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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这就是了,波罗先生。”

李蒙小姐把一个纸包放在波罗面前。他打开来,看着一只银色晚礼鞋。

“是在贝克街找到的。”

“这省了我们不少麻烦,同时也证实了我的想法。”

“的确。"天性缺乏好奇心的李蒙小姐说。

然而,她倒还是易受亲情的感染。她说:

“波罗先生,我收到我姐姐的一封信。事情有了一些新发展。”

她把信递给他,看过之后,他要李蒙小姐打电话找她姐姐。

“休巴德太太?”

“噢,是的,波罗先生。”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在山胡桃路廿六号。噢,我懂你的意思。我是在我自己的起居室里。”

“有分机?”

“我用的就是分机。主机在楼下大厅里。”

“有谁在屋子里可能偷听?”

“所以的学生这时候都已经出去了。厨子上市场去了。她丈夫吉罗尼莫听得懂的英语很少。”

“很好。那么我可以毫无顾虑地说了。你们那里偶尔晚上有演讲会,或是演电影吧?”

“我们的确偶尔举办演讲会。”

“那么今天晚上你将说服赫邱里·波罗先生,你妹妹的顾主,潜力对你的学生演说一些有趣案件。”

晚餐时间是七点半,当休巴德太太从楼打夯客厅下楼来,后面跟着一个矮小老人时,大部分学生都已就坐。

“这些是我们的一部分学生,波罗先生。这位是赫邱里·波罗先生,他饭后将跟我们谈话。”

彼此寒暄一阵之后,波罗在休巴德太太一旁坐下。

这时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个女孩羞答答地向他开口:

“休巴德太太的妹妹真的替你工作吗?”

“不错,李蒙小姐当我的秘书好几年了。她是最能干的女人。”

“我觉得奇怪--”“你觉得什么奇怪,小姐?”

他慈父般地对她微笑,同时在心里暗自做了注记:

“漂亮,忧心,头脑反应不太快,害怕……"他说: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还有你在研习什么吗?”

“席丽儿·奥斯丁。我没在上学。我是圣凯瑟琳医院的配药员。”

“有趣的工作。”

“我不知道--或许是吧。”

“其他的这些呢?或许你能告诉我一向关于他们的事吧?句我所知,这是外籍学生的家,可是这些学生好象大多是英国人。”

“一些外籍的出去了。仙德拉·拉尔先生和哥波·蓝姆先生--他们是印度人--雷恩吉尔小姐是荷兰人--阿美德·阿里先生是埃及人。”

“在座的那些呢?”

“坐在休巴德太太左手边的是尼吉尔·夏普曼,他是在伦敦大学修习中世纪和意大利历史。他的下一位,戴着眼镜的是派翠西亚·兰恩小姐。她在修习考古学学位。那大块头的红发男生是雷恩·贝特生,他是医学院学生,那个黑女孩是瓦丽瑞·何皓丝,她在一家美容院。她的下一位是柯林·马克那--他在修习精神病学硕士学位。”

当她说到柯林是声音有点改变。波罗注视着她,看到她脸上血色泛起。

他在心里自言自语:

“原来--她是在恋爱,她无法轻易掩饰这个事实。”

他注意到年轻的马克那似乎从没望想佻挞这边来,太忙于跟坐在他一旁的一个满脸欢笑的红发女孩交谈了。

“那是莎莉·芬奇。她是美国人--领取傅尔布赖特奖学金过来这里的。再过去是吉妮维芙·马瑞柯德。她修习英文,坐在她下一位的雷妮·贺尔也是。那娇小的金发白肤女孩是珍·汤琳生--她也在圣凯瑟琳医院。她是理疗医生。那个黑人是阿金邦伯--他来自西非,人好得不得了。再下去是伊丽莎白·琼斯顿,她来自牙买加,研习法律。在我左手边的是两个土尔其学生,大约一贯星期前才来的。他们几乎完全不懂英文。”

“谢谢你。你们全都处得来?或是会争吵?”

“噢,我们都太忙了,没有时间吵架,尽管……”

“尽管什么,奥斯丁小姐?”

“呃--尼吉尔--他喜欢招惹人家,让人家生气。而雷恩·贝特生真会生气。他有时候气得发狂。但是其实他人非常好,很讨人喜欢。”

“那么柯林·马克那--他也会气恼?”

“噢,不。柯林只会扬扬眉头,显出一副惊奇的样子。”

“我明白。那么年轻的小姐门,你们也有你们之间的争吵吧?”

“噢,不。我们全都处得很好。吉妮维芙有时候会闹情绪。我想法国人是比较过敏。”

“你刚才说你觉得奇怪,你指的是什么,奥斯丁小姐?”

“噢,那个--没什么--其实是没什么--只是,最近有人开了一些傻玩笑--我以为休巴德太太--不过,真的,是我自己傻。我并没有什么意思。”

波罗没有逼她。他转向休巴德太太,随即跟她和尼吉尔·夏普曼展开三角对谈,尼吉尔打开犯罪是种创造性的艺术形式这严格倍受争议的话题,他还说社会的不当之处在于警察之所以当警察只是因为他们暗藏的虐待狂心理作祟。波罗惊奇地注意到坐在他一旁的一个一脸焦虑、戴着眼镜的年轻女人奋不顾身地在他一发表出一句意见边马上帮他解释开。然而,尼吉尔丝毫没主要到她的用心良苦。

“你们时下的年轻人出来政治和心理学什么都不想,"休巴德太太说。"我年轻的时候,我们就比你们欢乐多了。我们跳舞。”

席丽儿笑出声来,同时带着恶意说:

“你以前就常跳舞,尼吉尔。我自己就曾经跟你跳过一次。”

“你跟我跳过舞?"尼吉尔难以置信地说。"在什么地方?”

“在剑桥--五月庆典周时。”

“噢,五月庆典周!"尼吉尔一挥手想把年轻似的荒唐事迹挥掉。"人都有青春期?

幸好很快就过去。”

尼吉尔现在充其量也不过才二十五岁。派翠西亚·兰恩一本正经地说:

“你知道,休巴德太太,我们的功课这么多。忙着上课、记笔记,出来真正值得的事,实在没有时间去做任何事。”

“我亲爱的,一个人只年轻一次而已。"休巴德太太说。

吃过甜点之后他们全都进入交谊厅,各自动手从桌上的一只大咖啡壶里倒咖啡喝。然后波罗受邀开始演说。两个土尔其学生礼貌地告退。其余的人都就坐,面露期许之色。

波罗站起来,以他惯常泰然自若的神圣开口。他轻松、有趣地谈了四十五分钟。

“所以,你们知道,"他结尾说,"我对这位绅士说我想起了我认识的一个肥皂厂老板,他为了跟漂亮的金发秘书结婚而毒害自己的妻子。他把我刚刚替他找回来的钱塞进我手里。他脸色苍白,眼睛露出恐惧的神色。我会把这些钱,我说,捐献给慈善机构。然后我对他说,要小心才是明智之举。他点点头,一言不发。他受了大惊,而我救了他一命。因为尽管他迷恋他的金发秘书,他不会再毒害他妻子。预防总是胜过治疗。我们要预防谋杀--而不是等到事发之后才想办法补救。”

他一鞠躬。

学生们对他热烈地鼓掌。然后,当波罗正要坐下去时,柯林·马克那拿掉唇间的烟斗说:

“现在,或许你要谈谈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吧?”

一阵沉默,然后派翠西亚带着谴责的意味说,"柯林。”

“呃,我们都能猜,不是吗?"他不屑地环顾四周。"波罗先生对我们发表了一次有趣的谈话,可是这并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他是正在工作中。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吧?”

“你只代表你自己发言,柯林。"莎莉说。

“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吗?”

“我承认,"波罗说,"我好心的女主人私下对我说了一些令她--担忧的事件。”

雷恩·贝特生站起来,他的脸色沉重、粗野。

“听着,"他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不是故意安排好来套我们的?”

“你真的是刚刚才明白过来吗?"尼吉尔可爱地说。

席丽儿惊吓地咽了一口气说,"那么我是说对了。”

休巴德太太果断、权威地说:

“我要波罗先生来演讲,同时我也想征求他对最近这里发生的一些事情的意见。必须想办法处理,依我看,委员的另一个办法是--找警方。”

霎时,一阵激烈的争论爆开来。吉妮维芙冒出一长川激动的法语。"找警方那真是丢人、可耻!"其他的声音,表示同感或是反对意见的都合了进来。在最后一段间隙时刻,雷恩·贝特生的声音决断地扬起。

“让我们听听波罗先生对我们这里的难题说写什么。”

休巴德太太说:

“我已经把所以的事实都告诉过波罗先生。如果他想要问任何问题,我相信你们没有人会反对。”

“谢谢你。"波罗说。他以魔术师的姿态取出了一双晚礼鞋,把它们递给莎莉·芬奇。

“是你的鞋子吧,小姐?”

“怎么--是的--两只都在?丢掉的那只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从贝克街的失物招领处。”

“可是你怎么想到可能在那里,波罗先生?”

“一项非常简单的推理过程。有人从你房里拿走了一只鞋子。为什么?不是要拿去穿或是拿去卖掉。而且由于每个人都会搜查屋子企图找到它,这只鞋子必须弄出屋外或是毁掉。但是要毁掉一只鞋子并不容易。最容易的办法是把它带上公共汽车或火车,在乘客匆忙拥挤的时候把它连同纸包一起塞在座位底下。这是我的第一个猜测,而事实证明这个猜测是正确的--所以我知道我所持的理由是正确的--这只鞋子被拿走?

?是为了使其受扰,因为他知道这逗趣。”瓦丽瑞短笑一声。

“这毫无疑问的箭头指向你,尼吉尔,我的爱人。”

尼吉尔有点不自然地笑说:“如果那只鞋子合脚,那就穿上去。”

“胡说,"莎莉说。"尼吉尔并没有拿走我的鞋子。”

“他当然没有,"派翠西亚气愤地说。"这真是最最荒谬的想法。”

“我不懂荒不荒谬,"尼吉尔说。"我实际上并没有做这种事--如同我们大家都会说的毫无疑问地。”

仿佛波罗就像一个演员在等待提词一样一直在等着他这些话。他若有所思地眼光落在雷恩·贝特生发红的脸上,然后带着询问的眼神扫视其余的学生。

他说:

“我的地位微妙。我在这里是个客人。我是应休巴德太太之邀--来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如此而已。还有,当然啦,来把一双非常迷人的晚礼鞋还给这位小姐。至于进一步的--"他停顿一下。"这位先生--贝特生?是的,贝特生先生--要我说说我个人对这--难题的看法。可是除非你们全都请我说。否则我说出来就不合时宜了。”

阿金邦伯先生猛点着一颗长满黑色卷发的头。

莎莉·芬奇的声音不耐烦地上扬。

“让我们来听听波罗先生的高见,不要再瞎扯了。”

“我再同意不过了,莎莉。"尼吉尔说。

“好,"他说。"既然你们都向我问这个问题,我回答说我的已经相当简单。休巴德太太--或者该说是尼可蒂丝太太--应当立即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