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文第59节 结癸未诗草序
余幼好诗。始牙牙学语,先大父即口授词章,命余诵之。年五岁,家人每于客前,强余吟《木兰诗》,以资笑乐。年渐长,耽之不去。虽眼界未开,凭心去就,过目不忘者亦众。犹记塾中,师朗朗授夷文于台上,余潜默小词于桌下,屡受呵斥,卒不改。手抄碎纸,殆过百数。复有同窗性癖如余者,与赌背诗词,嘻笑相炫。一生读书之乐,未有如此时也。
然余始敢弄笔,迄今无过四五载。初,苦无明师,音韵格律皆未通,亦不敢出以示人。后于网上得亲众才人,始渐悟。惟天资既陋,勤力更乏。多已不能,佳复何有。虽略受虚名,恒怀惭怍。故随作随置,任其飘散。人皆有结集,或一年一结,或一月一结,或一社一结。从余索之,则曰无有。
余每曰:女子学诗,先易而后难。何哉?少年女子,性情天然近诗,定Q所谓“高情尘不滓,小别泪能红”也。故风花雪月,随心成境。哀愁喜乐,涉手生情。然情词不可溺,溺则味渐减;灵性不可恃,恃则气渐薄。久之字句圆熟而真意渐丧,卒至于无聊。
年二十五,自誓曰:当焚花散麝,濯尽小儿女之态。如不能,终生不复作之。由是搁笔。
逮至年来,机缘偶合,如禅关一破,灵窍重开。始歌求合事,意切合时。存稿既多于昔日,遂不能不结此一集。冯妇再作,贤者应哂;敝帚自珍,友人或谅。 余于集中,每叹诗多而词少,古体多而近体少。盖余性躁急,不乐受拘束,遂不能沉心静气,倚声作慢词。私心揣之,于诗浑穆有增,于词风流稍替。怅怅然付之无如何也。余又曰:为诗者,野气不可无,野战不可常。余,习野战者也。此一集,亦戒于既往,期以将来。 200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