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山 槟城 急南行 去南洋
带了骆以军的《经验匮乏者笔记》上路到吉隆坡,睡一夜,翌日转机到新山,半小时机程,翻着书,看至第八十页,哈哈大笑。
骆以军是这样说的﹕每回独自一人在台湾搭内陆飞机,总是仪式般到大厅一个保险公司买一项限时二十四小时的保险,八百多元新台币,很贵,但像赌徒下注,若是坠机,妻儿可获一千五百万的赔偿。而每回,当飞机在颠簸震动的气流中降落松山机场,他总是额抵舷窗,同时浮现两种心情。
一种是,“没事了,平安回来了”。
另一种是,“唉,赌注又落空了”。
然后满怀复杂情绪,捡起行李箱,回家吃饭去。
何其相似啊这段经验;但我的矛盾症结并非购买保险落空,而是,没法做成徐志摩。
故事是这样的﹕上周应马来西亚文化部和《星洲日报》之邀,与梁文道前赴当地演讲,我跟文道开玩笑道:“Visuddha,我哋终于有机会去南洋‘巡回演唱’啦,唔知道会唔会好似当年的温拿乐队,登台完毕,有几十煲粉丝汤水送入后台?”梁文道望我一眼,想笑又不愿笑,表情有点不自然。自从他变成虔诚的佛教徒,守持“不妄语”戒律,多了正经,少了笑容,不再跟我乱讲不三不四的笑话。可是我偏偏喜欢逗他,并常劝他,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Visuddha是梁文道的新法号,意指清净安宁。朋友们,下次不妨如此合十唤他。
因要穿梭于不同城市,搭了好几程内陆机,每当飞机摇晃,向来怕飞的我例必侧脸问梁文道:“Visuddha,你记不记得徐志摩点死?”唯恐飞机坠下,他和我都死于徐志摩式悲剧,告别人间,不带云彩。
然而,在飞机安全下降之后(废话!当然安全!否则我怎会坐在这里替你写稿?)我又会皱起眉头对Visuddha感叹:“唉,始终都做唔成徐志摩!点解我哋做唔成徐志摩!天呀,点解唔畀我哋做徐志摩!”
Visuddha畀我烦死,与我同行,相信对他必成一种修炼挑战,忍无可忍,仍需要忍,因为我佛慈悲嘛,相信本周正在香港短期出家的梁文道必不会过于介怀我的轻佻冒犯。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