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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板电脑播放着今天在来宾接待处拍摄的录像。前来吊唁的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依次走到接待处,向桃子打完招呼后,将登记卡和奠仪袋放到托盘上。桃子旁边站着几个身穿丧服、胳膊上戴着袖章的男人,据武史说,这些人都不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而是刑警。
“注意这个男人的动作,你不觉得不自然吗?”武史用一次性筷子指了指桃子身旁的男人。
真世仔细盯着画面,只看到那个男人站在那里,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没什么啊……看起来很正常。”
武史不屑地撇了撇嘴。“真是缺乏观察力!你仔细看,每次来一个吊唁的人,那个男人都和桃子一起鞠躬,然后立即用左手摸领带。你看,又摸了。”
真世凑近屏幕仔细看。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他在干什么呢?”
“拍摄。”
“什么?”真世目瞪口呆。
“刑警为什么要和桃子一起站在接待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想从正面拍下所有到场的人。那个男人肯定戴了一个伪装成领带夹的隐形相机,只要来宾站到接待处前,他就按下右手的遥控快门。左手去摸领带是为了固定相机镜头,镜头要是摇晃,画面就会糊成一团。”
真世听了武史的讲解,气愤地说:“真过分!不仅未经来宾本人的同意,也没有和我们商量,这不就是偷拍吗?是犯罪行为!”
“就是偷拍。不过那帮家伙可不会有什么罪恶感,为了查案,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可惜的是,来吊唁的人清一色都戴上了口罩,他们没法准确地掌握来宾面部信息。真是活该!哎,马上到了,注意看屏幕。”
“马上到了?”
“继续看就知道了。”武史盯着画面,用筷子夹起煎鸡蛋往嘴里送。
真世和武史正坐在会场旁边的休息室里。刑警们撤离后,他们吃着外卖讨论下一步的行动。他们看的录像是武史让野木增加的拍摄点拍下的。画面中,轮到柏木上前,他和其他人一样,先向桃子打了招呼,放下卡片和奠仪袋后便离开了。桃子身旁的男子依旧在频繁地摸领带,其他刑警没有特别的动作。
接下来,原口来到了接待处。他向桃子低头致意,然后往托盘里放入卡片,正准备放奠仪袋。
“就是这里!”武史按下暂停键,用食指指着画面。
画面上,一名男子紧挨托盘站着。尽管他戴了口罩,真世仍能认出他就是刚才被武史命令给木暮打电话的年轻刑警前田。
“注意看他的左手。”武史说,重新按下了播放键。
正如武史所言,前田的左手微微一动。他摸了一下耳朵后面,然后放下了手,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口罩。
“别眨眼,看清他的动作。”武史按下了快进键。
真世打起精神注视画面中的前田,只见他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动作。武史再次按了暂停键。画面中正站在接待处前的人,真世也认识。
“是牧原……”
“他也是你的同学?”
“是的,他在地方银行工作。”
“地方银行啊……”武史嘀咕着,再次按下快进键。
随后的画面中,前田也多次做出同样的动作。
“感觉不太对劲呢,前田警官的左手。”
“是吧?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好,现在开始回放。”武史倒回原口放登记卡之前。“这次注意看前田的右手,看得出他拿着什么吗?”
真世仔细留意,见前田的右手放在腰前。“好像是手机。他是在看手机吧?”
“没错。”
“他在看什么?”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告诉我吧!”
武史很是无奈。“稍微动动脑筋吧。”
“问你不是更快吗?别吊胃口了,快告诉我。”
武史微微啧了一声。“老这么偷懒,很快就会变痴呆哦!听好了,前田看手机,是因为上面有名单。”
“名单?什么名单?”
“当然是嫌疑人名单。来吊唁的人一放下登记卡,前田就会迅速低头和手机比对,如果这个人和名单上的信息匹配,他就会用左手摸一下耳朵。这相当于一个暗号,其他刑警看到这个动作就会采取行动。”
“什么行动?”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来盯着守灵夜和葬礼?不仅仅是为了拍摄来宾的长相,也为了随时监控对他们来说可疑的对象。我猜,前田抬左手发出暗号的同时,右手会用手机发信息给其他人,告诉他们这是名单上的哪一号人物。拿原口来说,他在这之后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受到了场内警察的监视。”
“等等。”真世举起了手,“那个嫌疑人名单到底是什么?他们怎么确定的?侦查工作不是还没多大进展吗?”
“你还真问了个好问题。你说的没错,警察手上也没什么重要线索,但是他们可以整理一份哥哥最近联系过的人的名单。”
“什么意思?我完全没懂。”
“为什么不懂?”武史的语气中夹杂着烦躁,“那是我今天一大早就想弄到手的东西,我不也让你去问了吗?刚才我尝试和木暮交涉,还被拒绝了。”
真世这才反应过来。“难道是父亲的手机?”
“你终于明白了?没错,手机是调查人际关系的信息宝库。短信、社交软件、通话记录……手机里都能查到。如果是熟人作案,他的姓名很可能会出现在手机中,固定电话也是同理。警察一定已经列好了名单。我很想把名单搞到手,所以才会在接待处安排拍摄点。”
“什么意思?”
“警察接下来会对名单上的人逐个排查。不过在那之前,他们需要尽可能多地收集相关人员的信息,而守灵夜和葬礼正是绝佳机会。我推测,现场的警察中一定有人专门负责在来宾接待处核对姓名。而且不只是简单的核对,他还要在可疑对象出现时向其他刑警打暗号。所以守灵夜一结束,我马上就去查了录像,看到底是谁在负责这件事。最后发现了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刑警。”武史指了指画面上的前田,“我还看出他手机里的内容应该是一份名单。”
“所以你才故意偷走他的手机?你迟迟不把登记卡给他们看,也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演的一出戏?”
“其他刑警的手机里应该也有同样的名单,但我最能确定的是前田。而且我没有偷他的手机。你当时也看到了,我那是好借好还!”
“你不是还擅自操作了吗?”
“都到这一步了还计较这么多干吗?好了,我也给你发了邮件,你看了吗?”
“对啊!”
真世赶紧拿出手机,打开一封发件人为“前田”的邮件,大约二十个名字跃入眼帘。第一个名字就是“原口浩平”。真世如实告诉了武史。
“他一直想联系哥哥,打过好几次电话,所以名字才会是头一个吧。除了他,这里面还有你熟悉的名字吗?”
“嗯,有的。牧原,还有桃子,他们大概是为了筹办同学聚会联系父亲的。杉下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杉下这个名字我第一次听说。他也是你的同学?”
“嗯,他在东京开了一家IT公司。”
真世补充说,杉下为了躲避疫情,最近才回到老家,人称“精英人士杉下”。
“桃子说,杉下也去和他们碰头讨论同学聚会了,还炫耀自己在东京创业成功的事。他很可能直接给父亲打过电话,一方面是问候,一方面是炫耀。”
“原来如此。果然每个班都会有一两个装腔作势的优等生。”
“对啊,所以他才被叫作‘精英人士杉下’。他今天没来,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来。真烦人。咦,居然还有可可里卡的名字。”
“可可里卡好像叫……”
“九重梨梨香。原口说她虽然在广告公司工作,实际上是钉宫的经纪人。钉宫的名字也在名单上。有可能父亲受原口之托,主动联系了他们。”
“我认识的人好像就这些。”真世又看了一遍名单后说。
武史递给她一份文件和一支圆珠笔。“如果这里面有对应的名字,你就画个钩。”
那是依照到访顺序排好的登记卡的复印件,原件被警察拿走了。武史推测警察是冲着卡片上可能留下的指纹去的。
登记卡一共二十张,但因到场的人里有三对夫妻,实际人数为二十三人。对一名退休中学老师的守灵夜来说,真世也说不清楚这人数到底算多还是少。
她对着手机里的名单在复印件上打钩,一共钩出了六个人,除了原口、牧原、桃子之外,剩下三个真世都不认识。
武史拿着画好钩的文件,又从头放了一遍录像,发现那些人一放下登记卡,前田果然马上就抬起左手。真世不认识的那三个人在登记卡的“社会关系”一栏中,分别填写的是“老同事”“町内会长”和“理发店老板”。
“我好像听父亲提过这位老同事爷爷,他应该是父亲工作那会儿关系最好的同事。这位理发店的大叔居然也来了!父亲说过,他俩已经有三十年的交情了。”
看到这里,真世想,如果父亲还在世,大概会和小镇上的这些朋友相互陪伴、安度晚年吧。
“今天只能推理出这些信息了。刚才要是时间再充裕一点,还能多看看前田手机里的东西。不过算了,就这样吧,光是转发那个名单就够麻烦的了。”武史关了视频,接着吃剩下的外卖。真世准备夹一个炸虾吃,还没有夹起来,她就停了筷子。
“对了,你从木暮警部那里打听到父亲周六去哪儿了吗?”
武史一边往杯子里倒罐装啤酒,一边点头。
“他说手机定位信息显示,哥哥下午六点的时候在东京王国酒店。从酒店到东京站步行大约要十分钟。他在酒店一直待到八点左右,之后又在东京站附近逗留了大约三十分钟,最后坐新干线回家。那三十分钟大概是为了吃晚饭。”武史意味深长地看了真世一眼,“你还记得他晚饭吃了什么吗?”
“当然记得,别小瞧人!拉面,从他胃里发现的对吧?”
“根据消化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大约是饭后两小时。手机定位显示,哥哥应该是周六晚上十一点到的家,时间上是吻合的。我推测哥哥应该是刚到家就被杀害了。”
“父亲是周六晚上十一点左右被害的啊……”真世伸向炸虾的筷子缩了回来。对凶杀现场的联想让她顿时没了食欲。
“这样一来,衣服的谜团就解开了。既然哥哥去的是东京的一流酒店,不论见的是谁,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穿上西装。”
“到底去见谁了呢?”
“从周六晚上六点起,他在东京的高档酒店待了约两个小时。如果换作一个男明星,他只可能在做一件事。”
真世明白了武史的意思。“和女人约会?这个我有点想象不出。”
“虽然不能乱下结论,但我也这么认为。东京王国酒店傍晚六点到八点是没有钟点房服务的。如果临时入住,最便宜的房间也得三万日元一晚。哥哥那么俭朴,不会为了和情人幽会如此挥霍。”
真世不屑地看了下武史。“你是因为这个才同意我的看法?”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哥哥没有在谈异地恋。不过,从刚才的分析来看,暂且可以排除去约会的可能。我推测,哥哥应该是去了酒店的大堂酒吧,和东京的某人见面。”
“为了尽快查出真相,我们得想办法弄清父亲到底见了谁吧?”
武史迟迟没有回答。他微微歪了下脑袋,吃起了生鱼片。
“叔叔!”真世喊了他一声,“你在听吗?”
“听着呢。可是我不太同意。”
“为什么?”
武史放下筷子,盯着真世说:“哥哥周六去东京见了谁,不是说完全不重要,但也不是非查清不可。为什么?因为哥哥去见的人不是凶手。那个人可能与案件有关系,但不是杀害哥哥的人。”
“是吗?但父亲也可能和对方一起离开酒店,说不定还一起吃了拉面,坐上了新干线。”
“你是想说,他们一起回了家?”
“对。”
“那不可能。”
“为什么?”
“即使是在这样的小镇,监控摄像头也到处都是,车站就更不用说了。我想,警察不可能还没有确认过监控录像。如果当时哥哥不是一个人,肯定会有监控记录。警方也一定会找你辨认监控录像里的人。但警方没有这样做,只能说明当时哥哥就是一个人。”武史冷冷地看着真世,仿佛在问她“听懂了没有”。
真世接着问:“如果他在东京和谁见面不重要,那你觉得什么才重要?”
“我说过很多次了,凶手应该是趁哥哥不在才溜进家的。也就是说,凶手知道哥哥周六晚上要出门。”
“啊,”真世小声惊叹,“这样啊……”
“谁知道哥哥会去东京——这才是破案的关键,警察应该也是这么分析的。不过,你可不要到处打听啊,凶手要是听到什么风声,马上就会起疑心,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暗中调查。”
“知道了。”
武史虽然经常乱来,但他的推理能力确实让真世刮目相看。
真世正琢磨着有谁会知道英一周六的去向,却想起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太奇怪了……”她不由得说道。
“怎么了?”
“父亲当时为什么没联系我呢?女儿就在东京,他要过来的话,正常情况下应该打个招呼才合理吧?那天又是周六,白天我们或许还能见上一面。他要是愿意,晚上也可以在我那里住一晚。”
“有道理。”武史缓缓点头。“偶尔你说的话也挺有用的嘛。”
“不只是偶尔吧?”
“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总之,我们也得留心你说的这点。”
武史的表扬让真世感觉还不错,看来自己的想法并不离谱。她恢复了一些食欲,接着吃了起来。炸虾虽然凉了,但出乎意料地好吃。这是她最喜欢的食物。
吃完外卖,武史盘腿坐着,眼睛盯着平板电脑。这个平板电脑之前也存在了车站的投币式寄存柜里。
“叔叔,你觉得我的婚礼该怎么办才好?案子还在查,之后的情况不太好说。到底该不该如期举行,我自己拿不定主意。”
武史抬起头来,眼神游离了一阵,然后他看着真世说:“那就延期呗。”
过于直白的回答让真世有些吃惊。“你不是随口乱说的吧?”
“我是说,你没必要那么着急。”
“那还是推迟比较好?”
“男方怎么想?他愿意等吗?”
“我不知道,我打算今晚和他谈一下。他应该会理解吧。”
“是吧。”武史的视线再次投向电脑。
这时,真世的手机响了,是健太打来的。他说:“我刚到车站,马上出站了,一会儿准备坐出租车过去。”真世提醒了一句“路上小心”,挂断了电话。
“看来是未婚夫到了。”
“是的,他说坐出租车过来。叔叔,待会儿你不如就坐健太那辆车回丸宫?”
“你们呢?”
“我是丧主,今晚就住在这里。和他在一起,我就不怕了。”
殡仪馆的休息室是一个和室,壁橱里备有被褥,还有淋浴间、卫生间,房门也能上锁。
“明天的葬礼,他也去吗?”
“我还不知道,应该是。”
葬礼于第二天上午十点开始。据野木说,加上火化,大概两个多小时就能结束,具体时长可能会因为来宾人数的多少而有变动。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说吧。”说着,武史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对了,叔叔,这么说似乎不太好,不过……”真世拿过手提包,掏出今早武史给的奠仪袋。“你好像忘记往里放东西了。”
“放东西?”武史不情愿地问,“你是说放钱?”
“对,上香的礼金。”真世打开袋子,“你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她也是刚才悄悄确认的时候,才发现袋子空空如也。
武史面不改色。“这是当然,礼金我已经给过了。”
“出了?什么时候?”
“白天那会儿啊,我不是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你喜欢猫、很会画画的吗?我当时就说了‘就当是我给的礼金’,你忘了?”
“什么?那就算给了礼金了?”
“你不会是想收双份吧?想得美!”
真世看看袋子,又看看武史,她不记得手提包离开过自己的手。
“你是什么时候把钱拿回去的?”
“嗯……是什么时候呢?你要是肯付点儿费,我就告诉你。”
真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这人的人品真是太差劲了,简直和骗子无异。
武史根本没工夫管真世怎么想。他收拾好行李,穿上鞋子,说:“怎么了?未婚夫马上就到了,不去门口接一下吗?”说完便匆匆往外走。
两人走到正门时,健太的出租车刚好在门口停稳,健太正在掏钱包付钱。武史就站在真世身旁,但真世估计自己绝不可能听到他说一句“车费我一会儿一起结,现在你不用管了”之类的话。
健太两手提着旅行包和丧服西装收纳袋下了车,神色间满是郑重和小心。
“哎呀,累了吧?”
“没事,不累。”
武史正跟出租车司机打招呼。真世从后面叫了他一声,然后转身对健太说:“健太,这是我叔叔武史,父亲的弟弟。叔叔,这是我未婚夫中条健太。”
“哦,就是你啊!”武史走到健太面前,“总听真世夸你,说你体贴、认真、工作很拼!”
“哪里哪里……”健太笑道,看起来有些疑惑,又有些害羞。
“不用谦虚。她说你关键时刻特别靠得住,出手果断,还跟我讲过你这方面的故事呢。哎呀,是什么来着?我记得是跟工作相关的事。”他戳了戳太阳穴,皱着眉头苦想。
真世怔住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健太可能想到了什么,开口说:“要是跟工作相关,也许说的是那件事吧?”
“应该是,”武史指了指健太,“你说说看。”
“健太!”真世连忙插了进来,“不回答也行的。”
“可是……”
“叔叔,”真世转向武史,“今天您辛苦了,明天也请您多多关照,晚安!”她飞快地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武史有一瞬间板起了脸,但很快又露出笑容。“晚安。健太,那我侄女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晚安!”
武史上了出租车。两人目送他离去。
“真是个有个性的叔叔。”健太说。听起来不像讽刺,而是真心实意的赞叹。
“最好别跟他掺和在一起。”
“为什么?他人看起来很开朗啊?”听了真世的话,健太有些诧异。
真世突然觉得像泄了气一样浑身无力。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喜欢装神弄鬼的人,怎么就那么容易招大家喜欢呢?
“反正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这样吗?好吧……”
健太想先去上炷香,真世便带他去了会场。见到安睡在棺材里的英一,健太深深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还有很多话想跟您聊呢。”他遗憾地小声说道。
健太上完香后,和真世一起回到休息室。真世换上之前塞到托特包里的运动衫,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她觉得非常疲倦,躺倒在榻榻米上。
健太温柔地抱住她,她闻到了健太身上微弱的汗味,但并不讨厌。
“你辛苦了。”健太说。他亲吻真世,真世很自然地回应了他。“我父母也让我代他们问候你,希望你节哀。他们说,特别遗憾没能和你父亲见上一面,还让我好好陪你。”
“嗯,你替我谢谢他们。”
健太是栃木人,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两人一看就是认真、踏实过日子的夫妻。真世同他们见过两次。得知儿子的未婚妻被卷入凶杀案,不知他们是怎样的心情。
“亲爱的,婚礼的事……你说怎么办?”
听到真世这么问,健太思考了一下。
“婚礼的事我也考虑过。不过还是你来决定吧。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嗯……要是父亲是生病或者意外去世,过两个月再办婚礼也没什么,但如果是凶杀案,情况就不太一样了。我担心举行婚礼的时间和审讯开庭的时间冲突。”
健太满脸苦涩。“那样的话,还是挺伤神的。”
“是吧?而且要是凶手一直没抓到,就更不适合办婚礼了。案子都没破,还能开心得起来?万一被人在网上乱嚼舌根,就更烦心了。”
“也是。那就延期?”
“我觉得这样好一些。”
“好吧,先这么定,咱们再看看情况。”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呢?”健太紧紧地搂住她。
真世把脸埋在恋人的胸口,闭上了眼。她的脑海中飘荡着各种混沌的思绪,这些思绪到底要飘向何方,她也无从预测。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暂时先维持现在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