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IV 憨包子是怎样炼成的 小鸟的围脖——BY黄米

现在的科技真是发达,早在我出生之前,我妈就从B超上看见了我的“小鸟”。说来奇怪,我妈平时看到圆筒状、圆条状、管状、蛇状、鳝鱼状、棍状——等等状的东西,她都可以联想到别处去,但当她真的从B超上看到我的小鸟时,却死也不相信那是小鸟,问了医生无数遍,问得医生快翻白眼了才罢休。

我妈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女孩,因为她不知在哪里听来的伪科学,说做爱次数多会生女孩。我妈先入为主地认为我爸全家都是希望她生个女孩的,因为我爸没姐妹,只有一个哥哥,而哥哥的孩子还是一个哥哥,所以家里肯定在期待一个妹妹。

从医院出来,我妈就一个帽子扣在我爸头上:“这下你失望了吧?”

我爸说:“谁说的?有儿子不好吗?长大了可以带去钓鱼——”

“你撒谎,你肯定是想生个女儿的。”

“我没撒谎,我早就说了,生男生女都好,只要是我们两个人做出来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相信BB是我们两个人做出来的?”

我爸哭笑不得:“你这真叫欲加之罪,何‘串’无词。”

我爸知道我妈本来就爱乱扣帽子,现在怀了孕,就更是变本加厉,借机行凶,名正言顺地大棍子打人。我爸对付我妈的棍子帽子有一个绝招:“你不要胡思乱想瞎担心了,你这样担心对宝宝不好。”

我妈最怕对宝宝不好了,听了我爸这句话,马上丢了棍子帽子,做开心状:“哈哈哈哈,我哪里有担心?跟你开玩笑的——”刚说完“不担心”,我妈又担心上了,不知要不要给我做circumcision。

早在我妈写《不懂说将来》的时候,就听说美国时兴为刚出生的男宝宝做circumcision。故事里的海伦在生儿子之前,Benny提议给孩子做circumcision,说现在很多男宝宝都做,老板的儿子出生不久就做了。后来海伦的儿子一生下来就做了circumcision。

因为篇幅有限,我妈没把这个细节写进故事里去,但她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还详细问过海伦。现在既然知道我是一个男宝宝,我妈就开始考虑要不要给我也来这么一刀。我妈问我爸:“哎,你小时候有没有做circumcision?”

我爸是个老土,对洋东西有抵触情绪:“没有,做那干什么?你没听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里能随便切了割了?“我老爸狐疑地问,”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听海伦说她的儿子是做了circumcision的,因为Benny说很多美国人都给孩子做这个——”

“美国人给孩子做这个,关咱们什么事?咱们不是中国人吗?别跟人学样了,让孩子挨那一刀,多疼呀。”

“我听说不疼,年龄越小的时候做,越不疼。”

“那可是个神经最集中的地方,怎么会不疼呢?只不过孩子太小,不会喊疼罢了。”

我妈也怕我挨这一刀,但是她又听说不做circumcision有很多坏处,就对我爸宣讲:“听说包皮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如果不注意清洁,会增加得阴茎癌的可能性。还有,有的男性包皮过长,长大了勃起有困难,需要动手术把包皮切掉。但长大之后再做这个手术,恢复时间比较长,痛苦也比较大,不如在宝宝出生时就做。”

我爸还是不赞成:“中国男人都不切,也没见多少人得阴茎癌嘛。你说的得癌症可能性增加,有没有统计数据支持?”

我妈咕噜说:“好像有的,不记得了。我就怕不做的话,万一我们的BB以后得了——”

我爸赶快封我妈的嘴:“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我爸决定求助于网络,因为他知道网络这个东西是个百宝箱,不管你是什么观点,都能找到支持你的文章。于是我爸上网查了一通,找到了不少反对做circumcision的文章,连忙指给我妈看,其中有一个网站附了手术全过程的图示。

我妈一看那些图,吓了一跳,只见每一幅图都是血淋淋的,完全不像有些网文说的那样,只是个几分钟的小手术,出血不多,孩子感觉不到多大痛苦。我妈吓坏了:“憨包子,那么血糊糊的呀?那BB一定是很疼的——”

我爸也吓了一跳,特别是包皮切掉之后的那个“小鸟”,一个血糊糊的龟头,毫不设防地露在那里。我爸说:“即便不疼也切不得,你看这个小头头,就这样光秃秃地露在外面,那多麻烦?BB的小裤裤摩擦一下不就受伤了?就算不受伤,他那小东西经常受到摩擦,岂不是——很容易冲动?”

“你没做这个手术,你那——turtlehead不也是光秃秃地露在外面的吗?”

“我哪有啊?”

我妈虽然跟我爸认识很多年了,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她的印象比较片面。我妈命令道:“把你的拿出来我看看,我记得它的光头是不戴帽子的——”

我爸无奈,只好亮出实物。

我妈一看,不由得笑起来:“啊哈,瞧这丑样,头戴一顶——这么皱皱巴巴的帽子——还蒙头盖脑地捂这么严实——怎么像那些打劫的蒙面匪徒一样?”

“嘿嘿,还真叫你说对了,就是打劫的蒙面匪徒,你要是看见了它的真面目,你就要小心了——你要看快看,过了这个村,就摸不着这个店了——”

我妈以为我爸要关掉展览馆大门,赶快对着网页上的图画看起来。我妈指着网上的一幅图说:“嗯,画得还挺像的,原来这个部位叫shaft?这里是foreskin——”

我妈回头把实物拿在手里,翻来复去地找,没找到图例里的foreskin,不解地问:“你做过circumcision?把foreskin切掉了?”

“你这个人看书就是马虎,你没看见人家文章里说了,做过circumcision的人都会留下一个伤疤的?我有伤疤吗?”

我妈又细看了一阵:“嗯,你没伤疤,但是怎么也没foreskin呢?”

我爸一把搂住我妈:“你这个读书不求甚解的家伙,难道没看见网上说了——它一站起来——foreskin就变样了吗?刚才你看到的——皱巴巴的帽子就是——foreskin——”

我妈说:“真的?那就是foreskin?怎么跟图画上的有点不同呢?”我妈抱怨说,“你现在让它站起来干什么呢?我要看的是它没站起来的样子。”

“哪里是我叫它站起来的?是你——叫它站起来的——你拨弄来拨弄去——”

“我拨弄来拨弄去是在搞科研嘛,又不是在挑逗它,你这个人,太容易想歪了。”我妈一心想着circumcision的事,连忙挣脱了我爸,再仔细读那篇网文。可不是吗,那上面有文字也有图画,当那家伙立正的时候,它的秃头就从帽子下钻出来了,foreskin就变成了它的“围脖”。

我妈惊叹于造物主的伟大:“哇,这个‘围脖’还设计得挺好的呢,平时就连头带脑地遮住,防止它的秃头直接擦在内裤上,关键时刻就向后一退,变成了‘围脖’。这跟以前我爷爷戴的那种‘老头帽’很相似呢——冬天可以从头顶拉到颈子那里,只乘三个洞,露出鼻子眼睛。到了不太冷的时候,可以向上卷起,只戴在头上——”

我妈仔细端详了一阵,改口说:“又有点像高领毛衣的领,顶上不封口的,向上可以拉得遮住头顶,向下可以退到脖子上——难怪高领毛衣在英文里要叫turtleneck——”

我妈一边读网文,一边捏那个神奇的“围脖”,口中念念叨叨:“嗯,这‘围脖’可以上下滑动,又跟——上衣连在一起,等于是把上衣接长了,小鸟长个子了还可以穿。看来真不能把‘围脖’给切了,不然小鸟变长的时候,皮肤不是就不够用了吗?”

我妈发表了一通高论,但没听见响应,回头一看,见我爸正闭着眼睛,很沉醉的样子。我妈吆喝一声:“我刚才说的你听见没有?”

我爸吓得一哆嗦,赶快睁开眼睛:“听见了,听见了,每个音节都听见了。”

我妈指着一段网文说:“瞧,这网上还说男人的快感有很大一部分是这‘围脖’上下滑动带来的,如果切掉了它,男人就要少很多快感。”

我爸连连点头称是。

我妈不解:“如果circumcision这么不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做呢?”

我爸见我妈这么好学,只好放下一切歪心思,也来做研究。他在网上找到一堆有关包皮环切历史的文章,挑其中一篇念给我妈听:“你看,这里说了,以前的人做包皮环切是为了防范男孩子打飞机的——”

“难道切了包皮男孩子就不能打飞机了?”

“我没切过,我不知道,反正文章里是这样说的。还有,包皮环切也当作是对男孩子打飞机的一种惩罚,所以一般不用麻药,让受术者疼个够,以便吸取教训。你看,这里还说其实对女孩子也有类似的防范和惩罚措施,就是把你们的阴蒂切掉,这样你们就不能通过摩擦阴蒂获得快感了——”

“哇,这么残忍?那女孩该多疼啊!”

“女孩知道疼,难道男孩不知道疼吗?都是身体的一部分,动刀动剪的,总是很疼的。再说,打飞机的事——现在也没谁当成一个罪恶了——”

对这个观点,我妈倒是很赞同:“就是,不光不是罪恶,叫我说,简直就是功德无量,不然你早就熬不住,娶了无数个老婆了——”

“可能切包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宗教性的,《圣经》里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人的哥哥死了,按当时当地的风俗,做弟弟的要娶嫂嫂为妻,大概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免得嫂嫂和侄子们把家里的财产带走了。但那个弟弟不愿跟嫂嫂生孩子,所以就打飞机,把seman都弄到地上,后来他受到了上帝的惩罚。”

“那中国的传统文化为什么也反对——打飞机?”

“谁知道?可能是因为缺乏科学知识吧,认为‘一滴精,十滴血’,打飞机会影响健康,其实打飞机只不过是一种自我满足的方式,就像哪里痒了得挠几下一样。过度了当然是会影响健康的,但是什么事过度了都会影响健康——”

我妈沉吟片刻,说:“那我们不给BB做circumcision吧。不做的坏处,一是怕藏污纳垢得癌症,二是怕包皮太长影响勃起。只要把那里洗干净,应该就不会藏污纳垢了吧?至于过长的问题,应该是遗传的吧?既然你的——不过长,他也不应该有问题。”我妈的思维一下子跳到若干年后去了,“BB长大了,也要——打飞机?那——你教他,我是不能教他的——”

我爸说:“这还用人教?都是无师自通的啦。等他开始发育了,自然就知道了。”

“哇,然后他就要开始交女朋友了,再然后就——结婚了,生孩子了——”

“那就该他跟他的老婆去操心怎么处理小鸟的‘围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