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八章
一
杰克没费多大劲就来到波托贝洛路的路口。
“把车开到康洛特酒店,然后停到酒店的停车场。事情办好以后把车钥匙扔回乘客座下面就行了。”
杰克反抗说“滚蛋”,换来一顿胖揍。当他们威胁要开枪打烂他的膝盖时,他只好乖乖听命。
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他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非得是他?这事情任何人都干得了。瓦斯奎兹跟这帮混账又有什么关系?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是来报复哥伦比亚的那件事?又或只是个无聊的恶作剧?
杰克正思前想后,突然留意到路口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轿车。他停下来盯着车看,又仔细观察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车都没有。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
他记得自己那时朝车子走过去,心里想着上面要不装着毒品,要不装着炸药,或者二者兼有。跟他们说的一样,钥匙就在乘客座下面。
他在奔驰车内仔细检查了一番,却一无所获。车子看起来并没有异常,但是过去的经验告诉杰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俯身查看车底,小心翼翼地仔细检查,发现炸药装置安放在车底,就在驾驶座的正下方。这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爱尔兰共和军的典型伎俩。
这帮混蛋要是想让我死,大可以一枪毙了我,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
他记得自己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也正是那时他决定了要报警。
二
他在灌木丛里等了很久,牛仔裤的腰带上别着一把马格南手枪。目标终于出现了,但夜色渐浓,而且街上还有几个孩子。他犹豫不决,心里掂量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最后他打定主意要出手,因为可能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在哥伦比亚警方代号为彩虹的缉毒行动结束之后,他们命令他动手。整个缉毒行动总共摧毁了哥伦比亚境内的32个毒品加工厂,缴获了13吨毒品。
负责这次行动的那位上校孤身一人从他祖母的房子里出来。不远处的街道是贯穿波哥大的干道分支,一辆警车就停在那儿,三个全副武装的保镖随时待命。
上校吻别祖母,朝他的保镖走去。就在这时他面前跳出来一个人,举起马格南手枪,一发子弹打中了他的眉心。
整场谋杀前后不过数秒,事发突然得令保镖们目瞪口呆。
巴科记得很清楚,他总能把杀人过程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逃跑的时候其中两个保镖向他冲了过来。他本不想杀他们的,毕竟他们又不在合同范围内。但是谁让他们自寻死路呢?他只有杀了他们才能活命。
他正回想着往事,罗斯过来打断了他。
“你该走了,”她说,“我还有事要办,你不会想牵连进来的。过几天我到伦敦的藏身处跟你会合。”
巴科抬头看着罗斯,心中一阵不快。
“不用了。我也有事要办。我告诉过你,我只是路过而已,不过又能见到你真好。”
罗斯背过身去,巴科上前轻轻吻着她的颈背。他并不想做自己该做的那些事。可他还是会做的,毕竟他签了合同。
三
“跟我说说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尼克松牵着林赛的手,带她到了索霍区中心的饭店。
“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基本就是在机场排队。我已经给深夜版和网站发了爆炸案的稿子。失踪的男孩儿有消息了吗?”
女服务员走过来,尼克松打住话题。他点了一瓶霞多丽葡萄酒,又拿过来两份菜单。
等服务员走开了尼克松才说:“别把你的本子从包里拿出来。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得好好地理一下思路。”
“比如说?”
尼克松背靠椅子看着林赛微笑。但她急切的眼神让尼克松不禁摇头大笑起来。
“我不能说,真的不能。不过我可能要失联几天。”
“没线索吗?”
尼克松叹了口气,伸手越过桌面握住林赛的手。
“这只是个建议,但如果我是你,我会去打听更多关于那个失踪男孩儿的事情。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找谁打听?”
尼克松耸了耸肩。
“你可是新闻记者,肯定有不少线人。”
“我以为自己现在就是在跟线人打听呢。”林赛答道。
尼克松笑了,摇了摇头。
“是公是私可得分清楚。”
“在威尼斯你可没分清楚。”
“我当时又不知道你是谁。”
林赛沉思了半晌,身体前倾,盯着尼克松的眼睛。她面临一个严峻的选择:谈工作还是谈感情。这也太不公平了。
“看来最好把你从线人名单里删掉。”她最终做出了选择。
明天早上我再去打听失踪男孩儿的事情,她寻思着,现在先放松一下。
四
一开始她在伦敦并不顺利,不停地换工作,只能做些薪水微薄的零工。
尽管有都柏林圣三一学院的文凭,可是没有哪家金融公司会雇用一个毫无工作经验的年轻女性。她也想在戏剧和艺术行业找工作,毕竟她在这些方面的资质也不错。可是她不喜欢这个行业的人,他们都目中无人。
直到有一天有人建议她去读脱产学习班或者夜校,她照做了。
可供选择的科目太多,她都不知道该选哪个课程。一个好心的老师建议她可以考虑服务和接待行业。不久她就发现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很好,于是下定决心要成为行业的佼佼者。她把所有的余暇时间都用来学习——反正她有的是空闲时间。
忙碌起来就意味着她没功夫细想那个被她遗弃了的孩子,虽然母亲偶尔会写信告诉她孩子的近况。起初她坚决不看这些信,直到某天收到了一张修女们拍的照片,她心软了。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孩子确实很可爱。
于是自那天开始,母亲寄来的每一封信她都会看,但是决不回信。她从来没有给孩子买过任何礼物,也没有在他生日和圣诞节时寄过贺卡。她绝对不能让孩子融化她的心,而且没有她,孩子会过得更好。
她常常梦想着要找那些毁了她的英国兵报仇,但知道凭一己之力是没法做到的。要是她的哥哥们还活着就好了。他们知道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她打定主意要找人来帮她完成这个目标,她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