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堕落的果实
再次回到熟悉的城市我觉得无比轻松,苏洛也不听的向我抱怨惠安的伙食太差。我查了一下最近那一带的报纸和新闻,并没有提到香水界巨子刘裕的死亡报告,果然事情被隐瞒了下来,修饰的死也没有被过多的宣扬,只是被一笔带过而已。回到住处我放下行李,电话便响了,一看果然是苏阳的,她办事效率的确很高。
不过苏阳建议出来商谈,因为事情过于复杂,电话里无法解释清楚。我想了一会,决定去接口左边十几米出一家咖啡店见面,这家咖啡店比较安静,很适合谈话。
“好的,我会把你需要的资料都带来。记得快点来啊,我不喜欢等人。”苏阳满口答应,一再叮嘱我不要迟到。
我关上手机,看到苏洛一脸茫然的拿着饼干望着我。
“她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最多漂亮些,为什么她能打听到这么多事,难不成是FBI么?”苏洛口齿不清的说。
“永远不要用眼睛来轻易的判断女人,因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我伸出食指轻轻摆了摆,“另外,我不喜欢人家含着食物和我说话。”
“好吧,那是否可以告诉我她究竟是干什么的。”苏洛扬起眉毛,将饼干快嚼了几口吞下肚子。
我很怀疑为什么他吃这么多却没有任何消化不良或者长胖的迹象,这种吃法会让绝大多数爱美的女孩子有勒死他的冲动。
“我忠告过你不要去招惹她,即便是我还有他失踪的兄长,也不愿意轻易惹恼她,天知道她发起怒来会干什么。与她哥哥不同,她天生的社交能力和领导魅力让她拥有一个巨大的关系网,当然这也得益于我前任搭档为妹妹所构建的一系列赖以生存的空间。在你的上任失踪后,她便以继承者的身份接管了苏洛所有的工作,你知道除开案子以外的调查我从来不管,都是他哥哥去包办的,如果苏阳想知道的话,即便是那些所谓的权贵几点起床上厕所,和那些名模,不入流的电影明星上床用什么牌子的安全套都能了如指掌,当然,如果你以为她只是单纯的靠漂亮的外貌就能有这种能力就错了。这世界上漂亮的女人不比天上的星星少,但是能有月亮光芒的只有一个,很显然苏阳就属于这种女人,任何想占她便宜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我发觉苏洛对苏阳越来越感兴趣了,身为她的监护人??算是我想当然的认为吧,在他哥哥没回来之前,我想我有必要警告他。
“嗨,你太敏感了,就像看见陌生的年轻男子与自己的女儿独处的暴怒的父亲,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她会对这种打探情报的事感兴趣,而不是钟情于名牌皮草或者可爱的毛绒玩具。”苏洛解释道。
“还不是为了找她哥哥。自从苏阳懂事以来,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寻找我的搭档,不过这条路不知何时才能看见终点。”我叹了口气,如果他还在的话,是不会让妹妹变成这样的。万幸的是,苏阳很会保护自己,虽然在龙蛇混杂的地方穿行却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我稍微收拾一下便和苏洛来到咖啡厅。十分钟后苏阳来了,穿着红色短袖羊毛外套,里面是黑色长袖的棉内衣。他很喜欢穿裙子,尤其是牛仔裙与黑色的高筒皮靴,全身都是深颜色服饰很配她奶白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寒冷的街头像是一团火似的,吸引着慵懒人群的目光,黑色的长发看似随意的卷在脑后,简练干脆,清爽极了。
她走到咖啡店门口时和另一个走出店的女孩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小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苏阳把地上的东西胡乱收拾着,我敢打赌以她急匆匆的个性多半是没注意到别人而撞在了一起。
结果反倒是撞着她的女孩一个劲的说对不起,我看不到女孩的脸,却觉得背影有些熟悉,女孩带着个巨大的绒线帽子,恐怕从正面也看不清楚脸,我略有些奇怪,天气很不错,根本没必要戴成这样夸张的帽子吧,不过时下年轻人喜欢以与众不同来标榜自己,其实也都是源自于动物在求偶发情期爱好卖弄自己的本能罢了。
人的记忆力太好实在不是件好事,过目不忘会让你觉得对任何事物都有印象。说不定我只是在某个街口见过她而已,或许她的确是个美女,给我的印象比其他女孩稍微深些吧。
苏阳收拾好东西,左顾右盼,发现了我们,兴冲冲的走过来。
“喂喂,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劝你还是算了。”我用手肘推了推苏洛,他回过神来,一脸不满的看着我。
“我真的好像见过她。”
“这种借口太老套了。”我嘲笑他道。这时候苏阳已经走过来坐到我们对面,手中提着一个黄色的塑料公文袋。
“我也不知道,或许她可以唤醒我以前的记忆。”苏洛低声回答我。
“你们又在嘀咕什么呢?说我的坏话绝对不饶你们哦!”苏阳瞪圆眼睛,伸出葱段般的手指指了指我们。我摇手示意没有,顺便拿过公文袋。
“这里是有关于你感兴趣的去年的那起失踪案,总共六人,四男二女,只有一个幸存者,是个叫解小敏的女孩。尸体被警察发现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万分。”苏阳又从文件中拿出几张照片。
“哦?死状恐怖?”苏洛凑过脑袋问道,苏阳斜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你看看照片就知道了。”苏阳将照片递给我,我接过来分了张给苏洛。
如果我是警察,在现场恐怕会更惊讶。
没有人会这样死去,在一片甘蔗林中,五人尸体身下和旁边的甘蔗全部从里面被挖了出来,不,应该说爬了出来更恰当吧。在这一片带着些许枯黄色的绿色中,五个年轻人双臂并拢,两腿分开,五个人排成了个倒五芒星,每个人组成其中的一角,猛看过去我还以为又是时下年轻人的行为艺术,但是仔细看去,在充满生机的甘蔗林里躺着充满死气的五具尸体,五人的脸庞安详,如同睡着了一般,可是脸庞大多带着青色,嘴唇发紫。还有几张脸的近照,他们脸上的睫毛,眉毛都脱落赶紧,两颊有一些里装的紫红色斑块,斑块中心是光滑的透明色。
我继续翻着解小敏的资料,上面有用的资料并不多,她比朱洗他们低上两届,是去年进校的新生,去年的失踪案发生时她刚刚高三。六人旅行失踪后警察和家属开始大规模搜救,接到电话后警察赶到现场只发现解小敏这一个幸存者,当时她重度昏迷。苏醒后医生证实了她受到惊吓丧失了部分记忆,时候即便进行催眠她也只是重复唱一首歌谣。
“歌谣?”我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听苏阳解释。
“是的,这个还不太好打听,据说知道的人都三缄其口,我是从一个医院护士朋友那里打听到的,因为据说在发现他们尸体的那一带这首歌谣是禁语,每次出现后都会有人失踪或者昏迷。”苏阳不必说下去了,我和苏洛对望一眼,已经知道歌谣的内容了。
“八月十五,天狗食月。寻月不见,便将人填。食者身无影,见者魂难全。劝君中秋夜,好生入梦眠。”我缓缓的念出来,苏阳初听有些惊讶,后来又释然了。
“也难怪,你们刚从那里回来,当然知道这首当地的歌谣了。对了,解小敏的资料很少,只知道她自幼父母双亡,有外祖父作为监护人养大的,这起失踪案件一度吵得沸沸扬扬,但知道内情的人很少,外界猜测也很多,解小敏的外祖父似乎很有本事,虽然事情宣扬很大,但很少会牵扯到解小敏身上,所以她也没被推倒风口浪尖。事情平息后他继续上高中,并且考取了这所大学,成绩优秀,体育成绩也很好,中长跑冠军,很快就加入了旅行社团,不过在去年国庆节失踪后,然后三个多月没有她的下落。她外祖父打过电话来请了长假,不过也有传言说他和朱洗等人去了发现其余五人尸体的县城回来后就失踪了,朱洗他们也莫名其妙的请假了,所以她被看做不祥之人,同学之间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失踪女王什么的。”苏阳一口气说下来,加上来的匆忙,咖啡厅里暖气很大,她立即把我叫的还未来得及喝的一杯牛奶一饮而尽,似乎不太满足,又看了看苏洛面前的橙汁,苏洛出乎意料的大方的将橙汁推给她,苏阳也不客气,又喝下去大半,这才止住口渴,脸上浮起两片红晕,犹如枫叶在舞动一样,煞是好看。
“一个人如果在意外中幸存,人们会觉得他是幸运的人,但从来没人关注这个人受到多大的心理创伤,很多意外的幸存者都会在随后的日子里变成自闭症换这甚至自杀的也不在少数,至于心理疾病更是或多或少都会有,而如果他接二连三地逃过灾祸,可他身边的人却丧生人们便会从开始的羡慕和称赞变成恐惧和憎恶,唯恐避之不及。其实说穿了不过是人类最基本的动物本能,排斥与己不同的的物种罢了。”我听着谢小敏的建立有感而发。
“可能是嘛。”苏阳也有些不悦,附和我说,“这女孩也蛮可怜的,她外祖父那么大年纪了,一定很难过。”
“她外祖父叫什么?”苏洛忽然插话问道。
“复砚开,好像是一位自身的神经学专家,早些年还留学过前苏联呢。”
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如果没有猜错,那五人的死亡应该与复砚开和谢小敏有莫大的干系,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么做了。
至于朱远山投拍的电影《六根岛》,苏阳说保密很严,她也只是费尽气力才知道有这么一部电影,朱远山似乎对公司上下绝大多数人都没提及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少数几个高层,包括他的音乐总监和好友崔乙,但是一部电影居然投拍十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朱远山在等待什么。”苏洛随口一句话让我想起了差点忘记的事情。我从安德烈博士加门外带来的那束奇怪的六根草还未来得及拿出来,我和苏洛一路赶来,没来得及换衣服,那束六根草就在我外套内侧口袋中用手绢包着,还有那本画册我都随身带着,生怕丢失了。
我打算掏出六根草,让苏阳带给专家化验一下,可是当我手触及怀里的手绢是却觉得有些不对,逃出来一看,发现手绢里面是空的。
没有任何东西,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仿佛我根本没有将它放进来过。我这才想起从博士家离开后我从未打开过,难怪没有任何感觉,原来早就消失了。
如果是被人偷去或者丢失,应该连手绢一起不见才对,但是这种情况恐怕只有一种解释,六根草自己不见了,我曾想过或许这种植物会凤姐融化之类,但不至于一点点痕迹也没有啊。
不过我还是将手绢交给满脸疑惑的素养,让她交给植物学家与医院研究所好好化验一下,苏阳小心的接过手绢,用塑料袋密封好,放进自己的暴力。
“另外你帮我多去看看朱洗的病情,他一旦有好转可以谈话了立即告诉我,我相信他还有很多有价值的资料可以告诉我,朱远山和他儿子一定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应该他妻子十年前失踪有关。”我叮嘱苏阳,她点点头,快步离开了咖啡馆。
目送素养离开,苏洛看了看我,问道:“你怎么看那几个人的尸体?”
“你呢?”我反问道,转过头想听听他的看法,一般情况下苏洛不会主动征求我的意见,他这么说只是因为自己想说罢了。
“图形可能代表某种意义吧,你也知道视觉是五感之中最能对人产生影响和效果显著地,可能在于使用多的缘故吧,无声无为觉悟嗅觉远比不上黑暗更让人恐惧和不安,所以图形和色彩也是影响人脑性价比的最好的手段了。”果然这家伙又想到了什么。
“说下去。”我喝了口服务生刚端过来的的第二杯咖啡。
“大多数人在专注于某种感觉,却接收单一重复、印象极深的感觉刺激的感觉刺激的时候非常容易被催眠,你没见过那个心理师在堆满了泔水的嘈杂的饭店厨房门口的过道上拿着块怀表为人催眠吧,增加额也说明了其实大脑在支配五感之中时有选择和轻重不同的,好比一个电力供应站,它不可能同时给所有用电单位大量额度供电,只能统筹优化,某个时间段没加都攻击不同量度。我们人脑也是如此当需要去努力听声音的时候其他感官系统的敏感度会小将甚至麻木当然这因人而异这也是为什么阴雨会上的说话声远比看电影时的谈话声更让人厌恶,因为在看电影时我们需要同时利用视觉和听觉对杂音的骚扰承受能力会大一些。
“同样当一个人失去某种刚能比如说盲人他们别的感觉会比其他人强的多,大脑对感官功能的控制强度其实是没有界限的,设想一下如果这种能力达到极致是不是可以向你和刘裕一样去影响别人?优胜劣汰的生物进化法则里,强化则支配弱者是司空见惯的。”苏洛的话让我猛一激灵。
“闭嘴别把我和刘裕扯到一起我可不是什么怪物那种可以轻易地凭着自己喜好取人性命的能力不要也罢你还是快点谈谈关于这五个人组成的图形吧。”我有些厌烦的打断了苏洛的话。
“喂喂,我只是打个比方不用这么生气吧我知道你在博士屋子出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接着刚才来说。对了,很多人都意识到了图形的价值,甚至作为图腾使用,而最出名的除了五芒星和六芒星当然就是这个了。”苏洛用手蘸了蘸玻璃杯剩下的一点橙汁,在栗黄色的木桌上画下一个纳粹的反十字标记?。
“这不是纳粹的标记么?”我奇怪的问他。
“其实只不过是大骗子忽悠整个纳粹党徒的视觉催眠罢了。这种带着旋转性质的中心对称图形是很容易激起人内心的狂热的,加上当时德国战败后广大民众困苦与迷惑的大背景,配合着具有煽动性的演讲和口号,可以非常容易的将一个原版善良平和的人变成极端的种族主义者和杀人狂,而这个符号的历史追溯深远,即便我不解释你也知道,佛教中的左旋和右旋,犹如双生子般的两个字,不过佛教认为右旋为吉祥和平的象征,而纳粹标记则为左旋且斜置,至于读音有的念万,也有年德的,不过着不重要,关键是这个符号本出自于古印度,却被希特勒改造了,但希特勒确实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连纳粹的奖状都是铁十字勋章,他号称雅利安人是神的子民,可见其对宗教的狂热,虽然有利用之嫌,但他为什么要去东方弄一个标记来做纳粹党标记,基督教一向视其他宗教为异端,将信仰其他宗教的人视为异教徒,虽然希特勒并不见得真的打算将身心献给耶稣基督,但是怎么做的确会让人质疑他一贯的宗教信仰,希特勒坚持使用这个标记的原因恐怕是他已经相信图形中所蕴含的力量。
“大多数轴对称图形容易让人感觉平静说,产生安全感,因为它们稳定。犹太人喜欢圆,因为它虽然是轴对称图形,却有带着动感,而且在同等面积的条件下,所有图形之中圆的包容性,扩张性最大,任何图形都可以被其他的图形组合起来,唯独园不可以,所以每个圆都是唯一的,而中心对称则相反,容易使人激动兴奋,因为旋转的本能加上黑和红的视觉刺激,可以使人狂热,而希特勒在左旋?纳粹标记本身又是有个倾斜45°角的画法,那种跳动的不稳定感在长时间聚精会神后容易让人眼球有胀痛感,这也是图形的力量,直观,见效快。但是大多数人感觉的图形声音一样,都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帮助方式,无法独当一面对人造成直接的伤害,或者具备治愈效果,即使是那些精神科也是和心理医生们,也只是利用色彩的刺激和感知作为辅助治疗心理疾病与自闭症、抑郁症的方法而已。”桌面上的?马上被室内的暖气烘干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那五个人临死前摆下的倒五芒星在中世纪欧洲被广泛使用了,很多坚信人体是世界上最精妙独特的物体,说它是神的杰作一点也不夸张,而人体组成的图形远比笔在纸上画或木棍摆出来的更有力量。他们利用赤裸的人组成图形或者魔法阵,召唤神或者魔鬼,当然这些都是传说,黑死病后文艺复兴时巫术被视为异端,遭到扑灭和杀戮,甚至连远方表亲??魔术与炼金术都遭受到严重打击,以至于现在沦为人们闲暇取乐之用或者是江湖术士的骗局。”苏洛略带感慨的说。
“的确,就像我们的武术一样,貌似欣欣向荣,实际上真传者少之又少,大多数人只是学的皮毛而已,”我感叹道,即使文化底蕴悠久的唐诗宋词,经过几百年的打击加上文字监禁,以及所谓新体诗的泛滥,现在会读写诗词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更不用说已经被推广位迷信和异端邪说的巫术炼金术之类。
“其实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图形究竟能对人脑产生多大的影响,或许这些如我所说都是相对的,大脑将无法理解事物以及梦境或者别的形式反刍回来继续消化。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人脑达到了新的理解水平,这些图形是不是又可以产生新的力量呢?打个比方,你把一把手枪交给公元前的埃及法老,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甚至认为它毫无威力,”苏洛忽然拿出那张五人尸体组成的五芒星的照片放到桌子上,他伸出食指指着那女孩。
“我觉得你说过,五芒星可以用来祈福保护,但是倒五芒星的作用则相反甚至会召唤魔鬼撒旦。难道说他们是因为不知道排列规则而导致召唤出了魔鬼将他们杀死的吗?”我随意猜测到。
苏洛摇摇头,危险着用手指在照片上画了个圆圈,这让我很不解。
“其实恰恰相反,他们是知道自己画的是个倒五芒星的,四男一女,如果以这个女孩组成的那一角为头部来看,五芒星实际上正是一个倒五芒星,和你手背上的一样,如果女孩组成的这部分是一个人的头部,你说他们或许是在利用人体组成的图像召唤魔鬼,这魔鬼恐怕并不见得就是圣经时代神话中长着羊角和黑翼的丑陋假话,或许是潜伏在人脑子里的某种东西。”苏洛忽然停了下来,指着我的脑袋说道。
“目前人脑的开发量不足百分之二十,可是就这些却创造了如此强大的文明,如果所有的力量都开发出来,你能保证人一定会成为神而不是魔鬼吗?贪欲与能力即便真的拥有神力,恐怕到那时候那种空前膨胀的愿望也会吧他们变成魔鬼。”苏洛的话虽然听上去漫不经心,却让我感触颇深,人类在不断进步,可是索求也越来越多,真的无法肯定的说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到这五个人上来,很可惜他们都死了,可是单纯地从照片上看,倒五芒星被封闭在由被压塌的甘蔗林组成的圆形里,我说过,犹太人爱圆形,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美感和唯一性,更有传说圆可以饱和人们不受魔鬼的骚扰,而五芒星可以封闭魔鬼,其线条的五个交汇点被认为是可以封闭的恶魔的门,将恶魔封在五芒星中心的五边形中,可是这张照片里形似魔鬼头的倒五芒星却被封闭在圆形之中,所以他们做的并不是召唤魔鬼,相反是打算封印魔鬼,当然,这只是从我的视觉出发所提炼的信息,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你也可以尝试着关闭自己的其他感觉,只是用视觉来看看这幅图片,或许有新的价值,因为每个人的感觉能力都是不同的。”苏洛背过手,用弯曲的指节轻轻敲打着照片。
我听从了苏洛的话,慢慢的将自己融入到照片里,我仔细望着那个倒五芒星,渐渐的,旁边的咖啡杯,桌子仿佛都不存在了,周围人的轻声细语和透过玻璃照进来的温暖的阳光也感觉不到了。我犹如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里。
鼻尖似乎掠过一阵细微的风,就像一个妙年少女在你的面前呵气如兰,带着些许泥土的腥味和芬芳,还有尚未成熟的甘蔗特有的甜腻与青涩,我就像踩在一片柔软的毛毯上面似的,低头一看,我就站在那为个人组成的倒五芒星变身,身后就是高耸的甘蔗,我的脚踩在了封闭魔鬼的魔法阵的边缘。抬起头,天空仿佛低矮了许多,浓稠得像融化了的沥青板,仿佛慢慢地从天上流淌下来,速度极慢,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他们就那样躺着,像睡着了一样,四周安静的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抑或是我的耳朵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在五芒星正中间的那个五边形的黑洞似乎动了一下,就像人的眼球似的蠕动着,我看到一小滩黑色的东西像是墨汁,却又非常浓厚,慢慢在逐渐扩散,形成一片丝状物。
那片丝状物逐渐慢慢拱起就好像吹起了一个气泡,我忍不住想起初次听到的那首奇怪的歌曲时在房间里看到的幻觉,但这次却更加真实起来,那个所谓的气泡越来越膨胀开来,我却发现它没有爆炸。
因为根本不是什么气泡,而是一个人的脑袋,只不过是长而密的黑发将起盖住了,犹如从水中慢慢浮起来一样。
那黑洞中,怎么可能会有人从里面浮起来。
或许那不是人。是魔鬼?
在我思考的时候那东西已经露出了肩膀和手臂,真实半截身体还在下面,那衣饰我非常熟悉,黑色肩膀白色衬裙的洋装。
“米利亚!”我没有喊出声,只是在脑海里暗暗的说了一句。
她停止了动弹,渐渐的又重新回到下面去了好像被吸进去一样,我忍不住松了口气。
当米莉亚最后一缕头发消失的时候,地上的五人猛的睁开了眼睛。全部透着淡淡的蓝色,我的眼前一片眩晕,接着宛如被强光照射到一样,什么也看不到了。
闭眼的一瞬间,那颗套着圆形的五芒星仿佛通过我的眼睛直接印进到我的脑子里,我顿时觉得头痛欲裂,肿胀的厉害,仿佛又很多条虫子即将从里面爬出来一样,我忍不住闭起双眼,将身体猛的朝后靠去。
“你没事吧?”苏洛关切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揉了揉眼睛,对他摆了摆手。
“可能没睡好吧,眼睛有些疼。”我解释道。
“你刚才看照片的时候眼神和怪异,眼睛里浮现出和刘裕一样的蓝色,我记得在惠安我告诉过你,你最好小心些,那种淡蓝色让我没什么好感,在了结这个案子后,我还有工钱呢,我可不希望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他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则摇头苦笑一下,伸手叫来侍者结账。
“现在我们该去哪里?”苏洛站起身,双手朝上伸了个极长的懒腰。
“好友一个人需要去看看,准确的说是祭奠。”我略带伤感的说道,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的确是我使金卷入了这件事,否则他不会如此惨死在家中,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董琦昨天晚上从医院的重症看护病房失踪了,现在还没找到。”苏阳忽然又打来电话告诉我,我皱了皱眉头,不过现在没时间却管那个女孩了,况且她父亲也不是我的委托人,我还是决定先和苏洛去一趟金的家。
苏洛一路上也默然不语,他和我去买了些礼物和小孩喜欢的食品,帮忙提着和我一起去了。
金的家并不大,可以说略带寒酸,虽然每年都会经手大笔的可以说天文数字研究经费,但他没有随意挪用一分一毫,甚至他还会厚着脸皮打电话叫我请他吃饭,我也劝过他离开研究所,去一些私企工作,绝对是高薪厚遇,但他总是摇头,说自己习惯做书呆子,受不了那些老板,特别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的颐指气使。他总是笑着对我说,钱多了无非房子住大点,可他又不胖,或者吃饭好点,他虽然穷,不过馋起来又可以在我这里蹭饭,所以也就无所谓了。我每次也只是当做笑话听,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分外悲凉,心中有了股兔死狐悲的感觉,虽然我和苏洛、与金不过是个比较熟悉的路人,但是这世界上比他更熟悉的路人,对我来说也屈指可数了。
金的妻子非常坚强,或许同样是搞科研工作的人,非常理性和勇敢,她礼貌的对我讲述了金最后的一些情况,只是淡淡的略去关于金想杀死他和儿子的部分,但是那双黑色的眸子不停闪烁,背后隐藏不住的悲伤还是涌溢而出,几乎瞬间将我淹没了,我的呼吸困难起来,鼻息也急促着,内心无法压抑的自责感如潮水般袭来,将我撕扯得粉碎。我只有躲闪着那目光,犹如丧家之犬一般。
苏洛有些不适应这种压抑的黑色氛围,便借口去外面抽烟,其实是带着金的孩子出去玩了,或许这工作比较适合他。小孩什么也不懂,他们的世界单调而狭小,不应该将成人的感情强行塞进去,可悲的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种觉悟,很多人将孩子作为感情的宣泄,却不想一下连自己都承受不了的痛苦,稚嫩如幼芽的孩子如何去包容下来,这在单亲离婚家庭中尤其常见。大多数人潜意识以为将孩子判给同性别的亲人恰当些,女儿判给妈妈。儿子判给父亲,殊不知那些觉得自己受伤害的一方总是对孩子灌输着你爸爸或者你妈妈不好的言论,要么直接上升到性别歧视。这样的结果就是孩子长大后要么就是胆怯畏惧异性,要么直接仇视异性。金的儿子太小了,即便难以理解父亲的离去和母亲的悲伤,在他看来这些事和书本的童话也差不多。
“他那几天不停地在听一首怪怪的歌曲,我听得跟不舒服,但我不是声波专家,更不懂音乐。”说到这里她腼腆的笑笑,我也陪着她苦笑一下。
“我劝过他休息,可他却老说时间不多了,也不告诉我从哪里得来的只是没日没夜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的手稿和资料我都留着他说过你会回来并叮嘱我将那些原封不动的交给你让你去选一些有用的资料。”金的妻子似乎并不知道歌曲是我交割金的这让我更加愧疚不过现在我只能尽力解开这些事件也算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金的妻子将我领导他的工作间兼卧室,接着带上房门让我自己寻找我看着满桌凌乱的手镐和翻开后还没合上的书籍只能搔搔头皮挽起袖子整理起来。
让我失望的是几乎大部分纸上写的都是那提那他交给我的歌曲的曲谱,只是略微不同的是金似乎努力地将它以不同方式排列着如同想解开某种密码一样。
2356,金按照许多种顺序排列着可是这四个数字的确太仆融了甚至都不足以构成某种规律,在我看来或许忽略数字本身会更好些图形符号与声音、气味、感觉一样都会对人产生压迫感大多数人觉得这些感觉分为两类即是我觉得苏福德和令我难受的美妙的音乐和钻机的噪声漂亮的土话和色彩对比强烈甚至令人眩晕呕吐的拟动态错觉画,还有林夫人窒息的刺鼻气味或者是刘裕发明的诱人香水等,实际上这两者之间毫无界限可言又或者说处处是界限又或者说处处是界限如同太极的黑白鱼。高音很好听但是往往再稍高一些就让人难受真正的原始下次昂水其实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怪味大部分香水都要稀释后使用,我们很容易觉得瘙痒的部位像胳肢窝、脚板,比其他地方更敏感其实那都是痛点人的身体有很多痛点在相同作用力下这些痛点带来的刺激感觉比其他地方要强烈的多这也是为什么行刑者喜欢去家烦人的手指头、往指甲里插竹棍的原因。
果然,金与我想的一样。他企图利用夸张、放大、变形等手段拉伸这些数字,希望可以组成某些有意义的团,但是很可惜都失败了。在另外的纸上他还写满了歌词哟分了段落的也有重新编辑过的我知道这家伙在学生时代就是个狂热的密码爱好者尤其对数字着迷虽然之后进了研究所工作但是闲暇的时候依旧陶醉于看书和制作密码每逢有新的发现总是通知我虽然我对密码并不精通也毫无兴趣,但多少也拍着他了解了一些。
如果将2356换成英文字母也只能是B-C-E-F,BCEF没有任何意义,其他的排列也是如此或许这种财迷本身就毫无意义我无法猜到当时金解密的思路是怎样的按照我自己的思路解释下去无疑会越走越远我拿着写满乐谱的只闷头阅读毫无进展就打算带回去这时候忽然听到桌子上的电子钟发出了滴答的一声。
我抬起头,的看到书桌上的电子日立下的英文翻译想到这四个单节梳子或许是一星期的七日,星期二,星期三,星期五,星期六。这四天的英文缩写为Tues,wed,fri,sat。按照特约普天上去却更加让我墨明棋妙。有时候我在想这家伙再解开密码的时候会不会料想到我今天站在这里借读呢?
说不定他正躲在某个角落里偷笑吧,我耳边似乎都听到了那种强忍着从最嘴里露出的些许扑哧扑哧的笑声。
可能这根本不是所谓的密码,以前,金在我无法解读他的密码的时候经常对我说大多数人在解决问题的时候都是沿着螺旋式的道路向前而世界上只要降温的两端折叠,道路会缩短很多。
螺旋式么?我想起金打算发给我的那个短信。
蓝眼睛的蛇。
螺旋?蛇?
我仿佛感觉到房间里多出一种腥味,那是一种类似鱼表皮的那种味道又带着写泥土的腐烂清新味道。瑞然只是淡淡的,却让我我清楚地觉得这个房间好像并不只有我一个人似乎还有别的什么生物在。
金究竟是如何死的?为什么他在死前居然性情大变要杀死自己最爱的子儿?他用东西地这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威胁着自己的生命呢?
圣经中亚当一能吃下了蛇递给的苹果,获得本该只有神才有的只会而被逐出了伊甸园,在很多神话之中蛇都是邪恶的代名词欧洲神话中的恶龙实际上也是蛇的变种。
可是螺旋形的蛇布政使DNA的结构么?
开始解开DNA基因密码的人类是否已经开始接触找我邪恶知识的恶魔了?
脱氧核糖核酸DNA是由北辰为“核苷”的长分子链组陈个,这些“核苷酸”通过4种碱基(腺嘌呤、鸟嘌呤、胸腺嘧啶、胞核嘧啶)的分子加以区分,分别以A/G/T/C四个字母代表。
2,3,5,6是不是就代表着这四个核苷酸碱基呢?这种怪异的音乐或许就是神奇的DNA音乐?
那这段乐谱,恐怕就是某种东西的碱基因对排列顺序,这种顺序是唯一的,即使是孪生的双胞胎,结合度也不会百分之百,没有两个人的基因密码是完全相同的。
难道说金解开了这个密码并且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或许是这样才被那东西灭口的。
蓝色的眼镜蛇。蓝色的眼睛又是只什么。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黑色的瞳孔是不是也会透着蓝光?
我折好乐谱放进口袋,看了看挂在墙上金的遗像,那笑容让我无论如何又不愿意相信他会发疯到要杀死自己的妻儿。他也是虔诚呃基督教徒,无论从何那个角度看都不应该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他的书桌即便再凌乱,一本圣经依然会端正的放在角落上。我伸出手拿起来,随意翻开一页,看到里面有一句话被金重重地画了一道横线。
“耶稣对他们说,你们若瞎了眼,就没有罪了。但如今你们说,我们能看见,所以你们的罪还在。”(出自约翰福音9-41)
你若未瞎,是因为有罪,罚你看到着世界。
你若未死,是因为有罪,法你痛苦的活下去。
所谓的承担未必是让将死之人活下去,死亡也可能是拯救方式的其中之一么?
或许我们看问题的角度多过于片面,善恶是非原本不应该分的那么清楚。我打开门,看到苏洛正在逗着小男孩完,金的妻子脸上虽然还残留着悲伤,但是她看着儿子的神情却充满慈祥和关爱,我内心稍稍好过一些,负罪感与内疚感像长在心脏上的铁锈,即便是刀,也只能刮去表面那一层。
“以后我有时间会多来看看,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找我。”我恳切的对她说,金的妻子感激的点点头。
走出小区,我和苏洛都没有说话,凉风扑面吹得有些疼。过了良久,苏洛微笑着对我说金的儿子很可爱。我没有说话,只是再想那份纯真的快乐还能保持多久,要多长时间他才能真正理解母亲的悲伤,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父亲永远都变成了墙上的照片。
死去的人留下的对多的就是照片、画像或者视频了,这些东西确实属于他们,但又不属于他们,换句话说,死去的人离开我们这个维度的世界,成了二维平面里的事物,触摸不到,并不代表消失,只是相隔着一扇永远无法穿越的墙壁而已。
“如果我这里有一把钥匙的话,那其余5把会在那里?”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苏洛。
“会不会在复砚开手里呢?”苏洛。
“会不会在复砚开手中呢?”苏洛猜测到。
“我觉得不是,我倒认为或许复砚开正是要寻找这些钥匙,而且他也不知道最重要的一把钥匙在杨伯来哪里。要知道,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那几把钥匙。”
“那他之所以吧朱洗四人弄成这样,难道也是为了寻找钥匙?”
“或许猜的接近了。”听着苏洛的话,我心里想到了一个扔我自己都吃惊的想法。
“我明白了,或许朱洗他们四人本身就是四把钥匙,也就是说复砚开手中至少有四把钥匙了。”
“你的意思是说或许米莉亚是被安德烈鄙视本人用六把钥匙给封印起来了?好像用圆圈和五芒星的魔法阵封印魔鬼一样?”苏洛一脸疑惑的望着我。
的确,哪里有父亲吧自己女儿当成魔鬼封印的,可是我又想到那本画册中虐杀和米莉亚同样装束不同年纪的小女孩的高个子男人,我心中不免一寒,说不定博士可能发了疯,发生了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朱洗他们岂不是开完说就没有的钥匙了?”苏洛问道。
“我已经让苏阳待在医院,他们都住在同一个医院里,一旦有什么情况她会立即通知我们,家人复砚开需要我这把钥匙,与其等他来找我们,不如我们去找他吧。”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银色的钥匙,钥匙在阳光下闪烁着银灰色的光芒。
苏洛给我的关于复砚开的资料只有可怜的一点,一年前他带着谢小敏来到这里,办了入学手续,此外就没有任何别的消息了。谢小敏一直都住在学校宿舍,靠着汇款生活,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世,她的所有野说这个女孩很活泼开朗,完全不像是没有父母的孤儿,我问她们这几天是否发现谢小敏出现过,她们都摇头说一直在找但是没有任何消息。
“可是那天我们明明在学校里看见过她啊,还吻了我一下。”苏洛说道后半句有写不好意思,声音低了下来。她已经知道谢小敏就是小M的事情了。不过并没有如我想象中那样吃惊,她解释说一个人既然会干一件让人以为的事情,那她干其他意外的事情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他所说的意外的事情,恐怕没怎么简单,谢小敏在当天明明出现过,可是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看到,这本身就够奇怪的了。
“或许有人可以帮我们知道复砚开。”
“谁?”苏洛有些疑惑,不过很快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说朱远山吧?”
“没错,既然刘裕死了,最好的知情人当然是朱远山他们几个,如果人们认为刘裕是被灭口的,想办法自保才是当务之急。”我肯定的说道。
“你凭什么断定他愿意告诉我们刘裕所说的他那段并不是太光彩的记忆?他这人极难相处,而且就目前来说,他还是我们的老板呢。”苏洛抬起眉毛,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就是因为他是我么的老板,现在来说他让我们查朱洗的自残时间我已经查到他了,当然该向他报告一下调查进度嘛。”我笑了笑,撇开摇头不语的塑料,拨通朱远山秘书的电话,几分钟后朱远山决定抛下未开完的董事会来见我们。
朱远山和前一段时间没有太大改变,只是瘦削苍老了很多,苏阳说朱远山经常在深夜还呆在医院儿子身旁,白天还要处理很多事物。这个男人看似高大魁梧的身影渐渐变得孤独苍老了,人有的时候老得很快往往一件事,一个人就可以一下子摧垮他们。
“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你踌躇满志的表情让我觉得事情应该是有了进展吧?”朱远山双手背在身后,穿着笔挺的西服踱步到我面前。
“可以说是,不过我想先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直视着朱远山的眼睛,因为我需要从下一句话里看看他的反应。
“哦?还要什么事情比报告调查进度更重要?”朱远山的眉毛轻轻的扬了扬,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刘裕,你最重要的朋友之一,已经死了。”我一字一顿的说,同时这几个字也砸在朱远山苍老的脸上。
无论他是惊讶、恐惧、不解、悲伤,甚至是毫无表情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事情往往如此,算无遗策永远只能出现在小说里,朱远山是一个总会制造不同寻常的人。
他居然笑了起来,那并非是幸灾乐祸的笑容,我看得出,那的确是发自内心的笑,据说分辨真笑和假笑的区别在于眼角有没有笑纹,我仔细一看,朱远山眼角的笑纹一直延伸到太阳穴了,那神情好像听闻最好的朋友生了儿子或者乔迁新居。
我和苏洛都用仿佛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望着他。数秒钟后,朱远山收起笑容换了副面目。“你因为可以用刘裕的死来要挟我么?你们在惠安能查到什么地步我心知肚明,刘裕会告诉你们多少我也知道,四个小时前我就接收到了刘裕的死讯了,而且我没有让这件事宣扬出去,只是为了如何制造一个死亡原因让我的老朋友可以死得体面,而你们把我从董事会拉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样的事情,那恐怕你们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朱远山转身,走到书桌前拿出一个信封,他将信封才开,里面是一张张照片,我瞥了一眼,是刘裕的,准确的说是刘裕尸体的。“我的话没有说完,虽然我很喜欢钱,但是还没蠢到来敲诈你的地步,解谜对我来说永远比钞票更有趣,我来的目的,是想向你打听因为故人,这个人应该可以为你儿子的自残负主要责任。”朱远山的反应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也没有过于慌乱,毕竟刘裕只是打出去试探他的一张牌罢了。
朱远山这时候才眯起眼睛认真看我,他摸了摸嘴唇,喉结蠕动了一下,双手再次被到身后。
“到底是谁?”他的声音阴冷低沉,虽然他在克制,但我能嗅出话里面愤怒的火药味。
“复砚开,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因留学签署了被批成苏修分子下放到南昌,后来又因为农场大力宣扬鞭身教遭到批斗,之后被场领导从场医院调到知青劳作队和你,刘裕四人在同一个组里。‘文革’结束后他回到县城医务所工作,他无结婚记录,没有子女,但是却在去年以外祖父监护人的身份将一个叫谢小敏的女孩弄进你儿子所在的大学,我又相信朱洗之所以瞒着你去了惠安的农场,恐怕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刘裕在即将说出事实的时候突然死亡,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而且你是这件事情的委托人,现在这个情况我已经无能为力。要么你帮我一起找复砚开,要么我只能将调查进行至此,你另请高明吧。”我将搁在他面前,当然我隐瞒了关于画册的这些事情,因为就目前来我说,我还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朱远山听完过了好久才长叹一口气,他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刚才我对你们有所误会了,要知道出于我这个位置对于任何人都必须有多防范,欺诈犯,骗子我见的太多了,可能多少有些条件反射,希望你们不要见怪。”朱远山这番话听上去像是道歉,其实根本没有半点歉意。反倒是我的不是了。苏洛倒不在意,见气氛缓和下来,就找了地方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朱总如果知道复砚开的下落就告诉我们吧,我希望赶快了结了这个案子。”这家伙的口吻好像是对下属说话,又带着地痞流氓的味道,这倒是让我有些尴尬了,好在朱远山似乎并不在意。
“刘裕可能都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吧,复砚开为我们四个注射过一种奇怪的东西,她说我们可以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这种能力源自神迹,我们可以利用这些能力去发财,出人头地,但是要记住这些力量是用来宣扬鞭身教的范例,他希望我们飞黄腾达之后将鞭身教宣扬出去,”朱远山没有撒谎,刘裕最后的自白也无奈的显示,似乎他自己也受到了某种威胁。“那算了一种交易喽?”苏洛双手交叉于胸前问道,朱远山点点头。“遗憾的是我们四个年轻,并没有在意,我们的确加入了鞭身教,但是返城后逐渐将复砚开的话抛诸脑后,加上后来都有了自己的公司和事业,加入鞭身教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于是我们刻意隐瞒。甚至还因为这事出现过一些矛盾。这期间我见过复砚开两次,他说我们四个已经偏离了当初的约定,并失望的说他会坚持走下去,不会再依靠我们四个。虽然我们苦苦要求,希望接他会到城市里安享晚年,但是他说自己还有神谕没有完成,拒绝了我们的好意。一直都留在那里。”朱远山凝望着窗外说。
“你说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我忽然对他们的力量发生了兴趣。
“眼睛,我拥有了别人喜欢看什么的能力,无论是电影,电视,书记还是画,总之我看重的一定会流行开来。开始我并不知道,只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在一个落魄的四流画家,不,应该叫画手才对,手里花了500元买下了她的四幅画,转手卖了两万元,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而且这力量甚至还在改变,几十年来,我甚至还无法灵活运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威力,或许我运用的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而已,那天以后我做了一个中间商,有了资金后开办了自己的文化公司,经我的手捧红了无数的作家,画家,电影明星和导演,其他三人也大体相同,这就是你想知道的能力,”从朱远山的表情我暂时看不出他是在说谎,可是我却清楚的。
“说了这么多,到底复砚开的下落如何?”苏洛着急的问道。
“十年前我妻子失踪,我曾经想到过他,毕竟我们的能力是他赐予的而且当年只好了瞎子、聋子和一些残废了几十年的人那样神奇的能力真的如神一般。圣经里不是记载着耶稣在世上到处利用各种神迹让人信服成为他的门徒的故事么。而我们自然就是复砚开的门徒,所以发生了这种事请我自然求助于他,己二酸我们没想到,复砚开告诉我,这一切只是开始而已,随后到来的惩罚会更厉害,我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夺走我妻子后接下来就是我儿子。”朱远山的神色黯淡下去,先前眼睛里那种咄咄逼人的光芒也没有了。
朱远山说到门徒,我忽然想说不定复砚开自己也是安德烈的门徒?
“我并不知道他有什么所谓的外孙女,也不清楚出来农场他还有哪里可以去,不过他有一个私人的医务所,是我为他建的。”朱远山的话让我非常高兴,连忙问他在何处。
“就在公司附近,我们有钱后为他配备了最先进的机械帮助他完成自己的研究,他经常会来这里进行试验,不过他赶走了所有的工作人员,也不准任何人靠近,这么多年除了添加设备会通知我以外,他根本不和我联系,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在那里。”朱远山无奈的说道。
我和苏洛向他谢过后询问了一下朱洗的病情,朱远山略带安慰的说朱洗的眼伤恢复了许多,但是还在昏迷中,我和苏洛没有说那些虚伪的安慰话,因为这对朱远山这样的人来说是完全没有用的。
“太好了,知道复砚开一定可以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了。”从朱远山的公司出来后,到了兴奋的握拳吼道。
“按照常理,如果复砚开不在惠安的医务所,就应该是在这里了。不过呀不能肯定啊。”我看了看地址,离这里大概有40分钟的车程,一个小时,最多一个小时我们就会有答案了。
实验室的规模出乎我的意料,很难想像这么大的实验室,复砚开居然不需要任何助手。实验室有三层楼,和金所在的研究所外形很相似,但没有那么庞大繁杂的结构,更显得非常冷清和僻静。远看去像一个荒废的学校似的,铜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我们走过去摸了摸锁上全是灰尘,看来很久都没有人开过了。
“看来他并不在啊。”苏洛失望的说。
“不,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我坚持要进去,就算见不到复砚开,也要拿到写资料才行。
我们绕着大概两米多高的围墙行走,我仔细看着红色的砖墙,并且用手在上面轻轻触摸。
我看到砖块集合处有一块地方颜色暗淡许多,我用手摸了摸,有一些白色粉末状物质。于是我用手鼓起拳头使劲在周围敲打起来,感染碰到一块松动的地方,随着一声闷响。犹如朝深井里扔进木桶似的,遇到黑色的门从墙壁中显现出来。
“啊,你怎么知道的。”苏洛惊讶的问我。
“大门紧锁,最少在几个月以上了,锁眼满是铜锈不可能再用钥匙打开了,依复砚开的性格应该会有一道暗门,人的手心汗液较多,含酸性物质,经常触碰砖块和链接砖块的水泥会和里面的碱性物质起反应生成盐类物质,因而那些地方的颜色会深谙一些,”我拍了拍手,笑着说,不过我很快发现,即使出现了暗门也无法进去,因为这个门非常坚固,虽然是木门,但敲了敲发出咚咚如闷鼓的声响。
木门不高,最多能容一个人进出,我和苏洛对视一笑,用大拇指对着木门指了指,苏洛提起拳头过去木门就被轰开了。
“你个笨蛋,我是让你用手指将锁戳开,你这样一拳头打下去这么大的声音有人也让你吓跑了。”我抱怨道。
“这不能怪我,你那手势很像准备破门而入的劫匪。”苏洛辩解道,我懒得与他争辩,只不过木门真的很狭窄,又非常低矮,我不得不低头猫腰钻了进去。
穿过大概如猫耳洞一般的一条狭长的通道后,居然到了实验室内部,原来着不只是穿过围墙,而是直接连通着实验室内部的通道。一道铺满铁灰色瓷砖的冰凉走廊,左右分布着好几个房间。
这里并不大,加上非常安静,如果有人在这里活动的话应该非常容易发现,我和苏洛小心的往前走,前几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些杂乱的物品看来是储物间,还有一间卧室里面横放着一张单人床,床铺折叠的非常整齐,床头有一个闹钟,还有一本黑色的圣经,在墙壁上还挂着一条黑色的皮鞭。
“训诫室吗?”苏洛小声说。
“虔诚的教徒会在这里脱去衣服,赤裸着身体一边吟诵圣经,一边用鞭子鞭笞自己的肉体。”苏洛说道。
我看着空旷的卧室,可以想象复砚开在这里鞭打自己身体发出啪啪声和他低声念诵圣经的声音。
从卧室退出来,我们一直朝前走,大概三十多步左边有两道类似会议室的双门,我们推开一看,却发现那是一大片植物园。
里面种的,正是大量的六根草,和我们在安德烈大屋前看到的一样,只是这里的更加密集,一片片的紫色仿佛压抑着你的眼睛,让人看着有些晕眩头疼。
“为什么你带来的那一颗奇怪的消失了。”苏洛蹲下了,伸出手想摘下一株。
“紫色的雨?刘裕好像提及过所谓的末日审判。”我望着大片的六根草想起刘裕死前的话。
我们决定暂时不碰这些六根草,继续向前走,在长廊的镜头,我看到一扇虚掩着的大门,从门缝里露出一丝微亮,我和苏洛小心的走过去,推开了门。
我宁愿自己没有推开这道门,在这里有一个一百多平米的巨大房间里,有着几行木制的分隔很多层类似书架的东西,上面有一个个隔板隔开,成为一个单独的匣子,正面则是可以打开的玻璃门,很像生物实验室里存放标本的柜子。
可是这里存放的,却是一个个被玻璃出来的人脑。全部都是,虽然大小不同,却都被放置在玻璃容器里面,浸泡在某种液体之中,我感到一阵作呕,乳白色的阳光从玻璃反射进器皿内被淡黄色的液体浸泡的脑子上,在崎岖不平的脑干上泛出让人发腻的犹如过期的肥皂似的油光。
我忍不住移开视线,在存放人脑的木柜左边的长桌上,还有很多实验器材,器材旁边有一摞厚厚的类似讲义的资料,以及一沓照片,还有一些散落在桌边的稿纸和铅笔,照片上的人或许就是这些脑子的主人,在木桌后面的墙上,还挂着一台最新的液晶电视,我暗笑复砚开难道还会在这里看电影么?
我翻看着那些照片,其中一张让我震惊不已,我趁着苏洛背对着我,将那张照片迅速放入怀里。
“这是些什么照片?”苏洛见我拿着照片,也抢过去翻看起来。
“可能都是那些脑子的主人。”我感叹道,“别看了,继续找点有用的想说吧。”我从苏洛手里路过照片,扔在桌子上,苏洛哦了一声,继续在房间里查找。
“你过来看看。”苏洛招呼我过去,在苏洛站着的地方,墙壁上挂着一张被镶嵌进相框的黑白照片,照片应该是被放大了,相当于19寸显示器大小,虽然年代久远,却非常清晰。
照片左边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黑发长脸,眼睛深陷,带着些许忧郁,双手插在大褂口袋里,他旁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东方人,有些像东欧那边的深眼高鼻,皮肤白皙,带着迷人的微笑,样子很有亲和力,照片之间是因为同样穿着白褂的年轻金发女性,最左边的两位其中一人神态安和慈祥,头发梳理真气,一只手握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似乎是圣经,另外一只手紧贴着身上的深的修士长袍??我猜想他应该是杨伯来修士了,修士的旁边,照片上的最后一位却是因为军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制服,脚踩高筒黑色皮靴,戴着宽边大帽,一脸络腮胡,眼神犀利,身材中等却非常结实,他双手捧着一枚摆放在红色锦盒里,被玻璃盖住的五角星勋章。
“这枚勋章,好像就是我们在修士遗物里看到的南美列宁勋章啊。”我凑近仔细看着那枚,不过是在太小了,看不清楚。
“你确定?勋章也有很多种啊。”苏洛也凑了过来,怀疑的问道。
“应该不会错,只有列宁勋章会设计成这样,看这照片应该至少是上世纪50年代拍摄的,中间的两个人应该是安德烈博士和他的妻子,这样的话,最左边的难道是复砚开?不过最边上的苏联军人不知道是谁。”
“你为什么一定说是上世纪50年代拍摄的?”苏洛好奇的问我。“照片上也没什么可看出年代的东西啊。”
“最边上的那个军人模样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克格勃成员。”我用手指着那个个子稍矮拿着勋章的男人。
“就因为黑色制服?虽然前苏联黑色制服代表特工人员,但也并不全是啊。”苏洛反驳道。
“你说的没错,但是制服上有这个标记的却只有克格勃了。”我将苏洛的视线引到那男人的左胸钱的徽记上。
“你仔细看看。”
苏洛眯起眼睛聚精会神的望着那徽记。
“铁灰色的盾牌模样,中间插了一把剑,剑神正中是五角星与镰刀斧头的重合上面好像还有字母的缩写,不过看不太清楚了。”苏洛艰难的辨别着。
“不用再看了,那应该是克格勃的俄文缩写。”我拿过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KГБ三个字母递给苏洛。
“克格勃成立于1953年,难怪你说这张照片至少是上世纪50年代拍摄的。”苏洛点头道。
“而且这个时候博士和杨伯来修士看上去都非常年轻虽然不知道那个克格勃成员是谁,不过应该那时候他们的儿子亚历山大还没出生或者刚刚一岁吧,应该不是在中国拍摄的,难怪修士说安德烈曾经和军队有联系,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情报部门和国安局,不过博士应该是对杨伯来修士有所隐瞒了”我继续猜测到。
“只是不明白,这个照片应该是为他们之中的每个人颁发勋章是照的,为什么勋章落到了修士手里?”苏洛提出了我心中的疑问。据我所知,克格勃的前身可追溯到1917年12月布尔什维克政府刚刚建立时成立的“契卡”组织,这个专门被用来清洗异己的组织和神秘警员组织在1937年8月8日,杀害了月七十万宗教人士,包括东正教,天主教,犹太教,回教等教徒,身为东正教教徒或者说其分支而更为苏共鄙夷排斥成邪教的鞭身教成员的复砚开,安德烈博士,为什么会和克格勃搅在一起?
“是朱远山叫你们来的吧?”我和苏洛认真的看着照片,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来人。
声音苍老却非常有力沉稳,我们转过身,一个穿着医生大褂,满头银发,带着黑色边框眼镜的消瘦男人看着我们,他的鼻子窄而高挺,脸上已经毫无肌肉可言,犹如套着一只被盐水浸泡过的皮口袋的骨头额头还散布者几块赤褐色额的老年斑,眉毛几乎都掉光了,但是眼睛依然很犀利,像久未曾开封的利刃,他双手插在大褂两边的口袋了,粗看过去站立的样子和照片上简直一模一样,只是更加老态而已。眉宇间的那种忧愁依旧无法散去和抹平。
“你就是复砚开?”苏洛问道。
“你们打算逮捕我是么?不过好像你们也不是真正的警察吧?”复砚开依旧面无表情的说站立在原地不动。
“我对法律法规没兴趣更不想伸张所谓的争议只是想弄清楚真相。”我笑了笑尽量轻松的看着复砚开然后退后一步靠着墙壁与他对视着。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和博士会接受那没列宁勋章么?关于这点我可以告诉你的。”他居然知道我刚才的疑问?
我企图利用自己的能力去窥视她的记忆,但我不知道是否是距离不够无论如何努力也没有用处。
“不要试图用你那不成熟的进化能力来对我使用及时是刘裕对我也束手无策,你用神赐予的能力来对付什?太可笑了。”复砚开裂开最痛快的嘲笑着我。
“无人可为神。”我反驳道。
“‘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神的国。’(约翰福音3:3)的确,无人可为神,因为是人皆有罪,无罪之人才可以见神。”
“不要说这些难懂的呓语似的话了,告诉我们这照片到底什么一丝?”苏洛不耐烦的打断了我们。
“你们知道尼古拉二世么?以为被俄罗斯东正教徒风味胜任的末代沙皇,虽然他大局屠杀过犹太人但是十月革命后他被处死那些追随他的东正教徒在随后也被残酷扑杀,被杀死的神职人员多达一万多人。斯大林号召的五年无神计划,几乎将整个苏联清洗成没有宗教信仰的国家。”复砚开的语调带着凄凉和悲惨。我苏沪也看到那残酷的大屠杀场面。
“但可笑的是,这位杀进终身、自命为神的人居然在卫国战争中走进教堂祈求神的原谅让上帝来保卫岌岌可危的苏联。你们有想过吗那场侵苏之战是否也是上帝的责罚呢?”
“太饿小了。你居然将而战归咎于灭神行动?那为什么前苏联有答应了?”苏洛语速极快,打断了复砚开的话。
“所有我要说到那枚列宁勋章的由来。战争罪为继的时刻,他想到了宗教的庇护,斯大林找到参与的犹如惊弓之鸟的东正教人员,让他们重新开始布教和祈祷,杨伯来就是其中重要的一员,那时候他才十几岁,虽然他是中国人但是由于自由在修道院长大,他成了一名及虔诚的修士,他几乎是以苦行僧的形式来为前苏联祈祷,并差点死去。而卧与博士本来是无神论者,但是我们见识到了信仰的力量,带着神祝福的苏联战士向无惧生死的野兽一般冲向地震他们克服了动物最基本的逃避死亡的本能因为他们相信即便死去也能重生,洗涤自身的罪孽。我也去过日本见识过信仰武士道的风款过的日本士兵那也是一种宗教所以我和博士开始研究精神尤其是大脑对于肉体的影响究竟可以到那种地步,这个计划被克格勃批准了。参与实验的人很少知道实验目的的更是只有我们几个和照片上的那名军官。”复砚开道出了事情的原为原来即便如斯大林一边拿敢于弑神的男人最后也屈从与宗教的丽江虽然不可断言苏联反击成功考的是宗教的力量,但不可否认与围困莫斯科同样移植入钢铁般的德军作战,苏联战士没有比对方更加顽强的新网是无法答应卫国战争的。
“可是你们为什么开中国?还有这里的人脑都是那些在农场附近失踪者的么?你杀了他们?拿去他们的大脑,导致多人昏迷也是甚于?没有那个宗教会让教徒们杀人吧?”我用手指着那些木柜质问复砚开,他默然不语但是并非是心存内疚,因为他脸上带着鄙夷的微笑。
“我以为你进过那将建就会理解了,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复砚开抬起头请亲给他了口气。
“你们不信神,但是宗教的力量超出你们的想象,你们从未见过飞碟,却煞有介事的讨论外星人的存在,对神阙嗤之以鼻,那是因为惧怕。惧怕的本能镶嵌在你们的脑子里被永远封存起来。因为当撒旦化身为蛇将只会苹果给予人理我ideshihou罪孽就开始了只会原本就是人类所有罪恶的源头。”复砚开从口袋中将手拿出摊开紧握的拳头在手掌心里我发现了五把和我在修饰那里哪来的一模一样的银色钥匙。
“你已经有五把了?”我忍不住喊了出来。
“是的,朱洗他们的四把,以及本来就在我身体内的一把,现在只差你的了。”复研开带着满足的笑容看着我。
“惧怕,什么意思?”苏洛问。
“毁灭人类的文明的洪水被证明在五千年前的却存在过,四处泛滥无法控制的洪灾几乎把人类灭绝了,这些事实与圣经以及可兰经的记载惊人的相似,甚至包括原子弹,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降于所多玛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罗得的妻子在后边回头一看,就变成了一根盐柱。亚伯拉罕清早起来,到了他从前站在耶和华面前的地方,向所多玛和蛾摩拉与平原的全地观看,不料,那地方延期上腾,如同烧碎一般。(创世纪19章24-28节)这种描述不正是原子弹爆炸的情景么?还有蔓延整个欧洲的黑死病,圣经中提及的瘟疫也与其对应。多次的灾难让人们开始恐惧神的力量,并且畏惧圣经中的语言,而我现在做的不过是延续神的审判,让现在的人们认清这个世界而已,审判中活下来的人都是被摘选过的,所以他们有资格活下去。重生后的人们可以在这片洁净的大地继续繁衍,优胜劣汰不也是生物种族存活的基本条件么?”复研开侃侃而谈,我看到他手中的钥匙居然漂浮了起来,在空中摆成了一个五芒星的样子。
“你简直是疯子。”我咒骂到。
“是你们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安德烈也是如此。米利亚是神的女儿,她的出生就意味着审判的开始,但是安德烈在最关键的时候退缩了,他终止了试验,放弃了一起,并且把米利亚的能力分到六个房间里,打开房间的要是中最重要的一把也给了他的儿子亚历山大,接着便逃回了俄罗斯,他是个懦夫。”复研开抬腿朝我们走过来。
“我不知道亚历山大居然把钥匙留给了杨伯来那个愚蠢的修士,不过无所谓了,我不知道朱远山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既然你们来了,就把钥匙交给我吧。”复研开向我伸手。
“我可不相信所谓的神,你的那些神迹不过是躲在镜子后面的二流魔术罢了!”苏洛大吼一声,朝复研开冲过去,我没有拉住他,或许在我心里也动摇了么?
“这世上没有单单靠这一句神所为就可以解释的奇怪现象,如果你只是打着神的招牌滥杀无辜的话,你是恶魔,不是神!”苏洛一边说,一边将拳头挥向复研开的脑袋。
“如果我是你,转头看一下就不会那么冲动。”复研开没有避开苏洛的拳头,却从另外一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遥控器的东西。他按动了开关,在我们身后的电视机忽然亮了起来,我转过身看了一眼,就大喊着让苏洛停下来,苏洛也停住了身体,回头诧异的看着电视屏幕。
黑白的画面,像那种小区的监视器拍摄的,非常熟悉,是在医院里。一间单独病房,站在床边是一个背对着我的女孩,虽然看不清正面,但是他的背影像极了苏阳,女孩正低着头看一个眼睛缠着纱布的男人。
“那是朱洗。”我恍然大悟道,“为什么你可以看到医院的情景?你一直在用监视器监视他们?”我对复研开说。
“实际上自从他们重生后我一直在观察,就像观察那些实验用的小白鼠一样。”复研开指了指实验室角落的玻璃箱子,我看到箱子里有数只小白鼠在箱底惊慌失措的跑动着。
“重生?”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朱洗,丝毫看不出任何新生的气息。
“仔细看着频幕,你会看到神迹的。”复研开手指着液晶电视道。
朱洗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以为这是复研开在耍花样,此时那女孩转过身体,低头拿着手机走到摄像机下,而我却看到朱洗慢慢从床上支起身体,他面容平静的从鼻孔里拔出氧气管,抽走了手上的枕头,房间里没有别人,只剩下他们俩,我的心底升起一片不安,像遮蔽太阳的乌云一样投下黑色的阴影。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正是苏阳打来的。
“我在医院给你打电话,朱洗的病情稳定了不少,医生说他很快就会苏醒过来了。”苏阳的语气很轻松,而我却惊讶不已,我的担忧成了现实,看来监视器里的那女孩正是苏阳。
“你怎么会在医院?”我着急的喊道。
“不是你叫我盯着朱洗的病情么,一有好转就通知你啊。”
朱洗悄无声息的从病床上爬起来,他离苏阳大概有三四米的远,我不知道那小子想做什么。
“离开那里!快离开!”我本能的感到事情不对。
“你说什么啊,朝我吼什么?”苏阳愤愤不满的抱怨道。
朱洗根本不像是被铅笔插进眼睛里的失明之人,他的动作矫捷而迅速脚步稳健而轻盈我还未来得及说话,她已经将双手伸到苏阳脑后了。
我突然想起朱远山的话。
朱洗在刺瞎眼后居然可以平稳的站起来,走向自己的父亲而且并准确的西欧哪个抽屉里拿出画册。
着不是偶然,更不是因为他对房间里德布局熟悉到闭眼也了如指掌的地步。
我早该意思到了,朱洗可能根本不需要眼睛来行动。
可是已经晚了,当我最后一句想提醒苏阳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电话中已经响起手机掉到地上的声音,以及苏阳沉闷的呼喊声。
朱洗准确的从病床边拿过用来吊输液瓶的钢管,朝苏阳的后脑猛的砸去,苏阳应声倒下了,接着他拖着苏阳后腿,离开了镜头的范围。
“现在你们是打算去医院救你们的好朋友还是对付我呢?”复砚开关上了电视,嘴角微微上翘,在双颊形成两个形缝隙。
“放了苏阳,她和这事完全没有关系!”我抄复砚开后到,“如果我是你,就交出钥匙,赶紧去医院找你的小天使,我可不知道朱洗会对她做什么。”复砚开再次收起笑容,那眼神犹如蒙了一层薄冰,“否则我把她变成这里的标本之一。”
我迟凝了,十年前我答应过那男人照顾好他妹妹。
“干脆先把他抓住,再找苏阳吧。”苏洛已经很着急了,她开始催促我到。
“你不会真的想吧钥匙交给再家伙吧,他绝对不会履行诺言的?”苏洛焦急的抓着我的肩膀喊道,但是我依旧无法决断。
“桌子上的红色针管里是特效麻醉剂,将它扎进着小子身体里他很快会安静下来。”复砚开似乎是在对我说,我转头看了看桌子,果然上面又一组针管,其中一只里充满了红色液体。
“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苏洛走开我的手向复砚开跑去,我已经拉不住他了。
我拿起针管,扎进苏洛的脖子,吧那些红色液体注射就去,苏洛吃惊的转身,他用手拔出针管,握着空空的针管,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随着身体慢慢倒下,他只说了句“为什么?”
我将怀里的照片拿出来,放在正在地板上无力喘息的苏洛面前。
苏洛睁大眼睛看着那张照片,又抬起头艰难的仰望我,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他还是不甘心的缓缓闭上眼。
“你答应我不许伤害他,如果这一针会杀死他,我抱枕你绝对找不到那把钥匙。”我指了指地上的苏洛。
“杀死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你带我去拿钥匙,我会马上忙了那女孩。”复砚开满意的笑了笑。
“对不起。”我蹲下来,脱下外套罩在苏洛身上,抱歉的说。
“你应该感到荣幸,很快救赎主就会降临这世界,不过在拯救之前,先要好好清洗一番,就像医生诊治那些流脓溃烂的伤口,先要割去腐肉,才能用药。”复砚开得意的说。
复砚开告诉我,大楼里有汽车可以使用,我们从通道出去后知道汽车,并且很快来到了我的住处,我产品那个房间里找到钥匙,并吧它攥在手里。
“吧钥匙交给我。”复砚开说。
“你先带我见苏阳。”我喊道。
“你觉得你又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复砚开话音刚落,我觉得自己全身开始麻木僵硬,连手也握不住,钥匙掉落在地上,复砚开走过了捡起钥匙。
“你很快就会见到那女孩了。”当我意识到自己最终被他欺骗的时候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复砚开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朦胧化。
我勉强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渐渐失去了知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切割成了无数的小块被扔进了无底深渊,然后又觉得周围好像有波浪在缓缓起伏,而自己正赤裸身体的悬浮在着温热而粘稠的液体中,身体觉得一阵阵的瘙痒与酥麻,我的身体似乎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蠕虫,我毫无意识、毫无目的的在一片黑暗之中慢慢爬行着,接着那阵骚动与燥热不见了,刺骨的冰水浇洒在我如圆柱形的虫子般的躯干上,爬行的速度越来越缓慢,最终我被冻在原地。
最先恢复功能的是我的呼吸器官,贪婪的大口呼吸着,以至于让肺部措手不及,剧烈的咳嗽让闭着的脆弱眼球感受到了脑内压强的冲击而感到疼痛,体温开始慢慢恢复过来,如同冻久了的肢体放进温暖的水里,四周景物慢慢进入了我的视野,那些东西很熟悉,看样子我又回到了复研开的实验室,我稍稍动了动身子,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双手与双脚都被牢牢绑了起来,忍不住又想起了刚才恍如梦境的情景,这个样子的我的确很像一只蠕虫。
“看来我让你睡了个好觉。”头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努力将自己的头颅太高,看到的却是复研开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心理医生对待病人可不会用绳子,再说我也实在讨厌你那种居高临下说话的口气。”我低下头,用下巴抵着坚硬的地板。
“我想你一定愿意知道自己在哪里。”
“相比这个,我更愿意知道苏阳的下落,这些事情和她无关。”我仍然在为苏阳担心着,当然还有苏洛。
“你放心,我是一个守诺言的人,我说过会让你见到那个女孩的。”复研开的话没有让我感觉到半点安心,因为他的语气有些怪异,我无法理解的怪异。
紧接着复研开拍了拍手,我身后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以及嘎吱开门声,听脚步声应该有好几个人。
“帮他松绑吧,这人也算是我们的一员了。”复研开用手指了指我,对来人说。
我手脚上的绳子很快就被解开,顾不得揉一揉几乎被绑地淤青的手腕,我连忙转过身来。
但是我看到的不是苏阳。
“你欺骗了我!十诫里是不允许教徒欺骗的!”我对着复砚开怒吼道。
“我从来就没有欺骗过你这是按照约定我让你见到了镜头里德女孩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热为那是苏阳。”复砚开忍不住对我笑了起来,脸上与浮现出仿佛猎人看着掉入仙境的猎物一样的申请。
我往后则眼前的私人他们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一阵阴冷。
朱洗、崔光莜、董琦和刘佳明。
“孟凡你好啊。”董琦张开嘴,而卧的耳朵听到的确实素养的声音。
“看来你恨吃惊呢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拿到那女孩的手机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复砚开在我身后说。
我想起早上与苏阳装在一起的那个带着大好容貌的女孩子。
“你一早就计划用苏阳的手机骗我?”
“朱远山是个不可靠的人刘裕的死当然会让你去找朱远山而他也会爽快的告诉你我的实验室所在让你为他除掉我即便是白他也不会有事而卧知道要是在你手里需要用这个女孩作为交换。”复砚开的话让我不解似乎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你或许会奇怪为什么我要大费周章这样做。你也知道素养不是那么太容易对付预期毛线不如用更稳妥的办法。”复砚开又咧嘴笑道,“而且,看着别人紧张、恐惧,落入自己亲手制作的陷阱里那种感觉很奇妙的。”
“你看的不过是在实验室另外一个房间排练的节目而已。”朱洗开口说话了不过他依旧闭着眼睛。
“人在忙乱中判断力自然会下降。他们的感觉会随着头脑的混乱而变得无法分清外籍传递的信息从而造成错误的想法。”崔光莜慢悠悠地说着。
“等等他们不是收了重伤吗?舌头被割了也能说话?”我指着董琦,几乎快要发疯了。
“他们重生了,舍弃旧的事物才能获得新生。”敷衍开解释道。
舍弃就的?
我忽然理解他们的自残行为了。
“在你离开朱远山的办公室之后我就知道你会和那小子一起来我的实验室,不。应该说从你们在学校遇到那个女孩以后,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可我需要你去帮我找到钥匙,去称为亚历山大的其圣体。”复砚开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气着皱皮的苍老的手掌放在我的眼前,我什么看不到了,只能听他说话。
“你们依赖于自身的感觉去判断事物,而实际上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我很快就会让你明白,真正的世界是怎样的,到时候,你也会成为神的信徒的。”复研开按在我眼上的手更加用力了,眼前一片黑暗,可是一阵胀痛后,渐渐又恢复了视力,就好象被水蒸气模糊的玻璃,用手渐渐擦去一样。
但这景象却非常怪异,我看到的不是自己平日里熟悉的视野,而是环绕三百六十度的,可是不太习惯,觉得有些头晕。
但是复研开的手明明是按在我的眼睛上。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需要依靠眼睛了吧。这就是神赐予的力量和能力啊。”这是朱洗的声音。
我拨开眼前复研开的手,视野再次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复研开满意的看着我疑惑不解的样子,他笑了。
“我相信,你以前所筑构的世界观和信念已经开始动摇了。”
他说的没错,我的确在心底升起了一种畏惧,对神的畏惧么?
还不如说或是对现实的畏惧,真正现实的畏惧。
超越我们认知的想象,让人觉得浪漫;超越我们认知的现实,让人觉得恐惧。
“来吧,我需要你帮我打开最后一扇门,找到米莉亚,完成审判。”复研开朝我伸出了手。我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从现在起,我们都是兄弟了,神会庇护你的。愿主与你同在。”复研开紧紧的拥抱着我,亲吻我的面颊。
接着,我又与其他人拥抱,亲吻面颊。
“你这么做,不等于背叛了你父亲么?”我忽然对朱洗好奇起来,朱远山恐怕不知道朱洗站在了复研开一边。
“我们都是神的子民,无所谓父子。”朱洗始终微笑着,董琦紧紧拉着他的手,乖巧的站在一侧。复研开让四人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人。
“去年的国庆节假日前,我告诉朱洗,只要他和解小敏带着其他三个朋友来农场,我就告诉他母亲失踪的真相,很显然朱洗同意了。他们经过了洗礼,完成了我的实验后,他们也获得了他们父辈所拥有的能力。”
“你说过我们见过解小敏之后所有举动你都了如指掌,为什么?她究竟是谁?不会真是你外孙女把?”我试探性的问他。
“我只能说着些都是神迹,我用神赐予的能力拯救众人,为有罪者赎罪,神是无所不能的,你能看见的神也能看见”复砚开神秘的笑了笑,我意识到或许他还未完全相信我吧。
我无法联络到苏阳和苏洛,比起担心苏洛的安全,我更担心他再见到那张照片时。是否会恢复自己的记忆。
不堪回首的记忆,让人无法承受之痛,或许失忆原本就是他在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主的儿子耶稣在死去七日后复活,现在就让我们去复活他吧。”复砚开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六把钥匙集齐就可以复活米莉亚?”
“是的,当初博士就怕救世主的能力,他将米莉亚的能力分成两份,藏在大屋的六个房间里。”
“六份?”我想起了那本画册。
“博士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怀上了神的女儿。他起初并不相信,但是如主耶稣一样,她无法被杀死,拥有创造神迹的能力,无论是瞎眼者,残废,抑或是患了瘟疫的人,经由她的手都会康复,安德烈畏惧那种力量,所以把她封印了起来。”
我无法知道安德烈博究竟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可是按照死去的修士的说法,明明死去的女婴居然活了过来,而且再次被安德烈掐死了,博士真的在惧怕自己的女儿么?
那眼睛的淡蓝色光芒,究竟是拯救还是毁灭,又谁知道呢?
“那究竟要如何复活米莉亚?”
“博士将她埋进了特殊的棺材里,他将米莉亚与这个世界隔绝了,只要用钥匙打开那棺材,她就可以再次复活。”复砚开一边说,一边抄实验室的大门中欧去,他打开了大门,外面站着朱洗等四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银色的钥匙。
“这把是你的,记住,将钥匙同时插入棺材。”复砚开将那第六把钥匙重新交还给我。
我接过钥匙,走出了房间,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庭院。
再见是一片种植着呈倒五芒星的紫色六根草地,复砚开也拿着一枚钥匙,走到草地中间。
我抬起头,像吸满了黑色墨汁的厚厚海面一样的乌云慢慢散开,阳光透过缝隙罩在倒五芒星的再见,我看到那片紫色六根草居然在慢慢消失。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分解吧,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安德烈博士家前摘下的那株六根草为什么不翼而飞了。
它们仿佛是在阳光下挥发开似的,在空气里面形成一片浓郁的紫色迷雾。那紫色的雾气看上像有生命一样,凝聚在一起,最后又慢慢散去,而我的身体又仿佛回到刚才梦中呢熟悉的感觉。
不知道是什么,进入了我的身体,那麻木的如蠕虫办的躯体仿佛从脚开始渐渐分了,就像凉水从脚板穿过我的驱赶,没有任何疼痛,只是一种舒适安静,我感觉自己在历史,所有的神经都松弛下来。
紫色的浓雾逐渐散去,我看到原本倒五芒星正中间居然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那十字架不是普通的木制十字架,那种黑色的金属光泽让我觉得带着些许死亡的味道,这难道就是复砚开口中说的棺材?
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而死,现在躺在这里面的又是谁?
“我主啊,您将神之子赐予人间忍受磨难,现在该是他重生的时候了。”
祈祷过后复砚开拿出钥匙,我向十字架走去,果然在十字架上有一些不规则的凹槽。
那些凹槽和钥匙的锯齿边缘很接近,我看了看手中的银色钥匙,接着复砚开命令我们一齐将钥匙插入齿孔凹槽里,这些人一边在口中低声吟唱着经文,然后一齐转动钥匙。
我也和他们一样,将手里的钥匙转动了90°,通道了类似锁环打开的咔嚓声,接着十字架朝上慢慢掀起,我正对着复砚开口中所说的棺材,看这那黑色的未知金属制成的十字架在我眼前打开。
终于我看见了里面,那是一具女性的骸骨,她的头发甚至还保持着卷曲的样子,她的双手被钉在十字架的两侧,脑袋低垂在一边,这姿势和耶稣被钉上十字架的样子一模一样,看身形已经是成人了,衣物还未腐烂,那是我曾经在梦境,在幻觉中见过无数次的洋装??黑色的海浪边卷领和白色连衣裙,只是现在是触手可及的清晰和真实,失去水分的衣服如同放置过久而凋谢的花朵,似乎用手触碰一下都会立即化为粉末。
复砚开走到被打开的十字架前,一边念着我不明白的经文,一边拔出了钉在女尸骸骨手腕,脚踝异己天庭上的钉子。
拔出所有的钉子后,复砚开停止祈祷,他转过身来对着里面的实验室喊到:“出来吧。”我可以感到从我身后有人走过来,我转过身,看到的还是那套黑白洋装,卷曲富有弹性的披肩长发,只不过我眼前的是一个肌肤白皙、身材苗条、面容秀丽的年轻女子,而躺在十字架棺材里的却是一具骸骨。这种反差过于强烈,让我无法置信,甚至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但我知道此刻的我越是想逃避,闭上眼却只能看到更多。
她走过我身边回过头冲我一笑,半边脸被黑色卷发遮住,就仿佛四十年代黑白电影中美丽的女明星一样,也就是她,在一年前失踪案中唯一的生还者,接着又在朱洗他们的农场之行中再次失踪,如今在三个月后出现本来打算寻找朱洗自残事件的我们面前。还有那个给苏洛的吻。
那个叫谢小敏的女孩究竟是谁?对于女性来说,没有什么比神秘更能吸引她们了。
谢小敏走到那句骸骨前,双手捧起还粘连着些许毛发的头骨,她将头骨高高举过头顶,我看到阳光穿过眼眶,两个白色的不规则原点正好照在谢小敏的眼睛上。
“米莉亚。”谢小敏轻声喊道。
接着,复砚开他们也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第二声,第三声,重复下去,最后我居然也随着他们一起喊了出来。
嘴唇自动开启,在长而狭窄的喉咙深处的声带振动下,那三个字犹如鬼魅一样飘了出来,又像是穿过子宫狭长通道的新生命,类似哭泣的喊声,却充满了新生的快乐。的确,她要重生了么。
那骷髅原本嘿嘿的燕窝泛起一丝淡蓝色的光芒,接着那光越来越浓厚,仿佛谢小敏捧着的是一个充满海水的玻璃球,而谢小敏的眼睛里也如同干瘾似的出现了蓝光。
她深吸一口气,随着胸部充盈高耸,肉体居然如刚才那些六根草一样逐渐分解了,一点一点的,是那样缓慢,再谢小敏的身边形成了一团和刚才一样的紫色浓雾,雾气想触手一样伸向那个骷髅,将其包裹起来,她将那个头骨再次放回十字架上,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和恐惧,从未见过的前景超越了我的理解能力,这好比要你却让一个自小便失去光明的人却理解什么是颜色一样,又或者是像中世纪烧死布鲁诺的教会去解释什么是宇宙爆炸论,人类就是在不断否认,不断畏惧新生螺旋形发展历程上缓缓向前的。
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最后谢小敏完全被分解=掉了,只剩下那套空空的洋装掉在了地上,浓雾将这个十字架包裹起来,当雾气散去,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十字架中站立起来,走向我们。
如果可以用文字来形容她的美丽的话,可能就不会有拜伦了,初春午后的金色阳光像绸缎一样披洒在她的肩膀和手臂上,奶白色略带些奶酪黄的皮肤仿佛用火刚刚烤融化似的,黑色的卷曲长发给这些颜色着上了最重的反色调,宽而不阔显着秀气的额头,高挺而狭窄鼻头略带着可爱的肉感,嘴唇微微上翘却不显肥厚,下巴微微凸起,漂亮均匀的肩胛骨的挺立大小适中的乳(河蟹)房,弯曲着在身后像蛇般纤细的的手臂以及平坦的小腹和修长圆润如大理石雕刻的腿,一切都是那样完美,但我却只盯着一个地方,那双眼睛,发出蓝色光芒的眼睛。
她深呼出一口气,在嘴边形成一团白色雾气,接着半闭着眼睛慵懒的看着耳膜一样,“我会与你同在,知道世界的末了。”她笑着,张开双臂。
“今天是?”我转过头问复砚开。
“三月二十三日,复==活==节。”复砚开对着我满意的笑着,张开嘴唇,从那几颗已经泛黄枯老的牙齿中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你已经昏迷了将近3个月了。”复砚开继续说着,我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才发现,难怪天气如此暖和,湿润。
米莉亚向我走来,越来越近,她伸出手臂放在我的额头上,我的眼睛渐渐闭合,相反,我没有陷入无际的黑暗,而死看到了犹如幻灯片般的梦之画卷。
——那是一条黑而紧缩的通道,我的身体似乎也被束缚得难以忍受,终于我看到了一丝光明,拼命的朝前爬去,爬去?为什么我要爬着?当我感觉那光亮越来越强烈,知道刺痛我早已习惯黑暗的眼睛是,我大声哭泣了起来,那声音洪亮而清脆。
肚脐上似乎有事么东西粘着,不过这种根绝很快就消失,身体黏糊糊的,仿佛刚从浓稠的液体中捞出来,模糊的视野里迅速闪动着几个人影。
——是一个你还,这是一个颤抖着的、虚弱的男生。
——是一个女孩!同样是这句话,却是一个激动先锋高亢的男声,这两句话并不是中文,可我却听得到。
接着我被一双大手环绕着,那样温暖和舒适,可是我开始抽搐,激烈的抽搐,这种抽搐让我感觉腹部的内脏都没绞到一起去了,肌肉间的纤维被大力的拉扯开来,口水无法抑制的从嘴边溢出,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我听到有些慌乱的声音,接着就是若有若无的哭泣,然后身体开始变得舒适,拿着我感受过的熟悉的分裂感与拉伸感环绕着我的身体,我的呼吸又恢复过来。
——她活了!真不可思议!又是另外一个声音,虽然并不苍老,可我记得着是杨伯来修士特有的带着磁性的沙哑声音。
——我被那双大手再次抱到一个温暖的床上,那双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额头,双颊,划过去的微微刺痛让我觉得很舒服,,但是那双手停留在喉咙处不动了,而且渐渐收紧起来,我犹如一个被关紧开关的水龙头,一滴水也无法通过,紧接而来的窒息感让我再次痛不欲生,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到脑部了,我甚至感觉到下身一片温热潮湿。当我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忙完的眼睛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东西了。
——是那个男人,我见过他,在安德烈不是大屋的房间里,那个金发男孩交给我的画册上见过她,只不过这次更真实,更近。她的脸带着恐惧和激动,透着恐惧的眼睛圆睁着,一条条如细线的血丝布满着凸起的眼白,瞳孔也放大了,嘴唇在激动地颤抖,嘴唇上白色的沫子粘在厚实的黑色胡茬上,他的身体在颤抖,牙齿因为难以控制的激动上下交错着,发出类似鹅卵石碰撞的嗒嗒声。
——就是她,是的,就是她,米莉亚,你就叫米莉亚吧,这个男人将我高高举过头顶,我记得他的容貌,,就是在实验室里那张黑白照片上的高个的男人,安德烈博士。
真的是他将自己的女儿掐死的?
——我无心去猜想,因为我又能感觉到自己手拿着画板赫尔画笔坐在一张漂亮柔软的大床上,靠着厚厚的绒毛枕头,一群陌生人围绕在床边,高挑漂亮的金发女儿,有些害羞脖子上戴着跟银色钥匙的小男孩还有站在门前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的地方男人,以及坐在我身边的父亲,掐死过自己女儿的父亲。她的双手玩弄着一根紫色的细长毛线,绳子在他灵巧的双手中变化出各种图样,可最多的还是五角星。
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女儿?
——接着我开始画画,可是每一次眨眼,画面却是以最外面的那个东方男人的视角画的,随着画的完成,我开始明白了,最后我看见一只白色的小手在画的下方签上了“我爱的一家”几个字。
这画竟然是米莉亚画的么?坐在床上却画的是哪个双手插在白大褂里德复砚开的眼睛看到的景象?
我的眼睛开始变得剧烈的疼痛起来,覆盖在我眼睛上的手已经开始缓缓拿开,米莉亚毫无瑕疵的脸离我如此近,我可以感受到从她身体皮肤上散发出来的特殊雌性味道,还有她说话时呼在我鼻尖暖暖的带着微痒的气息。
“都看到了么?你的能力还真有趣呢,你的记忆力超群可以窥视到别人脑中的过去吧,即便那人自己都觉得忘记了,将它深深埋在潜意识里,你也可以如小偷一样吧它偷出来。”她带着嘲弄的对我说,用一根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那神情犹如对待一个顽皮孩子的慈母。
而我则说不出任何话来。
“救世主复活了,将责罚的紫色雨降落到人间去,完成末日的审判吧。。”复砚开走过来高喊着,朱洗他们也重复着他的话。
“我昏迷了三个月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苏阳呢?苏洛呢?还有朱远山?我不明白、”我对着复砚开喊道。
“我回到农场,在甘蔗林里将这棺材挖掘出来,对待着春分的满月过去的第一个星期日,也就是今天的复活节举行仪式,将神的女儿从死亡的泥土里复活出来,她会带领我们建立一个新的社会秩序,抛弃那些故有的肮脏的东西,对有罪者进行审判!”复砚开像一个老神棍似的激动地喊道。
“你们都是疯子。”我摇着头朝后退去,只有米莉亚望着我笑。
“你错了,他们都是布教者,如果说疯子,那只能是我才对。”再我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刚才的梦境中我似乎听过。
复砚开望着我后面的男人,一脸不解,米莉亚依旧微笑着,但已经和先前不太一样了。
“我该如何称呼你?博士?圣父?杀人狂?”米莉亚开口说话,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是说最初那个听上去还有些许感动的叫法??父亲?”
我回过头,看到的居然是那个差点在安德烈博士家门前吧我勒死的小杂货店店主,那个被安德烈中哈皮瞎眼的男人,他的手里依旧翻动着那条紫色的细绳,他的手飞快的翻动着最后形成一个五角星。
我无法理解。安德烈博士就算没有死去,至少也该有八九十岁高龄了。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你那个复活仪式结束之前,所谓的神审判,不过是你对世界是人之,何必要将它强加给众人。世人皆有自由,亦有信仰的自由。”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在安德烈家大屋里他对着我的塑胶,说话的神情一模一样。
在我昏迷的三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看了看朱洗他们四个,仿佛被抽光了灵魂的木偶一样呆滞的站立着。忽然间我记起,从他们来到安德烈家打牌最后自残,又是三个三个月左右。
我无法想象,因为那种熟悉的分裂感再次袭来。就好像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肉体在逐渐脱离精神的控制一样。
究竟灵魂与肉体是无法分开,共于一体,还是可以单独分来?
耶稣说从灵里来的人才可进入神的国度。笛卡尔也说过,灵玉肉是可以单独分开的,唯物主义经常地说法就是当一个人死去肉身希望,其精神也就是灵魂自然也不复存在。
但事实如此么?现代科技的发展渐渐打破了这个看似经典的理论,一个拥有无数DNA复制者的人类,他拥有无限的肉体,但是除了个体,其他的复制人拥有和他精神一样的灵么?
如果这一说法被打破,那是不是也可以说,一个人可以将自己的灵依靠感官接受系统以信息的方式存蓄进另外一个人的脑中,压抑在他的灵魂里?
从灵力来的人,方可进入神的国度,9是不是就是指所有人的精神思考都可以按照同步的频率运行着方可见到神呢?
如何去追赶一个永远在你身后的人?我们像贪恋着挂在眼前的胡萝卜的驴子一样追逐着神。其实是永远无法达到的么?
“为这孩子治好眼睛,其实只是出于我的私心罢了,我无法解释米莉亚作为一个怪物存在,她超出我所有可理解认识的范围,我已经可以感觉到米莉亚的可怕与宿命感,于是我想到了逃避,到处物色可以寄托我精神与灵魂的容器,而这个从小就失去光明的小孩是最好不过的了。”她将手中的绳子放进口袋,忽然冲我笑了笑。
“再不断的研究六根草的过程中,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在不停地试验下,六根草变异了,我不知道原来六根草存在极大地进化空间,原本需要在宿主丧失意识濒死时才能几声,后来发现可以直接注射感染。”说到这里,他低下头苦笑了一下。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大多数人的世界都是从自己的感知得来信息筑造的,但是如果有一天,当你突然发现你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信息都是错误的,与这个现实世界格格不入,只不过是在你昏迷或者失忆中被强行植入到你脑中的,那个原本的世界就会轰然倒塌,这个孩子也是他从小没有研究,你无论如何去向他解释世界是怎样的他都会相信,我需要这样纯净的容器,去做他的眼睛,去未他筑造她的消息世界。我向他注射了病毒,并且也向自己注射了,在我发疯之前将脑内所有的记忆与他共享,我所看到的变成了他所看到的,这样我才可以丢弃现在的身份和肉体,好好地躲起来,看守这个秘密。”
原来博士对那孩子的父亲所说的,神给你眼,是为了让你书札ui,好好地看这这个丑恶的世界,居然是这个意思。
“当你来到农场的甘蔗林,吧那几个十几年前我亲手埋下去的棺材挖掘出来的时候,我就在后面跟踪着你们,我没有特别的要求,只希望好好看守着这个秘密,把它带进棺材,但是你们却将它带进了本不该属于它的世界。”这个男人将目光投向复砚开,我看到复砚开开始紧张慌乱,她开始怀疑了。
对神的怀疑,会被神抛弃。
“不要再胡说了,安德烈即便还活着又能如何?你不过是人格分裂症患者罢了。对他治好你眼睛的盲目崇拜让你以为自己变成了他?就单凭会翻五芒星形状的花生就可以证明你是他了?”复砚开气急败坏的大喊道,他的额头鼓出一根根青筋,双手握成拳头,重重地朝下挥去。
“不,他是我的父亲,那个曾经杀死我六次的男人,安德烈.彼得罗夫,曾经是前苏联最优秀的精神病很脑神经专家。还有我可以成为母亲女人。叶卡捷琳娜,生物遗传学教,还有那个害羞的弟弟,哦不理论上我应该称呼他为哥哥,亚历山大,听上去是多么美好的四口之家啊但是我的出生对你们来说和一项发明没有区别。”米莉亚无不自嘲的对复砚开说道。
这男人真的是安德烈博士?她竟然成功将自己的精神植入别人的脑子里。
大脑和肉体的关系还真是无法理解,很多人有着强健的体魄,却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力,七八十岁卧病不起即临大限的老者,实际上大脑依然健康的运作着。
无论怎么去看,大脑都像是寄居在肉体里一样,而且与大脑互相制约与共存,多么奇妙的关系,这种紧密的连接甚至会让人误以为他们原本就是在一起的,就好像寄居蟹和它的壳。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安德烈忽然对我赞许的说,我自己也吃了一惊,为什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想法。
“复砚开,当年我们几个人一起研究宗教对人体的影响,根本不知道接触到人不应该接触的领域,按你的话说,那是神管辖的地界,起初我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祖国能打赢那场该死的战争,活的列宁勋章的修士不过是靠着鼓励前线作战的将士就得到了如此殊荣,我们不过是想利用它更好的让那些年轻人冲上战场罢了,和平时期他们就开展灭神运动,当国家遇到危难时就抬出被破坏的神像祷告,你不记得可笑么?于是我们开始厌倦了,讨厌自己的研究成果,所以我趁机向当局建议以采集人群标本的名义来到祖国,当人,原本杨伯来和你一样也是中国人,他也是以传教的名义来到这里的。”安德烈叹了一口气,我可以旋旋年轻的他当发现自己的研究非但不能给人带来幸福与欢乐,反而被当局利用成为统治的工具一部分的时候的气馁黑失望感。
“可是当我即将离开苏联启程的时候,我们的研究产生了巨大的突破,宗教和图腾崇拜对人脑的影响远大于我们的预期范围,沉睡在人类脑部的某些区域可以对一些特定的感官做出强烈的反应,绝大多数未开发的脑部可能封印着就连神也害怕的可怕力量。
“但是我们只是触摸到了其中的预交,与真相仿佛总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深沟,这时候,一座桥梁出现了,带来了新的契机。”安德烈走过去,蹲在地上用手摸了一下,摊开手掌给我们看。
他巨大厚实的手掌中,有一丝紫色,接着有迅速的消失了。
米莉亚哼了一声。
“你是指加入鞭身教么?”复砚开问,安德烈点点头。
“俄罗斯沙皇时代最令人畏惧的妖僧,拥有不死能力的人。”
我吃了一惊,难道他们是指哪个家伙?
“拉斯普廷,是的,那个其貌不扬,长着一双淡蓝色眼睛的男人,拥有异于常人的牲畜般的体力,还有不死之身。他煽动沙皇,控制朝政,年轻时加入鞭身教,没人知道他的能力车人来,和他交往过的人尤其是女性都无法抵御他低沉如同催眠暗示的嗓音虽然他被沙皇宫廷内对他不满的贵族刺杀,可是服下剧毒、身中几枪也没死去,最后居然说他是被淹死的。在火化他的时候,金属制成的棺材都融化了,可是他的身体却完好无损,他在临死时预言尼古拉二世的统治会在三个月内灭亡,而果不出其言,三个月以后十月革命爆发,沙皇被捕后秘密处死,这个男人也成了民间传说最为神秘的妖僧,”安德烈叙述着,的却这个被称为是20世纪初俄罗斯最神秘的家伙的生平让人听得咋舌不已。
“如果以上这些属实难道你们不认为拉斯普廷正是超越人类的另外一个物种或是人类进化的产物么?一个种群想要生存下去不外乎两点:超强的繁衍能力和生存环境能力,而拉斯普廷恰恰具备这两点,于是我们的研究方向转移到了他身上,起初我们以为是他加入鞭身教的缘故,于是我们夫妇和你都经过杨伯来的引荐价加入教会,但是毫无收获。于是我开始将重心放到拉斯普廷本人身上,这个在西伯利亚荒芜农村长大的放荡家伙,经过调查他儿时的伙伴,我得知拉斯普廷有一次独自一人在山林里迷路,却在几天之后奇迹般的活着出来了,他在众人询问之下透露自己是靠着吞食一种紫色植物之后活下来的。从那之后,拉斯普廷变了一个人,品行不端,智力过人,**放荡,淡蓝色的眼睛配合着低沉而洪亮的声音总是令人畏惧昏昏欲使,于是我猜想着是否与奇怪的紫色叶状植物有关。
“于是我们三人来到西伯利亚,经过半年多的查找终于找到了它。可是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这种东西与死亡之花水晶兰一样,是恶魔种植的植物。”安德烈拍拍手掌站起来。
难道博士说的就是六根草?
“我们采摘了许多回去,并尝试在其他地方种植它出乎意料的是假货没有任何难度它可以种植在地球任意地方的土壤里,并且迅速的繁衍开来,我们忍不住想到,如果全世界都种满了这种紫色的植物会是什么样子。
“那期间我经过毒性分析发现它是完全可食的,但是我们几个吃下去后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我很失望,同时,去往中国的调令下来了,我带着这种植物和妻儿来到了这个,来到了那个农场。
“在那里我一边帮助当地人建设医院,一边继续自己的研究,我那时候已经着了迷了,但是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我的儿子亚历山大换上了脑瘤,肿瘤压迫着他的大脑,生命岌岌可危,而那时我们没有丝毫办法,而我刚出生的女儿有又因为受风而剧烈的抽搐,濒临失望的边缘。
“我的确在心中呼喊,如果有神,就救救我吧。”安德烈说道这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复砚开惊讶的对他说:
“你不是说女儿是修士治好的么?”
“我说谎了,那时候的哀求也不知道是被耶和华听到了海水被撒旦听到了,我脑海里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那就是说不定只有在濒临死亡的躯体中,那植物才会发生作用。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那紫色的植物捣碎喂我女儿服下,并跪在地板上祷告,结果奇迹发生的,她真的活了过来。
“我和我妻子都欣喜若狂,并叫来修士为她做洗礼,可是在修士到来的时候他居然又突然死亡了,巨大的落差几乎将我击碎,于是我用更多的植物覆盖她的全身,可是丝毫没有作用,这时候杨伯来已经来了,我不敢告诉他这一切,只能照常举行了洗礼仪式。
“后来的事情你该知道了,修士被吓坏了。在洗礼的过程中,我的女儿活了过来,而且如拉斯普廷一样拥有了一双蓝色的眼睛,这让我终于揭开了拉斯普廷超出常人的进化能力的谜,女儿的复活带来的欣喜已经抵不过这巨大发现的疯狂,如果说我违背了自然规律,让本该死去的米莉亚又活了过来的话,那紧接着我又犯下了第二个错误。”
“我在醉酒之后亲手掐死了自己刚出生的小女儿,这一切都被修士和亚历山大看见了。”
“那天我仿佛被人支配着,头脑里只有一个声音——掐死她!仿佛是有人站在我耳边轻声低语,那是恶魔的诱惑,酒精是魔鬼的血液制成的。”
“事情好像完全依照某种安排在进行,而且是被一种外在的意念所影响。在模糊的意识中我了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耳畔还有一种声音告诉我这是梦。”
“我掐死了自己的女儿,而心中却只是想证明她是否真的已经是不死之身。”
“结果米莉亚活过来了,而更令我恐惧的是,两次死而复生后,她明显长大了。”
安德烈一边脸颊的肌肉在抽动,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快速眨动着,复研开似乎对这些事并不知情,也惊讶的听着,只有米莉亚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双腿跪坐在地上。
“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是要阻止我就算了,很快这些六根草就会遍布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是这个国家,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会经历三个月的潜伏期,病症可以是多种多样的,或许有人会昏迷不醒(说到这里,她饶有兴致地带着媚笑望了望我),或许也有人自残身体,或者神经错乱,可这也是进化的一部分,人类已经太久没有身体机能的进化了,相反可以说是在退化,进化完全停留在脑上,比不觉得奇怪么?起先是脑寄生在肉体上,现在这样下去,倒像是肉体靠着脑生存,终有一天,人类会成为脑的奴隶,寄生体和本体的位置要颠倒过来了,真是可笑啊,为什么身为人类的你不让我以救世主的身份拯救这些愚笨的人呢?”
我也祝福我自己……
“如果你是亚瑟,也应该有一颗包容尚是处女,却怀有身孕妻子的宽容之心吧?”米利亚语速极快的说着,语带讽刺,、毫不留情的嘲笑着安德烈博士。
“或许身为我女儿的灵魂还有一丁点残留在你身体里,怨恨我么?怨恨身为父亲的我却将你残忍的杀死六次?”安德烈居然留下了眼泪,带着哆嗦的口气象是忏悔,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杀死米利亚六次。
“怨恨这个词与我无关,几十年前你将我钉入十字架棺材埋在甘蔗林里,米莉亚就死了,我之所以还使用这个名字只是方便罢了。”米莉亚摸了摸头发,淡漠的回答道。
“你刚才说她长大了?”我开口问博士。
“是的。紧接着,我又杀死她四次,每次复活,她都会在大屋的房间门上刻上一行字表示他能力的增长(我想起了那六行字,难怪高度不一,原来是不同时期的米莉亚刻下的),而且她丝毫不记恨我,我自己都觉得我像一个魔鬼,不断复活的米莉亚出现了我无法想象的能力,不死之身、惊人的智力和记忆力、超越常人的感官能力,普通人的视野只有前方的二百度左右,而她可以做到三百六十度,听到老鼠在洞里咀嚼食物的声音,嗅到几公里外尸臭的味道,这一切都让我畏惧,非常的畏惧,佛教里将人的六种感官叫做六根,因此我也将那种植物唤作六根草。
“在对六根草的继续研究中,我和妻子发现我们犯下了大错。六根草并不是植物,他们实际上是拥有意识的一种生命体,可以像拟态蚁群一样,以数目庞大的军团汇集成植物的形态存活着,当他们寻找到合适的肉体后就会占领它,但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肉体的主人处于死亡的边缘,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才可以突破人的意识障碍。”
“六根草汇集在寄居体的脑部,它们居然是靠着吞噬神经突触信号的能量存活着,它们可以像一个完整的虫群体一样统一规划地活动,被感染者的眼底会产生淡蓝色的光芒,那是因为处于强放射性金属下的透明物体才发出的光,在吞噬神经突触信号的过程中它们会发生变化,产生微弱的放射性元素,这些东西会积蓄在神经末梢,最终对皮肤产生黑色的放射性伤害,在不同的人体部位留下黑色的像倒五芒星样的标记,当本体死亡或者不适合外部条件的时候,它们甚至会改造肉体达到理想的标准,每一次肉体濒临死亡,都会促使肉体发生巨大的变化,加强它适应环境的能力,但是自我死亡又是大脑拒绝的,所以六根草需要外界的力量来帮助执行。”安德烈说道这里,盯着米莉亚的脸。
“那六次杀害,其实是你所希望的吧,以催眠的方式控制我,将你杀死其实是为了加快你肉体的进化过程,从而成长为优秀的容器,我说得对么。”
博士的话让我吃惊不已,原来竟然是米莉亚要求自己的父亲杀死自己从而加快肉体进化达到六根草适合寄生的标准。而我所采集的那株六根草实际是自己分解掉了而已,难过一丁点痕迹也未留下。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种控制他人意识的能力在我第一次苏醒后有了,当然我也向复教授灌输了那一条末日审判和宗教的修养帮助我活过来。”米莉亚顽皮的笑了笑,重新站起来走到无比惊骇的复砚开面前,在他苍老干枯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你呢。”
“当你在农场遭受凌辱折磨的时候,意识的防范下降到最低点,我进入你的思维里,告诉你如何去使用六根草,并且吧你培养成一个疯狂的鞭身教教徒,并且为我带来了合适的肉体,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要再那片甘蔗林里躺上多少年了。”米莉亚微笑着,抚摸风一开打呃头颅。
“我,我被利用了?”复砚开圆睁着无神浑浊的眼睛反问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些失踪的无名旅游者,还有谢小敏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当米莉亚完全成长为成人后,我开始想过如何将她封印住,在着之前,我为了治好儿子的脑瘤,也曾经对亚历山大使用过六根草病毒,但是奇怪的是亚历山大获得了部分能力,却没有完全丧失自己的意识,而求脑瘤也并没有痊愈,他无法死亡也无法长大,永远停留在六岁的样子,这让我明白,对于无法完整对肉体控制的不健康大脑,六根草无法彻底占据它。而被感染者对其他人的控制也是通过病毒结合突触信号产生的放射性射线达成的。
“为了保护亚历山大不被别人发现,我炮制了一系列的传言来阻止别人靠近大屋,并且有意无意地让亚历山大戴着金色假发去吓唬迷路了走向大屋的人,这也是怕别人有感染到六根草的机会,可是我依然发现有人失踪和昏迷,这让我下定决心除去米莉亚这个病毒的携带者。
“所以我制作了一个特殊的十字架棺材,外表是可以吸收放射性射线的金属铅做的,我将米莉亚困在里面,她即便不死也无法接触任何人。但是在我制作的过程中,她已经将病毒感染给了好几个人,我发现,六根草经过与她的结合产生的能力已经可以不需要在生物濒临死亡时吞噬六根草了,甚至可以直接通过视觉、听觉、嗅觉等感官传送病毒,而这些下级的感染者如同搭积木一样传染下去,多次死亡的进化突破让六根草变异了,改变了其传染方式,不过同时这种被感染的人的能力也被削弱,而且会产生自身意识与六根草病毒在体内为争夺肉体主导权而激烈争夺,有很多人因无法承受而死去或者发疯,而少数被感染者形成一个类似金字塔的体系,站在顶端的米莉亚犹如女王一样,成为这些被感染者的中心,随时可以共享他们所有的记忆、感觉甚至生命。感染者之间也可以互相使用对方的感官系统,好比一个巨大的电脑网络一样。但是不是每一个被感染者都能挨过三个月的病发期,被感染的方式不同,病发的副作用也不同,有的人的感官会变得异常灵敏,甚至可以接受散发在空气中肉眼看不到的大量的神经突触信号,这会让他们发疯,就好比对嗅觉比人类灵敏几万倍的狗喷洒香水一样;而有的人则会昏迷不醒(这时候我才想起,原来朱洗他们之所以痛苦的原因,像董琦的舌头,一定在不停地变换味觉,才让她不停地靠吃口香糖减少刺激),当然,度过三个月的人就可以熟练地控制这些能力,甚至这种能力可以加强到控制他人的大脑和感官系统,但是经过病毒成熟期并最终成为携带者的比例不到十分之一,感染失败的人所有的神经系统都会坏死萎缩,皮肤上出现类似麻风病一样的症状,最后呼吸器官衰竭窒息而死,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阻止米莉亚将六根草散布出去的原因。”安德烈一边说一边痛苦地望着打开的十字架棺材和米莉亚。
麻风病一样的症状么?我想起那张照片上的五个年轻人,难怪他们的尸体上出现了不同于尸斑的斑块和白色透明的麻点。
“可是当你朝那孩子注射六根草时,有没有想到万一他也无法度过三个月呢?”我问博士。
“很简单,所谓的排斥期只是基于被感染者是所有感官功能健全的人,尤其是视觉。人类意识所构筑的世界与真实的现实世界是并不相同的,六根草的侵入让人开始怀疑自身的存在,所以会有排斥反应,而丧失感官功能的感染者的世界本身就是充满未知和残缺的,所以他们不会有异常反应,非常顺利地接受六根草为他们展示的现实世界。”
博士顿了顿,忽然转过头望向复研开。
“但是我没想到,你在画那幅画的时候,就已经感染复研开了。一部分意识已经驻留在复研开的意识里,为自己留下了后路。只等着他的意识薄弱,自我的世界开始岌岌可危的时候便占据了他的大脑。而且铅制的棺材也无法完全隔绝米莉亚的放射性射线对人脑的影响,只要挨得太近,一样会被感染。”
米莉亚依旧用长手挽着复研开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复研开浑身颤抖着,仿佛有人从他额头浇下一盆水似的拼命流汗,他双手弯曲如同鸡爪一样抓着自己的长袍,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复研开制造了一年前的失踪惨案,他在米莉亚的控制下诱惑那几名大学生挖开米莉亚的墓穴,可能是以所谓五芒星的召唤或者别的宗教口号之类的名义吧,而那五人没有被感染成功相继死去,只有那个叫解小敏的女孩成了米莉亚新的肉体容器,成为灵的寄生体。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举行仪式?只是为了等到复活节?如果说只是为了符合米莉亚当初向意志薄弱的复研开灌输的宗教理念的话,未免太牵强了。
我看着米莉亚,这个美丽得不似在人间的尤物,却比恶魔更可怕。
以神之名义作恶,胜过撒旦十倍。
按照安德烈的话,我也是被感染者,但是感染我的人又是谁?
“在所有感染者之中又分为好几种,像这些孩子和他们的父亲是被复研开用提炼过的六根草试剂直接注射的,而你则是被病毒携带者共享感官功能后被感染,相同感染方式的人才可以共享对方所有的根,比如哪怕你闭着眼睛,却可以通过对方的眼睛去看世界,甚至可以穿越他人的梦境与幻觉,不过这要依人而定。六根草有很强的变异性,适应力强,按照寄生体的特质来产生相应的改变与进化。这种病毒最大的特点是在每年中秋月圆之夜适性最低,利于控制,所以复研开以这种诡异的歌谣来制造谣言,每年都会抓当地的村民做实验,一直到病毒在朱远山他们身上完成。”博士似乎可以看穿我的想法。如果这样说的话,我是被那个小男孩也就是他的儿子亚历山大感染的?
濒临死亡者容易被六根草直接感染和寄生,在大屋外差点被博士勒死的我的确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难道那就是六根草么?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留在那个地方,希望可以阻止任何企图窥视这股力量的人,甚至不惜去杀人。”博士脸上的肌肉在抽动。
“所以你企图勒死章远,还有那些在‘文革’中想把你家作为指挥部的造反派?”我问博士。
“是的,不过我那是逼不得已,当复研开找到我,希望我去帮他完成实验??因为他没有料到体内没有六根草病毒的章远也随之而来,他怕发生意外章远不好控制,就唆使我去杀了章远,也可以将这件事推到历来的传说上,而我没有理由拒绝他,一来我的确是以守门人的身份活着,二来我也怕让复研开知道我是安德烈的事实,而且我的确也怕没有感染过六根草的人进入大屋。所以当他们准备进入大屋的时候,朱洗四人被复研开激活了体内遗传自各自父亲的六根草后共享感官功能,失去了本身的视觉和其他感觉,而我则将复研开从身后打晕的章远吊在门前的绳扣里,帮助他完成了计划。”
“你差点真的杀了他!他不过是个学生而已!”我愤怒地喊道。博士面露愧色。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用力,也劝复研开赶紧中断实验,让朱洗他们背章远赶紧去医院,可是虽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他还是深度昏迷了。”
“所以你也想杀死我和苏洛,对么?”
“是的,但是我没想到在你快死的时候亚历山大的意识出现了,他以原态六根草的形式选择你作为寄生者,所以我将你们拖进大屋,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你们的动作。”博士一一道来,我这才知道在黑暗中一直有人监视着我和苏洛。
“够了,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难道还想再次把我封入铅制的十字架么?”米莉亚有些急躁地打断了博士的话。
“这肉体,不属于你。”博士从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了一把枪,上好膛对准米莉亚。
“你的愚蠢让我觉得可笑,即便拿大炮来轰炸,我也会再生,枪械根本无法杀死我。你也知道每一次复活都会增加我的力量,这是病毒的特性,这种类似抗药性的特征使它不断地进化完善自己所寄居的肉体,反过来说你杀死我的次数越多,我就越强大。”米莉亚双手环抱在胸前,轻蔑地看着安德烈博士。
复研开无力地坐在地上,白色长袍沾满了灰尘,我朝他走过去,抓住他的肩膀问:
“这三个月你究竟干了什么?苏洛和苏阳去了哪里?还有十年前我的搭档的下落呢?”
复研开犹如一个被抽光了精力的人偶,听不到我的问话了,我明白他的世界已经坍塌,复研开再也无法从自己已经被堵塞的六根中与外界联系了。
以宗教的名义欺骗了复研开,这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便于控制么?我总觉得似乎还有些别的意义。
博士举起了枪,对准米莉亚的眼睛开火了,一声带着回声的沉闷枪响后,米莉亚的连接左眼的小半个脑袋被轰飞了,一些带着血迹的残渣还未掉落在地上就化为一阵青烟。
她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破损的头颅开始自我恢复,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细胞在自我分裂融合的声音,像那种将耳朵贴近蚕虫听它们吞噬桑叶的擦擦声。
可是当头颅完全恢复后,我发现米莉亚眼睛的蓝光黯淡了很多。米莉亚自己也感觉到了,她伸出手对准了博士。
“这子弹……”她怪异地问道。
“一种特殊的螯合剂,这种壳聚糖可以溶解部分放射性物质,并将它们结合在一起沉淀下来,随着体液排除身体。”博士端平了手枪打算继续发射。
“不!”米莉亚痛苦地喊道。
“是时候保护你们的救世主了!快抓起那个异教徒!杀了他!”米莉亚捂着自己的左眼,指着安德烈博士对朱洗他们喊道。
可是朱洗他们并没有动,而是昏迷了过去,四人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不用发布命令了,这些螯合剂会继续发作下去,很快你就会暂时失去所有的能力和控制力,虽然不足以杀死六根草病毒,但是抑制一段时间是绝对不成问题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看门人的身份守护着那屋子,就是为了找到对付病毒的办法。我终于意识到彻底杀死它是无法实现的,但是却可以通过吸收六根草用来传递连接信息的放射性射线信号将其隔绝起来。”博士走到米莉亚面前,将枪对住她的右眼。
“这一次,我一定会用更好的封闭材料,将你埋到永远都没有人可以找得到的地方。”博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爸爸,不要,我不要再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黑暗寒冷如地狱一样,你已经杀死我这么多次了,还要夺去我的自由么?”米莉亚苦苦哀求道。
博士犹豫了,持枪的手在颤抖。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刚出生的时候就让我死去呢,为什么要让我活过来,让我成为一个怪物?还记得我为大家画的那幅画么?”米莉亚流出了眼泪,向博士哭诉着,我看到安德烈渐渐放下了枪。
当我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米莉亚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眼睛恢复了蓝色的光芒,而博士却呆呆地看着她。
“我总能找到你脑中那个黑暗的房间,打开它。”米莉亚笑了起来。
“把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米利亚忽然命令道。
“不!”我看到博士缓缓地举起了枪,并且扣动了扳机。
他的半个脑子都随着那声巨大的枪响轰飞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灵,安德烈已经彻底不存在了,他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出来,本体消亡,寄生体也只有同样的下场。
米莉亚拿起博士尸体边的枪,玩弄起来,她望着地上的我。
“你一定还很不明白吧,为什么我要留下你?为什么我要在学校为你们指引调查的方向?为什么要亲那家伙一下,而你也很担心自己的搭档去了哪里吧?”米莉亚像一个调皮的小女孩一样眯起一只眼睛,用右手做了个瞄准的动作。
我像白痴一样摇摇头,因为的确不知道。
“你想想,除了生存,生物的另外一项重要的使命是什么呢?”
我恍然大悟。
那就是繁衍。
“你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哦。”她冲我笑了笑。
刹那间我看着米莉亚泛着蓝光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今天才举行复活的仪式,如果解小敏是在去年被感染的,与其他的感染者不同,她不但被感染,而且怀孕了。
可是我不明白,米利亚究竟是如何让谢小敏怀孕的,而且刚才我看到的谢小敏并没有半点怀孕的迹象。
或许这种“怀孕”并非我们平常意义上的受精卵演变成胎体的过程吧。只是我知道米莉亚就躲在她的子宫里,等待着成熟后直接拿走解小敏的肉体。
从农场走过的刘佳明,或许正是解小敏故意让他靠近曾经埋葬过米莉亚的甘蔗林从而产生幻觉,从屋子里出来后解小敏所谓的消失,只不过是朱远山等人被解小敏占据了视觉神经,也就是说他们的视野被分为两部分。
当视野里没有解小敏的时候,他们的视觉神经是正常的。接受外界的感官刺激,并且在脑体里编制成和外界事物一样的画面,就像镜子一样的功能。
但是如果视野里出现解小敏,他们所看到的,实际上却是解小敏所看到的,解小敏用自己的视觉神经的突触信息代替了这些人。甚至包括在学校,解小敏从来就没有失踪过,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
不用镜子,没人能看到自己的脸。
这就是所谓的消失?人类就是如此,总是单纯地认为看不到就等于不存在。
还有在绳子上被吊着的章远,其实根本没有转动,只是解小敏绕着他转圈而已,而刘佳明还以为自己沿着直线走向被吊起来的章远,其实他和解小敏一样做着向前转圈的螺旋式运动。
因为所选的参照物不同,他误解了自己的运动方式,他从大屋的旋转门中转了出来,却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出来的。至于章远,可能不适合六根草的寄生,所以被无情地抛弃了。安德烈一直以看门人的姿态出现,想警告那些企图靠近大屋和六根草的人,甚至不惜杀死自己的好友杨伯来修士,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复研开已经开始复活米莉亚了。
我早该想到,在大屋内的那番话不像是一个长期开杂货店的中年男人能说出来的。那时候他就在警告我早点远离这一切吧,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虽然他已经被感染了六根草病毒,但那不过是由复研开研制的改良六根草直接注射的变种,我需要与他达成一种联系,所以将自己的细胞植入到他脑子里。这样他好比成了我的一部分,所有他能感受到的一切我都可以感觉到。”米莉亚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想起来安德烈博士大屋里那六个房间的门上,不同时期的米莉亚所刻下的字,但米莉亚真的是神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关注我们两个?”我问她。
“因为十年前那个最适合的交配对象死了,当然只能找到现在这个了。”米莉亚用手抚摸着自己光滑平坦的腹部。
“十年前?你指的是调查朱远山妻子失踪案的那个人?”我颤抖着声音问她。
“是的,复研开将他抓了起来,并希望以他作为我交配的对象,但是他跑了,并且放走了一个同样关在实验室里的年轻人,那个第二候补,你现在的搭档,不过可惜他在六根草排斥期间已经失去了记忆。你的搭档也被复研开抓了回来,他的脑子就摆在那些柜子木格中,或许你现在还能去把他找出来,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我还真有些喜欢他。”米莉亚的脸在我眼中模糊起来,虽然早已对那男人的生死不抱希望,但是亲耳听到,依然犹如遭雷击一样。
我扔给苏洛的那张照片,正是他在训诫室用皮鞭抽打自己的虔诚模样。
可能在逃离实验室的时候他失去了记忆,只记得那个救他的人的名字,只有那个名字他牢牢记住了。而且冥冥之中又走到我这里,或许这也是苏洛的亡灵在指引着他。
“你已经拥有完美的身体和能力了,还需要交配干什么。你只需将六根草感染所有人,你便是女王了。”我冷冷地说道。
“不,还不够,这肉体是出生后才被六根草寄生的,我需要的是完全由六根草和最优秀的人体基因融合的躯体,所以必须不停地纯化,得到最完美的肉体。”米莉亚疯狂地喊道。
“我从他的唾液里采取的基因和我体内的六根草结合在一起,我的腹部正孕育着最完美的本体,我会再次寄生在里面,那时候我就是最完美的生物,甚至不需要再进化了。那时候,我才能将这个完美的物种传播开来,成为这个地球的主宰,而我自然就是神了。”
我不明白,她到底在追求什么,就算是所谓的最完美,又能证明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父亲死了,修士死了,复研开成了废人,我只剩下最后一个障碍了。现在,我就要把你从这个躯体里揪出来,亚历山大。”米莉亚走过来,双手捧起我的脸,她的眼睛望着我的眼睛,那蓝光摄人心魄。
亚历山大?在我的身体里?
我的记忆发生了错乱,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我脑里低语着。
肉体和脑,原本就不在一起,原来大脑也是入侵者,它们利用着肉体将自己保护起来,并且在几千万年的进化中用全身最坚硬的骨头??头骨将脆弱的自己保护起来,并且成为了肉体的主导者。
我忽然想起了在廉价旅馆里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在那梦里,米莉亚趴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递给我一个红色的苹果。
在伊甸园的亚当和夏娃是不是本来根本就没有过大脑?只是凭着肉体本能的需要,像那些线粒体生物只是简单地靠着肠子和胃存在着,只有进食和交配?按照《创世记》的说法,人类或许本身就是神按照基因复制出来的肉体,没有思想,甚至连脑都没有。
人类原本和卑微的虫子毫无区别啊。
给予人类智慧之国的蛇又会是什么?或者正是脑的雏形吧,那苹果或许是已经藏着脑的幼虫的食物,毫无思维的人类始祖只是凭着饥饿的本能将其吃下,而后他们寄居在人体,朝着肉体的最高点聚集起来,并且发育成了大脑,让人拥有了智慧。这个交易很公平,脑可以保护自己的肉体,人类获得大脑。上万年的共存后两者已经结合密切,无法分开,而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出现意识与潜意识两种不同的思维状态的原因??寄生不完整的人体,会出现脑和肉体原生的两种意识状态,但大多数时候依然是脑占据统治地位。只是到如今,大脑的过度开发让脑觉得这个容器已经不再适合自己了,于是六根草出现了,通过神经的进化完善肉体的机能,其实不是人选择了六根草,而是脑选择了六根草。脑寄生在我们体内,六根草又寄居在脑里。
六根草,脑,我们。
人类只是三者中最低级的一环。
圣经中所记载的故事难道并非是杜撰?
脑内的低语停止了,这一切是亚历山大告诉我的么?长着脑瘤的他,由于本身大脑的残缺,反而没让六根草将其完全占领。
那本可预言未来的画册,可能正是亚历山大所能看见的事物,这可能就是他的能力吧。
“你逃不掉的,从小和我捉迷藏就不是对手哦。”米莉亚将食指伸出来,朝我的眼睛用力插了下去。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是听到了像小时候家里烧肉时候,母亲用筷子插进肉里看肉是否熟透的扑哧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不是从外面而是直接从脑内传来的。倒是米莉亚长长的指甲与眉骨摩擦如泡沫塑料划过粗糙木板似的声音,让我觉得脑内一片臃肿和不适。
“你躲得还真高明呢。算了,作为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好好地活下去吧,而且你不过是个不完整的寄生者。”米莉亚叹了口气,拔出了手指。
我感觉到眼睛还稍稍有些肿胀感,流出来的眼液有些黏黏的,沾满了脸颊,不过很快它又重新长好了,只是视力还有些模糊。
“看来沙尼亚也给了你自我恢复的能力啊。”米莉亚站在我面前,将那根插入我眼窝的手指放在嘴巴里使劲吮吸了一口,如同品味沾上奶油的巧克力棒。
这让我一阵作呕,但仅仅是胃部难受,却吐不出什么。
“这三个月来六根草在你身体里分裂着,遍布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不过你所感染的是它的那种不成熟的六根草病毒,你这种感染者迟早会被自然法则淘汰,而我会逃开优胜劣汰的规则,永远活下去。”米莉亚双手叉腰站在我面前。
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现在,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必须以最快的方式将病毒传播下去,针管注射和直接服用六根草太慢了,我已经等不及要成为这地球上唯一物种的王了,那时候我就是神,唯一的神。”米莉亚再次笑了起来,依旧妩媚妖艳,但那种如病态的美感让我浑身发冷。
“好好睡一觉吧,当你醒来后,这世界便是天堂了。”米莉亚将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自己的嘴唇上按了下,又放在我的嘴巴上。
我犹如置身于夜晚冰冷的室外,眼前逐渐暗下来,身体的毛孔也慢慢紧缩,紧绷着的身体让人觉得血液都开始慢慢凝固下来,我张了张嘴,伸出手想要抓住米莉亚,但始终够不着她。
当我失去知觉昏迷的最后一瞬间,想到的却是那首由未知DNA碱基对排列而成进行谱曲的音乐,伴随着那怪异悠扬的曲调,我开始放松下来。
管他呢,什么所谓的病毒也好,宗教也好,现在我也无能为力,就让我好好睡去吧,或许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当我醒过来会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充满阳光微风轻拂的小院子里。
我唯一担心的只有苏洛,那一针刺下去,我可以感受到他的不解和愤怒,而我扔给他的照片又会不会把他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从脑海里重新打捞上来?
随便他,如果他要恨我也不介意。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看到的依然是黑色的一片,不过这黑色有些许不同,似乎与黑夜那种浓密不同,这种黑色更直接更冰冷,我伸出右手朝那黑色猛地击打过去,说是猛的一击,实际上我也没有多大气力,拳头捶在上面发出了沉闷的砰的响声,那好象是一块金属。
我以为自己被放进了关住米莉亚几十年的铅制的十字架棺材里,不过我活动活动双手,却发现实际上我被埋在了十字架之下。
或许是某人以为我死了,将我草草埋在了六根草之下的泥土里,而且为我好心地盖上一个坚固的“被子”。
带着湿润和腥味的土粒堆在我的鼻孔和眼睛边,我使劲动了动脑袋,好让碰着泥土的眼睛活动开来,然后用力推了推那黑色的十字架,很幸运,不知道是这里泥土过于松软还是埋葬我的家伙偷懒了,我居然可以将它推动一些。
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只知道自己已经累得毫无气力的时候,我终于将手穿过泥土把十字架稍稍掀开了一些,透进来的新鲜空气让我肺部清新起来,就像密闭多年的旧房子猛地将门窗打开了一样。
新鲜的氧气充斥着我的身体,让我原本无力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一鼓作气推开了十字架棺材。
当脑袋伸出来的时候,剧烈刺眼的阳光照得我无法睁眼,不管怎么说,我又活过来了。抖落浑身黄色的泥土,我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总之有了上次昏迷三个月的经验,我知道自己身体的判断已经不再准确了。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准确地说是什么也没有,以前在这里的医疗器械、花园、六根草,甚至那些存放人脑的“脑柜”??我是这么叫的,都统统不见了,还有墙壁上挂着的黑白照片也消失了,似乎这里从来就是一座从未有人居住使用过的废楼而已,我找不到一点有人待过的痕迹。
这里只剩下我了么?
或许是米莉亚将一切都搬走销毁了吧,或许是朱远山干的,总之都不重要了,我的身体有些虚弱,也不知道这病毒将我的身体进化成了何种地步,不吃不喝居然还有力气活着。
好不容易走出实验室的大楼,我沿着公路走到城市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如意想中的混乱或者恐慌。
大家依然有条不紊地生活着,难道真是我的一场梦么?随便拦住一个行人问他今天的日期,他有些不耐烦地告诉我今天已经是我昏迷的三天后了。
耶稣在死后三天复活,可我不是耶稣。充其量,我不过是一个被神复活的Lazarus。(由耶稣复活的麻风病人,这里意指被亚历山大意识复活的被感染类似麻风病的六根草病毒的孟梵)
我沿着残存的记忆寻找着回家的路,可眼前的景象似乎出了某些问题,当我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抬头望着交通灯的时候,却分不清任何颜色,我只能靠着和大家一起才能穿过马路。
我又连续试了几次,事实证明,我的眼睛已经分不清楚任何颜色了,不仅仅是那种单纯的两种颜色无法辨别,而是完全的黑白色盲,现在我眼里的世界只剩下黑白灰。
摸索着回到自己的住处,却发现苏洛好端端地坐在院子里大口吃着方便面,吸溜面的声音震耳欲聋,一脸的无奈和忧虑,眼神无神地盯着前方,奇怪的是我却没有半点饥饿感。我开口喊了一声,却只发出类似漏风的鼓风机一样的呼哧呼哧声和沙哑的声音,不过苏洛依然注意到了。他转过头,嘴上还吊着面条。他惊讶地望着我,随后将面盒往地上一扔,跑过来抱着我的肩膀,大张着嘴巴激动地看着我。
“太好了,老板,你居然没死啊。”这台词我似乎有些熟悉。
“你剩下的那点钱我全买了泡面了,但这也不够啊,你要是再不来我泡面都吃完啦,刚才那就是最后一包了。”果然他眼里只有食物,不过也好,这才是我熟悉的家伙。
他扶着我走进房间,并且倒了杯水,喝完水我舒服很多,我尝试着问起他三个月来发生的事。
“那天的事不怪你的。”我诚恳地向他道歉,他大度地摇摇手。
“我知道你也是被那老头骗了,担心苏洛的安全,而且那照片上也的确是我在训诫室,其实我很感谢你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还有那个给予我自由和名字的男人,虽然他死了,不过我会继续使用这个名字来纪念他的。”苏洛虽然说得轻松,但我依然可以从他脸上读到一丝哀伤,他是那种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本是一名中学生,复研开到处寻找可以作为六根草的寄生对象而组基因比对的时候,认为他是个优秀的寄生对象,将他抓了起来,并使他感染了病毒。三个月的排斥期后他的记忆力受到损伤,同时也获得了无痛觉和控制肌肉的能力,但是他所拥有的瞬间的破坏力对肌肉组织与神经都会带来极大的损害。六根草病毒需要大量的能量来修复再生,所以他总是觉得饥肠辘辘,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因为那都是六根草造成的神经控制对脑内形成的非身体需求的饥饿信号罢了。真正的苏洛在调查失踪案时,经过安德烈的提示找到了实验室,不过没有成功逃出来,相反成了复研开脑部实验的对象。
逃出来的他彻底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苏洛这个名字,并且靠着些许苏洛告诉他去我家的路上的特征辗转找到了这里。
或许靠的正是苏洛在天之灵的指引吧。
虽然并不觉得饿,但我还是陪着苏洛去了饭店,这家伙居然点了一桌子的菜,看着他那种吃相,即便是节食的人也会很有胃口。
“我从实验室里苏醒后和苏阳一起到处找你,可是没有任何线索,你仿佛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我去了农场,发现那个百货店的老板也失踪了,他的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朱洗他们神秘失踪一星期后又回到了医院,而且他们受伤的地方又都神奇地恢复了,不过朱远山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没有引起太大的影响。”苏洛风卷残云般将菜吃得精光,虽然他塞着满嘴的菜说话含糊不清,但我大致听明白了。
我简单地将米莉亚复活的事情告诉了他,苏洛差点噎住。
“她说的交配是什么意思?见鬼!我就说那女孩乖乖的。都怪你,让我牺牲色相。”苏洛用牙签剔着牙向我抱怨道。
“嘴上说不要,我看你那天不是也被亲得蛮高兴吗?”
“别说了,一想起来和我接吻的是一个已经好几十岁的老太婆都让我倒胃口。”苏洛做呕吐状。
我无心继续与他开玩笑,米莉亚说过,六根草会在不同人的体内形成各种不同的变种,选择苏洛只是因为他体内的变种比其他感染者更完美。
如果米莉亚真的通过纯化基因达到了物种的顶端,而且将这种病毒感染开去,以其高生存率与繁殖能力,对这个世界来说她无疑就是一个不断扩散增殖的恶性肿瘤。而所有成功的被感染者,可以共享处于以米莉亚为端点的网络中所有人的感官被外界刺激带来的神经突触信号。
世界为一人,一人为世界,听起来是多么疯狂的事情,就如中国的一个男孩喝上一口咖啡,远在千里之外的美国的中年男人嘴巴里也都是咖啡豆的味道。
在基因突变的过程中,也曾经以极小的概率出现过这样一种人,他们的感官神经完全错乱,本来不同的神经系统通过不同的突触信号传播,好比两个城市之间手机与座机的谈话内容不会串联一样,而这种人却恰恰混乱起来,当他们听到有人说话,嘴巴里却会感觉到味道,看到不同颜色的物体,身体却会发痒,而六根草集拢了这些突触信号,而且完全取代了它们,并以某种意识去进行有选择的控制,这不能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米利亚说过,要以新的传播方式将六根草在人类中繁衍下去,到底是什么办法?米莉亚已经是不死不老了,为什么还要去和苏洛体内的病毒交配来纯化基因,而且为什么她那么着急将病毒繁衍开来?
还有亚历山大,他是不是还在我脑子里?
一想到这里,我的脑子就涨痛得厉害,眼睛也模糊起来,这种全色盲不仅仅不会区别颜色,而且伴随着一阵阵眼球颤动,我经常看东西带着重影,视力也急剧下降。
“据我所知,如果脑内有肿瘤压迫着视觉神经的话,或许也会导致全色盲。”苏洛弯曲着五指形成一个圆球状,然后比了比自己的脑壳。
脑瘤?全色盲?
亚历山大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即使他因祸得福,因为有脑瘤而没有被完全寄生,他的视力也一定急剧地下降吧,如果按照时间来算,可能他已经接近盲人了,不完整的他却将自己寄生在我的脑子里,甚至连肿瘤都完全复制了。
“你躲得好深啊。”我耳边响起米莉亚当时的话来。
躲?亚历山大在逃避自己的妹妹,还有崔乙创作的那首古怪的歌曲,歌词又是从何而来?
还有十年前失踪的朱远山的妻子,在临走前画出那种全色盲才能解读的画。和她接触的那个男人是复研开还是安德烈博士?
这些问题像一根根针一样一下一下地扎进我的脑袋里,我的头仿佛被老虎钳夹住了一样,被人慢慢地用力推紧。
我忽然看到这家饭店的橱窗上贴着一张黑白色的宣传画,可能是彩色的吧。
“朱氏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十年倾情打造,史诗影片《六根岛》即将在各大影院放映,如果你不来,将会是一辈子的损失。配套DVD和书籍同步发行。”夸张的广告语下还有订票的联系电话。
电影?书籍?
这些东西都是按照滚雪球的方式运作的,第一批走进影院的人看完电影向周围的人极力推荐的话,这种连锁的效果是无法预计的,就像以前苏洛所说的,这世界其实是按照一种立体矩形的方式排列,每一个人都是这矩形上的一个单独的原点,看似遥远的两个人,其实不需要通过几个连接点就可以到达。这样下去的话,如果米莉亚可以通过电影和书籍甚至依靠网络下载的话,六根岛不消多久就会在整个地球上蔓延开来。
这就是她所说的更快的方法?
可是究竟如何通过电影来传播呢?
“走,我们去找一个人。”
“谁?如果是朱远山就算了。”苏洛奇怪地问道。
我打定了主意,如果这一怪圈上还有一个我未曾触摸到的点,就如同扫雷游戏中关键的那一颗地雷,如果打开的话,看似漆黑的未来说不定就豁然开朗了。
这个人,就是朱远山的妻子。
不过,要找到她,必须先去见崔乙,我想知道他是如何制作那首带着DNA碱基对的歌曲。
我拦下一辆的士,崔乙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我早就记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找他。在汽车上我拨通了苏阳的电话,她知道我平安非常高兴,我稍微寒暄了几句,告诉她一定要看着朱远山。
“你在实验室失踪后没多久,朱远山就派手下来找我,大体上说了一些慰籍的话,而且留了一笔钱下来表示与我们两清了,我还打听到说朱洗身体恢复得很好,而且会在不久后与董琦结婚,接管家族的企业。电影上映成功后朱远山会全面退到幕后,支持儿子。”苏洛侃侃而谈。
“喂,你怎么不说话,一直在用手比画什么?”苏洛见我默不作声在手掌上用指头画来画去。
“你刚才说他留下来一笔佣金,是吧?”我算好账冷眼望着他。
“是的,其实那个也没有多少,你知道越有钱的人越小气。”苏洛努力解释道,虽然满头的汗水。
“可是我记得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吃方便面,而且你告诉我是最后一桶了,在临走前家里还是有一些钱和食物的。”
“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从来没用过钱,刚拿到的时候难免大手大脚,去吃了几次鱼翅燕窝之类的。”苏洛赔着笑道。
我懒得再和他讨论佣金的问题了,与脑子里只有食物的家伙讨论金钱太不明智了。
“看样子你得跟着我干到六十岁了。”在下车的时候我微笑着对苏洛说道。
苏洛咽了下口水。
崔乙平时不住在自己家里,这我通过苏阳了解了,他一般都会在工作室的录音棚,无论工作与否,他一般都待在那里,除了要去见朱远山,甚至有时候他妻儿与朱远山他们还必须跑到录音棚来见他。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但不可否认,在六根草病毒的作用下他谱出的歌曲非常流行。他的曲子可以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基因需求,像波兰作曲家肖邦的《葬礼进行曲》,就与将人体胰岛素受体β链的部分碱基排列顺序写成乐谱演奏出来的音乐十分相似。
画画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智商只有几岁孩子程度的黑猩猩在画布上随便的涂鸦居然被某些不知情的艺术评论家判定为抽象画的佳作,听上去虽然可笑,但这并不代表那些评论家真的是看走了眼或者虚有其表,相反,不遵循绘画原则的抽象画里可能正包含着某种动感的规律,而这些规律正好就吻合了人体的和谐,由此产生了美感。
对于艺术的看法从来是多种多样的,很难说清楚你为什么会只看一次就喜欢上某个雕塑或者某张油画,或者只听一次就爱上终生的歌曲。天赋这种东西看上去更像是与生俱来无法解释的,或许某些音乐大师们在隐约之间掌握了这种DNA碱基对的排列规律而做出不朽的作品。
但是崔乙显然不是,他是有意识地去创作,来契合听众们潜藏在脑内最原始的协调感,只有与他们可以达到共鸣的歌曲才能打动他们,崔乙深知这点,所以创作出大量与听众基因排列频率相似的作品。
但是唯有那首不同寻常,我记得金曾经说过,普通人是不可能和崔光筱一样不间断地听上三个月而没事发生的。
我和苏洛走进了电梯,电梯停在了六楼,那是崔乙工作室所在。
电梯门刚打开,我们穿过几米远的防火通道,看到一个巨大的空阔地带,周围放着很多装进箱子的音响设备,还有许多长势良好的绿色盆栽。一些忙碌的人似乎在收拾这里,我拦住一个面貌和善的小哥问崔乙在哪里,他朝里面指了指,说崔监制就在里面。我走进去看到一个长发、穿着多口袋深色马甲的男人,当然,对我来说什么颜色也不重要了。他侧着身子靠在一张躺椅上,戴着墨镜翻看着手里的纸,时不时还拿笔在上面写着什么。我怕苏洛说错话,于是让他单独待在外面,自己朝崔乙走过去。
他似乎很入神地在谱曲,我始终不明白,崔乙似乎从来没担心过发生在儿子崔光筱身上的事情,经常在医院走动的苏阳也说,崔乙从来没去医院看过自己的儿子,与董越然和朱远山对子女的关心截然不同。
我记得崔乙的妻子很早就和他离婚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和儿子相依为伴,可父子间的感情却如此淡漠。
“您是崔先生吧?”我走过去打断了他的思路,崔乙似乎有些不悦,不过我也管不了了,不在电影上映前解决这事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苏洛告诉我,算上今天的话,离《六根岛》公映只有三天了。
“我认识你,你是远山委托的那个侦探。”崔乙将墨镜放低下来,架在鼻梁上。
“那太好了,这样可以省去很多废话,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请问你创作的那首歌曲是如何而来的?”我见崔乙不解,将曲谱和歌词递给他,崔乙的脸上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这首歌还是我在农场下乡插队的时候偶然写下的,也就在和远山他们之间传阅过,我一直都没有发表,倒是犬子前些日子好奇拿去听了。”崔乙淡淡地说。
“词曲都是您做的?”我追问道,崔乙愣了下,然后机械地点了点头。
我意识到他在说谎。
“如果说曲是您做的,我相信,但是据我所知您创作的所有歌曲里没有一首做过词。”我盯着他只露出一半的灰色眼睛问道。
崔乙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我,随即愤怒在脸上化开蔓延,他摘下眼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手稿扔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在怀疑我的作词能力?”
“不是那个意思,您也知道,怀疑是我这行的职业本能嘛。”我笑了笑,安抚了一下非常愤怒的崔乙,但是我可以感觉他的发怒非常做作,更多的好像是做给外面的其他人看的。
看似情绪激动的崔乙让我有了想要窥视他记忆的想法,或者说,实际上正是他在暗示我去这样做。
这家伙伸出食指用力点着自己的太阳穴,不客气地朝我吼道:“我所有的灵感都来自于这里啊,你那样的脑子如何能理解我的作品?”
旁边的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朝这边看过来,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我们两个。
一个像助理一样大概三十多岁,长相精干老练,发辫梳理在脑后的高个女人走过来,她穿着黑黄色相错的方形花格外套,黑色紧身束裤与高统皮靴,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杯,杯子里装着热气腾腾的咖啡。
“老师一定是昨天太累了,电影过几天就要放映,他希望电影的配乐完美些。”她充满公式性的笑容将一切化解得烟消云散,其余人也轻舒一口气各忙各的了。
“我是崔老师的助手。”那个女人友好地冲我伸出了纤细白皙的手,握手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了修长十指上的几个老茧,看来是弹奏乐器所致。
崔乙端起杯子,将咖啡一饮而尽。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口腔内的热度,身体仿佛处在一个充满蒸汽的地方,接着一阵微风,景象又明朗起来,但依然有些模糊与不真实。
我看到眼前铺满一张张画得乱七八糟的稿纸,那些是乐谱吧,接着又是一个年轻女性在我的面前,她的面庞清秀,但是又似乎缺少了些什么,就好像有人特意将水泼向了画板上的人物,那女孩坐在我对面,嘴里似乎在念念有词,而她的右手则在纸上飞快地记下来。
我瞟了一眼那些字,分明就是那首歌的歌词。
“你还不走么?这里不欢迎你。”崔乙将空杯子捏在手里,随手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
我笑了笑,“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找我,二十四小时都可以的。”
崔乙没有接,那女人礼节性地笑了笑,接下了名片,我向他们告辞,然后转身退出了房间。
外面的苏洛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着急着想问我情况,房间里杂人太多我没有说话,只是和他一起走出大楼登上了公车返回。
“有些许进展吗?”刚坐下来苏洛就问我。
“算是吧,我只知道,那歌词绝对不是他写的,是一个女人。”
“那是他还在农场的时候写的,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可能是朱远山的妻子,那时候这女孩是与四人距离最近的。”
“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可是那女人本身也是个谜,说是在海边发现的,其实也是朱远山自己背回来的罢了。”苏洛小声说。
“哦?你是如何知道的?”我有些惊讶。
“苏阳曾经和我去农场找你的行踪,顺便打听到的,其实当年有人想要追查那女人的来历,结果都莫名其妙地不了了之,权当做孤儿处理,在那个年代是很奇怪的事情啊。虽然后来她被怀疑是投毒的敌特,被朱远山送走,但是身背着这么大嫌疑居然可以安然逃离,也实在不符合情理啊。”苏洛说。
“这么一说,我对那女人更加好奇了,而且不知道十年前他到底查到了什么,你和他关在一起时他没有告诉你吗?”我问苏洛,他的脸上有些难看,似乎不愿意提及那段实验室的经历。
“没有,我都不记得了,只知道他人很好,似乎是他主动找复研开,至于如何被抓了起来就不得而知了。”苏洛勉强地说。
我不想再继续勾起他不快的回忆,这首歌词和曲子是不是朱远山妻子做的呢?还有那歌词是什么意思?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就好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拉扯着我的脑内神经,一下一下有规律地跳动,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网状根结交错的神经在皮肤下突起。
如果米莉亚希望成为这个世界最完美的物种,亚历山大的愿望又是什么?
真是对奇怪的兄妹。
在知道朱远山要开拍《六根岛》后,她与丈夫大吵了一架,抛下十多岁的儿子凭空消失,只留下那些怪异的画。
会不会她也是全色盲症患者?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了。
“如果你想找我问关于那首歌的事情,就不应该在那种场合。”电话里果然是崔乙的声音。
“其实想问的也不多了,只是想知道为您作词的女孩是谁。”
“你可能知道了吧,是远山的妻子。”崔乙的声音很轻。
“其实我想证实某些事情,那就是你还记得他妻子是不是有某些异于常人的特点?或者是奇怪的习惯之类的?”
“并没有太大不同,只不过她分不清楚颜色,虽然她一直都说自己想做一个画家,这当然对她是很大的打击,而且远山也不准我们问起她的身世,不过有一次她很怀念地说自己有一个很会画画的姐姐,以后就没再提过了。”
和我想的一样,朱远山的妻子的确是个全色盲。
“刚才之所以对您有所不敬,其实是制作间杂人太多,如果将您拉到一边细说,又容易被人误解有什么秘密。远山告诉过我,如果您来找我就闭口不谈任何事情,尤其是几十年前农场发生的,可是我觉得他似乎对那电影着了魔了,最近几个月我根本见不到他,只能靠他电话主动联系我。我对他非常担心,犬子自残又恢复的事情我也觉得非常奇怪,但他也不记得事情发生的经过。这件事远山是拜托您处理的吧,我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否则实在是非常不安。”崔乙是四人之中最为单纯的了,他甚至并不知道关于六根草和复研开对他们实验的事情,看来朱远山也没有告诉过他,我答应了下来。
“对了,朱远山的妻子嘴下是否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我问崔乙。在朱洗房间看到的照片已经模糊,我无法确定在旅馆梦境中与亚历山大寄生在一起的女人是否就是朱远山的妻子。
“是的,的确有一颗很小的黑痣。”崔乙说道。
我挂断了电话,开始将一切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为什么他老婆也会是全色盲啊,得这个病的非常少。”苏洛在一旁疑惑不接地问。
“没什么好奇怪的,还记得刘佳明说复研开给他看的照片吗?”我对苏洛说。
“哦?是那张背面写着给最爱的沙尼亚?”苏洛的记性很不错,虽然我只是将刘佳明告诉我的随口和他说过一次而已。
“是的,当时复研开拿出来是为了诱使他们去安德烈博士的大屋,我猜被撕去的那一半搞不好就是复研开自己和博士,他故意撕掉免得暴露自己吧。”
“为什么复研开要让朱远山他们的孩子去安德烈博士的大屋?”
“你不觉得奇怪么,同为感染者,但朱远山他们没有出现其余人身上那种昏迷发疯的异常排斥反映,可能这是复研开注意他们的原因。被感染后六根草的病毒基因估计会同样遗传到下一代吧,或许复研开想继续实验六根草,将其完善些,为米莉亚的复活做准备。”像复研开这种疯狂的科学家,大多时候都是完美主义者,估计他对朱远山四人没有排斥反应感到非常惊讶,所以盯上了他们的子女。没有比这四个孩子更理想的实验对象了,还可以研究六根草的遗传特性。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现在米莉亚一定在朱远山那里,可能复研开也在吧。
“对了,回到刚刚的问题,那照片究竟有什么问题?”苏洛转回来问道。
“没,只是我好像记得,俄罗斯人的名字相当于中国人的大名,即为正式名字。此外,尚有小名、爱称。爱称含有爱抚的意思,是小名的一种,所以也可以称为表爱的小名。大名与小名、爱称的关系是固定不变的,既有什么大名,就有与之相对应的小名和爱称。爱称是由小名演变而来的。同一个名字可以加不同的后缀,因此,一个名字可以有几个小名和爱称。由于小名经常以-α、-я结尾,所以根据它们很难确定这个小名的性别。”
“哦?还有这种事情么?比如说呢?”苏洛饶有兴趣地问道。
“比如‘瓦利亚’既是‘瓦连京’、‘瓦连利’的小名,又是‘瓦连京娜’、‘瓦连莉娅’的小名。”
“那沙尼亚也是?”苏洛反应过来。
我点点头,“照片后面的名字‘沙尼亚’既是‘亚历山大’的小名,也是‘亚历山德拉’的小名。”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觉得亚历山大其实是个女孩?”苏洛终于提到了我心中的疑问。
“在遇见米莉亚之前,我曾经怀疑朱远山的妻子就是安德烈博士的女儿米莉亚,但显然我错了,不过我现在依然怀疑。”
苏洛惊讶地望着我。
“难道你的意思是?”
“如果说,所谓博士的儿子亚历山大,其实正是博士的女儿呢?”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在博士家的房间里看到了亚历山大么?
“我的确看到了,可是不可能几十年过后他还保持着自己孩提时代的样子,即便是六根草没有完全占据他的脑子,但那种柔弱的小男孩的身体是不适合六根草继续寄生的,我甚至觉得,进入到我脑子里将我感染的才是亚历山大,那个始终是小男孩的亚历山大。”
“你的意思是指病毒寄生在他身上之后,进化产生了分裂?一部分人格以电子信号的形式分离出来,待在安德烈博士的家里,而拥有肉体的那部分人格则离开了安德烈的家来到了农场,并且成了朱远山的妻子?”苏洛表情怪异地对我喊道。
“我无法肯定,但是在听到歌曲后我看到的的确是小女孩不是小男孩,那之前我以为我和其他人所看到的拿着洋娃娃低声唱着歌谣的小女孩是米莉亚,但米莉亚遗传自拥有一半中国血统父亲的安德烈博士的黑色卷发,所以我们看到的,其实是亚历山大,不,或许叫亚历山德拉更为合适。”这种事情我自己也觉得十分荒唐。
“不是你疯了,就是我耳朵出了毛病了,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博士一直没发现自己的儿子不是男的?”
“不,相反,可能正是多年的女装打扮让亚历山大产生了性错觉,加上米莉亚的出现,记得那首歌词么?或许那恐怖的场面其实正是他心里期盼的,通过器官的改变,变成一个真正的女孩,作为妹妹的米莉亚的出现加剧了他潜伏在心底里的欲望,可是已经六岁的他在道德伦理上无法接受自己由男性变成女性,而六根草是一种可以读到宿主内心真正欲望和渴求的病毒,无所谓任何的人类世界的规范,而亚历山大自己的意识却又压抑着六根草将自己的肉体变成女性,所以他经常产生自己变成洋娃娃玩具的幻觉,而这种矛盾的心理使得六根草无法完全占据他。”我向苏洛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而六根草为了获得真正满意的寄生肉体,所以将那部分男性的意识分离出去了?”苏洛也明白了。
“是的,正是我在大屋里见到的亚历山大。”
“弄不好他真的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女性?甚至还可以生下一个孩子?”苏洛替我说了下去。
“连现代的医学技术都可以完成变性手术,对于可以改变人体器官能力的六根草,将亚历山大变成真正的女性再容易不过了。”我想起了那个在旅社的梦,梦中依附在亚历山大左肩的女人的脸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开始我以为那是米莉亚,但其实并不是。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递给我苹果的女人长得和朱洗的母亲颇为相似。
“如果按照年纪计算,似乎的却很符合啊。”苏洛想了想。
“还有那些看似恐怖的歌词与我看到的亚历山大的幻想,其实是他渴望自己与最喜爱的洋娃娃互换吧,眼睛,鼻子,嘴,年幼的他认为自己变成了洋娃娃就可以满足他性别错位带来的无法与逾越的苦恼,而且六根草对于人体的改变是无法计算的没必要去计较年龄,现在我们只需要证明到底朱远山的妻子是不是亚历山大,”汽车缓缓停了下来,我拉了拉苏洛。
“下车了。”
“这是哪儿?”苏洛奇怪的问。
“我相信朱远山一定对我还活着我消息非常有兴趣,”我走下公车,对面是一栋高层大楼,底层是装潢气派的椭圆形大厅。
“这好像是朱远山名下的传媒公司吧。”苏洛晃了晃脑袋。
“是的,电影即将公映,他应该还在这里准备吧。”我走进大楼,苏洛跟在后面,前台小姐告诉我们没有预约不可以进去,我明白规矩,给朱远山大了个点哈,这个电话是他专属的,委托的时候他告诉我一旦有情况就拨打这个私人电话。
很快,朱远山的秘书就下来接我们上去了。
三个月前我们也在这里和他见过,不过现在恍如隔世了。
朱远山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找不到一点不同寻常的表情,完全当我们是空气了。
“恭喜你的电影即将上映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委托我们去调查你儿子自残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对他的做法很好奇。
“因为我需要一个外人,但是又必须是合情合理的去调查复砚开,十年前靠着你的搭档我几乎知道了真相,但是他失踪了,现在他再次威胁到了我儿子,我只能找到你了,还好你没让我失望,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或者,去清理的人告诉我你死了,并且就地掩埋掉了。”朱远山摊手,朝椅子背靠了靠。
“复砚开一直在威胁着我和我的朋友们,每年提供给他大量的资金已经让我们负担过大,而且他为了那疯子般的科学实验绑架并杀死了很多人,事情败露的话我们就全完了。”朱远山的理由很充分,我没有理由怀疑。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背过双手知道我们面前。
“你和米莉亚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我问道。朱远山盯着我,过了几乎十几秒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苏洛对他大声喊道。朱远山闷声恩了一声。
“知道为什么空想家欧文提出的美好社会无法实现么?因为人都有自私的心理,谁都有,别人的死活痛痒与自己无关,想像一下,如果大家是个完整的整体,像蚁群或者蜂群一样朝着一个目标前进,大家共享着对方的感受,人与人之间个体的联系如同电脑网络一样,失明的人可以借别人额眼睛看到光明,聋人可以靠着他人的耳朵听到声音一样,这个世界的人形成完整的整体,共同进化进步,这样不好么?”朱远山颤声讲述着自己的理想,他将双手搭在我和苏洛的肩膀上。
“你们都是经过洗礼的人,应该可以感觉到六根草的强大和给你们带来光明的未来。”
“如果未来是黑暗的话,我宁愿自己是瞎子看不见。”我将他的手拍了下来。朱远山愣了,又笑了笑。
“我忘记了。你是个不完整的感染者,那未来你当然没有份。”朱远山冷笑着。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妻子和儿子也是不完整的感染者呢?”我回敬他道。
“你胡说!复砚开没有将她感染过朱洗不过是遗传自我被感染的基因而已,六根草只能在人濒临死亡的时候进入他人的意识。”朱远山吼道。
“你自己也这样说,为什么所有直接感染者都是被复砚开注射的,只有你们是个没有副作用和排斥反应?苏洛结果失忆阶段,你儿子的自残也说明,他的眼睛是因为六根草的感染而无法控制才忍不住自残。”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写满歌词的纸。
“这首个你不会陌生吧。”我将它递给朱远山,结果他低头一扫,低声吟唱起来。
“知道么,正是因为有你妻子在身边,她所做的歌曲与歌词才能压抑住六根草的扩散速度,让你们的大脑与感官神经慢慢适应,所以你们没有发生其他感染者的情况。”
“你在胡说,一首歌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朱远山将纸片撕碎,但是他的失态让我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动摇了。
我朝苏洛看了看,让他解释给朱远山听,苏洛点点头,清了清嗓子。
“这首歌的曲谱虽然是崔乙所做,其实是你妻子通过散发在周围的突触信号让崔乙写出来的,这些乐谱包含着一组奇怪的DNA碱基对的排列顺序,虽然不知道有何作用,但相信配合着她写的歌词,可以达到抑制六根草的能力,因为就目前来说,所有感染者中,只有亚历山大是拥有独立意识、大脑没有完全被感染的人,就好比传染病,虽然无法治愈,但却有一个自我恢复的个体,那个体自然就是一个天然的疫苗了。很可惜博士当年没有意识到亚历山大的重要性,加上亚历山大对自身性别的错位,导致六根草朝着改变其身体的方向转变。我们在安德烈大屋里遇见的亚历山大,可能只是他在彻底变性前从意识里分离出来还属于男孩的那部分,他以画页的形式将自己大量的脑部反射突触信号与自己以往接受过的都凝聚起来,保存在那本画册中,换句话说那本画册实际上正是亚历山大在彻底变成女性前的意识与记忆,他始终保持着六岁小男孩的思维,所以不会长大,也没有单独寄生意识可控制的肉体,所以当孟梵在屋外差点被博士勒死的时候,他就像充斥在一个密闭房间里的气体找到了一个缺口一样,进入了孟梵的脑子。不过与他一样,孟梵同样是不完整的感染者,甚至出现了相同的全色盲症状。亚历山大残存的意识可以像黑洞一样吸附其他人的神经信号,甚至是人脑海里想象的。”苏洛一口气说完,朱远山看了看我的眼睛。
“这和我的妻子有什么关系?”朱远山问道。
“因为我们怀疑,被分裂的亚历山大剩下来占据肉体的女性意识已经彻底将他变成了亚历山德拉,而且洗去了你的记忆,和你在一起,让你以为她是在海边被你救来的,不过当她知道你们被复研开感染病毒后,就制作了类似疫苗的歌曲,通过声音进入你们的脑部神经,压制吞噬神经突触信号的六根草,所以你们才能安然度过三个月的寄生期,而且能力比其他感染者强得多。”苏罗继续分析道,我拍了拍他,示意不需要再说了。
朱远山缓步走到座位上,一下子栽了进去。
“十年前她极力阻止我拍摄《六根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海里会出现想要拍摄这样一部电影的念头,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诱惑着我。那天我们大吵了一架,她的模样很可怕,声音低沉,眼睛冒着淡蓝色的光,然后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画了一整天的画。接着你们就知道了,她失踪了,而我拍摄《六根岛》的念头也同时消失了,直到六个月前我儿子从农场回来,这个念头又像水底的气泡一样忽然升了起来,于是我一面极力赶拍电影,一面调查儿子自残的原因,但这些都是瞒着复研开的。一直到三个月前,米莉亚找到我,她告诉我,其实在三十年前,复研开为我们注射病毒的时候她已经将这种子播种在我脑海里,为六根草寻找一条最快捷的传播方法。”
“虽然复研开改进了六根草的感染方式,可以通过注射进行,或者激活拥有感染者基因的下一代中的六根草基因,但是电影如何去实现?”这是我今天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不能告诉你,也无法告诉你,我完全是按照米莉亚的吩咐和暗示拍摄这部电影,或者说她才是整部戏的导演兼编剧,在电影拍摄结束后她就不见了。”朱远山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方形盒子。
“这里是我私下制作的电影原本光盘,你们可以拿去看看,至于究竟她会如何依靠电影传播六根草,我实在不知道,而且你也知道,我没有能力拒绝电影上映,处于整个病毒中心的她可以控制除你之外所有感染者的思想和意识,我无法反抗她,米莉亚是真正意义上的女王。”朱远山无奈地说。
我接过光盘,朝朱远山点头表示感谢,毕竟他可以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只是我仍然存在疑问,到底从亚历山大分离出来的另一部分,作为朱远山妻子身份的女性意识,去了哪里?十年来她待在什么地方?
从朱远山大楼出来,我们立即赶到这附近最近的网吧里播放这张光盘。
当我启动播放器的时候,握住鼠标的手却在颤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画面,虽然这里的内容对同样已经被感染的我和苏洛没有作用,但是一想到这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似的东西一旦被打开就会放出魔鬼,我无法稳定自己的情绪。
“你点吧。”我将鼠标抛给苏洛,这家伙没心没肺,倒是很干脆利落地点开了。
电影是以一首悠扬的民族歌曲开头,我无法分辨颜色,所以看上去更像是几十年前的黑白电影,故事乏善可陈,讲述的是一个渔民家庭的故事,虽然辛苦贫困,但是两人却非常幸福,还有一个三四岁的男孩,丈夫和其他渔民出海捕鱼负担整个家庭的生活,妻子待在家中操持家务教育孩子,整个电影发展缓慢,我几乎快要睡着了,但是后半部分,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个渔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传说,说在海中央有一个奇怪的岛屿,每个几十年就会从海底浮起,找到那岛的人可以满足心底任何欲望,一些壮年汉子跃跃欲试。妻子有些担心,甚至和丈夫大吵了一架。
这个岛的名字就叫六根岛。
结果可想而知,那个男人根本听不进妻子的忠告,执意要去,一行人带着膨胀的欲望登上了开往地狱的轮船。
几周之后,船回来了,却只剩下男主角一个人,他已经精神失常,而且眼睛也瞎了。
“非常奇怪的故事啊。”身边的苏洛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也有着相同的感觉,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画面总觉得有些异常,并不像我平时所看过的电影,怎么说呢,那种视觉让人觉得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没有所谓的广角镜头、打光角、前推、后拉之类的,更别说其他的什么摄影手法,这部电影的摄影师更像是一个连初学者都不如的外行,在情节激动时画面还会晃动,让人非常难受。
“拍这种电影朱远山不怕砸了自己的牌子吗?”苏洛指着电影画面说。
的确,从主演到导演,好像全是一文不名的人,影片即将结束的时候,瞎子男主人公已经步入老年,他的儿子也成了一个渔民,那个传说中的岛屿又出现了,而年轻人再次如他们父辈一样企图踏上六根岛。
这时候男主人公无法劝阻自己的儿子,所以他决定自杀来作为最后的手段,而这段自杀的戏是整部电影的高潮。
男主角让妻子带着自己来到第二天儿子和伙伴们就要启航出发的渔船边上,然后在妻子的引导下,他爬上渔船,将绳索套在船头的围栏上,接着另外一端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他朝下一跃,整个人像秋千一样在船头晃荡着,气绝身亡。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背景音乐,没有对话台词,只有海风的声音和男主角被勒死前的挣扎喘气声。
第二天,死者的儿子和他的同伴来到渔船前,看到吊死在船头的父亲,他终于取消了去寻找六根岛的决定,最后一幕就是他和母亲将父亲海葬的镜头。
整部片子就这样结束了,可以说剧情非常简单苦涩,在影片最后??女主角抚摸儿子的脸的一刹那,似乎快速闪过了一个镜头。
“停下来,一格格放过去。”我对苏洛说。
画面倒回去,一格格播放着,我看到了那个闪过的怪异镜头。
那是一个女人的脑袋。
准确地说那是米莉亚的脸。
她低着头,脖子缠绕着黑色的干枯卷发,还有海浪形状的围脖。
只是这图像的背景很奇怪,后面一片雪白。
“为什么她会在电影里?”我让苏洛将画面放大。
“画面好像在动。”苏洛颤抖着声音说,他指了指屏幕。
原本低着头的米莉亚居然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她的嘴巴在动?
“恭喜你们,找到我了,不过没有用,电影很快就要上映了。”我脑海里忽然出现这句话。
我看向苏洛,显然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也听到了。
接着网吧出现了骚乱,所有的机器屏幕上出现了米莉亚的头像,所有人开始抱怨,机器也必须重启才行。
我和苏洛费了好大劲才将碟子从光驱里掰出来。趁网管还没发现赶忙走出了网吧。
“真奇怪,简直像电脑病毒一样。”苏洛拿着碟子说。
我刚想说话,眼前却一片漆黑,剧烈的头痛让我呼吸都困难起来,肺部仿佛被人大力压迫着一样,苏洛的呼喊声越来越空旷而缥缈,仿佛离我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