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什么?公关?”
靳达夫拍桌一站起,树干似的高大身躯,与巨石般迫人的气势,立即让部属感受到无比的压力,下意识往后蜷缩起身子。
“是……是的!老板,我认为……我们需要公关公司的协助,因为这位林董实在太难缠了,说老不老,说年轻也不年轻,但脾气却很古怪,招待他吃不要,招待他玩也不要,用美人计行不通,用美男计好像也不管用,反正不管怎么样,那位大老板就是不肯把新厂的建案给我们,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但是通通不管用。”
说着,张建辉都快哭出来了,他们只差没派人成天跪在大门外乞求,其它的,所有能想的都想过了,但这位个性古怪的大老板,说不理就是不理,简直当他们是烦人的苍蝇。
“真的什么办法都想过了?”靳达夫沉吟着问。
“是啊,所以我才建议找公关公司——”
“我不找什么见鬼的公关!”
想到某张艳丽面孔,穿着薄得可怜的衣服,笑吟吟地偎着色眯眯的大老板,任他上下其手,靳达夫便陡然升起怒气。
“我们经营事业,靠的是真本事,而不是嘴皮子与下流的色情。”
“其实公关公司也是用正派的方式去接洽呀……”张建辉心想头头可能对公关公司有偏见,所以试着导正他的观念,但他根本听不进去。
“别说了!总之,我不会找所谓的公关来替我拉生意,帮我安排一下,下午我亲自去拜访那位案主。”
“啊,是。”张建辉愁眉苦脸地应允。
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头头,就算他去了也没用,因为大老板根本不见他们,谁去都没有用啊!
不过,算了!头头的个性他也了解,不让他去试试,他是怎么都不会放弃的,就让他去碰一次钉子,就会知道那位大老板有多难缠了。
下午两点钟,张建辉陪着靳达夫,来到即将在新竹增设二厂的全台前五百大企业——繁星科技公司。
繁星科技的经营者林胜男,在企业界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不喜与人交际应酬,甚至有许多人根本没见过他。他做生意的手腕强硬,经常被人批评不通情理,不过这点靳达夫倒是满欣赏的,这方面他们的想法很相近,或许他们会合得来。
然而——
“很抱歉,没有预约的话,董事长是不会见你们的。”繁星科技的接待小姐,礼貌地婉拒他们的拜访。
“就是这样,林董事长根本不肯见我们,老板,我看我们还是再从长计议。”
张建辉想劝靳达夫先回去,但他哪肯轻易放弃?只见他大步上前,双手按在柜台上,高大的身躯往前倾,以身材上的优势,半压迫地拜托接待小姐。
“我们真的有重要的事想见林董事长,请你务必帮忙通报!”
“可是……”接待小姐拼命往后躲,但怎么也躲不过那双凌厉眼眸的胁迫。“对不起,我们真的没办法……”
“你连试也没试,怎么知道没办法呢?”靳达夫的诘问,让她们哑口无言。
“不然……我们替您打电话给董事长秘书室,您亲自和上面的人接洽,您觉得怎样?”接待小姐近乎祈求地询问。
靳达夫想了想,也只能如此,所以便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然而电话接洽的结果,依然无法使人满意,那位名叫韩司的董事长特助,说话虽然客气有礼,但足以让他们明白,林胜男是不会轻易见他们的。
“真的很抱歉!想和繁星科技做生意的人实在太多,如果董事长每个人都见,恐怕连办公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请您谅解。能让柜台的小姐通报上来,我想您一定很不简单,但是董事长真的没有时间,让您失望,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对方如此客气,靳达夫也不好多说什么,怔怔挂了电话,便转身离开了。
前往取车的途中,张建辉小心翼翼地开口:“繁星的林董真的是生人勿近,难缠得很,如果老板您真的不愿请公关公司出面协助的话,那就只好……放弃了。”
“不!”靳达夫停下脚步,怒声反对。
他绝不放弃!这是他一直想尝试的大型工厂建案,而且又是繁星科技如此大的企业,再说预定地就在新竹交流道附近,地点实在很棒,如果成功,将来或许可成为他的代表作。
等了好久,他好不容易遇到这次机会,绝不愿因为一开始的挫折,就放弃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
“那么?”该怎么办?
“联络你所谓的公关公司,要他们明天派人过来,我倒要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办到我们做不到的事!”他半讥讽地命令。
“啊,是。”张建辉喜出望外。
太棒了!至少头头这一关过了,结果如何,就看情势发展了。
或许,他们有可能抢到这份建案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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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鼎石建设公司?”
正在喝早晨第一杯咖啡的慕怡璇,睁大了明媚的眼。
“是啊!他们想争取一份建案,案主是繁星科技的董事长林胜男,但截至目前为止,他们连林董事长一面都没见到。”程悠悠翻着自己做的纪录,清亮温柔的嗓音,不疾不徐地报告道。
“繁星科技的董事长林胜男是出了名的古怪,眼中只有事业,六亲不认,几乎不跟人交际应酬,好像从没听过他跟哪个人交情特别好。不过——据说他有个私生子喔!”柳香缇转述自己从商场上听来的八卦谣言。
“眼中只有事业,六亲不认?嘿,这不是在说你吗?”慕怡璇笑着调侃,这回总算轮到她报仇雪恨了。
“差多了!至少我还有朋友,而且会跟人交际应酬,再说我也没有私生子,我根本不想生孩子。”柳香缇赏她一记白眼。
“既然不想结婚,那就谈场恋爱,生个孩子来玩玩又何妨?”慕怡璇坏心地怂恿。
“我也不要谈恋爱,那是在浪费生命。”柳香缇悍然拒绝。
“才不是!”慕怡璇与程悠悠异口同声道。
“谈恋爱能让生命更美好,绝不是浪费生命。”
程悠悠长年暗恋一个人,但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在虚度光阴,因为苦心恋着一个人,让她的人生充满甜蜜与酸苦,但那反倒让她的生命更丰富、更精彩。
“是啊!如果谈恋爱是在浪费生命,那我过去十年在干什么呢?”慕怡璇支着线条优美的下巴,幽幽感叹道。
当然是在浪费生命呀!柳香缇在心里默默说道。
“算了,别提那个了。”她扯回正题。“这份工作要接吗?”
“当然要接呀!上门的生意为什么不接?”慕怡璇反问。
“可是我最近手边的工作很多,可能忙不完。”柳香缇当然也想接,问题是她分身乏术。
“那就由我来接吧!”慕怡璇立即道:“反正我刚失恋,暂时没有约会,闲得很。”也正好让忙碌忘却伤痛。
“好吧,那就麻烦你啰。来,这是相关文件。”程悠悠笑嘻嘻地将这份重责大任交给她。
“谢了!不过——鼎石?石头?”看着委托公司的名字,慕怡璇嘟起了性感的小嘴,喃喃嘀咕道:“这名字让我有种不祥的感觉耶。”
“哈哈!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这颗石头,不会正好是把你气得半死的那颗臭石头,放心吧!”柳香缇笑道。
“说得也是,那我先去准备了。”
慕怡璇走回自己的座位,开始上网搜集繁星科技的资料。
时间在忙碌中流逝,很快地,已经下午了。
相约的时间到了,慕怡璇按照地址,在预定的时间前,抵达鼎石建设。
她先在门外打量那一栋建筑,这栋五层楼的楼房,外观宛如一块豆腐,方方正正,棱棱角角,只有入口处故意做成裂缝状往内凹陷,其余外墙全部贴上灰黑色的壁砖,远远望去就像一块龟裂的巨大灰黑色花岗岩,难怪叫做“鼎石”。
她心想:设计这栋房子的人,一定是个老成持重的人,所以才会设计出这种巨石般冷硬的房子。
她不会想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设计的确很有魄力,远远望去就给人很强大的震撼感。
她歪着头瞧了一会儿,才走向那道特别的入口。
穿过深色玻璃的电动门,进入室内,超凉的冷气顿时迎面袭来,让习惯穿着薄衫的慕怡璇陡然打了个喷嚏。
“哈啾!”她揉揉鼻子,忍不住伸手搓揉双臂。
老天!这间公司的冷气怎么这么冷,简直像企鹅展示馆。
她转头看看四周,发现室内的装潢同样是灰色的,不过色调较浅,搭配黑色系的沙发椅组,整体的装潢都是深色调,而且同样方正死板,没来由地让她想起某个人。
不,怎么可能是他呢?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半圆形的接待柜台就在前方,她立即快步走过去。
“你好。”她先微笑打招呼。
正在讲电话的柜台小姐急忙结束通话,起身对她微笑。
以一般接待柜台小姐的标准来看,这位小姐长得不算好看,但是她有一张和善的笑脸,让人看了很舒服。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接待小姐礼貌地询问。
“是的,我和一位张建辉先生有约。”
“噢,你是心桥公关公司的业务代表吧?他们正在等你喔,请往这边走。”
咦,他们?
不过慕怡璇没有时间多想,因为接待小姐已在转角处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慕小姐,请往这里喔!”
“啊,好的,我这就过去。”
她连忙踩着细细的黑色高跟鞋,跟上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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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公关公司的代表,应该就快到了吧?”
画完最后一份设计图,存档之后,靳达夫搔搔头发,咕哝着问。
直到这一刻,他还是很不情愿和公关公司的人碰面,他向来讨厌以交际应酬的方式来拉生意,尤其搬出公关公司私下接洽,更让他觉得自己像在背后耍手段的小人,那实在有违他的作风。
然而,为了顺利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他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真厌恶这种屈服妥协的感觉。
“是的,我和他们约两点,”张建辉抬起手看了看表,兴致勃勃地问道:“老板,还剩几分钟而已,要不要先到会议室去?”
“嗯,你先过去,我还要喝杯咖啡。”
他生活严谨,不烟不酒,不嫖不赌,唯一能消除压力的方式,就是喝杯香浓的咖啡,以及上健身房打打拳击。
“好的。”张建辉只能苦笑。
老板的怪癖他也知道,看来他还是无法完全接受委托公关公司这件事。
没办法,他只好自己先到会议室去了。
到了会议室,他怎么也没想到,等待他的竟会是那样美丽的女子。
“你就是心桥公关公司的慕小姐吗?”老天,大美人哪!他喜出望外,口水差点淌了满地。
这是老天给他这个万年王老五的最后机会吗?
“是的,我是。我叫慕怡璇,请多多指教。”慕怡璇露出浅浅的微笑,礼貌地递上名片。
“慕怡璇小姐是吗?名字真好听耶,人也好漂亮。”张建辉望着名片呵呵傻笑着,口水已忍不住滴下来。
“谢谢你的夸赞。”慕怡璇大方地接受赞美,接着随即切入正题:“既然你已经到了,那我们就开始谈谈这件案子——”
“请稍等一下。”听到她的话,张建辉立刻从飘飘然的世界回过神。“我、我们老板还没有来,能不能再等一会儿?”
“你们老板?”
“是啊!他说这件事要亲自和你讨论,所以……呃,他马上到。”
“我知道了,那就等他到了我们再讨论吧!”慕怡璇点头微笑,表示没问题。
“呵,那我们先谈点别的吧!”张建辉开心地笑了,这下他有时间可以和漂亮的小姐聊天了。
然而他没能高兴太久,两分钟后,靳达夫准时出现在会议室。
靳达夫一开门,就听见张建辉一个人的傻笑声,然后一道轻柔悦耳的嗓音,传入耳际。
“真的吗?你们真的遇过那样的客户呀……”
奇怪,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靳达夫将门推得更开,探头往里头瞧,他看到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半背对着门口的女人。
首先,他看到的是她将浅褐色的头发高高盘起,露出白皙的后颈。
现在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个个全将头发染得像老外似的。他蹙起了眉头。
接着,他注意到她的衣着——那是一套亮丽的粉蓝色套装,贴合着曲线,大方地展示她诱人的身段,雪白修长的双腿,在同色的短裙下自在舒展,让他的眉头拧得更紧。
他的视线继而往上,回到她的上半身,发现她的胸前似乎相当紧绷,可能是衣物太过贴身的缘故,那样毫不含蓄的穿著方式,让他更加不以为然。
他默默在心中批判对方穿着的时候,隐约听到张建辉欣喜的呼喊声:“啊,老板,你来了。”
然后,他所打量的对象便转身了,他见了,立即倒抽一口气。
因为她搭配在套装里的白色衬衫,领口的钮扣竟然有两颗没扣,露出凝脂般雪白的肌肤,像他这种身高的男人,只要站近一点,她大概就春光外泄了。
然而这些惊讶,都比不上他发现这女人庐山真面目的震撼,因为就在前几天,他才见过那张艳丽绝伦的面孔——在那场不怎么愉快的相亲宴上。
而这时,慕怡璇也认出他了,而且她的震惊显然没比他少。
“怎么是你,石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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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石头男?”
张建辉的笑脸垮成滑稽的表情,两只眼睛骨碌碌地在靳达夫与慕怡璇之间转来转去。“你们——认识?”
然而,没人理会他,因为早有嫌隙的两人,已经开始用恶狠狠的眼光与毒辣的言语,互相厮杀起来了。
“你叫我什么?”靳达夫走过去,锐利的眼眸威胁地眯起。
“我叫你石头男!哼,没想到这回的委托对象,竟然会是你。”慕怡璇红滟滟的唇瓣嘲讽地勾起。“我以为某人还把人家当成酒店陪酒的公关呢,到头来还是得靠我们呀!”
“我确实蔑视公关没错,而且我也不想靠什么见鬼的公关来替我拉生意!”靳达夫冷冷地回应。
“既然如此,那你干嘛来拜托我们?”他还是那副自以为是的可恨语气,慕怡璇更火了。
这是许多人没有见过的一面,在别人面前,她一向非常维护形象,并保持良好的修养,然而一遇到这颗大石头,就好像骨子里所有的反叛因子都被激发出来,别说客气了,能勉强维持和平,不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我没拜托你,找上你的是张建辉。若不是他坚持,我根本不屑靠他人的帮助取得合约。”哼,她以为是他卑躬屈膝地去祈求她们?
“欸?这、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老板明明也同意了。
张建辉瞪大了眼,急忙想为自己辩解,哪知靳达夫不但不听,反而还责怪他。“闭嘴!谁叫你找上她的?”
“因为……慕小姐的公关公司是业界最顶尖的呀!”张建辉缩缩脖子,委屈地瘪嘴。
“听到了吗?我们是最顶尖的。”听到张建辉的夸赞,她骄傲地昂起下巴。
“顶尖?哈,顶尖的定义是因人而异,这家伙从以前就没什么品味,识人的能力又差,老是给我惹些不该惹的麻烦回来。”言下之意是,这回又是他识人不清。
可恶!这颗臭石头简直欺人太甚,她要是还留下来,她就是猪头。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今天当我白来好了,你们不必送了,再——见!”慕怡璇气炸了,拎起公文包就起身走人。
真倒霉!她早打算把和这个原始人有关的一切,全部丢到回忆的焚化炉里,当成不可回收的垃圾烧掉,偏偏他又意外找上她的公关公司,老天真是作弄人。
“等等——”
慕怡璇踩着三寸高跟鞋,正要开门离去时,靳达夫又懒洋洋地喊住她。
“既然你来了,也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我就姑且听听你的提案吧!”
姑且?慕怡璇倏然转身,烧红的眼瞪得大大的,粉嫩的双颊因愤怒而染红。如果现在他就站在她身边的话,她一定会狠狠踢他一脚。
“如果真那么不情愿的话,就不必勉强。”哼,他以为她需要他的施舍吗?
“不!不勉强、不勉强,哈,哈,我们非常乐意聆听你的提案。”靳达夫没说话,倒是张建辉拼命干笑打圆场。
“哼。”看在张建辉拼命哀求的份上,慕怡璇勉强打住离开的念头,但是那颗大石头站着不动,半句话也不说,让她不愿拉下面子折回去。
“只有你一个人想听也没用,如果真正的委托人不想听的话,那也没有用。”说着,她还暗示地瞟着靳达夫。
要她别走?那得看看有没有人要开口“请求”她留下。
“老板……”张建辉转头用哀怨的眼光看着靳达夫,拜托他看在他孤家寡人三十余年的份上,给他一个讨老婆的机会吧!
靳达夫翻翻白眼,无奈地重叹口气,勉强开口“请”她回座。“好吧,我真的很想听,请你千万、务必要分享你的提案。”
“对不起,你的话让我感受不到什么诚意,如果不是真心恳求,我想我也没必要接受。”
不是她故意拿翘,而是他说话的样子太没诚意,活像自己是在浪费时间,勉强听她说话似的,那傲慢的高姿态令人生气。
靳达夫一听也冒火了,他可是从不向人低头的,这已经是他此生最谦卑的态度了,这样还不够?要怎样她才高兴?
匍匐在地上,舔她的脚趾头?
“哼,不要就拉倒,我不会勉强!不过——原来所谓的公关,就是这种一遇到挫折就退缩的动物呀,这跟落荒而逃有什么不同?”他讪笑。
“我不是落荒而逃,而是不屑跟猪打交道!像你这种沙文猪,早该在二十世纪就绝迹了,为什么你还能存活到二十一世纪呢?”要吵架就来呀,谁怕谁?
她竟敢骂他是猪?靳达夫顿时火冒三丈,绷紧的额头上霎时浮现青筋。
“笑话!没本事就说一声,我可以体谅你空有美色没有脑子,所以才不敢面对我,这也是可以被谅解的。”
“谁不敢面对你?谁又空有美色没有脑子?”厚,真是愈说愈过分!
“如果敢的话,何必急着走?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见激将法有效,靳达夫得意地窃笑,而且话说回来,她发怒的模样还真美,眼眸明亮,双颊嫣红。他继续煽风点火,一面好整以暇地欣赏这幅美景。
“谁心虚了?好吧!我就让你看看,我们公关的本事在哪里。”
要是她就这么忍气吞声离去,还真是顺了他的意,让他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
她大步走回会议室,把公文包平放在桌上,然后按开锁扣,取出里面的文件,用力压在靳达夫面前的桌面上。
“这是我利用上午的时间所拟的提案!”
接着,她又拿了一份文件给张建辉,这才大步走到白板前,准备开始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