她回过身来,冲着她一边笑一边说:“美女,给谁打电话?”
艾子说;“关你什么事?快还我电话卡。”
拿卡的那个青年说:“呵呵,还蛮有个性嘛。”
另一青年说:“陪我们哥俩玩一会儿,我们送你一堆电话卡,让你打一辈子。”
艾子不明白他说什么,“玩什么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要我自己的那张卡。”
两人乐了,相互对望着大笑,一直笑到其中一个用手摁住肚子,而另一个手扶在电话亭上,这样一来,他俩等于是将艾子堵在了电话亭里头,艾子一下子明白了这两人是流氓,心里顿生害怕。接着,摁肚子的那个伸手搭在了艾子的肩上,另一个竟然把手伸到艾子的脸上,用那张电话卡在她脸上轻轻地划拉来划拉去,艾子使劲将他们的手拨开,他们又把手伸到了她的胸口上和腰上。
“别怕,美女,哥们保证让你玩得很舒服,”
艾子气得脸涨通红,“你们……你们别碰我。”
“我们没碰你,我们只是想摸你。”
艾子尽量克制着内心的害怕和愤怒,声音颤抖地说:“你们……下流,卑鄙,无耻!”
“哈哈哈,你说话别老两个字两个字的,待会儿我们两个给你一起来下流、卑鄙,无耻,好吗?”
艾子气得浑身直哆嗦,可她又不敢再骂他们“下流,卑鄙,无耻!”,想了想,只好干脆骂他们“臭流氓,滚开!”
她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推开他们,可是以她的力气始终只能对付一个,当她推开一个,另一个马上又缠上来,反反复复,他们就这样用车轮战术折磨她,累得她大汗淋漓,筋疲力尽。
“怎么样?现在肯跟我们走了吧?要不,我们背你走?”
艾子胸口剧烈起伏地说:“我……我要叫警察了。”
“叫警察有什么用?警察还管我跟女朋友恋爱调情不成?”
艾子被他气得要晕过去,真恨不得扇他两耳光。
奇怪,艾子刚这么想,他俩就像变魔术似的被人打了,而且打的就是耳光,每人两耳光,不多也不少。
“哎哟,谁打哥们?谁谁?吃了……”后面的豹子胆还没说完,每人脸上又挨了两耳光。
这下给他们彻底打懵了,仔细一看,原来他俩身后杵着两铁塔似的猛男。两人虽然没吱声,但表情却相当生气和僵硬。两流氓顿时矮了半头,低声下气地说:“好汉,别生气,请问她是你们的什么人?”
“她的,我们,老板。”
乖乖,日本人。两流氓一听,吓得屁滚尿流。
“靠,这些人都只会说两个字两个字的话,看来他们真是一伙的,兄弟,还不快跑?”
“想跑?没门!”
话没落音,两个流氓扑通跪在地上,对着两壮汉连连磕头。
壮汉指着艾子说:“那边。”两流氓又赶紧转过身,对着艾子磕头作揖,连声说:“大姐,我们错了。我们不知大姐微服私访呢,有眼不识泰山哈。”艾子被他们两个说笑了,噗嗤一声,赶紧又捂住了嘴。
“好汉,大哥,你们看,你们的老板笑了,她是真的笑了嗨,你们现在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问她。”
“大姐,噢哦,老板,我们刚才多有冒犯,你大人有大量,你原谅我们,放我们一马,行吗?”
艾子说“你们,滚吧!”
等两流氓走远了,两个大汉态度十分和蔼地对艾子说:“艾子小姐,你请吧。”
艾子看了看他们,不懂他们什么意思。
“艾子小姐,你去逛商场去吧,想去多久就多久,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记住,上名品店买衣服,还有首饰,化妆品。”
艾子终于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艾子向商场里走去,走了一阵,艾子借商场四周的玻璃反光,回头看了一眼,她发现两个保镖真的没有跟进来,而是在商场门口站着吸烟,打电话。艾子来过这里,知道商场卖女式衣服的地方在二楼,卖男士衣服在三楼,床上用品在四楼,鞋袜帽子在五楼……再上面还有十多层,艾子就没去过了。听乘警说上面还有游乐场和吃饭喝茶的地方。
她首先来到一个卖胸罩的专柜,两个和艾子年龄差不多大的女服务员声音像黄鹂一样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艾子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看见有好多女人在里面,一个个像自恋狂似的对那些胸罩内裤还有束身减肥的内衣内裤摸来看去,问个不停,爱不释手。艾子看着这些东西都有些脸红,可这些女人在那里又是“罩”又是“杯”地比划,看得艾子心惊肉跳,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变态的地方。
服务员及时地阻止了她的想法,她走到艾子身边小声地问:你要买什么呀?
艾子把手往身边一指。说:“这个。”
服务员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艾子说:“随便。”
服务员笑了,说:“这个怎么能随便?这个最不能随便了。”
艾子想了想,说:“粉红色的吧。”
服务员就给艾子拿了几个粉红色的过来,一一给她介绍,这是蕾丝的,这是加海绵厚垫的,这是水袋的……艾子拿起一个水袋的,在手里摸了摸,感觉很柔软,似有肌肤的温度和质感似的,她惊讶地问:“这个里面是水吗?”服务员说:“是的,不过是盐水。”爱子又问水不会漏出来?“不会的,我们这里的商品是保证质量三包的,只要你在洗涤时不拿它搓揉,爆晒,用多久都不会出问题。小姐你是要这个吗?”
艾子赶紧放开手,说:“不不。”
服务员又笑了笑,说不买没关系,请随便看看。爱子说:“买,我买……那个蕾丝的”
服务员说:“小姐真有眼光,这是刚到的新款,也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艾子心里好笑,心想一个穿里面的内衣还讲究什么流行不流行的。
服务员又问她穿多大“罩杯”的。艾子没听明白,问:“什么罩杯?”
服务员耐心地跟她解释:“就是你要穿多大的?”
艾子说:“这个……我不知道。”
服务员说:“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卖的?能穿吗?”
艾子说:“我试一下,能穿就买。”
服务员说:“对不起,我们这个是不能试的。”
艾子说:“这样啊……”
看到艾子这个样子,服务员说:“你转过去,让我看看你的身材。”艾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可是服务员无可奈何,因为艾子穿的不是时下流行的紧身衣,所以看不出她的那个究竟有多大,服务员只好一狠心,拿那个蕾丝的样品在她身体外面比划了一下,还正巧,就是这个码。服务员说:“就这个正好,要了吗?要我给你包好。”
艾子说:“我还想要一件,你帮我挑个颜色。”
服务员说:“好啊,就这个黑色吧,你皮肤白,这个对比很强烈,很有视觉冲击力。”
艾子又听不懂她说的话了,她笑了笑,没有反对。
服务员算了算两件内衣的价格,一件是388,两件一共是776元,艾子惊得半晌没吱声,低着头,假装检查衣服的质量,其实她是在考虑要不要买这么贵的内衣,她过去买的都是10块钱一件的内衣,不也照样穿吗。可是,自己跟服务员淘神半天,要是不买面子上怎么过得去?罢了,反正老板给了那么些票子,要拿发票给他报销的,总不能贪污人家的钱。艾子小声地问服务员:“这个,能不能打点折呀?”服务员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吉利数字,所以不能打折。”艾子说:“那好吧。”说着就付了钱,还装出很乐意的样子冲服务员笑了一下。临出门,两个服务员又冲她客气地说了一声:“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艾子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也冲她们笑了笑。
接着,艾子照着两个服务员身上的打扮,买了一身套装和一件连衣裙。
现在该买化妆品和首饰了,她记得以前在学校里听老师讲过一堂美学课,其中老师打了一个比方,说一个女人的化妆以及佩戴的首饰是要根据衣服的颜色来搭配的,它们既不能跟整体协调相冲突,也不能喧宾夺主。因此,艾子返身在一楼玉品店买了一个绿色玛瑙手镯,一条镶白金的玉项链,再到化妆品专柜买了一套玫琳凯的化妆品系列,那个叫程盈的女老板很客气,除了递名片,还定要艾子在她的美容院洗个脸,然后请专业的美容师给她化个妆,让她记住玫琳凯的使用方法,她说,我们玫琳凯是很讲究美丽效果的,我们对每一个使用产品的顾客都是要做市场分析的。她还说这一切都是免费的。艾子听了就有些动心,但她没有急于答应,她对程盈说:“我能用你的电话给朋友打个电话吗?”
程盈说:“打吧,没关系的。”
艾子用程盈的手机再次拨通乘警的手机号码,可还是嘟嘟的忙音,她犹豫了一下,改拨一个他家里的座机,虽然他吩咐过,这个座机电话不要随便拨,但有重要事情是可以打的。电话通了,艾子紧张地想: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希望不要被他骂。电话响到第三声,是一个女的接的,艾子半天脸通红着不知说什么才好。对方没有大声吵骂,而是很冷峻地问:“你是艾子吧?”
艾子期期艾艾地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说:“他都告诉我了。”
艾子说:“哦。”
女人说:“你是不是想找他?他上车了。”
艾子说:“他这么快又来深圳了?”
女人说:“不,他不是跑深圳,是跑另外一趟车。”
艾子说:“哦。”
女人说:“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
艾子说:“没有……”
对方挂了电话,艾子呆呆听了一阵嘟嘟的忙音,感到意外和失措的她都忘了问对方究竟是不是乘警的老婆。
艾子把电话还给程盈,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不想洗脸化妆了,谢谢你!”
程盈说:“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我不在,只要拿我名片也行,一样是免费服务。”
艾子感激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