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A

Sunny与安仔在他租住的房间内亲热完毕后,她伸大手板。

安仔燃上一枝烟,很无奈地从银包内掏了五百元,放进她的手里。

Sunny把钱在空中扬了扬,满意地收进手袋内,她说:“小费要高啊。”

安仔不满:“你已是我的女朋友。”

Sunny嘟了嘟嘴,没理会他,自顾自穿好衣服后,离去上班。

她当然是真心喜欢安仔的,但她曾经与自己说倘若一天她不再收他的钱,便是嫁他的时候。

已经完全接受了安仔,只是,有些东西依然有瑕疵。

“Call什么号码?”戴上耳筒的她坐在传呼台内。

“三七三。”一名女孩子说。

“三七三。小姐贵姓?”

“留阿娟。”

第六章

“阿娟。电话号码抑或留言?”

“替我向机主说,阿祺被斩,入了医院,伊利沙伯,七二七号病房。”

Sunny一听,呆住。

“喂!”女孩子喝道。

定一定神,Sunny重复她的留言:“阿祺被斩,现在伊利沙伯医院七二七号病房。”

“对。”

Sunny犹豫了半秒,然后问:“阿祺是钵兰街那个阿祺吗?”

女孩子一怔,爆了个单字粗口后,说:“关你X事!”

Sunny再问一次:“真是那个?”

“你是谁?”女孩子也好奇起来。

Sunny咬了咬牙,伸手截断她的线路。

除下耳筒器材,Sunny决定要到医院走一趟。

告了半天假,她乘计程车往伊利沙伯医院。

一直也没有特别想及阿祺的冲动,把她伤得这么深的人,她只想可避便避,只是,她依然关心他。

不记仇不记恨的性格,外人看来吃亏极了,但恨一个人多么花精力,与其累得半死,不如去爱另一个,更有建设性,更多好处。

找上七二七号病房去,房内有一男一女,当中那个男的Sunny也认识,他与阿祺一样,是马夫。

他望了Sunny一眼,没招呼也没阻止,Sunny牵强地笑了笑,走到阿祺的床前。

阿祺从头至脚给纱布包扎着,僵直地躺在床上,须要依赖氧气筒维生,伤势比那个阿娟所说的严重,不只被斩,而且还被火烧和淋上腐蚀性液体。

Sunny问站在对面的男子:“医生怎么说?”

“这两天是危险期。”

“兵哥呢?”兵哥是阿祺的“大佬”。

“去了台湾。”

Sunny望着阿祺,无言。

“其实你运气好,”男孩子对她说:“阿祺一直找人追寻你的下落,他想召你回钵兰街,现在他成了这样子,是你走运。”

“我不会再做了。”Sunny说。

“如果他不是躺在这里,你哪有机会说这一句。”

Sunny从心震了出来。阿祺一直没当过她是人,然而她却那样爱过他。

“你走吧,待会阿雄大、Mark他们上来见到你,说不定会抓你回去。”

Sunny问:“你呢?你为什么不过来抓我?”

他虚弱地笑了笑:“我也准备返广州避一避。”他望了望身边的女孩子。

Sunny意会地点下头来。他大概爱上了身边的女孩子,不想她再接客,阿雄他们又不准,于是只好避一避。

Sunny再望了阿祺一眼,便转身离开。

医院四周都是浓烈的清洁剂味道,Sunny却一直觉得,这不是清洁剂的气味,是死尸的防腐剂味道。小时候参加过爷爷的丧礼,那殡仪馆,就是满满这种气味。

走在淡灰色的走廊中,忽然她想吐。

为着那气味,为着自己的好运气。她不知道,阿祺有把她抓回去的意思。

过回正常生活后,她才知道什么是好,她不想再回去。

从前愿意当阿祺的妓女,只因为爱他。现在,她才知道,那蛮不讲理的爱不再存在了。

她倚在灰色的墙边,虽然面色发青,但心里很高兴。

买了一盒卤水鸡翼一盒麻油生肠,她躺在安仔狭小的床上等待他归家。

若把阿夜与Sunny比较,Sunny明显比阿夜强壮,任何挫折她都易如反掌地克服过来,Sunny拿得起放得下,又容易接受别人,思想不会转牛角尖。然而两人还是有相似的地方,她们都曾经爱错,在那纯真没经验的日子里,她们把爱投资在一潭发臭死水中,Sunny已完全清醒过来,她拥有那惊人的自我疗伤能力,因着有那差劲的过去可以比较,她更会欢迎新的好的真心的降临,但阿夜,依然在黑黝黝的死水中游来游去,快窒息了,自己也不知道。

安仔那夜回来,看见半躺半坐打瞌睡的她,非常的惊喜,还未来得及问个究竟,Sunny一扑把他压倒,上下其手然后脱光他的衣服,像头肉欲小野兽般把他制服。

而事后,她燃起一枝烟,抱着安仔睡去。

没再问他要钱。

差的坏的不爱你的,通通放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