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者 七
路平有首歌叫《我的心被遗弃了》。
当年听,觉得不好听,太直接了,像一阵沉重的锤击,锤在胸口砸在后背,闷痛得很。
下雪的深夜,我独自在雪里面
画了一颗大大的心,证明我对你的思念
……
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快点告诉我,不要让我再承受这死去活来的折磨
我的心被遗弃了,扔在了大雪中,寒冷的天冻伤了我
我的爱被遗忘了,没有人体谅我……
路平早年玩儿摇滚,玩儿得很重,改玩儿木吉他弹唱后,很难再从他的歌里听到摇滚的影子。唯独这首歌例外。
每当他嘶吼起这首歌的时候,我会停下敲鼓,安静看着他的侧面。
看着那些咬肌、那些青筋,那些粗劣的歌词从他嘴里掉下来。
他像块噼里啪啦燃烧中的柴火一样……
这个木头一样的男人。
好吧,有一种难过,难得难以诉说,这首歌是他唯一的泄洪堤口。
他有个习惯。
每次在歌曲结束后,都会停顿几秒钟,静帧一样,而后轻轻在琴箱上敲击三下。
敲三下停一下。
敲三下停一下。
……
在这个故事中,路平当然不是狱卒,但菲菲却一定是逃狱者。
她叛逃的东西,或许不是路平。
应该是所谓的宿命吧。
菲菲如履薄冰的生命置身在一只巨大沙漏中,沙子不急不缓地坠落,沙沙沙沙地响,永远在提醒着她时日无多。
对于这种钝刀割肉的感觉,她恐惧也不服气。
她偶尔也曾屈服盲从,听着沙子响声默默出神,默默煲着汤。
偶尔她会决绝叛逃,搅起沙尘飞扬迷伤周遭众人的目光。
若你是她,你又当如何面对?
菲菲最终叛逃成功,奇迹般地重获了一颗稳健跳动的心。
重生后的菲菲,跳跃在没有逻辑性的记忆碎片上,奇迹般地屏蔽掉了关于那个旧世界的诸多剧情桥段,也好,也算是某种次第的圆满解脱——自此逃离了那些本该有的回头或自责。
现在的她煲汤时还会出神吗,应该不会了吧。
……话说,汤,她还煲吗?
煲给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