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下来的日子她过得忙碌,院里的花令她有了消磨时间的途径。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他铁石心肠的对她不闻不问,就算来也会立刻被气得离开。

    早上她还这么想着,傍晚就被领到厨子那儿,“将军要你送进去。”

    她好不容易准备妥善,却在听到某些传言后,脚当下像是有千斤重。“这里是?”

    “将军的寝院,这里外人可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能请您替我送进去吗?”这么做确实是不合理的要求。

    领者连忙道:“哎哟——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将军指名要你。”

    她也不为难人家,知道每个人都是奉命行事。

    眼前灯火通明,四周戒备森严,隔着一道墙壁、一道门,要跨过去竟然是困难重重。

    依葵端过托盘,心中百感交集起来。

    领者客气的弯着腰退下,唉!她的心事谁人知……她硬着头皮敲门。

    “是谁?”他明知故问。

    “将军,给您送餐来了。”她生疏地喊。

    里头顿了下才道:“进来。”

    是不习惯她这么叫他,觉得她跟他之间要把界线画分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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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在埋首于文书中,坐在榻上,榻前有个桌子,“傻了吗?还是脚被钉住了?”

    她缓缓走过去,每次见到他,都有不同的心情,“迟了几分钟,请慢用!”

    放下孙子兵法,“站在一旁看我吃。”他吃了口菜、喝了口汤,“你尝过吗?”

    她连煮个东西,他也有话要讲?“没有!”她从中午到现在还未进食。

    “不知为什么,我老想起你当时煮的热菜、热饭,简直是我吃过的人间美味。”他寓意深远,“现在你煮的根本就不同当初的味道!”他这是在吹毛求疵,其实味道还是一样,芳香四溢。

    “这不是我的问题,一样的食物,一样的手艺,真的只是大同小异。”她强调她没变。

    “瞧你说得义正辞严,我当时是没分辨出你的蛇蝎心肠,才会有那种错觉;认清你后那味道就怎么也找不回来。”他冷漠地道。

    那日回来后,曾有那么一度他下定决心,再不要去找她了,那天的小白花事件真是气疯他了!

    是,他不去她那里,但……他可以要她过来!

    “是这样吗?”她盯着自己的手,他要这么说,她也无能为力。

    她其实是明白的,这顿餐是他下令要她亲自下厨,而她是那么的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地想让他在有朝一日,能突然了解她的心意——

    可她实在错得离谱!

    饭菜里有着她全部的感情,他尝不出来只因他对她已麻木。

    依葵开始收着饭菜,满心的惆怅与心力交瘁。

    “你做什么?我有没要你收!”她好大的胆子啊她!

    “不合你胃口!”他不是百般挑剔?

    “你收走我今晚吃什么?没人要你收,你不要自以为是!”湛淀默警告。

    她依然在收拾,却突然被他一拉,她还没意会过来,已坐到他的大腿上,手上端的菜洒了她一身!

    他连忙为她拍掉,诅咒连连,“你烫到了吗?”

    “没有。”她摇摇头,不懂他为何神色慌张。

    “你说的话总是不准!”拉开她的衣襟,他要验伤。

    “我说过,没怎样!”他的仓皇是她所没见过的。

    她的确安好无恙,但他才检查一处,就又发现她手上的刀伤!

    “这是什么?”他质问她。

    “就就……”他的态度骇住她。

    “在做这些饭菜时弄的吗?”他更不能痛快的吃了。

    她否认不了,“是。”

    “这算是你在报复我吗?”他寒着声音、冻结着脸。

    依葵颤抖着身子,他看起来又要掀桌子了!“我从来不懂得要怎么报复你!”就像她从来没背叛过他,即使他误解她,她的情感也没收回一分一毫。

    他似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把她丢向一旁;但不可思议的是,他突然将整桌饭菜都吃光,一滴不剩!他……不是说难吃吗?!

    依葵绞着手,她非常地无措、非常地不安,他们又要针锋相对了,怎么办?她害怕那样。

    猛地握住她的手,不料她却抖个不停。“你怕我吗?回答我!这个问题你非回答不可!”对他太重要了。

    “我不知道。”不怕她不会抖成这样,怕的话也不会和他大呼小叫、争得山崩地裂。

    “这是什么回答?”他打了回票。

    “我已经说了。”她自己也是不清不楚!“如果、如果你吃饱了,那我要把碗盘端走……”

    “我还是很饿!”想逃?他这里可是有天罗地网。

    她再笨也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面的饿。“恕我无能为力。”

    他干脆执起她的手亲吻着,连她有伤的地方也不放过。“我不饶恕你!我没那么宽宏大量。”

    “请你不要再玩了!”不要闹了,她全身有股强烈的电流自指尖渗入,并瞬间蔓延扩散。

    “我真喜欢你说那句请的话,像是在苦苦哀求我!”他的唇往上扬,仿佛她的手上有着香甜的味道,吻个不停。“但总是造成反效果!”

    “你这样我很不舒服。”她移开半寸,他便贴来一寸,压得她不能顺利呼吸。

    “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手探入她的裙摆,摩擦着她匀称的大腿。

    这么直接的侵略,令她差点吟逸出声,她应该阻止他的,或许大声点就能令他收手,让自己不再着魔!

    ‘不要,我只是送餐进来……”没别的遐思。

    “进了这里,你就要有这种准备!”逃也逃不了,她人在他身下,乖乖伏首称臣吧!

    “不能不进来,我我……”她转过身子,躲开他想落在她胸前的唇,他没斥责她,顺其自然地将绵密如雨的吻落在她的身后。

    他没架住她,没强迫她!

    依葵爬了几步,事情愈弄愈糟,他吻着追着,就连她想下地时,他还能吮着她的脖子。

    可惜她的脚只沾了下地,就又被搂回去,两个人像连体雌雄,密不可分的交缠!

    烛火不知怎么熄了,大地的风停了,只剩下满室的呻吟如动听的乐曲,久久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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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天亮了。”依葵轻轻的说,他没有在云雨过后赶她走,只是什么都没说的抱着她,一觉到天亮。

    湛淀默松了手,爬起来径自穿衣,“你也起来把衣服穿上,等一下仆人们就会端水盆进来。”他做了错误的决定,就是留她下来,害得自己对她的软玉温香益加迷恋。

    依葵急忙找着散在各个角落被他丢弃的衣物,就怕被人看见!

    但是她的肚兜呢?寻遍整个床榻就是没有,她不敢看他,因他的冷漠逐渐化为灼热的注视——

    “在这里!”他一手拿起她的贴身胸衣,“很香!”

    “谢谢你!”她朝他伸出手。

    他本能地扬高手,不给她,“其实你不穿最好!”他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没再对她恶言相向。

    “快要有人进来了,我听说这里没有女人能够待上一整夜——呃——我的意思不是说我很了不起,我是指……”瞬间她词穷了。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怎么在意,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他说着他的专制政策。

    “那把……它还给我!”他的刁难令她面有难色。

    “如果我要你不穿这个陪我一道用餐,你会如何?”他端祥着她的贴身衣物,这东西也很柔软,就像她的身体软如泥,还带有花的香味,是那么地蛊惑着他,他怎么抽得了身?

    依葵脸上的血色尽失,“你别开玩笑了……”

    他眯住眼,一下子又因她的反抗而变得凶恶,“尽速穿好衣物,回你的地方去!”

    她实在无辜极了,不晓得哪里又惹到他,低着头,她颤抖的穿着衣服?“我打扰你了!”

    “我不过是要你记住,这府内每个地方都会有咱们欢爱的痕迹。只要你走到那里,就会记起那是怎样的一个情景,永远不会忘记!”

    依葵苦涩的笑,“只要你高兴就好!”

    “这样我怎么会高兴?还不够!”

    “可以告诉我,你要做到什么时候才能善罢甘休吗?”她不再激烈抗争,那么做只是徒劳无功,“直到我发疯、直到我死吗?”

    她轻声细语,说话的嗓音难云淡风轻,没有起伏,却像是一把指责的利刃,狠狠插进他的心里!

    “我不会让你发疯,也不会让你死的!”

    “如果有一天,我真那样了呢?”不知怎地,她感到鼻好酸,他都不懂她的心有多么脆弱,还这样狠心地伤害她!

    湛淀默握住拳,硬生生地背过身阻止自己抱她,“我何必跟你说这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我的命换来你这些折磨会过分吗?”他怕再被骗。

    她咬住下唇,无话可说!

    “少在我面前扮可怜,只有看不清你真面目的人才会上当,你太会骗人了!”

    她站起身,觉得头昏,摇晃了一下,却逼自己赶快站好,否则他又会说她在演戏了!

    不等她回答,他继续冷漠无情地道:“继续你的伪装,我会成全你的。自明日开始,我替你请来京城有名的舞团师父来教你跳舞,我叫你来时,你就跳给我看!”

    她刻意不去看他笑得极为残酷的脸庞!

    “你若敢不从,我还是有法子治你!晓得吗?其实你在床上还挺热情的。”

    依葵终于气愤难当的推开他,掩面奔了出去!

    他恨恨地踹开了椅子,虽然以言语伤她,可一看她那么难过的模样,他却觉得痛苦又更加倍地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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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话算话,京城舞团名伶果真浩浩荡荡住进来,这舞团坦白讲就是在烟花楼中为赚取银两,不惜牺牲与客人跳舞陪酒的。

    一听说是要来将军府,舞团的领导者可是兴奋好半天,赶忙找来各种女人,无论是环肥燕瘦,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子!

    这么地煞费苦心可能会有更大的回报,要是将军看上某人,甚至肯收下来当作小妾,那这团就要声名大噪了。

    依葵不习惯她们的搔首弄姿,大部分的时间她都独自坐在一旁,关上心扉。

    “起来、起来,将军要我好好教你!”教导依葵的师父也是舞团的带领者,她自认是漂亮姑娘。

    “这些我都不会!”依葵道。

    “不会才要学嘛!既然你非会不可,那就不能有负众望,我可是收人家钱财在办事的,万一将军临时要你来场随即表演,你还那么笨拙,那我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漂亮姑娘未雨绸缪,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任何事没有不劳而获的。

    依葵只能毫无自尊地学起舞!

    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暗自含泪,她告诉自己她怎能不逃呢?她还留在这里给人家看什么笑话呢?要是她真倔起来,湛淀默是不能奈她何的!

    但她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到底为什么她要爱得这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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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远远望过去,可以看见几名舞者正在摆弄着她们的身子。

    仔细听,还有欢笑声、音乐声,缠绕在她的耳边,她捂住耳,还是可以听到;逃到哪儿,都还是看得到他们欢乐的身影。

    她渐渐消瘦,心好像整个被掏空,她觉得她的眼泪干了,但还是很常见,她问自己,还有必要流泪吗?

    有时候,她会浑然不觉的哼着小曲,闭上眼睛,好像他们又回到当初那个山林;但一张开眼,她才明白自己正在自欺欺人!

    她常里着那笙歌不断的将军院,同在一个地方、一个屋檐下,他俩的心却是如隔千山万水般的远!

    她觉得她掉下的不是眼泪,而是她内心的鲜血!

    她看着烛火,它也可能像她一样吗?竟然哭得比她伤心呢!她仔细瞧着,昼昼夜夜,却怎么也看不厌倦!

    仔细想,他似乎没什么值得她好爱了耶!他对她那么不好、那么冷漠、那么不温柔,如此地不了解她,如此地伤她,让她心魂俱裂——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还能紧紧地系着她的心?

    “依葵姑娘,这下可糟糕了!”漂亮姑娘急匆匆地奔进来,连门也忘了敲。

    “怎么了?”依葵回过神,敛起哀伤的神色。

    “我好急、我好急!那么多擅长跳舞的女子将军不挑,却偏要选你!瞧瞧,这可真让我的乌鸦嘴说中了!”漂亮姑娘脚仿佛着了火,走来走去不能安宁!

    依葵心不在焉的练了几天,频频出错,几个转身扭腰让她跌了又跌,脚痛极了,所以就停了下来,漂亮姑娘也没再强迫她!

    “偏偏又不能找其她女子替代出场!”

    依葵不忍心见她惶惶不安,“现在练习算迟吗?”她早已学会向他低头了。

    漂亮姑娘绞尽脑子也想不出好法子,“就教你最基本的,今晚别出糗、出错便成了!”没有第二个依葵,惟今之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但愿今晚的粉墨登场能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