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剧院里
全不知和小图钉出门到了街上,把小花脸拖到屋子旁边的一个小花园里。花园的中间有一个喷水池,旁边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看样子,放这些桌椅在这里,是为了让建筑师们在会议休息的时候坐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全不知和小图钉把小花脸拖到喷水池旁边,动手向他脸上喷凉水。小花脸立刻从梦里清醒过来,不高兴地说:“这是做什么?干吗洗脸呢?咱们该吃午饭了吧?”
“说得对!你先洗脸,然后咱们吃午饭。”全不知说着,一边拿起魔棍。
三个人用喷水池里的水洗了脸,坐在桌子旁边。随着魔棍一挥,桌子上出现了台布和各种吃的东西。
吃过午饭,旅行家们打算回到建筑委员会的会议上去,可是这时候街上传来了音乐声音。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跑出花园,看见两个小人儿在街上走着,弹奏着不寻常的乐器。一个小人儿的肩上用小皮带挂着一个小桶般的东西,他的两头装着许多白色的钮子。小人儿用手指一按钮子,桶里就发出声音来,跟手风琴的声音完全一样。另一个小人儿的手里拿着一个带键钮的小管子。他把手指按在键钮上,小管子就发出口哨的声音,好象是吹出来的一样。它的声音又清脆又柔和,很象芦笛,曲调是那么愉快,真叫人老想听下去。
所有这三个人——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彼此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跟在这两个音乐家后面。音乐家们在街上走着,不停地演奏。一支曲子奏完了,接着演奏另一支。行人赞赏地瞧着他们,给他们让路。看来,太阳城的人们挺喜欢听好音乐。
过了一会儿,音乐家们停下来了,那个挂小桶的说:“停一停吧,老弟,压力小了!得打点儿气了。”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打气筒,把它连接在小桶上,往里面打气。全不知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乐器,就问他:“请您告诉我,您弹奏的小桶是什么乐器呀?”
“这是打气手风琴。”音乐家说。
“您为什么往里面打气呢?”全不知问。
“怎么能没有气呢?”音乐家表示惊讶。“没有空气,它就不能发音了。”
他立刻把小桶的底取下来,给全不知看看,里而有许多金属小薄片的小孔。
“您瞧!空气通过这些小孔,振动金属薄片,发出声音。在一般的手风琴上,要让空气流动,您得不断地拉风箱。可是玩打气手风琴,就不必拉风箱了,因为空气储存在专门的储藏器里。这就是储藏器,您瞧瞧。”
“这是打气长笛,它也是利用压缩空气发音的。”另一位音乐家说,一边把自己的长笛给旅行家们看。“演奏普通长笛的时候,必须不断地往里面吹气,一直吹到脑袋发痛。可是这种打气长笛哪怕演奏上一整天,头也不会疼。从前,我们这儿都吹普通的长笛,可是现在,已经没人使用了。”
两个音乐家又开始演奏起来,往前走去。全不知和他的同伴们也跟着在街上走。他们一面听音乐,一面观看小人儿们的街道生活。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所以,许多的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都坐在桌子旁边,在露天吃午饭。许多人吃完午饭以后,哪儿也不去,就在原来的地方下象棋、跳棋,或者玩另一些桌上游戏。还有些人读报,看杂志或是看小人书。
必须说,太阳城的居民们生活喜欢合群。要是谁在书上读到了可笑的地方,自己笑够了不算,还要立刻去找别的小人儿们,把这个地方朗读出来,让大伙儿也乐一乐。要是有人从杂志里找到了可笑的图画,哈哈大笑,别的人都毫不颐忌地过去看这幅发笑的图画,并且也跟着大笑起来……
快到晚上了,太阳烤得不太厉害了,街上的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们渐渐多起来,碰到的音乐家也越来越多了。小男孩儿们多半演奏手风琴、长笛和小号。小女孩儿们——演奏着长鼓。长鼓是一种象筛子一样的圆形乐器。它的一边象铃鼓,另一边系上弦,象竖琴一样。除此以外,两旁还有一些小铃铛,可以发出各种声音。
现在,四面八方都是音乐,简直好极了。他们站在原地就能听,高兴听多少就听多少。
全不知和他的同伴们在一幢房屋旁边停下了脚步。这幢房子的墙上有着巨大的半圆形拱门,还挂着漂亮的幕布。他们看见一些小男孩儿们从房子里搬出一些椅子来,放在幕布前面的街道上。
“这些椅子是干吗用的?这儿要干什么?”全不知问。
“这是小歌舞剧院。”一个小男孩儿回答。“你坐在椅子上,过一会儿就演出了。”
“咱们坐下好吗?”全不知问小图钉和小花脸。
“咱们坐下吧。”他们同意了。
他们坐在第一排,紧靠着幕布。一排排的椅子渐渐坐满了观众。天很快就黑了。铃声一响,拱门两边亮起了电灯。在灯光照耀着的幕布前面出现了一个小人儿。他穿着一身新的熨得笔挺的黑色衣服,打着蝴蝶形的白色领结。演员们很喜欢打这种领结,因为这可以显得跟普通的小人儿不一样,他的黑头发梳得光光的,在电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们好!”这位穿黑衣服的小人儿说。“现在表演开始!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小方特。我来向你们报告,有哪些演员出场。马上要为大家表演的,是著名的魔术音乐家小油瓶!”
全不知和小花脸听到这个可笑的名字,禁不往嗤嗤地笑出声音来。幕布拉开了,从台后走出一位身穿白衣,手拿长笛的演员。他身子胖胖的、圆圆的,脸儿也又红又圆,就象油瓶一样。
“你看,真正的小油瓶!”小花脸小声地在全不知耳边说。
他们俩笑得直哆嗦。演员这时候向观众鞠了一躬,吹起长笛来。全不知和小花脸停住笑。他们很欣赏小油瓶的演奏,心里有些佩服他了。
小油瓶演奏完了就下台去,他刚走了,从侧幕里边又走出一位身穿深蓝色衣服,手拿闪闪发光的铜号的演员来。
“为什么小油瓶这么快就下台了?”全不知问。
“你这人真怪!”小图钉笑着说。“这不就是小油瓶么?”
“你说什么?”全不知摆着手。“小油瓶穿的是白色衣服。”
“现在他换成蓝色的了。”小图钉说。
“胡说!他不能这么快就换了衣服。”全不知接着争论说。
当他们争论的时候,演员已经吹完了小号,走进侧幕里去了。但是就在这一秒钟之间,又有一位穿着绿衣服、手里拿着手风琴的演员走了出来。
“这又是谁呢?”全不知惊奇地问。
“也许你又该说是小油瓶了吧?”
“当然是小油瓶罗!”小图钉回答。“你明白吗?这是一位能很快地改装的演员。你听见小方特说过吗?他是‘魔术音乐家’!你知道魔术音乐家是什么样的人吗?”
“魔术音乐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快是换不了衣服的。要是他只换上衣倒也罢了,可是还有裤子呢!”
“你别光瞧衣服。你只要看看脸面,就会发现,这还是那个小油瓶。
全不知仔细地看了看,穿绿衣服的这位演员的脸儿,脸蛋儿又圆又红,果真还是小油瓶。
“这的确是小油瓶!”全不知叫着说。“你瞧,小花脸,这是小油瓶!”
“什么样的小油瓶?”小花脸觉得挺奇怪。
全不知开始向小花脸解释,这就是同一个演员。小花脸起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当他明白了以后,就哈哈大笑起采。小油瓶这时候一会儿变一个样子,一会儿又变另一个样子,并且不断地换着演奏不同的乐器。现在他不仅换了衣服,甚至连脸儿也变样了。起初他没有胡子,后来给自己粘上了长长的胡子,然后又是黑色的大胡子,头上戴着棕色的假卷发。后来大胡子没有了,头上出现了一个大秃顶,鼻子变得长长的、红红的,十分可笑地歪在一边。
全不知看到这些变化,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没发觉多面手演员的表演结束了。小方特宣布表演下一个节目的是女歌唱家,名叫小星星。
舞台上出来了女歌唱家小星星。她穿着长长的、一直拖到地板上的白色连衣裙,带着白色的毛茸茸的领子和长长的半透明的袖子。
全不知看到女歌唱家,就放开嗓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瞧那袖子哟!”他跟小花脸小声地说。“真想得出,他穿着连衣裙上场了!”
“谁穿着连衣裙上场?”小花脸不明白。
“嗳,小油瓶嘛!”
“难道这是小油瓶?”
“不是他又是谁?当然是小油瓶。”
“我还以为是女歌唱家小星星呢!”
“哪儿有什么小星星!这是魔术音乐家呀!”
“啊!”……小花脸伸出手,放声哈哈大笑起来。“我看来看去,打从哪儿突然出来个女歌唱家呢?原来还是小油瓶。这节目真好!”
这时候乐队奏起了音乐,女歌唱家开始唱起歌来。小无知和小花脸简直笑得要死。他们没想到小油瓶会有这么轻柔的嗓子。周围的人们都生气了,要求他们不要妨碍别人,可是全不知还是笑得喘不过气儿来。他向小花脸说:“真怪!他们以为这真是女歌唱家!”
歌唱完了,人们都热烈鼓掌,全不知拼命地叫喊:“好哇,小油瓶!”
“你别胡说八道!”小图钉对他说。“难道你没看清这不是小油瓶么?”
“那这是谁呢?”全不知挺奇怪。
“这是女歌唱家小星星。难道你没听见小方特说吗?”
“呸!”全不知懊恼地吐了一口唾沫。“怪不得我看他的脸儿完全不象小油瓶……你听我说,小花脸,这不是小油瓶。”
“怎么——不是小油瓶?”小花脸惊奇地反问。
“跟你说,不是小油瓶,就不是小油瓶。还问什么!”
“那这是谁呢?”
“天晓得是谁,说什么是女歌唱家小星星。”
“瞧你说的!”小花脸生气地嘟囔着。“一会儿是小油瓶,一会儿又不是小油瓶!简直把观众都弄糊涂了。他们真能叫你发疯!”
这时候女歌唱家唱了一支新歌,可是全不知不想听她的。现在他已经知道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位真正的女歌唱家,丝毫没有一点儿换衣服的把戏在里面,他就不感兴趣了。小无知无聊得在椅子上坐不住,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张开大嘴直打呵欠,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用手掌掩住耳朵,立刻又放开,这样一来,他听到的不是歌唱,而好象是青蛙在啯啯叫。
女歌唱家不安地瞧了他好几次,因为他坐在前面最显著的位子上。不过,她还是耐住性子把歌儿唱完,然后离开了舞台,再也没有出来。全不知又高兴了。这时候,小方特又出来报节目:“现在给大家表演的,是著名歌唱家小纸筒。”
舞台上出现了歌唱家小纸筒,他穿着一身漂亮的棕色衣服。他的衣服侧面的口袋里露出了带花边的小手帕,脖子上打着白色的蝴蝶领结,就象小方特的一样。
小纸筒彬彬有礼地向观众鞠了一躬,然后用那轻柔的挺好听的嗓子唱起来。观众们都惊呆了。歌声一完,全场立刻象暴风雨似的热闹起来:有的人拼命地鼓掌,有的人不住地两脚跺着地面,有的人高叫,“好哇!”小图钉也拼命地鼓掌,叫喊着:“好哇!”喧闹的声音一直到歌唱家重新再唱一次的时候才停止。
“你瞧!”全不知生气地咕噜说。“这简直就是惩罚人!一会儿是小星星吱吱叫,一会儿又是个什么小纸筒,真够折磨人!”
“全不知,你真是个怪人!”小图钉说。“大家都喜欢听歌,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
“嗳!”全不知摇摇手。“大家都想表现表现,好象他们在歌唱方面挺在行似的,所以才装出一副喜欢的样子来。”
“这可不对!”小图钉回答。“比如说我吧,可是什么样子也没有装。实际上我真喜欢小纸筒唱的。”
“小纸筒!小纸筒!”全不知做了个鬼脸,装出一副怪模样。“你不如干脆说,你喜欢这个小纸筒本人吧!”
“我?!”小图钉发火了。
“你!”全不知没精打彩地说。
“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
“你……,你……。”
小图钉气得说不出话来,挥了挥手,想揍全不知的头顶,但是又及时地控制住自己,把手收回,轻蔑地说:
“要是你敢再跟我说‘喜欢’这个字眼儿——瞧我给你点儿厉害看看。我再也不跟你讲话了,就这样,你记住吧!”
音乐会这时候还继续着。在小纸筒后面表演的还有魔术家、杂技家、舞蹈家、小丑。这些都是非常有趣的节目。可是小图钉看着,连一点儿笑容都没有。她真地生全不知的气了。这的确难怪!他竟敢说出她喜欢什么人!她的情绪全被破坏了,演员们的表演已经没法使她高兴了。但是全不知和小花脸却笑倒了,就是说,快演完的时候,他们从椅子上倒下来了。小花脸甚至把头撞到椅子腿上,头顶碰出一个大包来。
这时候表演结束了。过了几分钟,我们的旅行家们已经儿坐上按钮汽车飞快地回到了旅馆。他们还没有在夜间坐车走过这个城市,所以,他们碰上眼前展开的迷人景色,简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漆黑夜晚的天空,周围却和白天一样明亮。起初,旅行家们还以为光线是从上面的什么地方射来的,后来才发觉光线是从下面一个地方射出来的。其实,光线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因为这儿的房子也好,报亭也好,汽水亭也好,甚至连人行道上的桩柱也好——全都涂上了发光的颜料。
在太阳城,涂墙壁都使用黄色、天蓝色,淡绿色、浅红色和一种叫做肉色的颜料。屋顶、檐板、窗框都用鲜艳的红宝石色、绿宝石色、鲜蓝色、紫色和肉桂色的颜料。屋子的柱子一般都漆上白色或淡黄色发光的化合物。白天,这些颜色和一般不发光的颜料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它能够吸收日光和积累日光能。一到晚上,它们就逐渐放出各种颜色的光线来。这些光线相互交叉绕射,结果,从涂上颜色的墙壁、柱子、檐板等等东西上面映射出柔和的、安静的,看起来挺舒服的光。这样一来,路灯就一点儿也不需要了。
太阳城里,不仅所有的建筑物,甚至在大街上川流不息的小汽车和公共汽车也都涂上了发光的颜料。还得补充一句:许多房屋的墙上所有的图画也是发光的颜料面的,因此,你可以想象出,太阳城的夜景是多么迷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