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代沟”从叠被子开始
有一天,吴先生去看望他的老哥。碰巧听到他那位当上了大学学生会主席的宝贝侄子小强跟她妈妈关于叠被子的一场对话。
听了这场对话之后,吴先生突然明白了一个大道理:我们常常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烦恼,可是这句话有时候却可能是错的。比如,说到“代沟”这个话题,很多教授都会把它弄得很复杂,然而,在过去的两千多年里,自从人类在床上睡觉之后,所有的“代沟”都是从叠被子开始的。
“小强,你寒假回家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为什么从来起床不叠好自己的被子?”
“老妈,我们在学校里从来都不收拾被子,那些每天早上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的人,要么是娘娘腔,要么就有当兵强迫症。”
“好的,我很高兴你在学校里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在家里,我和你爸爸还是希望你能把自己的被子叠好。”
“在家里和在学校宿舍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我的屋子。”
“我知道,宝贝,对我来说是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你爸爸害怕传染病。他今天早晨说,如果中国再爆发禽流感的话,那就是从你的屋子里开始的。”
“妈,你们这些人好象对主要的问题都不关心。你知道吗?所有的禽流感都是人类破坏大自然后受到的报复,如果我们再不注重均衡发展以及构筑全民健保体系,各种各样的‘天谴’仍会接踵而来。我们现在天天在关天茶舍里对这件事进行反思而你却老是催着我叠什么被子。”
“孩子,你最近老是去茶室喝茶吗?”
“妈妈,跟你讲话怎么那么累,你象一个哈比人一样的难以沟通。”
“小强,请不要用妈妈听不懂的汉语说话。我并不想干涉你的生活,可是你至少应该把自己盖过的被子叠起来吧。古人说的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一千三百多遍了,可是学校里没有一个人起床叠被子的。”
“学校里也许是这样,而且我相信你省下的时间都去发奋念书了。可是我们家还是有早晨叠被子的习惯。你从小就是一个孝顺儿子,而你放假在家的时间又那么短,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和你爸爸的高兴叠一下被子呢?”
“MY GOD,妈,我现在长大了,你为什么老是拿我当小孩看呢?”
“我们不是拿你当小孩看。我们认为健康的人生都应该有好的习惯,比如吃饭要端碗,见人要问好,起床要叠被子。这都是一些起码的教养。当你把所有的衣服都乱丢在地上的时候,我们很难相信你是一个成年人。”
“我并没有把所有的衣服都丢在地上,那不过是我昨天穿过的网球服。”
“请原谅,我是夸张了一点。好啦,你桌上的那些脏碟子跟可乐空罐又是怎么回事,你是收集这些东西作科学实验吗?”
“妈,你都快成《传奇》里的影子警察了。你宁愿我铺床叠被,象一个循规蹈矩的小老头,也不愿意让我做一个属于自己的人。”
“我们并不要扑灭你的自由精神,也没有想过要干预你的选择,你自己想想看,考大学填志愿的时候,你爸爸多希望你读法律系,可你偏要念什么新闻,我们最后不还是由了你吗?可是,叠被子这件事是一个原则问题。”
“妈妈,如果世界上有一万件原则问题,叠被子肯定是最后第一件。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事情需要关心嘛,本·拉登还没有抓住,西班牙又爆发了血腥事件,而海地的局势到昨晚还没有真正的控制住。”
“我不跟你耍贫嘴。总之,你得把被子给我叠好。今天晚上你外公和爷爷都要来吃饭,让他们看到你屋子里这样的乌烟瘴气象一个狗窝,非把老人家气晕过去不可。这件事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妈妈,如果你一定要我叠被子也可以,那你给我一个MD。”
“小强,你这个孩子怎么学小流氓,你当我不知道,MD是不是骂人话‘妈的’的缩写?”
“冤枉啊!妈妈,看来我们的‘代沟’比地球到火星的距离还宽。”
“好啦好啦,这句话当年你老妈也跟你外公说过,不过那时候我是用太平洋打比喻的。”
“妈,你太不了解我们了。你们是随着干净的屋子长大的,可是我们这一代并不注意这件事。那是你们脑子里的事。”
“孩子,这你就错了。想当年你妈和你爸读书的时候也不喜欢叠被子,你老爸还因此没少挨你爷爷的揍,然而渐渐的我们就开始喜欢上叠被子了,这是多么好的一个象征呀,每一天都从一个清新而整洁的床铺开始,现在我们把它当成是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那些不叠被子的人,要么是没有教养,要么就是象你这样还没有长大。”
“可是,妈妈,能不能让我也长到象你和爸爸那么大,才开始叠被子?”
在吴先生离开小强家的路上,一边回想小强和他妈的那场对话,一边忍不住地笑。他相信,这样的对话肯定在每一个有孩子的家庭一再地上演,有时候,我们扮演的是小强,有时候扮演的是妈妈或爸爸,而对答的内容大概都是如此,千年以降,鲜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