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1、深夜来客

其实,那一次医生虽然拒绝我了,但是我并没有气馁。他那天晚上跟我说话时,我没有再继续反驳,而是气呼呼的直接跑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在想医生丢下我要去月亮上远行的事情。我就在想,如果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去了,出现危险了,他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我又想起了吐的提醒:“医生身边有个人陪着,我们动物家族,就不会这么担心了。”相反的,医生拒绝了我,这倒让我跟他去旅行的意念更强烈了。于是,我便有了另一个想法,在医生面前再也不提跟他去月亮上的事情(因为提也没有用),而是按照吐教给我的办法,在以后的每一天里,我都在密切关注杜里特的一举一动。

这果真是个好办法。没想到,那天晚上被他拒绝后还能想出这么个好办法,我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骄傲过,这办法的最终结果是——我如愿以偿了。

从此以后,我就开始密切关注他,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就像一个专业的侦探一样死死地看住他,或者说,我简直成了他的影子。他让我出去办事情时,我就会答应一声,回头却把差事交代给其他动物去做。我并不知道他打算何时出发以及怎样出发,可是他的人却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他在做些什么,我比谁都清楚。我下定决心,一旦他离开,我就会紧跟着他。

做这一套跟踪,只有吐可以帮上我的忙。有时候,我只能让杜里特离开我的视线,比如,我去一趟洗手间,或是晚上困得不成样子非要睡一会儿。这时,我的跟踪任务就交给吐。我想,医生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正在我和吐的监控中。

我一直渴望的那一刻终于来了!一天,我正在睡梦中,突然,吐开始拼命地叫我,我立刻就醒了。

“斯大兵!”我听见它叫我,“快点起来!”

“怎么了?”我坐起来,小声问。

“快点穿衣服,”吐小声说,“我刚才看到医生去花园了,他还拿着黑色包包和外衣。肯定有事!我们快点去花园!不要点灯,轻点走,我给你引路,你快点起来!”

我就这样摸着黑开始穿衣服,当时我就在想,出这趟远门,是不是得带些什么?可是,这一趟出门太怪了,我怎么会知道呢?算了,不能再想了,万一医生和大蛾子飞走了怎么办,不行,我得快点,行李越少越好。穿完衣服,我迅速地摸索到了我的大号小刀和一盒火柴,好吧,就这些东西吧。

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还真是可爱,哪儿有出一趟远门就带那么一点东西的?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呢,但是,对吐的猜测,我也有几分相信。它在门口不断地催我快点,其实,我已经相当快了,最后,当我跑到门口时,它才不再催我。

吐朝黑洞洞的楼梯一头飞了下去,边飞边小声地发出咕咕的声音,以这种方式给我带路,我们就这样来到了厨房的后门,这个门通向花园。

我并不知道当时是几点了,因为我起床时屋里黑糊糊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月亮并不明亮,若隐若现,那晚吹着微微的小风。我渐渐地适应了这黑暗的光线,可以看到花园里的一些东西。我绝对不能弄出任何声音,让医生发现的话,一切计划全白费了。

吐不让我动,它想自己先去看看。但是,它刚做出飞的姿势,却又突然掉转了头,“斯大兵!我看到两个人从前门进来了。”

我蹲下身子听它说话,它一下子就飞到了我的肩膀。

“你看看,他们是什么人?”我说。

“没见过。”它回答说,“我们往前走走,等我看清楚一些再说吧。看他们鬼鬼祟祟的,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

“啊?那他们是不是小偷啊?”我说。

“我看他们并不像什么小偷。”吐果断地说,“哪有人会把花园当成行窃目标的啊?杜里特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谁都清楚。咱们得看着他们点,看这些坏蛋,究竟要干什么。”

我顺着吐的意思,溜进了树丛里,去盯紧那两个贼头贼脑的人,他们来杜里特家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们靠近一看,便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他们看起来更像是记者。正如吐说,他们不是小偷,因为他们对医生家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他们是要看杜里特在干什么。很显然,大蛾子降落到花园里的秘密,还是被外人知道了。

透过微弱的月光,我可以看到大蛾子庞大的身体,在大蛾子的旁边,我看到医生的背影在忙活着什么。也就是说,我现在的任务一下子就变成了两个。不但要看住医生,还要看紧那两个深夜来客。看得出来,医生已经决定今晚动身了。他的那几只箱子和他的黑包包,就这样明显地摆在地上,这一切都表明,医生已经为这一次旅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密切关注他的同时,还要防止那两个贼头贼脑的人不会干扰到他。

今晚对我来说太刺激了,所有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全都向我涌来了。我有些糊涂了,我的首要职责是监视医生呢,还是看住那两个人,这两件事情对我来说哪个更重要一些呢?我突然想到,医生的计划是在为科学事业做贡献,如果他的计划被这两个危险人物给搅乱,那就麻烦了。但是,如果我只把注意力放在那两个深夜来客的身上,医生扔下我,一走了之怎么办啊?

我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注意力放在那两个陌生人身上。没有想到的是,那两个人突然从黑暗处冒了出来,径自朝杜里特走去。

“您好,杜里特医生。”他们笑着说,“我们是《四老泼城市报》的记者。是这样的,我们初步了解到,您是一位了不起的博物学家,那么,劳烦您回答我们几个小问题,可以吗?”

“他们果然是记者!”吐小声说,“哼,我就知道他们会来的,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奇怪,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嗯……”医生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我没有看出他有一丝的不安。“你们选择现在来访,正赶上我在工作,太不凑巧了。这样吧,我愿意接受你们的采访,你们过几个小时再来吧,等我忙完,怎么样?也就是11点左右。因为现在,我太忙了。”

这两个记者显然是想马上就得到第一手的资料,以便赶在其他报纸之前把消息发布出去。他俩互相商量了一会儿,然后才走上前去和杜里特开始交谈,他们压低了声音,具体说些什么,我和吐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他们和医生说完话后,便立刻往回走,我看到医生也在花园的另一边走了出去。

这件事情要归功于吐,没有它的帮忙,我一个人实在是应付不来。我有时候会想,吐是干侦探的料,如果它乐意加入到动物侦探俱乐部,大侦探克林或许都不是它的对手呢。因为吐天生就有一种特异功能:它的双眼不用看就能够感知事物的存在。当那两个陌生人和医生道别时,它也飞走了。

“斯大兵,”吐在飞走之前对我说,“那两个来客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信不过他们。你要明白,今天晚上,咱们有两个任务。医生这个人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你现在就在这边看住他,我去看看那两个记者。他们虽然已经离开了花园,但是到底走没走,这谁知道呢。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不能粗心。好了,你先看着医生吧,我去看看那两个人,如果他们耍什么花样,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记住不管怎样,你都不能让医生独自一人去旅行。”

“我知道,吐。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你快去吧。”

吐轻轻地展开双翅,向远处飞去了。我就悄悄地朝大蛾子的方向走去。我两眼黑糊糊的,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心里着实有些紧张。我害怕一不小心会和医生碰到,那我密切跟踪他的秘密全都暴露出来了。但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内疚,因为我做这件事情完全是为了大局着想,没有必要感到见不得光,只是动物家族的成员还不了解情况,而我现在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跟他一起去,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风险。

前面那个影子是什么?噢,是杜里特的身影,我看到他的两只手都提着箱子,看起来很匆忙的样子。我看不清楚医生的脸,如果这个时候,有吐在就好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吐这会儿又飞回到了我右边的肩上。

“我猜得没错,那两个来客果真没走。”它悄声说,“而且根本就不想走。他们故意弄出走路的声音来,做出离开的架势,可是当我飞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又偷偷地藏在了那边的墙根底下。”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一时没了主意。

“我有个办法。”它说,“把巴木波叫醒,叫他把那两个可恶的家伙从院子里扔出去。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接着监视医生了。”

“好极了!”我没想到吐这么聪明,“这样吧,你现在来跟踪医生,我去把巴木波叫醒。这件事情一旦巴木波出马,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在我们这儿久留了。”

吐说:“好吧,你快去,不过,你得快点回来。”

于是,我赶紧跑到了巴木波的卧室,乔里金克国王子殿下,鼾声如雷,睡得正香着呢。我拼命摇了他足足有10分钟,他的两眼却如同用胶水粘上了一般始终睁不开,最后,我就用力在他身上狠狠地打了几巴掌,他才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

“怎么了,斯大兵,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揉了揉眼睛,“这才几点啊?你看,外边还黑糊糊的。”

“巴木波,”我吹了吹他的眼睛,以便他能快点摆脱困意,“赶紧醒来,我有急事要跟你说。我很抱歉打扰你休息,但是这件事情只有你才能办妥,我只能叫你了。现在,我们的园子来了两个陌生人,他们是新闻记者,他们现在正在偷偷摸摸地监视医生呢。医生现在还在园子里忙着呢,我们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打扰到医生,明白吗?也就是说,你现在就负责把那两个人扔出园子,但不要让医生发现了。好了,朋友,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快点穿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