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病

    “没可能!没可能的!”裕果嚷着。

    “什么说谎了?”布江摸不着头脑。

    “假期哪有这么快便完了,这绝对有古怪!还只过了一次吧!”裕果说。

    “你在乱嚷什么了,真孩子气,飞机已抵达东京的羽田机场了。”布江笑道。

    “由羽田再乘往扎晃的飞机去吧!抵涉时可能会返回十二月三十一日那一天的。”

    “舍不得北海道吧。”

    裕果再抗议也没用,珍宝机徐徐在羽田机场降落。

    “爸爸!”

    裕果推醒了倦得呼呼入睡的父亲。

    “嗯?到了吗:”田川好不容易才撑开了眼皮。

    “啊我们坐的是飞机,不是火车。”

    “喂!快清醒过来吧!”布江笑道。

    裕果回来后还有好几天的假期,可是父亲却马“要上班去了。对于父亲这“不幸”,裕果一度表示“同情”,但也止于“同情”,什么实际行动也没有。

    飞机慢慢倾斜,在空中盘旋,准备着陆。

    虽然,这次旅行只有三天,但裕果却玩得乐透了。单看那刘黑的面孔,便知道是往滑雪时漆黑的。

    还未来得及收拾那恋恋不舍的心情,飞机的轮子已着陆,“滋”的一阵冲击,飞机安全着陆。

    说起来也奇怪,就在飞机着陆的一瞬,裕果马上又开始担心起莉嘉来。

    莉嘉应该在昨晚已经返家。裕果昨晚曾经想过打电话给她,但又怕她爸爸接电话时,不知道如何应忖,再想横竖只一天时间便可见到她了,才放下打电话的念头。

    这天是年初三,羽田机场挤满了省亲后返回东京的人。

    裕果他们乘的士抵达市区后,马上往酒店去了。当然,他们并不打算在酒店过一晚,只是希望能早点吃过晚饭,赶返家去。

    “我去打个电话就来。”

    田川走进了茶室,刚坐下,便又起身往电话亭去了。

    “还有四天。”裕果道。

    “功课都做好了吗?”布江问道。

    “嗯。都做好了。”

    “啊,真少有的勤力。”

    “什么意思了!哼。”

    两母女你一言我一语之际,菜本子送了土来。两人正在看菜本子时,田川回来了,但却面有难色似的。

    “什么事了?”布江问道。

    “唔……返家后马上要出外一下。”

    “去哪里?”

    “买奠仪的东西。”

    裕果一下子脸也青了。

    “爸,是谁?……二“公司的同事。”田川望了布江一眼道。

    “是谁?”

    一山口。”

    布江显得有点意外,吃了一惊。

    “是那……个山口?”

    “对。”

    “是怎……怎样死的?”

    “听说除夕那天失踪了,昨天才被发现,从河里捞上来的。”

    “啊……那……”“没有遗书,不像自杀。现在怀疑是醉酒后掉进河里淹死了。今晚守灵,明天出殡。”

    “是吗?……。”布江若有所思地想得入神。

    “请问要些什么东西呢?”

    女侍应走了过来问道,三人不禁一齐转过头来,都吃了一惊……

    布江叫了东西后,喝了一口水道:

    “只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听的。”

    “嗯?”

    “这本来是很无稽的,但屈在心里,不说总不舒服的。”布江重新坐好。

    “什么?”

    “就是那个山口先生的事。”

    裕果也感到母亲说话的口吻与平时大为不同,不禁稍为紧张起来。

    “但是……”田川似乎因为裕果在场,感到有点顾忌。

    “妈就要开始说了,听吧。”裕果不满意地对着父亲说了一句。

    “那说吧。你现在也不是孩子了。”

    田川把自己与山口的过节简单地说了出来。

    “爸打他了?打得好啊!”

    裕果不禁对父亲另眼相看。

    “我的话都听过了,你要说的是什么?”

    “是这样的……”布江把如何在超级市场与山口相遇,又如何看见山口在超级市场外被黑影包围了身体等,一五一卡地都说了。

    “我心想那可能是错觉吧。但是,事实上却太明显、太清楚了,令人毛骨悚然,当时……”布江迟疑了一会。

    “当时,你想那人会死吧?”裕果插口道。

    “是的,”布江点了点头。“我也说不出原因。但是直觉上……这可能是迷信吧。”

    “这并不是迷信。”裕果道:“妈在这事之前,并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印象的,是吗?”

    “嗯,对。”田川点了点头道:“和我看着水原的背影,马上意识到她会自杀一样,无法解绎的。”

    三人一时间沉默起来。

    菜送上来了。中断了三人的谈话,但三人也只默默地吃饭,几乎连一句说话也没有说出来。

    “裕果。你也看到什么了?”布江问道。

    裕果不禁畴践起来。因为有关那衣柜的少女,毕竟是一件太令人震惊的事。

    “嗯。我见到那将入包围住的黑影时,心里也一阵发毛。”

    “黑影把谁包围住?”田川问道。

    “莉嘉。是仓田莉嘉。”

    ***

    “唔,明天见吧。手信明天给你,拜拜。”裕果和和美通完电话后,看了看钟。

    吃饭回家已是九时半,现在是十时。

    “我到莉嘉处走一趟。”

    裕果级着拖鞋,往玄关走去。

    电梯落至七楼,裕果出了电梯,走到莉嘉的门前,踌躇了一会,才下定决心,按了门铃。

    没有人应门。

    连续按了三次,正失望地欲离开之,传呼器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谁?……”“莉嘉?只是莉嘉吗?”裕果叫道。“我是裕果呀。这几天往北海道去了。今天才回来。你昨天已回来了吧?莉嘉,你听见我说话吗?”

    过了一会儿。

    “你回去吧,裕果。”莉嘉道。那声音细若游丝令人大吃一惊。

    “莉嘉!发生什么事了?让我进来吧好吗?”

    “不……我有点不舒服。”

    “别这样。我要进来,开门吧”“不,不行……倘若传染了你……”莉嘉一定有问题。裕果将玄关大门推开了。极大门根本没有上锁。

    “莉嘉,在哪里?莉嘉!”进屋后,裕果高声叫道。

    走进厨房,裕果赫然发现莉嘉穿着睡衣,正蹲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

    “嗯……热一直没退。但是又不是高热……”莉嘉道。

    “看医生了吗?”

    “医生休息。”

    “站起来吧,扶着我。”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了!你爸呢?”

    “昨晚出去之后便没有回来……好像到处为钱奔走。”

    “哼!不可依赖的人。”

    裕果让莉嘉躺在那发出一阵发霉味道的被褥上,就在这时,发现她的手腕染有少许的血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被什么东西弄的?”

    “啊!…….不要提了。”

    “莉嘉,发生什么事了,在温泉发生什么事了?”

    莉嘉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扳,把事情告诉了裕果。边说。身体边在抖动。父亲竟然将女儿太过分了,怎可以用女儿的身体来抵罪的!

    “咬着牙关,忍受过去了!”莉嘉气若游丝地说道。“那个洪中见我那模样,说不好玩,给我注射了药剂……”──。

    “药剂?”

    “是兴奋剂。我被注射了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太过分了……:”裕果的眼里充满了泪水,悲愤交集。

    “裕果,我有一件事要求你的……”“什么?”

    “给我告诉他。”

    “他?.……是石川吧?”

    “嗯……告诉他,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

    “为什么?这不是莉嘉的责任,莉嘉,你要奋作啊!”

    “那家伙影了我很多照片。由晚上一直至早上,连睡眠时间也没有……我再世无面目见他。”

    莉嘉的眼里溢出了豆大的泪珠来。

    “莉嘉,你振作吧!不要丧气,只要精神回复过来便好了。到我家来,在我家睡吧,明天到医院去,让医生替你把病治好后,再告发那洪中。连莉嘉的爸也一起告发!”

    莉嘉用手背抹去了眼泪。

    “我……已感觉到快要死了。”

    “不要说这傻话!这一点点的热度,怎死得了人!”

    裕果把莉嘉拖了起来,用肩膊背着,往玄关走去。

    裕果正要按电梯的按钮时,传来了升降机起动的声音。不久,电梯的门敞开。仓田乘电梯下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了?你想将莉嘉怎样?”

    仓田面容蕉悻,满身酒气,彷佛像换了另一个人似的。

    “我带莉嘉到我家去!”裕果一点也没有害怕,很狠地盯着仓田道。

    “你别给我胡来!”

    “你还有说话的权利吗?我一定要把你如何对待莉嘉的事告诉所有的人!”

    “莉嘉是我的女儿:容不得你管!”

    “你没有资格做她的父亲!”

    “什么!”

    “都给我住口!”莉嘉大叫出来。她清楚知道父亲到盛怒的时候,是无法控制的。

    “我回去就是了,不要伤害她。”莉嘉对父亲说。

    “莉嘉!”

    “算了吧,他好歹也是我的父亲。谢谢你,不要担心,明天我会到医院去的。”

    “但是……”“没事的,一点点点微热而已。”莉嘉捉住父亲的手道:“爸!回家吧。”

    “啊……:”仓田瞒珊着和新嘉一起往回走。“莉嘉,身上好了点吧。怎么样?”

    裕果目送两人走进了屋,才按动电梯的电钮。

    站在电梯里的裕果,一个人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