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初妆一如你(2)

    她喜欢穿有领子的棉布连衣裙,露的地方不算多。

    周生辰用手指勾住,把领口往下扯了一些,露出了一些后背的皮肤。他继续吻上去,莫名的触感,让她有些难过,微微动了动。

    “不用调的太高,一会儿会出汗。”他低声说。

    时宜嗯了声,紧闭上眼睛。

    他始终站在她身后,流连于她脖颈和后背,他低声叫她,毫不掩饰自己身体的变化,将她抱在身前,紧紧贴着自己。

    时宜感觉他这次,是真的想要。

    越发紧张。

    她想给他,可是又怕。

    临到眼前,竟然开始害怕,怕他会对自己身体的失望。怕自己不够懂这些,会让他觉得索然无趣她越想就越怕,到最后周生辰都察觉了:“不方便?”

    她轻声说:“没有”

    “还是不喜欢这样?”

    “不是”

    “害怕?”

    她想说是,可想了想,上次在不莱梅,两个人在房间里都坦诚相见了,还是自己主动。现在为什么忽然就害怕了她也不知道。

    周生辰两只手提起她裙子下摆,从下至上,把她连衣裙脱下来,轻抛到书桌上。

    “古人用莲荷的莲,代替爱怜的怜,”他低声说,“莲即是爱。”

    “我小时候,背过吕氏春秋,家里长辈都说,靡曼皓齿,郑卫之音,务以自乐,”周生辰的声音像是被打磨过,有些轻微缺水的沙哑,“美人和消遣的音乐,都不能太沉迷,听过吗?这句话。”

    她咬着嘴唇,嗯了一声。

    “我不屑一顾,认为这两样,都不值得沉迷。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这是她印象中,所有的开始。

    有很多回忆,不管是前世的,还是今生的,都层层叠叠涌上来。有飞沙走石,有狼烟四起,有他独坐书楼,有他带她策马横穿长安如果那一日,两个人没有勒马止步

    周生辰很有耐心,不断轻声问她,还好吗?

    她起初还应声,后来只是断断续续地轻嗯着,紧紧抓住身子下的床单。手紧了又松,那些脑子里纷乱的都远去了,真实的这个人,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他,也不是他。时宜手心都是汗,伸手去摸他的脸:“周周生辰。”

    他低声应着。

    “我爱你。”她哑着声音,告诉他。

    他低声嗯了声。

    手摸在他脸上,都是汗,两个人的身体压在床单上,潮湿炙热。

    最后,他抱她,翻过身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休息,随手扯过单薄的锦被,盖住两人大半身子。时宜累得睁不开眼睛,脸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

    漫长时间的安静,安静到她几乎睡着了。

    手指却还是忍不住,去摸摸他的腰间的皮肤:“你之前,有没有和别人”

    他闭著眼,笑了声:“没有。”

    时宜也笑,倦倦地,低声说:“以后也不可以。”

    “是,以后也不会。”他手放在她后背上,轻轻滑过。

    “如果我先死了,就委屈你一段时间,下辈子我再补偿你。”时宜觉得自己煽情的过分,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说,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敢和这个大科学家说这些话。

    他笑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时宜满意地抬头,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唇,然后继续温柔地,摸着他腰间的皮肤,呼吸声渐平缓下来。真就趴在他身上,安心地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感觉他在轻轻抚着自己的背脊。

    并不含有**的感觉,像是在抱着一只猫,只是这么下意识地哄着抚摸着。时宜睁开的眼睛,复又悄悄闭上。

    周生辰,我爱你。

    她觉得,自己和他不止是上辈子,甚至是上上辈子,生生世世都有着牵扯。

    那么应该是什么时候呢?会发生多少事情?

    生生相付。

    是的,是生生相付。

    她慢悠悠地想着,想了会儿就微微扬起嘴角,悄无声息笑了起来。

    他察觉了,低声问她:“睡醒了?”

    “嗯。”

    “我们今晚住在这里,明天回上海,好不好?”

    “嗯。”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需要住在镇江。”

    “回去住?”

    “回去住。”

    时宜想了想:“我辞职,陪你回去?”

    周生辰并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权衡。她想周生辰顾虑的应该是他的家人,可是她不想在他回国后,仍旧和他分开两地。

    “你还是住在上海,镇江不远,我可以每隔一天回来。或者,你也可以周末时候,和我在镇江住两天。”他做了建议。

    时宜没有再争论:“也好,如果隔一天回来一次,住在我的房子好了。你那里太大,你如果不在的话,我自己住不习惯。”

    她想,他做的决定一定是对两个人最好的。

    “好。”

    他们在傍晚的时候,出门吃饭。

    周生辰并不像小仁那么讲究,并没有刻意安排什么吃食,只说到附近的地方,随便吃些东西。时宜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似乎她所认识的他,除了在镇江和家人一起外,始终维持着自己的生活方式。

    普通,而又不随便。

    衣着干净妥帖,随身物品精简,不喜欢应酬,更不喜欢用手机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做有规律的事情。吃饭喝水,是生活必须,余下的时宜挽着他的手臂,努力想了会儿,笑了。

    周生辰看她。

    她解释给他:“我在想,你和别的男人相同的地方,可是想不到太多。比如你也看没营养的电视剧,可能把寻秦记看七十九遍的也实在”

    他兀自笑着:“是真的,消遣的时候看。不想再费精力去找别的电视剧,就重复来看,当你看到上一个场景,能立刻想象出下一个的场景和台词,也挺有趣的。”

    她笑,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挽着他。

    时宜电话了宏晓誉,约她一起吃晚饭。

    两个人到个小饭店,说了会儿话,宏晓誉和杜风就到了。这种水乡景区的小饭店,做的都是当地的家常,或是特色菜,除了几样外倒没什么出彩。

    一道红烧羊肉端上来,周生辰刚要下筷,时宜就开始低声说,羊肉忌夏日吃,会上火云云的。周生辰颔首,转而去吃白水鱼,真就不碰羊肉了。

    宏晓誉见此景,唏嘘不已:“你说,我点菜的时候你不说,我要吃了,你就劝你老公别吃,说什么怕上火果然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你眼里彻底没我了。”

    时宜笑:“你到哪里,都喜欢吃特色菜,我知道,我肯定劝不住你,就不多费口舌了。”

    两个自幼相识的女人,真正斗起嘴来,有说不尽的话。

    谁都赢不了谁,却让旁观的两个陌生男人觉得有趣。

    杜风倒了酒,推一杯给周生辰。

    他笑着婉拒了:“抱歉,我不喝酒。”

    杜风不以为意:“意思意思,抿一口。”

    宏晓誉也不以为然:“男人认识,都要多少喝一些的。”

    周生辰略微思考了会儿,拿起酒杯,可马上就被时宜拿过去。

    她看了眼宏晓誉:“不许逼他喝酒。”

    “啊?哪里有逼,”宏晓誉哭笑不得,“我只劝了一句,就一句,我的大小姐。”

    时宜拿起酒杯,凑在鼻子口闻了闻:“酒精含量不低呢。”

    她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宏晓誉真是被她这种维护周生辰的态度气死,轻轻用筷子敲了敲她的杯子:“过分了啊”

    杜风笑了:“这样吧,我们就放过你老公,不过”

    时宜怕他们再说什么话,让周生辰为难,竟然没等杜风说完,就自己喝了一大口。

    谁也没料到,就都没拦住。

    待她放下杯子:“好了,我替他喝完了,你们不许再提要求了。”

    宏晓誉知道她也滴酒不沾,看她这样是认真了,不敢再造次,忙抚了抚胸口:“这才是真爱啊,我和你比,差远了。”

    她笑:“初次见面,没关系的。”

    她知道自己护周生辰,护的有些不给好朋友面子。

    可是她就是看不得他受一点儿委屈,哪怕微微蹙眉,略微犹豫,她都不愿意看。

    时宜又去喝茶水,压下让人不舒服的酒精味道。

    她搭在椅子边沿的手,有温热覆上来,周生辰握住她的那只手,她偏过头看他。感觉的到,他正在把自己的手攥在他的手心里。

    他不是个在外人面前,能坦然表现私人感情的人。

    所以时宜只是抿嘴笑笑,暗示他不用说,自己知道。他想说的,自己都知道。

    他有些责怪,也有些自责的意思,估计是怪她忽然喝酒,而他又没来得及拦住,眼神略严肃。时宜低头笑了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忽然就联想到,是不是在实验室里出了什么事故问题,周生辰也是这样的神色?

    时宜当真是没有半点儿酒量。

    离开饭店的小楼时,她已经有些面颊泛红,笑的表情始终收不回来。所以人有喜事,总喜欢喝几杯,就是这个道理吧?她带他去听评弹,因为这次比赛的工作人员、参赛者和媒体人都在下午离开了,这里只有几个因为各种原因被景区免费招待的散客。

    台上评弹声声,台下一排排的长椅,几乎都是空着的。

    他们坐在西北的角落里,她起先靠在他肩上,后来借着那几分酒意,慢慢滑下来,躺在了他的腿上。就这么仰头看着他,百看不厌。

    周生辰被她看了会儿,也就手臂搭在前座的靠背上,额头低着手臂,低头去看她。

    或者说是,让她更自由、更尽兴地看自己。

    他穿着纯黑色的有领短袖,脸刮的很干净,非常干净。

    也许因为常年简单的实验室生活,所接触的、所做的都是和研究有关的,他丝毫都没有一个三十岁男人的样子。最多像是二十几岁的研究生。

    时宜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今天上午,这里还有些嗯,新长出来的。”

    周生辰兀自一笑:“是不是上午刮到你了?”

    他问得很清淡,她却浮想联翩,脸更红了,嘟囔了句:“不和你说这个了。”

    酒精的蛊惑,让所有的心底波澜都被放大。

    她的手,摸着他的脸,轻声说:“我记得有本书里,有句话,说的很好。”

    “什么?”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他嗯了一声,这种小女人的心思,他大概懂,但并不认同。

    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如此躺在长椅上,头枕着自己腿的时宜,很适合被这样对待。

    她看他,嗤地笑了:“你肯定想错了,周生辰,想错了我的意思。”

    “是吗?”他笑。

    “我想的是,等到你想要做的事情做完,你只需要每天去研究你的金星,余下的都交给我。我给你做饭、泡茶,妥善照顾,免你累,免你苦,免你四处奔波,免你无人倚靠。”

    她眼睛亮晶晶地、憧憬地看着他,像看着最珍惜的东西。

    他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周生辰回视她,一时沉默。

    片刻后,他用手背去碰了碰她的脸:“你脸很红。”

    “真的?”时宜马上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感觉自己脸颊的微热温度,“我不能喝酒,一沾就醉”

    “不过,这么红着,也很好看。”

    时宜不敢置信地看他。

    他笑:“真的。”

    或许因为酒精的刺激,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觉得自己鼻子酸酸,很快就要流出眼泪了,忙侧过身子,用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一侧大腿上。

    “怎么了?”周生辰的声音在问他。

    “头有点儿昏”她声音闷闷的。

    “如果难受,我们先回房间?”

    “不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现在走,反而会更头昏。”

    她脸贴着他的裤子布料,小声回答着,眼睛湿着,心情却说不出的好。

    周生辰也没发现她的异样,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她睡觉的样子。

    评弹一曲结束,整个戏院都很安静。台上的几个演职人员,似乎看着观众寥寥无几,在商量着是否提前结束。不过那里的事情,早已经和这里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