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灵鸷二百九十七岁那年,于长安的深秋接到霜翀来信。

“赤月将至,可缓缓归矣。”

彼时时雨已走了一年有余。绒绒起初还总在叨叨,一时责怪时雨狠心,一时又埋怨灵鸷无情。后来不知谢臻对她说了什么,她才在灵鸷面前收敛了。

白蛟那里曾经传来音讯,说在赤水之畔见过时雨一面,他身后似有震蒙氏聻跟随。白蛟与时雨水畔对月而酌,只觉他活得更为自在逍遥,也绝口不提旁人。

灵鸷返程时没有让绒绒、谢臻相送。该说的话这百年里已然说尽。他走后,绒绒会回到昆仑墟,青阳君还在等着她归去;谢臻说要诗酒相伴,于江海山川间了却此生。

灵鸷换下绚烂锦衣,也未带走任何琳琅小物,仍是当年离开小苍山时的一人一伞一剑,唯独怀中多了个比胡桃大不了多少的精细匣子。匣子是金丝缕就,上嵌华宝,临行前夜悄然出现于他枕畔。

开启匣子前,灵鸷莫名有些迟疑。还好,里面盛着那血光氤氲的浑圆之物并非刚挖下来的眼珠子。

他要此物何用?

这珠子的主人离开时的狠话还在耳边。

“是我先走的。休要指望我与你互道珍重。我恨不得你在小苍山寝食难安,日日为负我而悔!”

过了山下结界,凉风坳已然在望。霜翀独自站在关隘之上遥遥相迎,猎猎山风吹动他的发梢和衣摆,灵鸷仿佛可以看到他背上大阴之弓的彤光。他在朝灵鸷微笑。

只要跨过这道隘口,小苍山中无冬无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灵鸷已经习惯了山外的人间时序。他驻足回首,霜天如镜无纤尘,一道雪白疾影掠过高树。再度动身时,他足上玄铃微微颤响。

(上部完结)

预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抚生·白乌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