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彩虹、云与鸟 第二十七节

稻垣史朗是一位富商的三男,天生具有艺术家气质,从大学时代起就离开家乡,到东京念书,并立志成为广告设计师。他很有天分,感觉又敏锐,因此成了广受瞩目的焦点,而且外型清秀,从小就很有女人缘。总是自信满满的他,因为时常积极鼓励他人,所以相当有人缘,但另一方面,他的心情起伏也很大,一旦意志消沉,任何人都没办法接近他。

他成为设计师的这几年累积了相当的名望与地位,但意志消沉的时间也变多了,这令他非常烦恼,因为他在低潮时根本无法工作,导致评价日渐下滑。当然,他的家庭也不是很美满,在两次婚姻都画下休止符后,年仅三十多岁的他回到了故乡。

回到老家后,他的自我封闭变得愈来愈严重,几乎足不出户,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的双亲非常担心,虽然帮他找了很多工作,他却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成天窝在房里。最后,他家人拿他没办法,只好放任他这样下去。

那起事件发生在某个炎夏午后。

当时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成为永远的谜。

下午一点多,他离开没有人在的老家,徐徐走在炎热的白色道路上。天气晴朗无风。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选了那户人家。外廊上放了一个摇篮,里面有个刚出生两周的婴儿。或许,他是被婴儿的哭声吸引过去的吧!

总之,他穿过了碎石子路,翻过竹篱,大摇大摆地走进那户人家的庭院里。他坐在外廊注视了婴儿好一会儿,最后,他缓缓抱起婴儿,高举过头,用力地摔向外廊的石阶。婴儿当场死亡。

婴儿的哭声突然中断,拿着温牛奶的年轻母亲于是从屋里走了出来,但她连自己儿子的尸体都没看到。

庭院里的男子穿着鞋子直接爬上外廊,走进屋里。连开口问是谁的机会都没有,这位年轻母亲便被男子痛殴到脸部变形,然后被强奸,最后被男子以皮带勒死。

那是一个安静的午后,除了震耳欲聋的蝉鸣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男子在厨房的椅子上坐了好一阵子。

据说他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在等待什么?

后来,那位年轻母亲的双亲做完农务从田里回来了。然而,在家里等他们的,却是一个从流理台下拿出菜刀、坐在厨房里的男子。

杀戮只发生在一瞬间。离开满是鲜血的厨房后,男子有气无力地走到屋外。此时太阳终于西沉,一天里最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即使如此,男子的头脑依然处于沸腾状态,又或是充斥了某种冰冷且不透明的东西。

男子沿田间小路一直往前走,进了一间屋子。他按下门铃,往应门的中年妇女身上刺了一刀,跟在她后面出来的老妇人则是被他割断颈动脉,两人都在几分钟内死亡。

在庭院里的小女孩虽然也被他砍了一刀,但因他脚上的凉鞋突然卡在地上的石头缝里,一时重心不稳,小女孩于是趁隙逃走。小女孩虽然沿路留下血迹,但男子已对她失去兴趣,并没有追上去,只是蹒跚地走到了街上。

在附近田里工作的男子,看见那个满肩鲜血、拚命奔逃的女孩后,立刻打电话报警。这时已是傍晚时分。

男子接着又砍伤了几名路人,并往山里走去。

警方随即展开严密的搜山行动,县警局也出动上百名警力支援,村里弥漫一股紧张且异样的气氛。然而,两天后,警方找到的却是一具在深山里上吊的尸体——是那个发狂的男子。

事情还没结束。在这些被男子杀害的被害者葬礼上,男子的父母——无法替自己儿子举办葬礼的父母——跪在地上,向被害者家属磕头道歉。然而,被悲愤之情冲昏头的家属们却对两人施以残酷暴行,等警察赶来时,用身体保护妻子的丈夫已因内脏破裂而当场死亡,他的妻子也因头骨破裂而昏迷不醒,当天便过世了。

这是一起无法挽回的事件。加害者与被害者的亲属都无法承受这个打击,相继离开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