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傍晚,天色昏暗,森田龙一载着董明琦从饭店出来,准备送她去阿Q开车,没多久,他便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了。

    天色还有点亮,对方要在这个时候动手吗?看来有人被他给逼急了。

    也好,就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了。

    他将车子停了下来,「我口有点渴,妳进去帮我买瓶矿泉水。」

    「嗯。」董明琦立刻下车走进便利商店。

    而森田龙一则自前方的驾驶座走出来,高大的身躯倚在车子旁,打着电话。

    「你们注意了,后方的车子已经过来了。」

    「收到。」

    「你们有几辆车?」

    「前后共有八辆,另外前面路口左右各有一辆,天罗地网。」

    「嗯。」森田龙一听到满意的答案后,结束通话。

    董明琦买完矿泉水,走出便利商店,就看见森田龙一站在车旁对她挥手笑着。

    董明琦回以甜笑,忽地她看见后方一辆右转过来的深蓝色休旅车,笔直且快速的朝森田龙一所站的位置冲去,她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没有看见?「不──」董明琦大叫,双腿则因过度紧张而发软,跪了下来。

    那辆休旅车最后只撞上了奔驰车的后部,董明琦见状松了一口气,可是没想到,那辆休旅车竟立刻急急向后退,又快速冲向前。不不不……它会撞上龙一的,「不──」

    看着第二次朝自己冲撞的车子,森田龙一动作利落的往一旁跳去,对方只将车子的后视镜给撞坏了而已。

    「发生了什么事?」

    车子追撞的巨大声响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休旅车见状,知道无法再进行追撞,立刻逃逸而去。

    森田龙一噙着笑,看着那台休旅车。

    不知道斯亚那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正当森田龙一想打电话给卫斯亚,便听到后面的人群喊着。

    「这里有人昏倒了!」

    「小姐?妳没事吧?」

    森田龙一回头,这才发现董明琦昏倒在地。

    「小琦?」

    俊颜绷紧,他收起手机,立刻跑向董明琦,将她送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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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

    「董小姐她没有什么事,可能是受到惊吓而暂时昏倒,我让护士打了针,待会儿她醒来之后,如果没有感到不舒服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森田龙一紧握着董明琦的小手。「谢谢你,医生。」

    他刚刚是故意站在车子旁的,他当然可以闪得过对方的冲撞,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小女人这么禁不起吓。

    看着她没有血色的丽颜,森田龙一亲了下她的手背,对着仍昏迷的她轻说道:「没事了。」

    钤!钤!钤!蓦地,手机铃声响起。

    森田龙一快速的接起手机,是斯亚打来的。

    「你没事吧?」

    「嗯,不过小琦吓昏了,我现在和她在医院。」

    「她要不要紧?」

    「医生说没事,等她醒来就好了。」森田龙一看着董明琦,放下她的手,「我到病房外再跟你说。」

    森田龙一边说着边走出病房,在他关上病房门的时候,没有发现床上的人儿睁开了双眼,晶眸里盈满泪水。

    森田龙一走到走廊尽头,继续和卫斯亚说话。

    「我是要跟你说,开休旅车那家伙已经进警局了。」

    卫斯亚跟森田龙一说明,开休旅车的那个人已供出主使者是于城康,另外他也招认三个月前开车撞树己的也是他。

    「另一组人马跟着于城康,他刚刚进去明川企业,要去找他吗?」现在已经有证据,就看龙一他要怎么做了。

    「好,待会儿等小琦醒了,我带她一起去明川。」不必再等,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他要让小琦知道这幕后的主谋者是谁。

    收起手机,森田龙一定回病房,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她……跑哪里去了?

    他急忙跑出来找董明琦,有名护士说了,她刚刚看见一个跟他描述很像的女人,红着双眼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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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该怎么办?

    董明琦脸色惨白,茫然的定着。

    她刚刚差点就害死龙一了。

    回想起自己刚刚所看见的那一幕,巨大的恐惧再次朝她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

    就在那台休旅车第二度要撞上龙一时,她感到自己呼吸停窒,她那时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

    幸好,他没有事!

    两行热泪瞬时滚滚而下,董明琦靠在骑楼的圆柱旁哭了起来,刚刚她真的好害怕。

    「呜……」她该怎么办?她百分百是个扫把星。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因此看见他走出病房,她也立刻离开医院。

    如果他真的发生什么事,她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当初她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再测试的。

    「小琦?」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董明琦泪流满面的看向那个叫她的人──

    「光东哥,呜……」她起身抱住他,哭得更大声。

    于光东抱住了董明琦,焦急地问着:「小琦,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曾见过她哭成这样,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女孩。

    「光东哥……呜……我该怎么办?」一见到像大哥一样疼爱她的于光东,董明琦立刻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

    「小琦,妳别哭,快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于光东拿出手帕替她擦拭着泪水。

    「光东哥,我……真的是一个……扫把星。」董明琦边抽泣边说着。

    于光东脸色骤变,「妳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说?」

    「森田龙一他……他说要帮我证明我不是扫把星,然后……他故意公开跟我交往,但是……他刚刚差点让车子给撞上了,我好怕……我我我……」董明琦哽咽的无法再说下去,因为刚刚那一幕实在太可怕了。

    「什么?!」于光东震惊地瞪大眼,「妳说有人开车撞森田龙一?」

    「嗯……光东哥,我真的是一个扫把星……」董明琦用于光东给她的手帕擦着泪水,「光东哥,你回来公司好不好,明川需要你,你放心,我不会和你结婚的,因为我已经决定要离开台湾了。」

    「妳要离开台湾?」于光东震惊不已。

    「对,我之前已经和我外公商量过了,等我明年继承公司之后,就把公司交给你和于叔,然后我和外公会离开台湾。可是现在,我不想等到明年了,我马上要离开台湾,我不想再看见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了。」

    她要离开台湾,离开森田龙一,离开这一切一切让她痛苦万分的事。

    董明琦的话,让于光东红了眼眶。

    「小琦,妳听我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扫把星害人这种事,所谓的扫把星其实就是……」于光东痛苦地说着。

    「光东哥?」他哭了?

    「小琦,我……我对不起妳,妳不需要离开台湾的,我……」

    以为于光东是为了她的遭遇而哭,董明琦于是反过来安慰他:「光东哥,你不必替我感到难过,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不!这不是妳的命!」于光东忽地生气的大叫着。

    「光东哥?」董明琦让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吼给吓了一跳,光东哥的表情很奇怪,他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是对妳生气,而是……」于光东痛苦的皱紧脸。「而是对我自己生气,我气我自己太懦弱了,不敢大义灭亲!」

    懦弱?大义灭亲?董明琦完全听不懂光东哥说的话,他看起来好像很痛苦,而且他刚刚还哭了!

    「光东哥,对不起,我……」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眼睁睁的看着妳深陷在痛苦里,却无法为妳做什么,是我对不起妳!」于光东又是一阵痛苦的喊叫。

    董明琦真的让于光东这反常的态度与道歉给弄胡涂了,不过,她现在没心情思号。

    「光东哥,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还有,我是真的希望把公司交给你和于叔,因为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让明川发展得更好。」

    「不,我没有资格接管明川,我父亲他更没有资格,因为他……他……」于光东紧咬着唇,顿了一下,又说:「总之,妳并不是什么扫把星,也绝对绝对不要把公司交给我父亲,听到了没有?」

    于光东大声地说完,便脸色难看地扭头离开。

    晶眸噙着泪水,董明琦看着大步跑开的光东哥,他刚刚究竟在说什么,她怎么完全听不懂?

    由于她刚刚是匆忙从医院偷跑出来的,钱包和手机部没带,所以她只能跟路人借钱,打公用电话给家里司机,让他开车去接外公回家,可是司机的手机却没有响应。

    她想到打电话给徐恬洁,请她去帮她接外公。

    电话一接通,话筒那边立刻传来恬洁学妹紧张的叫声。

    「明琦学姊,妳跑哪里去了?妳知不知道龙一哥他找妳找得快疯掉了,妳快说妳在哪里?」

    「我……」她现在暂时没有勇气去面对任何人,「恬洁,我想请妳去接我外公回家,然后跟我外公说我有事,晚一点才会回家。」她得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等情绪稳定了才能回家。

    「好,我知道了,我会让我家的司机去接杜爷爷回家的。学姊,妳现在在哪里,我让龙一哥过去找妳,他刚刚已经打了不下数十通电话给我,一直问妳有没有打电话给我。」

    听到龙一言么紧张她,董明琦伤痛的心有着一股暖意,这样就够了,她不再奢求什么了。

    「我不会再和他见面了。」她很清楚,如果和他见了面,她的意志一定又会动摇的……她不想要再尝到那种心绞痛的滋味了。

    「学姊,妳听我说,虽然详细情形我不是很清楚,可是刚刚斯亚跟我说,那个开车故意撞龙一哥的人已经被抓进警局了,他说贺树己也是他开车撞的,不过他只是替人办事而已。」

    「恬洁,妳现在说的都是真的吗?」董明琦简直无法相信。她真的不是扫把星?这一切的不幸,都是有人刻意塑造出来的?

    「学姊,妳相信我,我不会骗妳的。」徐恬洁为自己辩白,「学姊,妳快点说妳在哪里,龙一哥要带妳去找妳于叔,他说这样事情就会水落石出了。」

    董明琦震慑住了。「于叔?这一切都跟于叔有关系?」

    她想起刚刚光东哥的话,他一直说对不起她,然后说他和于叔部没有资格接管明川……难道于叔就是龙一所说的幕后主谋者?

    「嗯……好像是这样,我不是很清楚,唯一确定的是,学姊妳不是扫把星。」

    徐恬洁为学姊感到高兴,虽然她早不相信学姊是什么扫把星,可是现在证实了,至少学姊的内心会比较舒坦。

    「我……」她的思绪好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学姊,妳快点说妳现在在哪里,我让龙一哥过去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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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光东打了电话回家,他母亲说他父亲回公司拿文件,他立刻驱车前往明川。

    虽然他是离职员工,但是警卫认识他,因此还是让他进入。

    于光东进入明川企业,看见整层楼漆黑一片,只有经理室亮着灯,于是他直接开门进去。

    一见到他父亲,他立刻大声说道:「爸,我求你,停止一切对小琦的伤害,她太可怜了。」

    三个月前贺树己出事后的几天,他不小心听到父亲和某人讲电话,这才知道,原来贺树己会出事,还有之前那些追小琦的男人,一个个所发生大大小小的倒霉事,全都是他父亲指使人去做的!

    他很震惊,他没想到父亲为了私利,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虽然他很生气,可是他毕竟是他父亲,而且他也无法让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进到牢里去,所以他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看着他从小便疼如亲妹妹的小琦,一天比一天痛苦,父亲又成天逼着他娶她,所以他便选择离开家、离开公司,希望这做可以阻止父亲再做出伤害小琦的事。

    结果,父亲还是没有改变!

    他错了,他当时应该要阻止父亲,而不是什么都不管的就离开公司。

    他现在只求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

    于城康坐在办公室,等着他所雇用的人打电话回报给他,只是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他要的消息,反倒是他儿子莫名其妙的突然跑来,气冲冲的跟他说话。

    于城康生气的看了眼儿子。「没头没脑的,你在说些什么?」

    「爸,你是不是又找人去伤害接近小琦的男人?」

    于城康看着儿子,没有回答。

    「爸,我刚刚遇到小琦了,她哭得很伤心,她说因为她又害她身边的男人受伤了,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一切!」

    「没错,是我让人开车去教训一下森田龙一的,包括前一次的追撞也是!」反正儿子早就知道了,他也不需要隐瞒。

    「爸,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犯法的?而且你怎么忍心去伤害小琦那样善良的女孩?你不是一直说把她当女儿的吗?那你怎么会一直制造她的痛苦呢?明川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没错!所以我不能让明川落入别人的手中。这一切都要怪你,如果你肯娶小琦,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以为他愿意去做这种事吗?他也是不得已才会这么做的。

    「爸……」于光东没想到他爸还不知悔改,「爸,你知不知道小琦她刚刚边哭边跟我说什么?」

    「她说什么?」

    「她说她不想再伤害人,她决定和董事长离开台湾,而且她很早以前就已经决定,等她满二十五岁继承了公司,就要将公司交给你了,因为你就像她的父亲,她认为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接管明川。」

    「什么?!等她继承之后要把明川交给我?」于城康震呆在一旁,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小琦有这样的打算,他从来都不知道……

    「对,她说了,她不适合领导明川,所以她觉得交给你和我是最适合的。」

    「小琦她……」

    「爸,她一直敬爱你如她的父亲,可是你呢?却对她做出这种事来,一次次让她深陷在痛苦之中!」

    「我……」于城康内心充满着愧疚。

    忽地,原本漆暗的办公室,瞬间全亮了起来。

    于城康父子惊讶的朝门口看去,就见森田龙一和卫斯亚二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而站在他们中间的董明琦,则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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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真相大白。

    董明琦接受了于叔的道歉,虽然她原谅于叔之前对她所做的一切,可是他仍得面对自己所犯下的刑责。

    董明琦觉得于叔之所以会做出这些事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太爱明川企业了,如果她早一点知道的话,她就会早一点跟于叔说清楚,那么也不会发生这么遗憾的事来了。

    面对外界所有的询问,董明琦不愿再多说什么,她也没有取消于叔在明川企业的职位,而是请于光东回来暂代。

    董明琦和于光东一起走进经理室。

    「光东哥,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先回来代理于叔的职位,而且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忙。」

    「可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她如此诚心诚意地一再提出邀请,让他无法再拒绝了。

    听到光东哥终于肯回来公司,董明琦高兴的笑了。「你一定行的,我相信你。」光东哥从小就很优秀。

    「谢谢妳。」他们认识太多年了,如亲人般的感情并没有因这次事件而有所变化,他们仍像兄妹一样,感情很要好。

    「其实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一点跟于叔沟通好,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树己他已经清醒了。」

    一切总算雨过天晴了,她现在的心情有着无比的轻松。

    「现在已经证实妳不是什么扫把星,那什么时候要把妳男朋友介绍给大家认识呢?」于光东的意思是,她终于可以大方的公开她有男朋友,而不用担心被人说扫把星了。

    「男朋友?我哪有什么男朋友!」

    「森田龙一不是妳男朋友吗?」她应该是爱森田龙一的吧?否则他出事的那天,她不会哭成那样,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得那么伤心!

    「他、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事情真相大白后至今一个星期了,他们之间像是少了什么可以联系的事,所以就没有联络了。

    不过,他没有和她联络,也没有什么好讶异的,因为她早就知道他们之间只是在演戏,或者如他所说的,是在玩一种刺激的游戏。

    「他不是妳男朋友?」于光东有些困惑,「可是就算他不是妳男朋友,我想他也应该是很喜欢妳吧?不然他不会这么不顾一切,甚至不怕危险的为妳做这些事!」

    森田龙一喜欢她吗?她不知道。

    或许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不错,但是,他从来不曾说过他是不是喜欢她,而她,因为害怕也就没有问。

    虽然他曾经说过他是为了她而做这些事的,可是她认为他是在开玩笑,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的心又有点想相信,因为他最后真的帮她证实了她不是扫把星,但是……

    他现在完全没有和她联络,他大概应该不算喜欢她吧?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为了他表弟而要找出主谋者,可是事情结束之后,他的不再联络,还是让她的心感到窒闷、痛楚。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抑下不该有的情感,董明琦用淡漠来掩饰她内心此刻的难受。「不过对我来说,森田龙一他只是一个朋友,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董明琦一说完话,便发现森田龙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门边。

    她惊愕地倒抽了口气,他听到了她刚刚说的话?

    森田龙一看着董明琦,俊颜绷紧,双唇抿成一直线。「我是将妳遗落在我房间里的口红拿来还妳。」

    董明琦小手微颤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口红。「龙一,我……」

    「你们继续谈,不打扰了,拜拜。」

    看着那高大身影生气的离去,董明琦胸口涌起一阵热气,她知道自己该开口跟他说些话,至少要跟他说刚刚那些话不是她的真心话。

    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开口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