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非洲——我们的旅程”! 39 自行车军团成军!(津巴布韦)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
我在肯尼亚的首都奈洛比遇见一个二十四岁,完全不红的音乐家刚。他在一个月前背着吉他远离日本,靠着搭电车或巴士,在非洲各地自由自在地旅行。他的外表让人留下强烈的印象,已经褪流行的发型,和小混混般锐利的眼神,猛一看,给人一种“会和这家伙起争执”的直觉。
没想到才过三天,我们的交情就好到可以一起行动了。
认识他之后,才发现这个人其实还挺有趣的。走在城镇里头,常常会有小孩子过来乞讨,大部分游客都会说:“NO”,我不太喜欢这个字,所以总是回答“Sorry”。
不过,刚不一样。
“你这小子长得还满可爱的嘛,怎么啦,肚子饿了?不行哪,我也没钱啊。”
他完全用日语回答,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似乎也能和孩子沟通。孩子眼中流露亲近之意时,更容易理解。奇异的对话又继续着。
“没办法啦,我知道了!买个甜甜圈,我们一起吃吧。”
刚这么一说,到摊贩那里买了个甜甜圈,掰成两半,一半给小孩,另一半放进自己嘴里。一点也没流露出刻意施恩的样子,表现得十分自然。
有一次,他这么说:
“我觉得对于任何事务都应该表现敬意哦。”
接下来的旅程中,每次遇到类似的事,脑海中就会浮现这句话。结果我在奈洛比和他共处将近一个月。分手之际,不知道是不是临时起意,他竟然这么说:“我们两个月后在哈拉雷会合吧!我打算在那里买台脚踏车。”
他似乎想要和我一起骑车,迈向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
好啊!就这么办吧!虽然我也赞成,但他的话其实我只相信一半。接下来,一个月后,从其他游客那边听到刚遭强盗下安眠药的消息。刚和在旅馆认识的当地人混熟后,吃了对方给他的饼干,里头混有安眠药,没几分钟就失去意识。早上醒来,发现分开藏在裤袋和背包里的现金,大约二十五万日元,还有相机等贵重物品,都无影无踪了。
听到时我吓了一大跳,仔细一想,也只有他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吧,他大概和下手的犯人也曾好得象朋友一样。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付出对等的“敬意”相待,的确很了不起,但有时候也会失算。在非洲这种地方,太理想化的信条是行不通的。被自己的信念背叛的打击,再加上被洗劫的钱也不是小数目,我光想像他心灰意懒的模样,就觉得坐立难安。这样的话,更别提什么自行车旅行,该不会他已经回日本了吧?
没想到,在我抵达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的隔天,就如同我们之间的约定,刚也来到同一家旅馆。同样露出亲切的笑脸,精神百倍地说:
“裕辅哥,一起去好望角吧!”
我错愕地说:“你不要紧吧?被洗劫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啊哈哈!你也知道啦?这一次我也没辙了,头三天我真的满沮丧的。”
可是,接下来他就完全不在意了。幸好信用卡没有被偷,勉强能继续旅行,他还是一样笑着说:
“反正钱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留不住的!”
我有点愕然地看着他的笑脸。
接下来,我们开始在哈拉雷的大街小巷奔走。首先要买的是自行车。从这里到好望角还有四千公里,这是一段相当长的距离,自行车也得要慎重地选购才行――没想到刚却买了一台中国制的“人民自行车”,当然也不能变速,价钱大约要7000日元。对于失去绝大部分旅费的他而言,这便宜的价钱,的确就是最大的魅力。更何况,他是为了“好玩”才买,并非认真想当个自行车骑士,而是一时兴起想骑车旅行罢了。于是,我们把这辆便宜货改装成适合长途旅行的车型,在后头用绳子绑上两块细长的木板,用来放背包和吉他,然后在轮框绑上几个塑胶桶,最多可以装载25公升饮水。
这辆车被命名为“白鸽号”,象是和平的使者。我在后轮的挡泥板画上“白鸽号”的纹章,还有他骑着飞翔白鸽的图案。
某一天,有个人在我们投宿的旅馆现身。我和刚同时放声大叫:
“啊!你还活着啊?”
那不是浅野吗?两个月前,我在奈洛比认识他。
这家伙的眼神看起来绝不象善类,和刚一样,相遇的瞬间就让人直觉“会和这家伙争执”。但是,不知不觉中,我们也成了一起旅行的同伴。他虽然有点愤世嫉俗的气质,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浅野在奈洛比和我们分手后,搭着当地人挖空树干做成的简陋小船横渡马拉威湖。接下来就没听到他的消息,还以为他被河马给吃了,没想到还活得好好的!
刚说道:
“浅野先生也一起来吧!”
“好啊!我也要去!”于是浅野也买了一辆自行车。
――你们也太随便了吧?(不过好歹浅野买的是可以变速的登山用自行车。)
来到哈拉雷三周后,终于大家都完成启程的准备工作。在同住一个旅馆的要好旅人盛大的送别行列中,我们意气风发地从哈拉雷出发了。
没想到才骑了十五公里,就不见刚的踪影。我在树荫下停好车等他,可是怎么等也等不到人,不安地折了回去,他在附近路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看到我,他大叫着:“裕辅哥!置物台坏了!”所谓的置物台,就是我们绑上去的那两片木板,出发后不过一个钟头,就出了状况。
修好之后继续前进,一个钟头后,又是刚――行李被背后超车的巴士擦撞,一个重心不稳翻车了,幸好人没受伤,可是他的表情渐渐阴沉下来。
骑了大约五十公里,看到一座小镇,还有一家还算漂亮的旅馆。征得同意后,我们在旅馆的院子里扎好营,他和浅野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说不出话来了。
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非洲南端的好望角,还有漫长的四千公里路程,我当初是不是早就该阻止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