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蒙古去,而中华民国亦随之去矣!”
王世杰听命于蒋介石,签了《中苏友好条约》,卖了国。一九四五年八月二十三日,他向党中央报告,日记中说:
……外蒙,不能不承认其独立,但战争结束后三个月内苏联依约不能不自东三省撤退!……东三省之主权可以收回……蒋先生请大家起立表决,结果全体一致起立。
由此可见,国民党不但主事者是卖国贼,它的团体也是卖国集团。在蒋介石面前,对卖国成果,无人敢于拒绝“起立通过”!
讽刺的对比是,一九一二年,戴传贤主持上海《民权报》,就警告“蒙古去,而中华民国亦随之去矣!”一九一九年,“军阀”徐树铮收回了动摇中的外蒙。谁想得到,二十六年后,外蒙却在国民党手中失去。一九四九年,在“中华民国”亡国前夜,戴传贤自杀了,真应了一九一二年的预言:“蒙古去,而中华民国亦随之去矣!”
戴传贤死在“一九四九”年二月十二日。他二十一岁办《天铎报》,惹出文字狱。二十二岁亡命日本,革起命来。二十三岁辛亥革命成功后,做孙文机要秘书。此后青云直上,二十八岁做大元帅府法制委员会委员,又兼帅府秘书长、外交部次长。三十五岁做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政治委员、宣传部长。三十七岁做中山大学委员长后改为校长。三十九岁做考试院长,长达二十年。最后做的是国史馆馆长和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以这种显赫的履历,可知他在国民党中的地位,是炙手可热的。但这个炙手可热的党国元老,却随“中华民国”之将亡,自己先死了。
龙应台书中写了一个小军官的殉死,但那一死,只是鸿毛之轻,象征的意义有限;戴传贤却不然,他的自杀,有太多象征的意义。他的一生,随“中华民国”而兴、随“中华民国”而亡。但他在国民党中,是少有的颇有“纯纯的信仰”的一位,他关怀国民党的前途,总是真诚的、情见乎辞的。一九四四年,他在重庆曾家岩发豪语:“周朝的天下是八百年,国民党至少要掌握政权一千年。”这种“纯纯的信仰”,在国民党中,又有谁比得上呢?结果呢,“一九四九”到了,一千年的豪语,遭到挑战,戴传贤五十九岁,一死了之。象征一个时代的结束、也象征一个信仰的结束。多么可爱的“一九四九”,卖国的“中华民国”统治者,使“中华民国”沦为死尸;而统治者呢,却沦为守灵人,戴传贤死了,他留下了一个孽种,“过继”给蒋介石,孽种不是别人,就是“蒋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