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不见的光 第二节
高木和子知道桥本信彦死了,也是站在他那已变成残骸的屋子前时。
兴起拜访他的念头是因为再也无法忍受了。每天每天,即使边佯装笑脸,边强迫推销化妆品,某种东西正腐蚀着相子的内心。就像用家具遮盖地毯上的污渍,无论再如何伪装,污点还是在那里。
千真万确。四人中死了三个,只剩她一个人的事实。
桥本也许知道些什么,这么想使她坐立难安。出席座谈会时,虽然曾决定绝不再跟这个令人不愉快的男人见面,可是现在却认为桥本是唯一的关键。他是惟一认识她们四个人、知道她们身份的男人。
而这个桥本也死了。
站在爆炸后门的遗迹前,她知道直到此时内心的胆怯根本微不足道。
不知是谁在叫她。一个穿着鲜红色围群的女人很不高兴地皱眉望着她问道:
“你是桥本先生的亲人吗?”
“不是,是认识的人。”
女人瞧不超人似的抬起下巴说:
“那个人呀,死了以后,来找他的人还真多呢。”
“还有谁来吗?”
和子做出防卫的姿势。在她的记忆中,桥本这个男人并不像会有惦记他的人。如果有人来过,一定是和这件事有关的人。
“大约一小时以前,有个像高中生的男孩来过。也和你一样站在那里,表情像个醉得很难受人似的。”
“男孩?”
和子不禁困惑起来。
加藤文惠、三田敦子相继死后,和子和菅野洋子曾思索过这不是巧合的可能性。说起来,是洋子有这种想法,至于和子,则全面否定了洋子所列举的推测。
“一定是客人中的某一个!”当时,洋子说了:“他怨恨我们,打算一个个地把我们杀掉。”
“哪有那种有胆量的人?”和子哼着鼻子笑说:“首先,为什么非把我们四个都杀掉不可?我们又没有抓住同一个客人不放!我的客人是我的,你的客人只有你知道。即使有人被怨恨我们,也是不同的人。”
“会不会是看了那本杂志……”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的客人未必会看那种杂志!没看的可能性更大。”
“有,就有一个,”洋子嘟囔着说:“我原来的客人看了那本杂志的报导后,就纠缠不清了,我怕死了……”
“所以你搬了家?”
洋子点头说:“可是,行不通,他很快就知道了,又追来了。”
“坚强点!”
和子想到自己也可能遭遇同样的事情,暗中颤抖着,重重地说道:
“那个男人又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连打官司都不能。我们只是受雇行事而已,就算有诈欺行为,那也是公司的责任,不是我们个人。”
“所以,说不定会被杀死,”洋子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地说道:“又没有其他泄恨的方法。”
“别说傻话了吧!敦子和文惠不是被杀,是自杀死的。要说几递你才懂?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我们那么做也许有点肮脏,不过那是买卖、是业务,又没做该被杀的事。”
洋子不说话了,盯着和子看。
“什么嘛?”
“和子,你当真这么认为?你真以为没做什么坏事?真以为没有人会恨我们?”
“当然!”
然而,洋子没有这样个轻易就相信了,那天分手的时候,她说了:
“和子,一定也有什么人怨恨着你吧?你一定猜想得到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我知道,苴实你也在害怕。”
没错。当时,并不是没有可疑的“客人”。
但是,那个“客人”已经死了。她用旧的地址查询的结果,确定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在五日的时候,是加藤文惠死前四个月。
她询问时对方回答死因是服毒自杀。和子想起那个“客人”是在大学的研究室工作。研究件么?好像是与医生相关的事。
和子曾硬把《情报频道》送给那个“客人”。那一本是桥本信彦露出讽刺的微笑,送给批“做纪念”的。
那个“客人”是个单纯得令人厌烦的男人。一个早晚浸泡在学问的世界里,对他讨价还价、卖弄风情,都照单全收的男人。和子曾处理过很多“客人”,但是看到催讨信的额度还没发现列和子是在做生意的,也只有那个男人。
“你是傻瓜吗?”当他打电话来的时候,和子说了:“你还没清醒吗?那是演戏,全部……都是演戏,我对你根本一点意思也没有。”
但是,对方不相信,并没有停止盲目地追求和子。那并非怨恨,而是因为喜欢她的关系。
所以和子硬把《情报频道》寄给他。她是为工让他知道,对他那种“客人”她是怎么想的。
后来,那个“客人”——叫田泽贤一的,就突然不再连络了。和子并不知道他已经自杀了或发生了什么事,那就不是和子所能知道了的。
像高中生的男孩子?和子努力回想,田泽贤一有弟弟吗?
“那孩子,感觉是什么样的孩子?”
被和子这么一问,红围裙女人偏着头说:
“什么样子?就像这一带常见的孩子吧。头发没烫,穿的衣服也不特别引人注意,看起来不像是不良少年。”
“像桥本先生吗?”
“完全不像,长得挺可爱的。”
当时的日下守已搭上电车。如果和子再早十分钟下车的话,站在对面月台上的他一旦发现和子的脸,说不定很快就飞奔过来了。
“哪,你能不能和桥本先生的亲人连络?”
红围裙女人说了:
“希望他们提出损失赔偿,真的很伤脑筋呢。”
“能用钱解决的时候,还算幸福的。”
和子回答后,离开了那里。
回到公寓后,和子迅速打包行李,她没跟房东打招呼,确定四下没人后走出去。总之,先去远离此处的哪个地方住下。租个短期公寓也好。
如此一来,应该不会有人找得到她。至少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