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琴·古音·淡味 十二
一九四九年成都解放。张大千出国去了印度。她在成都市中国民族青年联合会学习。一九五年十月响应抗美援朝的号召,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川北军区文工团搞美术工作。朝鲜停战,随第一批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转业到上海。
后来她认识了先生,跟他结婚,一起到包头,待了六七年。温度零下二十四度,得穿皮革。气候干燥,不下雨,就下点雪。吃的只有粗粮,每个月粮食,一个人定粮二十八九斤。大米只有一斤,面粉大概是十斤。还有杂粮,小米已经算是很好。油是二两,肉半斤。
再后来调到江西拖拉机厂。早上带粮食,中午在厂里吃。女儿上幼儿园,下班后两人一个接孩子,一个回家做饭。有时候晚上弄完所有事情,想弹弹琴也没有精力。
文革中受到冲击,主要是因为张大千。她记忆中的张大千当然是没有淡忘。
“张大千老师的家庭很传统,很讲礼节,家教很严。他对哥哥嫂嫂都很尊敬,逢年过节都要跪下磕头。但他对学生相当好,很亲切,很豪爽。我们到他家里,吃住都是他管。他说,我的小孩跟你们差不多,你们相当于我的下一代。
“我们对老师也很尊敬,逢年过节要向老师磕头。老师有钱,一张画值很多钱。知道我家经济状况后,每个月寄钱给嫂嫂时,也给我家里寄一点。这帮了很大忙。因为父亲那时没有什么工作,经常失业。对其他学生他也是这样照顾。”
她说张大千喜欢讲话。画画的时候学生围着他,他就讲自己的事情。他的母亲在内江镇,会画鞋的花样,他小时候跟着母亲画,大概十几岁开始真正学。
后来做过和尚,出过家。在日本留过学。还在重庆当过两年的土匪师爷。
一九四九年印度请他去讲学,他去了。后来他的儿子、侄女想到台湾去看他,都去不了,只能通个电话。他儿子说,爸爸经常问起学生的情况,他就一一讲了,俩人都在电话里哭。
张大千一生画了六万多张画,直到八十三岁过世。
一直到后来文革结束,开办了张大千纪念馆。他儿子知道苏州、上海有大风堂的弟子,就一一联系,慢慢恢复。现在上海大风堂是一个分会,成都、重庆、香港还有其他地方也有,经常组织互相联系。
一九八四年退休之后,她到上海、四川参加各种活动,如纪念张大千的活动等。大家一起交流,一起开画展。“相当忙,不比上班空。”
如果张大千没有走的话,可能生活又是另一种样子吧。
那就不知道了。文艺界受到政治运动的冲击,很多画家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