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话
师傅有个忌讳,就是别人不能说他胖,进而发展成听了胖、圆、肥之类的词都要肝火上升。
师傅说他小时候很瘦,眉清目秀瓜子脸,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窝。后来因为奔波之苦和饮食不规律才稍微发福了一些,见其他人表示怀疑,金子马上说:“师傅,其实您现在还是瓜子脸。”
师傅眉开眼笑,刚想夸奖金子懂事,岂料金子画蛇添足:“就是葵花子成了南瓜子。”师傅微笑着半夜3点给金子说活,让他温习了8遍《八扇屏》。
吸取教训才有进步,我时时牢记不要犯忌。要是看师傅又要做新大褂,就说上批大褂质量实在不好,洗了一百遍还缩水;要是看见师傅在后台小背心大短裤还是热汗直流,就赶紧穿上羽绒服出去跑一圈,回来陪着师傅流汗,一起骂美国人不签《温室效应协议》;要是师傅进QQ的时间从5秒增长到半分钟,就抱怨说不应该把车借给高峰,他开完老不把司机座调回来。可是久密一疏,还是被师傅逮到了。那次QQ拉师傅从昌平回来,路上师傅看见一个芙蓉姐姐的广告,问我这是谁,我答道:“芙蓉姐姐,白马哥哥的午夜情人,你看她胖胖的,还能跳钢管舞呢!”说完我就后悔,好在师傅还没太在意。又往前开,师傅看见道边的绿草坪,又说这路上汽车尾气太大,难为小草还能长好,真是如他一般坚强,不惧媒气(媒体害人之气)。我回答:“那是常浇营养液,肥好。”师傅脸色由晴转阴,我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心想趁师傅还没发作,赶紧开到地吧!谁知偏偏堵在了德胜门桥上,我嘟囔道:“谁设计的破桥,像给城门楼子做了条腰带,下高速下不来,上二环上不去,挺着个大肚子干嘛!”师傅愤愤然开车门而去,把旁边经过的交警吓了一跳,问师傅意欲何为,竟然在主路上下车。
师傅说:“管得着嘛,我是黑社会的,你知道819车站在哪儿吗?”
交警:“你天热胖糊涂了,819又不经过安定医院。”说完就给师傅开了张罚单,罚了他50元,后来师傅把罚单复印了10份给我,罚走了我500元。
师傅近些日子嗓子干涩,想去张元元买些胖大海来泡,可是到了柜台前,却怎么也不愿说出“胖”字来,憋了半天才说要买“不瘦的大海”,弄得售货员以为是普洱茶的新品种。
一次大拿请师傅吃“必胜客”,到了那儿,服务员就推荐新推出的“珠圆玉润”比萨饼,听名字师傅就觉得别扭,说不想吃油太大的。不想服务员并不领情,继续介绍“这款比萨饼可是肥而不腻,您别看这肉片胖胖的,这可是精肉肠,没加淀粉的,还有这圆圆的小蘑菇,可以吸收油脂;您看这饼量也大,您俩这肚量吃不了还能打包,明早上热热,当早点正好……”师傅发誓再也不去吃比萨饼了。
又到了吃粽子的时候,我看多了《鬼吹灯》,老把此粽子想成深山古墓里的彼粽子,觉得就算找不着黑驴蹄子,也得就着驴肉火烧吃才放心。师傅因为血糖高,看着糯米红枣眼馋又不能吃,下令我们研究出健康粽子来应景。
从粽子来说,苇叶是好东西,可就是假冒的太多,竟然用刷了绿漆的玉米叶来顶缸,还是用北海公园的荷叶保险;糯米又甜黏度又高,不利于消化,用高粱米代替比较好;红枣吃多了上火,改用清热解暑的绿豆;为了增加香气,李少帮又切了点草莓和百合拌了进去;煮粽子的水也很重要,做给烧饼吃就应该用高汤,做给师傅吃就得用山泉水;为了进一步增加健康指数,汤里放上两根苦瓜、一斤乌梅,和粽子一块煮。
德云版的健康粽子出锅了,大拿觉得太烫不好下咽,就又放进冰柜里速冻了20分钟,想吃热锅挑的没戏了,但凉水拔过也不错。师傅拿着荷叶高粱米绿豆水果饭发愣,总算下定决心尝了一口,倒是又酸又苦又塞牙。这复合味道让师傅想起了当年就着臭豆腐吃煎饼的生活,好怀念那些一起吃苦的日子,空着肚子能从方庄走到大兴,到了家还身轻气爽,腿上连红花油都不用涂。现在呢?要没QQ拉着,师傅从德云茶园走到张元元都得歇几气,喝红牛都不管用,倒是喝半瓶红花油下去或许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