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十
樱桃是2017年时病的,起初的症状是失聪。
那时我远在欧洲,居小四急三火四地通知我说:樱桃她听不见了!
一旁的樱桃抢过电话:没事儿的哥,我只有一只耳朵听不见了,你别急哈……
怎么可能不急,尤其是得知她耳朵坏了快一个星期才肯说出来,不知道这孩子是在拖延什么,是以为这么严重的情况休息两天就能好起来?还是害怕看病花钱?!
当即命令她立刻启程马上去看病,找最好的医院,小屋出钱。
她在那头明显地犹豫,说她需要安排安排,不然就这么走了,小屋怎么办……
不用我骂她,居小四替我骂了她:
傻吗你!你要是真聋了小屋怎么办!
樱桃没去北上广,去的是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
检查结果是神经性耳聋,且已耽搁了最佳治疗时间,医生说发病的诱因很多,但与她多年来的操劳生活脱不了关系,属积劳成疾,按照目前的病况,不敢确保能恢复听力。
不能确保那就换个能确保的!我让她换医院,上海不行就北京,她和我解释了半天,说真不是为了省钱,人家这个医院的费用本来就是那么便宜,医生对她也很好很耐心。
又说小屋之前的书店义工小吴在长沙,小吴给联系的,有自己人在,也就感觉不像是在外地。
她在电话那头叹气,说可能要住院一两个月,小屋的太多事儿都没交接清晰,门锁坏了还没换,酒水储备也不够了还没来得及进,老兵爸爸没了人管肯定又开始喝酒……
她说,闲下来的感觉真奇怪,心里面别别扭扭的……
我在电话这头算了算,她从15岁起上班,劳碌奔波了这么多年,这次住院,算是第一次完整的休息。
她住院的第一个月和我急过一次,情绪激动地问为什么她这个月只上了4天班却领到了全额月薪。我告诉她病假带薪是小屋惯例,她依旧不服气,说已经拿了医药费了还要拿薪水她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那些正在上班的小屋兄弟。
我只告诉她一句话:如果病的是小四、阿哲、白玛、楚狐……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你愿不愿意让他们病假带薪?
她说愿意,过了一会儿,她说她现在能做的是赶紧好起来,争取少拖累大家一点。
樱桃出院时没和我打招呼,那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她回到了丽江才告诉我她已经恢复了百分之二十的听力。我让她滚回医院去,她说是医生允许的,给她开了很多药,又说她太想回来了,再多一天也等不起。
起初不让她上班,后来拗不过她,歌手们自己调整了排班,不允许她上夜班,只让她黄昏前后那两个小时来待一待。月底时工资表发过来,我发现她这个管账的人把自己的月薪减去了3000元,匀在了其他人的薪水里面。
她说:哥,按照这个月的考勤,我就是应该这么多钱。
我请她闭嘴,请她让那个叫考勤的东西赶紧滚蛋。
她就喊:哥,你这么没规矩地瞎搞乱来,小屋还怎么好好地开?!
多新鲜啊!居然还教育起来我该怎么开店?也不算算我比你多吃多少米多吃多少盐。
不好意思,我老,请尊老,我说了算。
此后的好几个月里,每月工资表发来的那天,都要和她纠缠半天,烦坏了我了,干脆所有人集体加薪,这样等于保持了她原来的薪水不变。
于是我更烦了,她依旧找碴儿,跑来质问我:这么个发钱法,那房租怎么办?
离交房租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吗!
你别BB了你饶了我行吗我的小姑奶奶……
然后她就饶了我了。
腊月里的一天,小屋里的人告诉我,樱桃病情复发了。
这次很严重,不仅听不见,且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