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温暖不是谁都可以给的 3、求婚演习

章御订了一家西餐厅。我并不喜欢西餐,也许是因为吃的机会少,所以对异域的口味并不习惯。同时,也不熟悉西餐的烦琐礼仪,想起来就让人头大。

章御看出了我的拘泥,说:“来这儿只是觉得环境好,还安静。”他吃东西一直喜欢安静的地方。

“既然你请,就应该客随主便,不是吗?”我摆弄着刀叉冲他笑笑,“大老远带我过来,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他温柔地看着我,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你想知道?”

“当然想了,要不不是白来了吗?”

章御的神色变得庄重了很多,“我喜欢你!”

我吃了一口沙拉,刚含在嘴里,差点笑岔了气。

“这可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章御,你是不是看错了人?”

他脸上的笑渐渐僵硬,认真地看着我。被他看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微微刺痛,这么犹豫的目光不应该是章御的啊。

“如果你想演练一下向喜欢的人表白,我可以充当目标!”我继续吃沙拉,但吃的很慢,有什么在心里堵得慌。

“我喜欢你!”章御又说了一遍。

“你这眼神儿不像喜欢一个人,倒像要杀人。”我提出我的看法,帮他纠正偏差,“喜欢一个人眼神儿应该这样,含情脉脉,温柔如水……”我像以前看肖远那样看着章御。

他果然是个聪明人,只有几秒钟就学会了我神情,“我喜欢你!”

“OK,就是这样!不过,好像还有点儿不像……电视里演表白的时候还要有鲜花和戒指这些道具,回去一定要先准备好。还有什么我再帮你想想……最好还要有音乐。对,就是音乐!钢琴或小提琴,最好你亲自表演,才有意义……”

“田可乐!”

“到!”

“你有完没完?”

“完了!”

“那就吃饭!”章御挫败的表情看的我直想笑,但笑过后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自从在西餐厅一起吃饭后,很长时间没再见过章御,也没见他登录过魔兽的游戏,我估计他很忙,也就没去刻意打扰过。

我不知道章御向江雅的表白用的是何种方式,我这个三脚猫的老师教的有没有用?江雅有没有感动得落泪?

圆圆的小道消息让我觉得奇怪,“你没看那个江雅,在片场哭的呦,章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没准儿是炒作。”现在流行为了一部电影,一张唱片挖掘各种噱头,然后大肆炒作,于是人臭了,电影或唱片火了。

“不像,我们章总哪儿有时间陪他们玩儿那个离格儿咙啊!”圆圆颇为肯定地说。

“那章御岂不是看到你去拍电影了?”我惊呼。

“是啊,还鼓励我加油呢!”圆圆自豪地说。

突然有一天,章御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我们单位门口,靠在那辆招摇的大奔上,随意地用手臂支着头。

也许是天空太晴朗,空气太清透,让人能看清他象牙白色衬衫上反射出的细微的光线,映的他一张光滑的脸也发光,整个人看上去那么干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如果不是那微蹙的眉梢,谁也不会注意到他其实心情并不好。

我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生怕打破这寂静的瞬间。他似乎是定在那里,很久很久才挤出一个微笑,“嘿,好久不见了!”

是啊,很久了,久到我们都觉得这样的场景太陌生,有点不习惯。

章御从车里拿出一个狭长的盒子,递给我,“这个小东西,也不知道入不入你的眼。”

我慢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祖母绿的翡翠吊坠项链,吊坠是椭圆形,镶嵌的很精致,在阳光下发出碧悠悠的光,明亮但不刺目。

我一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概念,只知道翡翠很贵重。我拿起项链在脖子上比划着,跟他开玩笑,“你红粉知己不要的?”

“不是!”他有点不高兴,“我可没什么红粉知己!”

“那是怎么的?为什么好端端给我这个?”我拎着吊坠观察它在阳光下的色彩变化。

“给你个东西,还有那么多为什么?”

“无功不受禄嘛!”我笑笑,这个项链看起来可不普通,太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不要就扔了!”章御的坏脾气总是一触即发,满嘴的火药味。

“你发什么脾气,谁又给你气受了,来拿我撒气?”我就不明白我为什么老是那个受气包。

“除了你,谁还敢给我气受?”他叹了一声。

“我什么时候惹你了?”起码两个月不见了,我怎么能惹到他?

“这个项链,我在台湾拍卖会上买的,本以为你会喜欢!”他幽幽地说。

“我这个人就喜欢钱,以后别帮我买些乱七八糟的,你直接兑现现金得了!”我笑着跟他说。

“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东西是你喜欢的?”他问。

我喜欢什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是朋友,我喜欢的不一定是他肯给的,或许也是他给不了的。

“你没必要关心我喜欢什么,真的,我跟你非亲非故的。”

“你说话怎么那么伤人!”他气冲冲地上了车,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握着那条翡翠吊坠的项链,看着眼前扬起的那些缥缈烟尘,我的心也跟着渺茫,是我伤人吗?我不得不拉远我们的距离,拒绝心中那些若有若无的情愫。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跟章御是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过了几天,章御又像没事人儿似的给我打电话,完全忘了先前的不快,“出来看我们打麻将吧,你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

“不行,我忙!”我婉转地谢绝了他的邀请。

我的周末都安排了活动,局里计划给我配辆车,前提是要我先拿到驾照。所以我在驾校报了名,开始学车。

跟我一起报名的有个大学教授孙卓,我们俩分到一组,一个师傅带。

我以前都觉得教授肯定是戴着厚厚的眼睛,头顶没几根头发的老学究,孙卓却不同,年轻帅气,还能歌善舞,练车之余经常带着我一起唱唱歌,调节气氛。所以学车的过程倒也还有趣。

考桩结束的时候,为了庆祝我们都顺利通过,他提议去撮一顿,地点选在筱乡。开始听这个地点还挺陌生,后来他一说才知道是昆少在老城区开的那家川菜馆,肖远带我去过的。

既然答应了孙卓,也不好意思再换。有意无意跟他说了好几次那个地方贼贵,他只是笑笑,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年头有钱人是多了,连大学教授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去泡那种场子。

我到的时候,孙卓已经在一楼大厅等我,说:“跟我姐夫说了,给我们安排一个楼上的包间!”

等等,难道昆少是他姐夫?

上了楼,听见哗啦哗啦的麻将声,然后一群人哄着出来,有人喊:“打了一天,累死了!”

也有人喊:“腰酸背疼!”

“应该吃点肉补补!”

“腰疼该补羊蝎子!”

“大哥腰疼是因为昨晚运动量过大,该补羊鞭,新认识的女明星够鲜吧?”

“累死我了,下次这种事儿你们自己去摆平。”

“大哥今天赢了钱,请客吧?”

“都给你们,我要钱干什么?”

“大哥情场赌场得意啊!”

“……”

我听得懵懵懂懂,这群人里有昆少,有章御,还有上次见过的程少什么的,他们都喊章御大哥。

我一直在他们后头,而孙卓已经走到走廊尽头,我过不去,只能说:“借过!”

章御一回头,目光正好和我对上,“是你!”他诧异地说。

我没理他,“借过!”

身后有声音传来,“怎么着,大哥,我们今天补什么鞭?”

“……”

一切都渐渐遥远,耳边只有孙卓在说:“还以为你走着走着不见了呢!”

我恍惚,或许刚才所有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并非真实存在。

可是,为什么独有一个声音那么清晰?

“可乐!”

唉,终究不是一类人,注定无法理解和接受某些观念和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