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尼斐提斯的钥匙

数以亿万记得红细胞携带着氧气从被松开的血管大动脉处涌向我的大脑、四肢、呼吸器官,让我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并感觉无比畅快,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体内血液流动的酥麻感,就像被微弱电流击中了一样。在我睁开眼睛前,先剧烈的咳嗽起来,这种咳嗽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大量的废气等不及从呼吸器官通过正常的途径排出体外,而必须从肺部大量地涌出,而我只好通过咳嗽将它们排出,而这却加重了我咽喉的痛苦,每咳嗽一次,喉咙就像被砂纸摩擦似的疼痛。过了好一会儿,剧烈的咳嗽终于停止,而我恐怕也要过一阵子才能开口说话了。当我终于开始观察四周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的地方。

我的眼睛废了好大功夫才适应黑暗,我站起身,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里,在黑暗中喊了几声苏洛的名字。恐惧最大的源头是孤独和未知,黑暗本身毫无伤害或者惊吓他人的能力,只是因为在无边的黑暗中你只能感觉到自己,这种缺失感和孤独感让人无法忍受。说穿了,大多数人还是靠着依赖别人的认同才能感觉到安全,才能觉得自己活着。

我没有听见苏洛的回答,但是我肯定他就在我旁边。

因为我听见了常人无法发出的巨大肠鸣声,我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果然碰到了这个家伙的小腿。

“别装死了,快起来!”我呵斥道。

“你总算清醒了啊,看来我们成了囚犯了,有没有吃的,你干嘛要我在消耗体力呢?无谓的挣扎会让我更饿的。”虽然身处黑暗之中,我脑海里依然可以想象这家伙一副无可奈何的哭丧脸。

“我们这么会在这里?我觉得是在房子外面被人用绳子攻击了啊。”我摸了摸脖子,那勒痕依然在,深深的凹陷进肉里,仿佛活生生被人挖掉了一圈肉似的,现在想起来不免有些后怕。我忍不住朝苏洛踢了一脚。

“还以为你比较可靠,结果差点让人把我给勒死了!”

“这不能怪我,我也是闻到一阵香味就失去知觉了如果从正面来的攻击我是不会害怕的,当然我比你早苏醒过来啦。”我一脚踢了个空,被苏洛轻松的闪开了。

“先搞清楚我们在什么地方吧,该不会是被刘裕弄到什么地方关起来了?”

“哦,你那么肯定是刘裕么”

“到目前为止我只能怀疑他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阻止我们进安德烈博士的房子。”我忽然想起在丧失神智时所看到的情景。

难道说,我们现在就在博士家中?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那大门明明是紧锁的而且就算打开了,总不可能是刘裕将我们搬进来的吧,、。话说回来,这个凶狠的家伙去哪了?刚才昏死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

我不顾苏洛的小声嘟囔,在四周摸索起来,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黑暗之中大概的轮廓和通过手的触摸大致可以想象出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半径大概三米多的圆形大房间,但是应该只是半圆,因为在正前方似乎还有一个宽阔的台阶,如果这里是博士的房子的话,那我们现在待的地方无疑是正厅了。

我摸了摸口袋,手机没有掉在外面,虽然不见得能叫到救援,就算充做照明也不错,但我万万没想到,白天才刚充好的手机居然一点电力也没有,仿佛根本没安电池一样。同样,苏洛的手电筒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只是一根防身用的短棒而已。

万幸的是,我沿着墙壁摸到了一盏不知道多少年来未使用过的烛台,上面居然有数根完整的蜡烛。我闻了闻,还有淡淡的薄荷香气,但是又带着些酸甜味道。让我奇怪的是这里完全不像是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样子,我摸索过去,手上只有极少的灰尘,看来一直都有人打扫,这里应该是一直都住着人。究竟是博士的儿女或者妻子,抑或是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有火柴或者打火机么?”我向苏洛问道。

“你知道我从不抽烟,虽然我对食物有偏爱,但不喜欢烟草。”

“我记得在教堂里修士点燃的蜡烛就是这种味道,这种香味很特别,混有薄荷油,柠檬和一些茶叶的香味,对了,记得那家卖白酒的小百货店么,不是送了我们一根蜡烛和火柴么?”我想了起来,马上将手伸向口袋,果然还在,我生怕它刚才掉了。

我拨开蜡烛的包装,果然,是一种味道。

“也就是说修士教堂里点的蜡烛是那家商店里的,这里的蜡烛也是!”我喊道。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单凭一根有香味的蜡烛,如何能判断那么多事?”

“你不记得他说的话吗?有一个客人从他那里买了一大批蜡烛,我早该想到,既然他们一家人都是教徒,当然会去这一带唯一的教堂做弥撒和祈祷啊。”

“刀的划痕之间也是存在着联系的,我们太关注于寻找安德烈博士的家而忘记这些点之间本来是紧紧联系着的。”苏洛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我心里浮现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袭击我们和杀死修士,可能并不是刘裕,身上特殊的香气可能使我们的思路出现了偏差。”

“如果袭击修士的是一位熟人,他自然不会大声喊叫。”苏洛继续推测到。他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修士在钟楼阳台发现陌生人,当然会高声大喊,那样附近的人就会注意到教堂二楼发生的异动了。

“可是我们究竟是如何进到这个屋子的?”苏洛问我,这个问题我也无法解答,就目前来说既然进来了就干脆好好查查把。我掏出火柴,点燃了蜡烛,香味开始四溢,比光更先充满了整个房间,仿佛随时随地触手可及,当亮光开始逐步扩散,我开始看清周围环境。

这果然是安德烈家的客厅,但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宽阔,简直如同一个小型的运动操场,在这里打羽毛球恐怕都不是问题,不过想必是房间里的家与都被搬走了的缘故,整个打听出了一个孤单单的出力在墙角里的犹如一个匣子般的黑色长方形老式摆钟外空空如也。地面的确收拾得很干净,在墙上发现了一些淡淡的压痕,墙是木制的,上面铺了一层质地柔软的皮墙纸,没有动物皮的血腥味,估计是人造革吧。从这些压痕可以推断出这里曾经长提摆放家具,大概是大型餐桌,椅子或者沙发之类的。

只是不知道这些家具去了哪里,兴许在“文革”期间都被搬走了吧。脚下的地板非常结实,远不像一些老木屋,才几十年就开始腐朽开裂,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在这里,我和苏洛即便使劲跺脚,也不过发出咚咚闷响。在正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是一个T形的楼梯,楼梯的扶手都是上好的的红木制作的,油漆虽然已经脱色,但依然光滑可鉴,十分坚硬。楼梯很宽,足有三米多长,十六层台阶,在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优化,油画两边分开的是两条狭长的走廊。烛光有限,照不了多远便被黑暗吞噬殆尽,只依稀看到有几个房间。门把手闪闪发亮,兴许是钢制的吧。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我更加判定这里一直有人来,否则这地毯早就被虫蛀成烂抹布了。

眼前几乎和人等高的油画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我让苏洛拿好烛台,自己则好好地端详着油画。

色彩虽然已经有些模糊,好在这里非常干燥,加上护理得当,在画的上面密封了一层薄玻璃,所以看上去里面的人物依然鲜活生动,只是色调灰暗,感觉作画者的心情相当苦闷和抑郁。

占据整个画面的是一张大床,是那种非常名贵的纯木打造的睡床,铺着华丽的毛毯和一层大约十公分厚的白色毛绒垫子。床不高,没有我们一般人的床脚高,可能是俄罗斯人习惯睡矮床,起居方便吧。床的四周都有用红色丝线扎起来的紫色帷幕,帷幕上绣满了花纹,非常华丽漂亮。床头柜上摆了一个精致的百合花瓣式的油灯,还有一个油画颜料盘,盘上还有两只画笔,床头一个半仰着的小女孩靠在两个巨大柔软的白色枕头上,大概十一二岁,长着一双大眼睛,睫毛细长,由于半低着头,相貌看的不是太清楚但是还是看的出来非常清秀可爱,满头卷发随意的被披在后面,额头很高,一撮刘海弯曲着遮在额头上,她的头发是黑色的,像极了电影里的茜茜公主。女孩穿着一身漂亮的水蓝色睡裙,身上盖着厚厚的丝质棉被,被下放这一个与其年龄和身材既不相称的巨大画板,她一只手撑着下巴,撅着嘴,似乎在考虑下一步还如何去画,另一只小手笨拙的拿着一支画笔,悬在空中。

女孩的床尾站着一个满头金发,个子不高的小男孩。他穿着黄底横黑纹理的外套,镶着金边的黑色长裤和一双大大的拖鞋,与其身高不相配的是一个巨大的脑袋和瘦弱的身体,让人看着心疼,生怕他脆弱的脖子随时会断开一样。他侧着脸,有些怯弱的看着床上的小女孩,两只手紧紧抓着床前的帷幕,看上去有些害怕,却又带着些好奇,想看看画了什么,于是他的脑袋拼命的往前伸,而手又没有松开,身体还在后面,活像一只抢食吃的大头鹅。

在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类似吊坠的饰物,看不清楚全部,仅能勉强看到半截,其余全被他的衣服领子挡住了,似乎是一个银质品。

男孩的身边靠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一只手轻轻的放在男孩的头上,我想她可能就是那两个孩子的母亲吧,同样是一头卷曲的金色长发,和那个小男孩一样的颜色。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鼻梁窄而高耸,嘴型棱角分明,眼神清凉。充满爱意的看着床上的女孩。她披着一件灰色的羊毛坎肩,穿着一条黑色的过膝长裙。

床的另外一边坐着一个男人,由于是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样貌,肩膀宽阔,背脊修长挺拔,似乎穿着一件深褐色的西服,黑色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他坐在一张长靠背椅上,双手按在膝盖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在画的右下角有画名,一行是俄文,一行是中文。

俄文自然是看不明白的,中文虽然很潦草,却还能认得清楚。

“我爱我的一家。”

“这显然是安德烈教授自己画的吧。”苏洛肯定地说。

“如果这是安德烈画的,那坐在床前的男人是谁?”我指了指画面上背对着的人。

“或许是杨伯来修士吧,他自己也说和安德烈交往的很密切啊。”

“我总觉得这幅画看上去很怪异,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我又对这话仔细观察着,生怕自己由于看得匆忙或者光线的原因遗忘了某了细微之处。

可我始终没看出哪里不对,但直觉告诉我,这画与我之前看过的有着非常不和谐之处。

“别把自己当成画评家了,还是找点有用的东西吧,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出去,要真能出去,我帮你把画搬出去,让你看个够本算了。”苏洛嘟嘟囔囔的将烛台移开,朝旁边走去。没了烛光画就更看不清楚了,我也只好作罢,跟着他继续往里走。

以画为中轴,两边各有三个房间,左边的尽头是一个废弃的储物室,里面空荡荡的,堆放了些旧家具,我走到从左至右的第一个房间门前,用手试着推开,但是门被紧锁着,而且非常厚实,即便是苏洛也撞不开。

“没吃东西,没力气。”他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惜我没带菠菜来,大力水手。”

“对了我记得修饰那个包裹里有一把钥匙,干脆试试看。”苏洛兴奋地说。

的确,我也想起来那个列宁勋章的背面别着一把银钥匙。我掏出用布小心包好的列宁勋章,取下了钥匙。

“把蜡烛挪过来,我好对着钥匙孔。”我用手摸索半天,没发现钥匙孔。

该死,这里的们压根就没设计门钥匙这种东西。

“修士里给我们的要是到底是干嘛用的?”苏洛叹了口气,不解的说。我没说话,将钥匙收好。我相信修士绝对不会将一把无用的钥匙保存那么久,这么小心。

“门上,好像有些东西。”苏洛忽然将烛台靠近门的下半边,他蹲了下来用手指着那里说,我凑了过去,那门上刻着一行字。

“是俄文,见鬼,我英语四级都没过呢。”我抱怨道。

“等等,我好像认识。”苏洛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的思考着。

“这不可能,你什么时候能认识俄文了?”我奇怪的问道。

“你能看见的,神也能看见。”苏洛断断续续的小声念出来。

“你确定不是在胡扯?我现在可没钱买吃的给你。”说真的,我还是无法相信苏洛懂俄文。

“你不信拉倒。不过这们好像的确打不开,去试试其他的。”苏洛朝第二扇门走去。

他打里的扭了扭把手,依然没反应。我没他力气大,自然也有再去做徒劳之功。

“这扇门也有字。”苏洛惊呼道。

果然,这六扇门上都写着一句话,格式大体相同。

“你能看见的,神也能看见。”

“你能听见的,神也能听见。”

“你能尝到的,神也能尝到。”

“你能嗅到的,神也能嗅到。”

“你能感觉到的,神也能感觉到。”

“你能思考到的,神也能思考到。”

虽然我不懂俄文,但门上的六句话的确有好几处相同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安德烈虽是教徒,也没不要搞这种东西吧。”苏洛说。

“不,你不觉得这些字有些不同么?从第一扇门到最后一扇门,每行字都是从矮到高,特别是第一道,大概只有成人一般不到,安德烈不至于蹲在地上刻这些字吧?”我抚摸了一下刻在最后一道门上的字迹,这行字已经和我一样高了。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苏洛拿着烛台又看了一遍。

“我倒觉得这像是一个孩子刻得,而且他在长大,当刻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是成人了。”我继续说道。苏落点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这门都打不开啊。”苏洛又迅速地试着打开所有门,但看来不行。不知道为什么,我走到最后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伸出手放在门把上。

“你能思考到的,神也能思考到。”

“我都试过了,打不开,更别提你了。”苏洛站在我旁间不远的过道走廊上,手拿着烛台,歪着头对我喊着。

“如果有神,你能知道我现在想让你打开这扇门么?”我在心里默念道,接着手轻轻转动起门把手。

圆形光滑的把手在我手中真的开始旋转起来,随着咯吱一声,门很不情愿的离开了门框,似乎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旋转的轴承发出了类似砂纸磨过盛满铁锈的刀具的声音。

门徐徐打开,我没来得及看见里面有什么,漆黑一片。

“啊,为什么你可以打开?”苏洛拿着蜡烛飞快地跑过来,我也很兴奋,刚想伸出手摆一个得意的姿势,可是当我的手一离开门把手,那门就像安了弹簧一样迅速的带上了。

苏洛晚了一步,他将烛台交给我,用手拼命掰着门把手,可门却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可以打开我不可以?”苏洛满脸的不解。

“不是我可以打开门,是门选择让我打开。”我低声说道。深呼吸一次,接着重新将手放在把手上,转动开来。

这一次,依然让我打开了门。我从苏洛手中拿过烛台,取下蜡烛从中间掰成两半,一半交给他,另一半拿在手里毫不犹豫走了进去,当我的身体完全埋进黑暗中后,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带上了。

“见鬼!快出来,孟梵!”即便隔着厚厚的木门,我也可以听见苏洛的呼喊,只不过略显低沉。

“你说得对,不能在逃避了,有些事情你不了解,我必须面对自己的命运,如果我不能出来,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告诉朱远山,即便死,我也要死在自己的工作上。”我尽力高喊着,也不知他是否能听见,然后门外没了声音,我彻底和这个世界隔绝了。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以前的苏洛经常嘲笑我,说离开了他我什么也干不成,结果他说对了。他走后我一事无成,将自己隐藏在闹市里,直到重新遇见现在这个家伙。

虽然他贪吃,说话总是尖酸刻薄,做事冲动,但是我发现开始渐渐找回自己了,我一定会完成这次委托,就算是为可能已经死去的搭档也好,就算是为自己也好。

怯懦者怯懦的活着,勇敢着勇敢的死去。

房间没有想象中可怕,空荡荡的,略带着一股子母头发没得刺鼻味道,我用火柴点燃了蜡烛,烛光想在河里溺水的人一般,挣扎着亮起来,只是火焰忽大忽小,就像随时都会熄灭。

我心中默念着门上的那句话,借着烛光开始慢慢打量起这个房间。

出乎我的意料,房间非常大,几乎比一般的起居室的两倍还要大,而且房顶很高,大约有三点五米左右,而这养猪光能照射到的范围就显得更小了,我只能模糊的看到房间的大体布局。

地板似乎是纯木的,比大厅的质地还要好上许多,两边的墙壁铺着凸起花纹的墙纸,一直到墙壁的中间,往上则是打磨的闪闪发亮的光滑墙壁,涂着紫色的油漆。

进门的左手靠墙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书柜,足有两米多高,有七八层,上面空空如也,除了几张破旧的白色稿纸外什么也没有。书柜旁边有一张木桌,做工漂亮,但是和书柜一样,上面什么也没有,虽然有几个抽屉,但是拉开后也毫无收获。

整个房间里的东西不多,剩下来的只有摆放在对面墙角里的一张巨大的床了。

这张床非常熟悉,虽然破旧,但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刚才那幅画中的大床,就是那个一头黑色卷发的小女孩躺着的床。

“那幅画,就是在这个位置画的?”我小心的看着床,尽量想象那女孩与其他家人的位置,我仿佛就是那个画家,渐渐的朝后退去,好让自己的视角和画中的视角重合。

忽然,我的手肘碰到了墙壁,再也无法转过去了,这里是死角。

我有些不解,如果真的是在这个位置作画,手的旋转会非常难受,就算站在这里都不太舒服,何况不停地做花最少需要一到两个小时以上?

可能床的位置移动过了吧,我觉得自己可能过于多虑了,于是朝床走去,希望能有所发现。

除了柔软的床垫,陈旧却依然不失华丽的丝质帷帐,我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东西,这让我很不解。

这里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房间罢了。

但是当我站在床边重新看着我进来的门口,忽然觉得这布置得有点冷清过头的房间,高高的墙壁,没有任何装饰的单调颜色,没有一扇窗户,我觉得与其叫做卧室,不如唤作牢房更为恰当。

一间舒适的牢房,而现在新的囚犯就是我。

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懊恼,一时的意气用事很可能让我一辈子呆在个房间里,渴死饿死,而我还没有触摸到真相女神的一点裙摆,更别提知道她的真面目了。

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再过十几分钟,我会重新进入黑暗,我将蜡烛举过头顶,却看到书柜上居然放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刚才只是在下面掠过一眼,加上书柜太高而没有注意到。

我很兴奋的将书桌推到书柜下,然后踩上去,原来是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塑料盒,非常巨大,就像是装笔记本电脑的袋子一样,我提在手里觉着有些分量,显然里面装着东西。

我将盒子拿了下来,盒子没有上锁,打开后我看到了一本厚厚的画集,大概一百多页。

这滑稽看上去很破旧,封面都有些溃烂了,画册上依然有着一行字,也是俄文。

我虽然不认识,却很肯定的知道写着什么,这要得益于我良好的记忆力,因为这行俄文就是这道门上写着的那行。

你能思考到的,神也能思考到。

我将画册翻开,第一张图就让我觉得怪异不解。

上面画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黑发,白色衬衣,灰色的西装长裤,他的手里抱着一个婴孩,旁边站着一个女人,样子很像画像中的那位,另一旁站着的则是一个中年人,神态慈祥却富有神圣的威严感,身上披着常常的绣有花纹的教袍,毫无疑问,这是杨伯来修士。

画面中带有些许灰色,所有人中只有那个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其他人则很清楚。

第二张则是这个男人单独和手里的婴孩在房间里的一张大床边,床的旁边有一张书桌,还有一个高高的书柜。

这不就是我现在呆的房间么?

第三页,第四页似乎和前面没有太大变化,粗看过去仿佛是一模一样的,但我还是发现了小小的不同。

第三页男人将孩子放在了床上,第四张则用手掐在了那孩子的脖子上。

我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画,更像是一个连续动作被拆解成了一组静态画面,就像我们制作动画的原理一样。

于是我将画集整个拿在手里,迅速翻动起来,于是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我眼前的获得情景就出现了。

那个年轻的父亲,我姑且称他为那女孩的父亲,居然将那个孩子放在床上,并亲手将其掐死。整个画中还出现过几张黑色的,每个数也就会出现一章或几张全黑的画面。

画集很快就被我翻过去了,我想起修士提过安德烈那魔鬼般的行为,他为什么要掐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再次翻开画集,但令我吃惊的是那画集变了。

从第一页开始就不同了。

但依然和前面一样,都是静态连续的画面,我再次向之前那样如法炮制。

还是那个男人,(他是安德烈博士吗?)这次他将一个三四岁小女孩的头按在一个盛满水的水桶里,一下,两下,他不知道将女孩的脑袋按进去多少次,最后那女孩的头完全浸在水桶里,动也不动,双手无力的瘫软在身边,双膝跪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而那个男人也气喘吁吁的用抹布擦拭着地上的水渍。

该死的,这人到底在干什么?我仿佛一个无力的观众,看着悲剧的发生却懊恼自己无能为力,不去阻止。

我继续翻着画集,没看完一次,画集就会重新变化一次,旁边的烛光已经越来越微弱了,我不知道这画集究竟还有多少,但他仿佛有一股魔力促使我看下去。

第三次,主角一就是那个高大的黑发变态男人,这次他将另外一个女孩的喉咙用刀割断了,鲜血从割开的伤口处喷洒而出。我看着画集,女孩无助的眼神正对着我,那血仿佛从画面喷洒出来一样,似乎就要飞溅到我脸上,我甚至下意识的转过头避开。女孩的眼睛慢慢失去光泽,最后痛苦的死去,而那个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是在收拾一件用旧的家具亦或是踩死一只蚂蚁一般无动于衷。

我开始从心底里咒骂这个男人,同情那个死去的女孩。

第四次,他将一个年纪比前面稍大一些的女孩活活用火烧死,我的耳朵仿佛可以听见女孩撕心裂肺的呼喊与嚎叫,看着那本来白皙美丽的躯体渐渐变成了焦炭,我的鼻子仿佛闻到了一股肉被烧焦的臭味,刺鼻而挥之不去。

第五次,第六次,那男人几乎变着法子杀人,用高压电击,用毒药。只是越往后受害者的年龄越大,第六次那个女孩已经是一个身材窈窕的成年女性了。

我终于忍不住将画集合上,胃部开始剧烈的翻滚,我扶着墙呕吐起来,那些残忍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虽然每段都只有短短的一分钟甚至几十秒,但都让我觉得无比漫长,这种折磨是我头疼欲裂。

当我觉得稍微舒服些后,忽然想起刚才那些奇怪的画面有着一个共同点。

那些受害者,都是女性(如果第一个婴儿也是女的话),而且都是黑色卷发,皮肤白皙,甚至他们的相貌都很相似。

难道说,是同一个人?我的脑子里浑然掠过一个让我自己都觉得无比荒唐的想法。

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死六次,再说他们的年龄根本就不相仿,或许只是那个凶手按照一个相貌取绑架女孩,在残忍的用同样(?)的方式将他们杀害。

可是我为什么不再翻动那本神奇的画册呢?或许有新的答案。在即将吞噬我的巨大好奇心下,我将画册又翻开了。

但是这次我没有看到那个漂亮的可怜女孩,没有看到变态的杀人狂。

我看到的比刚才加起来的都让我惊讶。

画面上画着的,正是我和苏洛。

我颤抖着翻着画集,翻得很慢:我和苏洛从地上慢慢苏醒,摸索着拿起烛台,点燃,查看周围环境,走上楼梯,看着那幅画,在走廊里扭动房间的门把手,这些全部画上去了。我犹如看慢动作一般,仿佛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在空中看着自己傻乎乎的行动一般。

我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开始注意这些画面的视角。

我终于发现,这些画的视角是同一个地方,就是挂在二楼正中间的那张油画。

当我们在屋子里四处寻找,犹如两只老鼠或者更贴切的说是两只蟑螂一样自以为没人注意到的时候,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那幅画上的一双眼睛正带着嘲弄了冷冰冰的看着我们。

一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想呕吐,但是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我只是干呕了几次,从事到了涌出一股子苦涩的胆汁。

当我觉得稍微舒服些后,忽然想起那些奇怪的画面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些受害者,都是女性(如果第一个婴儿也是女孩的话),而且都是黑色卷发,皮肤白皙,甚至她们的相貌都非常相似。

难道说,是同一个人?我的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让我自己都觉得无比荒唐的想法。

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死六次,再说她们的年龄根本就不相仿,或许只是凶手按照一个相貌去绑架女孩,再残忍的用同样的方式将她们杀害。

可是为什么我不再翻动那本神奇的画册呢?或许有新的答案。在即将吞噬我的巨大的好奇心下,我将画册又翻开了。

但这次我没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孩,没有看到变态杀人狂。

我所看到的比刚才加起来都让我惊讶。

画面上画着的,正是我和苏洛。

我颤抖的翻着画集,翻得很慢:我和苏洛从地上慢慢苏醒,摸索着拿起烛台,点燃,查看周围环境,走上楼梯。我犹如看慢动作一般,仿佛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在空中看着自己傻乎乎的行动一般。

我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开始注意这些画的视角。

我终于发现,这些画的视角都是同一个地方,就是挂在二楼正中间的那幅油画。

当我们在屋子里四处寻找,犹如两只老鼠或者更贴切的说是两只蟑螂一样自以为没人注意的时候,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那幅画上的一双眼睛睁带着嘲弄冷冰冰的看着我们。

一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呕吐,但是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我只是干呕了几次,从食道里涌出一股子苦涩的胆汁。

画集一直到我走进这个房间就结束了。我再也无法忍受,把那画册扔到一旁,双手抱头,大口的喘着粗气。房间里带着木头霉变的冷空气一股股的吸进肺里,融进血管,然后向针一样扎进我的神经,我的脑子,我的思想里面。

如果你进恐惧倒下,就无法追赶我的脚步。耳旁传来那个男人曾经熟悉的话语。我鼓起勇气,再次翻开画册。

一页又一页,我没有在快速翻动起来,而是一页页看过去。

我走进了房间,观察着房间,拿出了画册,剧烈的呕吐,这些都被记录下来了。

我知道那张呕吐的画面后还有接下来的十几张纸,我将它们一一翻开。

画面上的我背对着,旁边放着烛台。

我注意到烛台的旁边多了一只细长软弱无骨的手臂,桃红色的袖子上绣着金边的花纹,袖口上还有三颗漂亮的金属圆形纽扣,手掌并不大,像孩子的手,手指的皮肤干燥而紧绷着,狭窄而弯曲,这只手靠近了烛台,并用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捏,熄灭了蜡烛。

我马上转过头,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的确看到那只手从我身后伸了过来。

“啪!”眼前一片黑暗,蜡烛真的熄灭了。

我的下颚控制不住的战栗起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上下颚牙齿的撞击声。我掏出火柴,点了好几次也未能点着,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终于用力将火柴划亮,点燃了蜡烛。

我拿起蜡烛巡视一圈,周围什么也没有。于是我继续翻画册。

上面有我掏出火柴,点燃蜡烛,拿着烛台环视四周的画面。

但是还未结束,我只能机械的继续翻着画册。

接下来的画面可以说都是一样的,我低着头盼着双腿靠在墙壁上,看着那本画册的正面像,旁边还有破旧的烛台。

不,我忽然发现了不同,每一次翻页,画面上的我似乎离自己就更近一步。

画面上的我看上去似乎逐渐被清晰的放大了。

越来越近了。

我看到自己巨大的脸庞了,睁着巨大的眼睛,圆形的眼球几乎鼓了出来,额头流汗,嘴巴惊恐的无法闭合,半张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就如同我对着镜子一样,画面上的我神情差异而恐惧。画面边缘还起了凸镜的效果,夸张的弯曲变了形,大概是因为视野靠的太近的缘故吧。

那东西,那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就在我的面前。

可是我却看不见他。

这家伙,就像看着一只可怜的蚂蚁一般看着我,随时都能拿走我的性命,却抱着戏弄的态度耍着我。

大多数人认为人类的进化是完美的,他们信奉者达尔文进化论中对自己有益的观点,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是万物之主,可以理所应当的剥夺其他物种的生命甚至种族的延续权,其原因是我们错误的认为人类站在生物链的顶端,是金字塔最少的那部分。

但是是真的如此么?在人类之上是否还存在着更高级的动物,躲在隐秘潮湿的黑暗世界,冷眼看着我们,观察着我们,嘲笑着我们,就像我们看着斗鸡,斗狗,斗蟋蟀一样的看着人类自身的残酷斗争?此刻身为高级智商动物的我却被不知名的家伙如此戏耍着,而我无力反抗,根本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我继续翻着手里的书,画面开始固定,渐渐离我远去,最终定格在右边四十五度的俯视位置,那东西在没有移动,而是停了下来。

我回过头,烛光开始摇曳,犹如即将断气一样,蜡烛已经融化成一摊蜡油,灯芯就要烧干了,图画中视角的位置就在那书柜上面,也就是我拿下装着画册的黑盒子的地方。

此刻书柜上的角落一片漆黑,我高举着烛台,朝那里靠过去,黄色的光线朝着墙角缓缓爬去,烧开了那片让人不安的黑暗。

我看到一个泛着金光的脑袋,他将身体蜷缩成一个球状,缩在角落里,双手环抱着肩膀,动也不动,我认出了那条胳膊,那条熄灭我蜡烛的手臂,还有那袖口的三颗名贵的纽扣。

“他究竟是谁?”我忍不住在脑海里问自己。

这时候烛焰开始剧烈地摇晃,被烛光投射在墙上的我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扭曲,变换摇曳着,我看到那颗金色的脑袋似乎动了起来,在慢慢地向上抬起。

“他是活着的!他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他会不会就是安德烈博士的儿子?”我尽力支撑着手臂,虽然已经感觉到肩膀有些发胀酸痛,这烛台是铁制的,非常沉重。

那男孩的抬头速度加快了,双手也开始松开,透过细长发亮的金黄色的额头刘海中间,我看到了一双嵌在眼眶中间的一对蓝色的眼睛,但是毫无生气,没有一丁点光泽,就如同劣质的蓝色油漆风干了之后,带着泥腻的味道。

如果刚才掐灭灯芯的是这孩子,他怎么又爬上两米多高的书柜上?我心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就算他爬上书柜,也不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啊。

金发小男孩的头整个抬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并不像动方人惯有的那种白色,而是俄罗斯人那样仿佛从未接受过阳光的、不掺也是杂色的纯白,像浓郁的牛奶糖,抑或是白炽灯的光亮,白得很紧凑,白得很浓稠。无法化开,插不进一丁点其他颜色,让人看得紧张。那种对视觉神经带着压迫感的颜色让我眼球发胀疼痛,并且伴随着一种压迫的呕吐感。

他的那种嘴猛然的望去,仿佛在鼻子下开了个圆形的黑洞,黑与白截然相反的两种颜色在他小小的脸蛋上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马上把答案告诉了抑或的我,但我知道后却反倒觉得不知道更舒服些。

他没有说话,是用清楚明了的行动来表示的,绝对比语言更让你过目不忘。

他如同一只壁虎,将四肢趴在墙上,接着灵活的伸开五指,紧紧地吸附再光滑的墙壁之上,迅速的从书桌上爬了下来,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就站到了我的面前。

“你可以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在心底默念道。

他没有反应。

“把你的眼球朝左边转转好么?”我不甘心,继续念道。

他的确转动了眼球,并且是朝左边转去,但我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他只转动了一个眼球,另外一只依然大大地凸在我面前,动也不动,接着刚才转动的又回到了原位,换那只不动的朝左边转动。

“好了好,不用表演了,我知道你可以听到我的思想了。”我叹了口气,果然他不再做那种诡异的动作了。

他就这样站着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手里的蜡油融化后滴在我的手掌上,一阵灼热,然后黄色的烛烟猛的向上窜了几下做了最后的垂死挣扎,然后一下子熄灭了。

我知道这次它真的蜡尽光灭了,我的眼睛再次陷入了黑暗,我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个金发小男孩但是我只是胡乱地在空气里乱抓而已。他又不见了,消失在黑夜里,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划开火柴,捡起地上那本奇异的画册,想着如何从这个房间里出去。

即使我大力的撞击着木门,那道坚固的门也纹丝不动,不知道苏洛有没有去想如何把门打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吧,快让我出去!”我集中精力在脑海里大声喊着,抱着一丝希望,我觉得那孩子有着打开着门的力量。奇迹发生了,那门真的打开了,随着门缝的扩大,光也溜进来了,将黑暗的房间劈成两块,犹如太极图一般,一边是黑暗,一边是光明,但又紧紧相连分不出彼此。

我正要欢呼,但是我很快发现,打开门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手里提着一盏老式的马蹄形油灯,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的相貌,但是扑鼻而来的那种香味我却无比熟悉。

在我被牛皮绳紧紧勒住的时候,就曾经闻到过,而且那香味与从百货店中拿来的蜡烛颇为相似。

不用说,这家伙就是那个待人和蔼的笑嘻嘻的虔诚教徒。

“出来。”他只说了两个字,那声音与白天的截然不同,带着一股子威慑力,我听话的拿起烛台胳膊下夹着画册走出房间。其实我一刻也不想多呆。

“你在屋外想杀了我。”我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个男人,他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模糊而狰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对他起不了丝毫愤怒之心。

“我杀死了修士就警告过你们,但是没想到你们还是来了。我没打算杀了你们,如果真的想的话,你和你的朋友已经如你们刚才在屋外所言,变成挂在外面的干尸腊肠了。”他带着轻蔑的口吻说,当然我相信,他现在也有这个能力。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回敬道,店主不可置否的冷笑了一下。

“你是被选择的人,修士不是,虽然博士给过他机会,但他放弃了,放弃了成为神的子民的机会。”店主的脸上掠过一丝冷酷,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朋友呢?”我望了望四周,走廊里没有看到苏洛。

“他就下面,不过他很烦人,我只能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店主用手指了指,我顺着看过去,苏洛果然好端端的躺在大厅地板上。

“用那迷香?”我问道,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我往楼下走去,经过油画的时候忍不住望了一眼,画中的小男孩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但是现在我却总觉得他盯着我似的。

我走到苏洛身边,这家伙居然真的睡了,也亏他睡得着。

“孟梵!孟梵!老板啊,你不能有事啊!”他忽然大声喊起梦话来,看在他即使是在梦中也关心我的份上,到是挺令人感动的。

“你死没关系,谁养活我啊,要死也把存折信用卡什么的的密码告诉我啊”他伸出长长的胳膊在空气里胡乱的比划着。我一脚踢过去。

“滚起来。”我喊道。

“啊,你居然活着,真是太好了,老板,我还以为你永远都走不出那房间,害得我担心死了。”他从地上挑起了,抱着我的大腿哭诉道,怎么甩也甩不开,像一坨鼻涕虫一样恶心。

“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头顶传来炸雷般的声音,我差点忘记这家伙的存在了。

“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死修士,还有你到底和安德烈博士有什么关系。否则我在我直接找到答案前不会离开。”我仰起头看着店主,正色说道,他皱了皱眉头,提着油灯迈着沉重的步伐先从二楼走下来。

“你的神情,和十年前的那个年轻人一样固执。”

“十年前?是不是一个说话总是几个字几个字一说的瘦高男人?”我追问道。

“是的,他似乎很讨厌说话,尽量简短地吐字,还有他的脸上满是那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样子,和你现在一样,都让人作呕和讨厌。”

“我只想知道他的下落。”我压着声线问,我终于找到了那个男人的脚印,现在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曾几何时熟悉而远去的高大清瘦的背影,就在我的面前,看上去触手可及,却有那么遥远。

“他来过这里,和你一样,进了神的房间,他也是被选中的人,不过他离开了这里,不知所踪。我只是这里的看门人,并不关心离去的家伙。”店主看上去虽然凶狠,但并不像在说谎,而且也没有必要。

“说是看门人,到更像是刻耳柏洛斯(希腊神话中看守冥界入口的恶犬)。”苏洛抬起头看了看他,带着嘲笑的口气说道。

“你的侮辱不会让我愤怒,与无知者计较会而让自己变得愚蠢。”店主毫不在意苏洛骂他是看门犬,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油画旁边。

“请你告诉我,他是否留下什么线索,到底去了哪里?”我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

“他说去寻根了。其余的我不知道,也不能再说。我希望你们立即离开这间屋子,不许再回来,也不许和任何人提及这里发生的事情。”

寻根?这家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暗自疑惑。

“如果我们不照办呢?”苏洛挑衅道。

“那就只能将你们送去见修士。”店主冷冷的说道。

“信教徒居然这么残忍,可以肆意剥夺其他人的性命么?”我想起修士的惨死,打算质问他。

“我说过,你们太无知,这个世界的认知并不像你们想的一样,或者说如你们感觉的那样,即使是神,也会对他失望的子民进行清洗和淘汰,末日审判的预言也不知道传诵了多久了,所谓的活着和死去,都不过是一小撮人的自私,完全从自己角度去看待问题。

“所谓的世界只是通过你们妄想的感官认知连接起来的一个金字塔,一个由卡片堆砌起来的脆弱的构架,你们自以为坚固牢靠,实际上卡片之间脆弱的连接与支撑都是建立在你们自身感官认知的基础之上,而真实虚假,都是强加在原本存在且无法改变的客观事实上的对比认知,无知者自己建立一个有益于自身利益的价值观念,或者道德观念作为参照,然后开始依照这个标准来认知与认识他们周围的人和实物,他们经常指责别人愚昧,嘲笑他人看问题片面和狭窄,殊不知千万年来奉为经典的东西其实有可能也是错误的,这样一来一直作为判断的标准就发生偏差,而无数人通过连接建立的世界也就发生了坍塌。”店主侃侃而谈,我们听得一头雾水。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话,但是我觉得似乎过于唯心了。”我老实地说到。

“事实便是如此,你们脑部所有的知识和认知都是通过两条途径??先人的经验传承和自身感官系统得到的体验,但是一旦你们所说的死降临,这些就都停止了,对于你们来说世界也就结束了,但实际上每个人的世界都没有结束,每个人的世界又都不相同。

“简单的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他们都拥有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即为神,神即是我,在自己的世界我们拥有最高的否决权,这些世界是平行的,互不相干的,每一个人的死去都意味着一个世界的坍塌和消亡,但是所有的世界都是独立存在的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死去而改变。

“可是这些世界又是相交的,人与人之间注定有这些联系,这些联系构成了社会的组成。你在肯定自己的同时有必须依靠别人的认知来确定自身的存在,好比一个人可以看到一切,但是却又无法确定自己,他们只能依靠镜子之类的东西才能看到自己的容貌或者是通过别人的描述。

“这样一来,人与物之间是完全平行的世界,人与人又是相交的,每个人都处于这两个世界的交集中,这也是这个古代道家所说的阴阳。所以我说,你看到的死未必就是结束,你能觉得的生未必就真的是开始。”他继续说着。

“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个世界里,任何人与事都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只是看选的参照物是谁而已?好比运动学的绝对静止和运动的概念么?难道说人类本身也存在两个完全相反的存在?”苏洛吃惊的说。

“是的,绝对的死与绝对的生,每个人,每件事都应该存在着两种状态或者在两者之间徘徊,在每个世界消失或者消亡的人,很可能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世界、人与物之间的世界虽然部分重叠,但并不是完全相同的,虽然从我们的感官认知看上去似乎是一样的。”他强调了那个‘看’字。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到底和安德烈博士是什么关系?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这么多年不断有有人失踪和昏迷,这事是不是和你们干的?”我似乎看到了解开谜题的希望。

“这是三个问题了。很遗憾我没有任何义务再回答你,我已经说得太多了。最后我只能告诉你,从我父亲开始,我们就守护着这里,不让任何人打扰这栋房子,我再重申一遍,不要光是靠着你们的感觉来认识这个世界,现在,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回来,”店主高高在上的手持着马蹄灯。悄无声息的往二楼走廊另外端走去,烛光渐渐消失不见了。

我没有追过去,既然他已经决定离开,自然不会再让我们遇见。

“把蜡烛给我。”我问苏洛要过先前的一半,点燃之后这里恢复了光明,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离开。

“你和他说了半天却没有聊到正题,他一再要求我们离开这房子,但是却没有告诉我们如何离开。”苏洛抱怨道,伸手在漆黑的大门上摸索着,似乎希望能找到机关之类的东西。

我拿着烛台,回味着店主刚才说的话,似乎有所暗示。

“某些时候我们的感觉是对的,可是有些是时候我们的感官也会欺骗我们。”我拿起那本画册,一边念着一边将其打开。

画面上正式我和苏洛,但是画上的我们已经站在空旷的外面了。

“我们的世界已经扭曲了,起码在这里是的。”我合上画册,低声说道。

“喂喂,你该不会也着了那胖子杀手的道吧?”苏洛担忧的望着我。

“闭上眼睛,尽量放弃所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深度昏迷或者睡着或者死了。试试看,试试看我们如何从自己已经扭曲不真实的世界中逃离出去,回到真正的世界里。”我拍着苏洛的肩膀。

“你在那个破房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眼睛怎么有些变色了?一派胡言乱语,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苏洛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相信我试试看。”我闭上眼睛,努力切断自己所有的感觉,放弃以自我为认知的精神世界。

“好吧,信你一次,希望我们都没疯。”苏洛嘀咕着。

我觉得过了很久很久,自己的身体仿佛完全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感觉,也无法思考,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我还存在的证据。我的脸上渐渐感觉到一丝凉意,眼前也开始出现朦胧的光亮,我努力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大地,天已经大亮,我们居然在那房子里过了一夜,可是一点也不觉得时间过了那么久啊。身后就是安德烈博士的老宅,依旧肃穆破旧,散发着庄重威严之感,房子前种植的大片六根草在凉风中翩翩起舞,我走过大力嗅着,却闻不到一丁点花或植物的味道。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总觉得十分怪。”我自言自语道。

“采一点回去化验就是了。”苏洛就站在我旁边,重生的喜悦让我没记起他来。

“看来你也从自己的世界出来了。”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还是无法理解,我们是如何进去的,又为什么会被困在那里。”苏洛依然迷惑,我和他一起走近那房子,大门前吊着的绞索绳扣依然低垂在前面,动也不动。

我伸出手,穿过圆形的绳扣,轻轻的按在大门上。

门开着准确的说只有一半,那个圆拱形的大门被打开了一半,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进出。

原来安德烈假的正门是一扇可以旋转的大门,不过并不像普通的旋转门,我蹲下来看了看门轴,每次旋转后,下面的螺旋形卡口也会同时转动一下,第二次则要用相反的方向,如果第一次是推着旋转而进的话,那么第二次则要拉着旋转,而且门很重,必须要用比较大的力气,从表面看过去,这个门并没有多大的特别之处。这个奇怪的们,将屋子与外界连接了起来。

如果房子是脱离外界单独存在的世界,我们可以把它看做是一个纸圈的内圈。而我们现在的地方当然是外圈,我们把内圈看做是黑色,外圈看做是白色,阴阳两个世界似乎永远是平行的。

外圈和内圈无法连接,只能通过所谓的入口??大门,才能从两个世界进出,就像在纸圈上打开一个口子,当我们站在旋转门的一侧,又如何判断是在屋子里面还是在屋子外面呢?

这就是所谓的临界点。

“原来是莫比乌斯带啊。这样两个世界就可以互相紧密的连接起来了。”我忽然想明白了。

“如果说每个人自身的世界和真实存在的世界也是如此交织的话,我们也不过是在莫比乌斯带上超前爬的可怜蚂蚁罢了,在真实和虚幻中摇摆穿梭,分辨不清,”我忽然想起了那胖店主的话,感叹道。

莫比乌斯带,是一种单侧、不可定向的曲面。因AF莫比乌斯发现而得名。将一个长方形纸条ABCD的一端AB固定,另一端DC扭转半周后,把AB和CD粘合在一起,得到的曲面就是莫比乌斯带(原著解释)

“你手上的画册还在,真是收获很大啊。”苏洛指着我的胳膊说,原来我一直紧紧夹着画册。

的确,这画册太重要了,先好好保存起来,离开这里再说,我将画册藏在怀里。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从那该死的房子里逃出来了,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明白,但总的来说还是值得庆贺的。忙了一晚,该好好吃一顿啊。”这家伙谈到食物,口水都流出来了。

临走前我采了一束六根草,用手绢小心的包好,准备带回去化验一下。

我也饿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下山。

沿着蜿蜒盘旋着的山路走下来,觉得这条路从上往下俯瞰真的很像一条盘旋而上的蛇。

我又想起了金在临死前发给我的那个信息,蛇的意思会不会指的是这个?应该不可能吧,会不会是我太多疑了。

不可否认,金的死应该和我有着莫大的干系,无论如何我也脱不了责任。虽然他的妻儿并不知道我把那首古怪的MP3音乐给他研究,可是我不知道日后如何面对可怜的孤儿寡母,唯一能做的只有尽我所能去帮助他们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始终觉得,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真相而被谋杀了,可是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呢?自从在那屋子到了一夜之后,我开始怀疑我眼前清晰的这个世界,或许金只是从那个该死的纸带的一圈爬到了另外一圈,或许不知道多少个时间单位之后,他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轮回么?真是太荒谬可笑了,想到这里我想笑一笑,可是僵硬了的脸庞却无法动弹。

虽然吃了滚烫的豆浆和早点,我的身体始终发凉,一想起那金发男孩古怪的淡蓝色眼睛我就觉得烦躁不安。

“你之前是不是说我眼睛变色了?”我拉住旁边大口吃喝的苏洛,他很不耐烦的停下来,应付我说是的。

“变成什么颜色了?你倒是说清楚啊。”我坚定不移的要问个明白。

“蓝色,淡蓝色,很淡很淡,就像是一点钢笔水滴到鱼缸里一样,絮状的,满足了吧?我求你让我吃完吧,我都饿了一晚上了。”苏洛大声说着,又将头埋进了碗里,他的话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食客们在一旁偷偷窃笑,让我非常尴尬。

苏洛当然不会说谎,但当时他的神情很惊讶,难道说我的眼睛真的变成淡淡的蓝色了?我向早点谈的老板借过一面镜子,不停地扒拉着眼皮看,看那眼睛明明没有半点蓝色。

或许是苏洛眼睛花了吧,或许我的眼睛看到东西已经开始不真实了。

“我不相信什么神,什么审判,什么世界之类的!”我放下镜子,对自己说道,苏洛停了下来,怪异的望着我。

“你怎么了?”

“我不能被那胖子几句话说得冲昏了头脑,不管有没有所谓的神,不管是不是有两个世界,我的工作只是查明朱洗自残的原因,这一切背后肯定有真相,光凭几句话就否定我几十年的人生观太武断了。咱们立刻去那家杂货店,我要找到那个胖子店主,一定要找到安德烈博士活着的家人,我相信只要找到他们,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的。”我拉起苏洛,付了钱连忙朝那家小杂货店赶去。苏罗很不情愿的被我拖了往外走,临了还塞了几个包子在嘴里。

初春的清晨凉意刺骨,刚刚灌进胃里的热豆浆就像浇在冰块上一样只是稍微激荡起了几缕热气,我摸着双臂,希望可以走快一点。让身体里冻得几乎快黏稠的血液加快些流动。

苏洛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布外套,在冷风中吹得皱巴巴的,却丝毫未从他脸上看到一丝难受的表情,这让我非常羡慕。

小店已经依稀可以看到,随着日头的升高,街道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我还怕他躲着不开门,没想到居然已经开张做生意了,仍是一脸忠厚,笑容可掬,对客人彬彬有礼,怎么也无法将他与残忍的杀害修士的凶手联系在一起,昨天夜里在安德烈博士房子里的对话犹在耳边。

“哦?你们来了?”他认出了我们,却依旧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谢谢您的蜡烛。”我笑了笑。

“昨天圣烛夜还好吧,我说过点燃蜡烛,圣母就会庇佑你们的,即使是恶魔环绕,也能在圣光中保全自己。”他停下手里的活??刚才正在为货物分类??摆上货架。

“看来昨晚真的是你,你到底和博士什么关系?”我问道。

“现在我的身份只是杂货店的老板,我还要做生意,养活一家人,如果你想要和我聊天就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干完。”他低着头正在用一根细绳捆绑货物,手法娴熟飞快,并没有在意我的文化。

苏洛站在他旁边,默不作声却忽然一拳打向那店主的后脑在击中前一刹那店主回身抓住了他的手腕我看到店主粗壮的胳膊上居然后数条青紫的淤痕大概一指粗细,不像是棍棒所致。

我突然记起在修士的圣体上也有许多这样的伤痕虽然位置不同但程度相似。

“请不要闹事我说了现在没空。”他的气力极大居然将苏洛的手腕硬生生的抓在半空苏洛的脸上闪现出了些许惊讶但更多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和跃跃欲试的表情。

两个人奖励在原地,这是一个老人从后远走了过来他低声呵斥道:“防守你想大家一起为过来看热闹么?”声音虽小却充满威严那店主慌忙松手转过身继续做账。苏洛也收回拳头,冷冷的望着店主高大魁梧的背影。

“两位里边坐,慢聊。”所玩老人装过身动作干脆利落行走如风。上次见面他对我们的问话多加隐瞒我倒是想看看这次有什么新的收获。

后院比前面要暖和许多像是四面无风的原因老人先我们一步进屋,依旧动作娴熟的摆放好竹椅泡好茶招待我们屋子里茶香四溢让刚从清晨寒风中过来的我们深信都素服了许多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喝一口茶更是从嘴巴一直暖到胃,全身透出一阵薄汗,寒气都卑鄙了出来通常不少。

“其实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也知道你们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上次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你们并不相识恶人我可以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我赶紧离开这里不用好在打安德烈房子的竹椅。因为正如圈子所言我们父子实际上都是那房子的守夜人。”老人放下茶碗占了起来面朝屋外倾城叹了口气。

“其实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也知道你们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上次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你们并不相识恶人我可以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我赶紧离开这里不用好在打安德烈房子的竹椅。因为正如圈子所言我们父子实际上都是那房子的守夜人。”老人放下茶碗占了起来面朝屋外轻叹了口气。

“最近我年岁大了不变外出所以每天夜里都是他住在博士房子里帮忙守夜看门我交代过他不许商人只是吓跑他们便可以了可是他始终不肯听我的。修士的死我很难过但是从某些原因来说他的死也是一种赎罪因为他原本和我一样都是博士的只有四十年前我们都答应安德烈看守那房子大事她饰演了甚至还想让你们去打开我和我儿子守护了整整四十年的秘密那是我绝对不晕学的。”老人转过身来神情郁然。

“所以你就让你儿子去杀了修士灭口组织他带我们去博士家?”苏洛指责他到,“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不我只是告诉他去送蜡烛给修士顺便警告他让他闭嘴或许他有些过于误解我的意思了。”

“你们不是教徒么?东正教的交易就是让人欺骗、杀人?”我忍不住了,老人和他儿子对自己所犯的罪孽美誉一点愧疚之心更何况还有主席他们以及这么多年的汇总干恐怕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你错了我从未告诉过你我信仰的是东正教四十多年前博士来到这里并带来了他所信仰的宗教。”老人忽然将衣服掀起,赤裸的胸膛上全是一道道的黑紫色遇上颜色深浅不同似乎是不同时间造成的接着他转过身体背上也有。

“着伤痕?难道说你们……”苏洛惊讶地半张着嘴说道。

“是的我们是鞭身教的意愿杨伯来原本也是。”他放下衣服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缺依然在我眼前晃动着。鞭身教?我似乎有些耳熟,当年罗马帝国的覆灭导致了天主教的分裂除了有名的天主教与基督教的新教旧教之争外当年传入欧洲各国和俄罗斯的东正教也陆续出现了很多良莠不齐的变种什么教堂派非教堂派还有莫罗勘教、安息会,诸如此类,鞭身教似乎也是其中之一,而且影响颇为甚远尤其是在俄罗斯北部农村流传很广。

“他们主张用肉刑??鞭笞来体验主所受的苦难,并强调一罪孽洗涤罪孽在肉体疼痛到极短的时候可以获得与神交流的资格并且获得启示。”苏洛解释道。

“你说的不完全对如果当年博士只是告诉我这些或者在我面前用鞭子抽打自己的话我只会当作是我的一位神经错乱的疯子可人可是他的的确确展现出了审计给我真正的审计就像主在人间所占楼出来的一样神奇!”老人的脸上喷涌出一种难以描绘的兴奋,他的双眼凸起焦点却不在我们这里仿佛看到了不存在的额黄香嘴巴微张面颊潮红双手食指半弯曲着像是抓着什么似的,他抬起头后街上下蠕动着,嘴巴里念念有词。

“神迹?他不过是一位神经学博士,能有什么神迹赐予你?”苏洛好奇的问道。

“你看到前面小店里我的儿子吧,现在他看上去如此健康强壮,但是四十多年前他刚出生就是一个天瞎,生下来就看不见任何东西,眼睛都是没有光泽的,我老婆在生产后知道孩子没了眼睛,是个残废,悲伤过度而死了,我则拉扯着他辛苦的开着小店度日。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完了,直到那天,那个寒冷的冬天的傍晚,我第一次看到博士。”老人稍微平复下来,坐到我们面前,讲述他与博士的遭遇。

“他穿着一身前苏联草绿色军大衣,身材高大,不像其他外国人,他的脸反倒如同涂了蜡一般黄黄的,头上戴着一个皮军帽,我从未见过外国人,对这些高鼻子的家伙很好奇。他吸溜着鼻子,用粗犷低沉的声音叫我给他打些白酒,让我更加惊讶的是他说的不是俄语,而是标准的地方口音,我很纳闷,一个老毛子怎么会说中国话。”

“接酒的时候他好像看出来了,笑嘻嘻的说他是个中国迷,而且有一半中国血统,他母亲是从这里出去的,她参加革命后被保送到前苏联读书,在那里认识了他父亲。从小母亲就教中文给他,他自己也来中国好几年了,那时候我们这里已经有些反苏修的味道了,只是不像大城市,弄得那么激烈,大家只是稍稍远离前苏联的专家和工作人员,他也不在意,经常来我这里买酒,每次都是快天黑才来,接着又急匆匆的走。有一天我拉着他来里面喝一杯,他有些犹豫,不过闻着酒香和新鲜的红烧野兔肉,也就破例和我吃了顿饭。”

“我们喝了好多酒,说着说着我想起自己的妻儿就哭了起来,安德烈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放下酒杯低声劝慰着我,我则凄惨的说或许是我有罪抑或是我儿子有罪,才让他有了这样的报应。”

“安德烈笑了笑,说,你错了,他们若瞎了眼,他们便没有罪了,若还看得见,证明你的罪还在,要看着这个充满罪的世界。”

“我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权当他喝醉了,这个时候他严肃的说,如果真的希望我儿子再次看到这个世界,也不是办不到。”

“我当时只以为他喝醉了,压根没相信,但他一直盯着我,眼睛里还发出淡蓝色的亮光,在黑夜里犹如鬼火一样吓人。博士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可以治好我儿子,我当时也有几分醉意,心想就当是开玩笑,让他治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就是了。于是领儿子出来,安德烈仔细看了看我儿子我的双眼,皱了皱眉头,我还以为他是牛皮吹破了,结果他却张嘴说要带我儿子去他家,过几天在送回来。”

“我也没太在意,嘴巴也打结的厉害,就嘟囔几句说带走吧带走吧,等我被冷风一吹,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懊悔不已,因为我只是和他聊过几次,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更不晓得他的身份和住址,结果儿子就让他这么带走了,虽然我一个劲的责怪自己却也无济于事,只好把店给关了,在外面到处找儿子。”

“三天后我精疲力竭的回到家里,却看到我儿子睁着双眼在门前蹲着,旁边还有安德烈留给她的一袋子饼干和信,这是我才完全相信,原来世界上有神这种东西。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的,问儿子他也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睁眼就在这里了。那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正是安息日,也是圣经上耶稣为那瞎子开眼的日子,所以对我来说安德烈就是能够创造奇迹的神。”老人颇为激动,我可以理解他当时的心情,所谓的神便是打破常人理解界限,创造奇迹,从表面上来说,魔术师所干的也可以说是一种神迹,但却是欺骗性的。

“所以后来安德烈又来过几次,希望我加入鞭身教,我就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他还叫杨修士为我儿子做了洗礼,那是我们三人关系很好,也是我丧妻之后最开心的日子。我严格按照安德烈的要求鞭笞自己的身体,虽然肉体遭受疼痛,但精神上无比愉悦,而且那些伤恢复的速度很快,我原本日渐衰老虚弱的身体开始慢慢强壮起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如此,所以你看我年纪虽然大,却不比年轻人差,寻常后生的力气还不如我。”

“后来安德烈说他要离开这里,并交代我和杨伯来好好看守他的房子和房前的草地,并说鞭身教最重要的圣物在那里,如果破坏,不仅我们要遭到神的惩罚,我儿子的眼睛也会被夺走。他还说自己一定会回来,希望我们可以照顾他的妻子儿女,我和儿子坚守这个诺言四十年,阻止任何想要靠近或打算进那房子的人,可是我没想到修士自己却背叛了教义,背叛了朋友,甚至企图带你们去毁了那房子!”老人激动起来,额头的太阳穴浮现出一根根像虫子似的青筋,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像是随时都会出击一般。

“我不管修士和你以及安德烈之间有什么宿怨,但是我必须问你,几个月前,也就是去年的国庆节,是不是有六个年轻人来这里旅游,他们打算找到安德烈博士的家,结果一个昏迷一个失踪,究竟是不是你们干的?”我朗声问道,因为正如刘佳明所言,章远很像是被老人的儿子给勒的大脑缺氧而重度昏迷的。

“我不知道什么学生不学生,我只晓得去年中秋节,有人告诉我一些家伙在月圆的子时要去毁了博士的房子,所以我叫儿子去保护,其他的事我不知道。”老人不像是在说谎。

“是谁告诉你们的?”

“一个瘦瘦的白头发老头,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他说他叫复研开我问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则说自己也是鞭身教的教徒,而且还是博士的好友,所以我就叫儿子连夜赶去,回来的时候他就说吊起了一个胖子把那些人吓走了。我以为他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后来才知道他把其中一个人居然差点勒死,于是我让他去外地躲了几个月,风声过了才回来。”

复研开?看来就是他了。

“你以前从未见过他?”我问道。

老人摇摇头,说自己在这里呆了几十年,没见过复研开,也没听任何人提及过。

我还记得修士留下来的包袱,于是拿出来给老人辨认。

“这个不是杨伯来的,钥匙嘛,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留了一笔遗产吧,这老家伙一辈子省吃俭用,也没有妻子儿女。”老人摇摇头说。

“你儿子小时候是不是很喜欢绳子?”苏洛忽然插嘴问道。

“嗯,他小时候看不见东西,这里的娃娃都不和他耍,我事情又忙,所以经常扔点帮或剩下的绳子啊,橡皮筋之类的东西给他一个人玩,所以他到现在手里还一直玩着绳子,橡皮筋之类的东西。你问这个干什么?”老人疑惑道。

“没什么,您就知道这些?关于博士的妻子和那对儿女呢?”我急切的想知道关于那个金头发男孩的事情。

“还有每年这里发生的失踪案。”苏洛继续补充道。

“他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不过他说自己的女儿患了重病,从来不出房间,儿子看上去还不错,只是从来不说话,又怕人,后来他们都不见了,我觉得是博士把它们接回去了吧。”老人说道这里神情落寞,似乎有些怀念。

“难道之后再也没了博士一家人的下落?”我问道。

“我说过不要再追究了,离开这里,否则我不能保证建军不会伤害你们。”老人语气加重。带着威胁。

“你和你儿子有你们的承诺要遵守,但是我和我的搭档也有自己的任务,我们必须查清楚你说的那几个大学生自残的真相,也是我委托人所需要的答案否则我们不会离开。”这种威胁对我来说司空见惯,我并不吃他这一套苏落也点点头。

“我再次重申,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王建军也不想算我求求你们别去追查他们一家人了否则我也无法保证会发生设呢可怕的后果。”他的话让我更加坚定这一切与安德烈博士一家人和那个复砚开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果博士的儿女还健在应该也和朱远山他们年纪相仿吧知识不知道究竟在哪里。

“我知道博士和他的儿女一定发生了什么在那屋子里我看到了一个金发小男孩我从他那里得到一本画册那画册很奇怪上面的如花会不停地变化似乎想告诉我些什么。”我从怀中掏出画册交给老人。他惊讶的接了过来。

“这画册我认识是亚力山大生日的时候博士送给他的他儿子很喜欢花花可惜他画出来的东西我和博士都看不明白更像是鬼画符一样。”老人用粗糙的长满老茧的大手抚摸着画册的封面。

说实话我也是现在才仔细端稀奇那画册封面是黑色的虽然还很新但是时间依然让它显得脆弱和老迈,就如同内部老四老死蛀空的一棵大树。

老人翻开画册,但是让人失望的是每一页都是些毫无规律的色彩吐艳乱七八糟的就像他刚才说的鬼画符而已。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变化图像的画册?和当年一样只是亚历山大的一些习作而已。”他冷笑了一下,将画册还给我。

“这东西也不值钱,本来我该收起来不过你不是要找什么答案、真相么?拿去交给你的老板吧。”他无不嘲讽地取消着我一面又将画册扔了回来。

我有些尴尬那这画册不知所措这的确是一本普通的儿童习作画册而已。

“好了我说的够多了走不走随便你们圣烛节已过没人会庇护你们了好自为之吧。”他站起身冷脸说着接着收起我们面前的茶杯下了逐客令。

苏洛有些恼火不过没有发作只是闷着气和我一起朝外走去走出店门前我看到店主也就是王建军吧正在双手绞着一根绳子。

一根细长柔韧的牛皮绳,他双手西双着绳子,然后看了看我们。

看着那根绳子我的脖子一阵疼痛喉咙开始干涩拿绳子差点要了我的命。

“好走,不送。”王建军笑了笑,吃若陕北。

“为什么昨天要送蜡烛给我们?”我也回笑了一下,问他。

“不是说过了么,圣烛节,点燃蜡烛的人可以得到圣母的宽恕和庇护。你不是得救了么,否则现在正掉在房子外做干尸吧。”他依旧笑着,那张看似憨厚朴实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残忍和犯罪感。

“你这混蛋!”苏洛吼道,头发都输了起来,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握紧拳头朝坐在角落的王建军冲过去,后者带着轻蔑地望着苏洛。我用力拉住了苏洛,他不在挣扎只是狠狠的盯着王建军,像要把它或吞下去一样。

“我还会继续查下去除非你杀了我们。不过我警告你你会后悔没在博士家门外勒死我们,因为那是你最好的几乎了。”我讲苏洛拉出了杂货店,身后传来了王建军的笑声。

“你终究有一天会发现自己是一直绕着圆圈奔跑的可怜的蚂蚁,你越用力跑理你追逐的真相就越远,哈哈哈哈。”

苏洛荏苒怒不可遏,想回头去揍他,知道我把它拉到远处,看不到那小店为止。

现在我的手上只剩下一本老画册、一把钥匙和一个列宁勋章,没有其他别的东西了。我曾经试图打电话联系朱远山,询问他是否有复砚开这个人的资料,可惜他的秘书告诉我,她也不知道老板去了哪里,朱远山形势向来孤僻,即便是身边的员工也不敢随便过问他的去向,向来只有他去联系别人,很少有人能找到他。

此刻的我犹如走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我自以为可以轻易地走出去,却发现迷宫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弄不好我自己都会被迷宫给吞噬了,朱远山的委托果然每次都是如此艰难。我突然想到,是不是我现在正在步着那个男人的后尘呢?他比我的能力要强得多,结果还是在调查朱远山妻子的失踪案之后失踪十年整,说不定我也会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修士说过安德烈博士有一个十岁的金发儿子,会不会就是我昨晚在房间中看到的小孩?

若果我在那房间里看到的金发男孩就是亚历山大的话,画册上的男人就是安德烈博士?那他杀死的几个女孩又会是谁?是不是这些年失踪的人?还有王建军的父亲说博士的女儿患了重病,既然博士连天下的王建军都能治好,为什么治不好自己的女儿?

修士也告诉我们,当年他趣味博士的女儿犀利的时候看到过博士亲手恰似一个小女孩。

安德烈躲在那房子到底干了什么?如果那男孩是他儿子亚历山大的话最少也应该有接近五十岁了。怎么可能还保持十岁男孩的样子,除非,他不是人类。

我忽然理解王建军的话了,或许我只会死一自己现有的理念和世界观去了解这些事情,我们把自己无法解释的现象统统归于荒谬,就好比把所有的鬼怪都归到磁场上一样,若果我把自己在安德烈博士家中的遭遇宣扬出去,很快也会有人像模像样的来勘测一番,然后说他家下面是巨大的磁场什么的。

不过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苏洛和我找到一家廉价的旅馆,决定好好休息一下。在前台化妆的如同恐怖片僵尸的小姐鄙夷的眼光中,我从容淡定地结果一串钥匙,走向二楼的客房。

房间不大,双人间,当然我跳的是可以满足最低睡眠需求的旅馆,有些简陋的旅馆,甚至可以话十元钱租一张吊床。房间里有浴室,虽然狭窄,但有一点好那就是供应不绝的热水,对于奔波数日的我们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了,从火车上下来我们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苏洛想在我之前就冲进浴室我没有办法,只好将画册和行李放好,接着坐在床上琢磨修士留下来的那把钥匙。钥匙做得很惊喜,大概和我是指差不多长,似乎是用纯银制造的,钥匙前段是由三个半圆环组成的品字形。虽然精致漂亮,缺并没有设么特别之处钥匙上还刻有一个数字??“六”。

“又是六么?”我躺在床上无聊的看着钥匙,不知道修士到底要表达什么,这时候苏洛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这里的条件非常简陋,以至于他必须要低着头,否则就会撞上低矮的房顶。

“很舒服吧,虽然从接受朱远山的委托到现在才几天,不过也很累了,休息一下事半功倍。”我将干燥的如同硬纸的毛巾扔给他,苏洛拿起来擦拭身上的水渍,粗糙的毛巾划过刚被热水冲刷的皮肤,他咧着嘴做不满状。

“你就不能多花点钱找间好点的旅馆么?”苏洛又在抱怨了。

“不行,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资金短缺,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省着点好。”我没有搭理他,只是看着钥匙和列宁勋章发呆。

“对了,你知道什么事鞭身教吗?”苏洛大力的擦着头。

“鞭身教又叫鞭挞教,起源于中世纪意大利南部,教派的启示来自于耶稣被钉十字架,主张以肉体的刑罚来代替疾病对身体的惩罚,通过疼痛来模拟末日审判的来临,以得到灵魂的救赎,这是一种混合了外科手术和精神分析式的特殊疗法,肉体的苦楚减缓了对瘟疫的精神恐惧的强度,也纾解了罪孽的心理焦虑。换句话说,是一种自我安慰,告诉神自己已经受到惩罚了。”我将要使和勋章收好,双手枕在脑后,靠在硬梆梆的旧木板床上,这个床紧紧靠着灰黑色的墙壁。

“你刚才好像说瘟疫什么的。”苏洛将毛巾披在头上,看起来相中东的阿拉伯人。

“是的,因为那时候恰好是欧洲黑死病的大爆发时期。那是段无比黑暗的时间,几乎灭绝性的瘟疫将人类推到绝望的边缘,那场景让人们联想起了基督教派中的末日审判,大批的人认为世界就要被毁灭。黑死病患者淋巴腺糜烂,破溃,流出混有污血得浓性液体,身体表面出现暗黑的瘀斑,鞭笞身体产生的黑色瘀痕与黑死病的症状非常相似。鞭挞派的信徒以这种方式来赎罪,请求神的宽恕,以至于当时的教堂也多以黑色灰暗的色调来装饰,原本宁静安详的教堂充满了痛苦和死亡的神秘感,耶稣像也大多制作成大张着嘴,眼神空洞的受难形象,这多少给处于黑死病肆虐之中的人们些许安慰。而这一时期哥特式的艺术风格也开始流行,整个中世纪变成了人与老鼠的战争。黑死病在以两千五百万欧洲人的生命为代价结束后,鞭挞派随着人口的逃避性迁移和人们对末世瘟疫的惧怕心理迅速传播开来,进入了俄罗斯,被叫鞭身教,虽然名称不同,不过都是以鞭挞身体请求宽恕来信奉神,而且教众神秘特殊,有时候也会被人利用,像中世纪鞭挞派就有人提出,黑死病是由犹太人传播的,引起了欧洲人对犹太人的憎恨,甚至屠杀,也导致了以后整个欧洲队魔法的封禁,监禁并烧死了大量所谓经过审判定罪的巫女,所以那老头说的没错,鞭身教虽然也是信封天主,手持十字架,喊着上帝保佑,但其实却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信徒那样慈祥可亲,他们身上充斥着黑暗和死亡的神秘感,他们相信在上帝救赎人类之前,会有魔鬼先来清洗无知的人类,或是人祸战争,或是瘟疫天灾,这种末日情怀最终让他们的教派从辉煌渐渐步入衰败,还被人胡乱利用,像19世纪一些流氓恶棍假借鞭身教非法集会,竟然提出以‘以犯罪来洗涤犯罪’的荒谬口号,不过据说还是有很多信徒的。何况,我们在这个小县里不就遇见了好几个么?”我从床上站起来,倒了一杯开水,水质不是很好,略有些苦涩,不过我还是一口气喝完了。

“如果安德烈是一个虔诚的鞭身教信徒的话,那他会不会也有那种所谓的末日情怀?你也说在那个画册上看到一个高个男人多次虐杀一个女孩,者如果是真的话,那博士本人恐怕是个危险的人物。”苏洛身上的水已经擦干,他拿起件衬衣穿上,坐到我对面。

“现在那对看门父子显然不欢迎我们继续查下去,而修士已死,那个叫复砚开的家伙又过于神秘,我在之前找修士的时候问过一些人,都说他只是个开诊所的普通医生,平时小心谨慎,人缘很好。他的档案也很模糊,如刘佳明所说的确是一名神经科医生,但只是一笔带过,”文革“结束后就安心从医,一直待在这里哪都没去,整整三十年,知道三个多月前说要回老家一趟,至今还未回来。”

“看来指望找到他是不可能了。”苏洛站起来,叹了口气。

“算了,先不想这些,好好睡一觉,等下午再好好想想修士为什么要留下这枚银钥匙和列宁勋章吧。”我脱去外套,倒在床上,虽然被子有股霉味,不过外面看上去还算干净,苏洛抱怨了好久,到底还是睡下了。

我很疲倦,很快便觉得头沉重起来,如同吸满了水的海绵,我的呼吸开始变得长而慢,终于,我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也消失殆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过来了,却发现四周无比安静,邻床的苏洛已经不见了,我猜他一定是觉得肚子饿,下去叫吃的了,可等我走到楼下,却看到外面一片寂静。

是的,我不是听到,而是看到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在却又都不在。

在的是肉体,不在的是灵魂。

前台的两位招待员小姐,一位正夸张的笑着,廉价的化妆粉像头皮屑一样掉了下来,另外一位伸出手摊开手掌,面片是以为带着黑色绒制鸭舌帽和墨镜的男人,那人中等身材,略胖,穿着夸张的长风衣??风衣长及脚踝,几乎可以唤作袍子了,他的皮鞋看上去很名贵,不过他将风衣领竖得很高,我看不到他的样貌,左肩背着一个橘红色的旅游包,右手在口袋里掏着什么。

可是他们都没有动,像蜡像一样站着,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凝固的,我抬头看了看时钟,六点整。

我还以为是时间停止了,我又抬头看看,那秒针分明还在走,刚好走过六点,我望了望旅馆外的街道,行人都立着不动,原本川流不息的闹市像被强行停了下来一样,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蜡像馆里,到处都是蜡像,蜡像们的动作神态无比逼真,一个正在买水果的大娘正在跟商贩讨价还价,她眯着眼睛大张着嘴,手中拿着一个橘子面有不满,二老板则向后微微仰着身体,摊开手作无奈状。

旁边一对路过的情侣好奇的转过脑袋,男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两人的争吵,而女孩则看着鲜嫩的水果,用手拽着男孩的手臂,看样子也想买上一些。

可是他们都静止了,犹如一瞬间被人抽空了灵魂。

日本机器人专家森昌弘提出过恐怖谷理论,说的是当机器人于人类相似度超过95%的时候,哪怕它与人类有一点点的差别,都会显得非常刺目,整个机器人会显得非常僵硬恐怖,让人有面对行尸走肉的感觉。森昌弘的假设指出,由于机器人于人类在外表,动作上都相当相似,所以人类也会对机器人产生正面的情感,直至到了一个特定的程度,他们的反应便会突然变得极为反感。我面前的这些人不正是一群行尸走肉么。

但苏洛在哪里?为什么我还能动呢?

我想大声喊苏洛,可是随着声带的震动,从嘴巴里发出来的却是米利亚三个字,我不甘心,又喊了一次,还是米利亚。

这时候我转过身,看到那个金发小男孩正眯着眼望着我。

他张开嘴巴,似乎正在说什么,可是我听不到。

他又伸出手指指了指那个男的,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于是我跑向他,想抓住他好好问问,但是在我的手指触碰到他的一瞬间,从男孩淡蓝色的眼睛里流出了深黑色的液体,接着是鼻子、嘴巴、耳朵,他就那样呆立着不动。我正惊讶的时候,从他的臂膀后面蜿蜒盘旋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臂,顺着男孩的脖子向下抚摸着,像一条蛇将男孩完全围绕住,慢慢缩紧,随着手臂的盘旋,一个低垂着脑袋,黑色卷发像盖头一样披散在额前的女人慢慢的从那男孩的身后探出头来,我只能免强看到她尖尖的下巴与仿佛在跳动的血般红颜的嘴唇,在嘴巴下方,右边下巴上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那女人的下巴抵在肩膀上,继续朝下爬着,看上去他仿佛没有身体,只有一只手和脑袋长在那个男孩身上一样。

他就是亚历山大?可那女人是谁?

我无法置信的本能的倒退着身体,可是那男孩带着那条胳膊和手臂笔直的朝我走过来。一边走,我看到那女人的嘴唇微微张开,突出一条长而狭窄的赤红舌头,叱地一下又很快缩了回去。

他们走到我面前,那女人没有抬起头,只是伸出手来,将一只鲜艳的苹果送到我面前,那苹果十分诱人,鲜红圆整,可是却让我有着一种不真实感,如同一个塑胶制品,但我还是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了苹果朝自己的嘴巴送过去,仿佛我的身体正在渴求着那苹果而无视我大脑的命令一般。我想向后逃跑,可是左手却被男孩的手牢牢抓住,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我挣脱一看,上面居然有一个给色的五角形标志。

我捂住手腕,四处看着,见不到任何可以帮助我的人,我无语瞥了一眼墙,却发现墙壁上黑色的石英钟上的秒针居然在六点后的那一秒来回的走动,走过去又摆回来,我的世界只存在这一秒里,无法前进,难怪那些人都僵立不动了,原来不是时间停止,而是时间在做着周期性的震动。

那个苹果即将送入口中,从我的身后伸过一只大手将苹果打掉,回头一看,居然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十年未见却依然风采依旧,犹如昨日一般,我一时激动竟说不出话,可是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忽然又变得不清晰起来,就像是被风轻抚过的水中倒影,吹起阵阵涟漪。

终于,我开始觉得脖子一阵冰凉,接着是空气进入肺部的凉意和清澈感,我的眼皮猛的睁开,看到的却是已经泛黄的天花板和孤独的悬挂在上面的一盏发黑的四十瓦电灯泡。我赶紧抬起左手仔细查看,根本没什么五角星的标记。

我大口地呼吸着,并不新鲜的带着刺鼻味的空气,转头望去,苏洛还在埋头呼呼大睡,我觉得浑身一紧,毛孔通透,身体有些冰凉,摸过去原来出了一身冷汗。

“是梦啊。”我感叹道。

“梦?什么梦。”苏洛一只手揉着眼睛尚未完全苏醒过来。用另一只手肘支撑着身体,奇怪的往着我。

我将刚才的梦全部告诉了苏洛,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或许只是你大脑神经放松产生的一个画面吧。梦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人类意识的‘反刍’罢了”苏洛的比喻十分有趣,让我产生了兴趣,他向来谈起这类事情总是神采奕奕,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说的‘反刍’,不是指牛羊等动物将胃部未消化的东西从食道重新返回到嘴巴里咀嚼后有利于消化吸收么?这和梦的解析有什么关系?”

“你这人真死脑筋,我说的只是一种比喻啊。”苏洛扬了扬眉毛,做出一个嘲笑的表情。为了听他说下去,我暂且忍耐住了。

“人的行为种分为两个方面,大脑的表面意识在我们看来处于统治地位,它霸占了人的深层意识的地位,将他们感到自己本身都无法意识到其存在的大脑深处,但是人体需要休息,深层意识开始重新占领我们,当然也不乏有有些人,他们的深层意识过于强大,甚至或者催眠情况下逃离出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格分裂吧。”

“我还是不明白,这和反刍有什么关系。”

“听我说下去啊”苏洛不耐烦的伸出右手,对我做了个阻挡的手势。

“你也知道我们这个世界是依靠人类的感官来收集信息,分门别类,就好比一个优秀的画师,先是素描勾勒骨架,接着上色,勾边,然后细微处通过感官系统从不同角度建立多层次状态,眼睛判断颜色、光亮、形状。耳朵判断声音远近,还有鼻子的嗅觉,种植以极快的速度收集着未知物体的信息。而大脑则进行最终的统计和直接,然后将它贴上标签,放进我们的记忆力,下一次再遇见是,就不用思考犹豫,而是可以直接条件反射的判断,就好像我们不必一定要通过眼睛知道面前的是橘子,即便蒙住眼睛也可以通过嗅觉和味觉来判断一样,所以如果将我们的视觉听觉一类的系统比作牙齿的话,那么我们的感官神经不就是受到么?那么大脑当然是胃了。”苏洛的话让我觉得自己的头变成了牛百叶,忍不住嘴角抽动起来,不过我很快控制自己不笑出声,免得让他发觉。

他果然没有注意,依旧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可是,问题出现了,当我们遇到一种无法通过现有的所有感官能力来判断决定的事物的时候,大脑变会产生疑惑,可是采集的信息依旧源源不断的从神经穿了进来,于是我们发生了混乱,无法识别和做出判断与反应,于是只能将其胡乱的包在一起,丢在某个角落不去理会,因为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有时候你自己都没有意思到这些,因为如果过多的思考而无法解答,就好比电脑的CPU一样,说不定会烧掉啊。”苏洛的表情很夸张,边说边用食指点着自己的脑袋。

“我明白了,就好比一些人之所以会觉得精神病或者自闭症是因为他们遇见无法理解和‘消化’的东西让他们之间的世界崩塌了,让他们无法与真实世界连接起来,”我忍不住想起了王建军的那番话,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与苏洛的观点如出一辙。

“是的,不过自闭症并不是这一类型。”算了忽然提出了相反的意见,“自闭症恰巧相反,不是他们的世界坍塌了,而是他们的世界太过于庞大,甚至超越了真是存在的世界,让他们无所适从,认为只需要活再自己建立的世界就足够了,所以与外界的交流越来越少,而大脑是需要使用的东西,这样下去就会导致智力低下和行为能力退化了。”原来如此,自闭症的孩子与人的交流最困难,却又最重要。

“现在回到反刍上来,当我们的表意识无法解决这些奇怪的位置的东西的时候,当我们的睡眠来临,深层意识出现了,它占据了大脑的主动权和所有的感官系统,这些被丢弃到一边的问题被重新拿出来,以一种反刍的形式来重新进行‘消化’,而这时候的方法非常有趣。如果说白天我们的表意识是通过感官系统来接受外界的刺激信息,这时候恰恰相反,如同反刍一样,未消化完全的食物从胃部通过食道有回到牛羊的嘴巴里,通过牙齿进行第二次咀嚼,而大脑则是将白天所看到的那些无法识别的信息返回到我们的感官系统里,而最直观的就是视觉,我们消化外界食物的牙齿。”

“是啊,为什么梦中我们好像总是失去了嗅觉。味觉,听觉,触觉之类的?”

“那是因为在所有的感觉里,视觉是最直接的认识方法和了解事情的捷径,其实在梦里其他的感觉还是存在的,只不过视觉的刺激最大,从大脑反馈的回来的最多,从而将其他的感觉掩盖掉了。

“打个比方,你现在闭上眼睛头脑里想象有些人或者事,会不会觉得和梦中出现的人和事总是有一些差距?似乎梦中的更加清晰些?”苏洛问我道。

我闭上眼前,尝试回忆刚才梦中的景象,果然要模糊许多。

“因为这个时候你眼睛不再反馈视觉信息,处于统治地位的表意识不允许你这样将信息倒流,回到你的视网膜上,所以所,梦其实往往是解决现实世界无法解决的问题的一种方法,如同发明苯环的德国科学家凯库勒一样,梦中的蛇创造性的封闭分子式出现,只不过我们极少运用这一特殊能力而已。”

“那我的梦倒是说明了什么?那个男孩还有他身后的给我苹果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起那个苹果,就觉得嘴唇发干,它仿佛就在我眼前,无比真实又非常虚幻。

“人的喜好厌恶其实非常奇特,像有人喜欢大眼睛高鼻梁的明星,实际上往往是因为对自己的眼睛或者鼻子并不满意,也就是是说人类往往在行为思考中进行着一种互补,梦也是如此,你在白天所经历的事情让你疑惑,所以你渴望答案和结果。不过我并不是梦的解释专家,所以对你的梦做不出明确的解释。”苏洛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我忽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原来说这么多知识无用的话题罢了。

“不过你不必恼怒,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个梦非常重要绝不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好像你遇见猫,晚上会梦见狗和鱼遇见女性梦见枪和解题等等这些都是弗洛伊德可以解释的东西其实如他自己所言梦境的解释往往只是冰山上的一角在水下则是一个庞然大物啊大脑研究的复杂深渊并不逊于浩瀚的宇宙。”

“可是我该如何去寻找梦给我的启示?”我叹了口气。

“这很容易你既然说看见梦中的时钟是六点现在几点了?”苏洛笑了一下。

我拿出真投下的手机上面显示五点五十五分。

“如果要验证你的梦太容易了下去转转吧。”苏洛说的对,有些事情无法解释但是你可以证明它的正确与否这些叫做经验,好比神秘的中医经脉学,没人可以拿得出有说服力的证据但是他的功效的的确确摆在那里。

我们穿好衣服快速下楼我朝墙上挂着的正方形的黑色适应中看了一眼果然还差三十秒就整六点了。

“请问还有房间么?”我听到一个粗糙低沉的声音转头望去看到了一个男人。

他有些发胖带着黑色绒制鸭舌帽,架着墨镜,中等身材穿着夸张的长及脚踝的风衣了,果然一梦里所看到的意思也不差。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正打算付钱给正在伸手接钱的柜台小姐。

在外面一个中年妇人正与一个水果商贩激烈地讨价还价一堆情侣走了过去好奇的回头望着不过很快他们也来买水果这一切和梦境都是符合的只不过在梦里的六点钟那一秒他们是静止不动的而那个小男孩也出现了。

可是现在一切如故但是金发男孩与苹果并没有出现还有哪个男人也不会出来。

果然梦境还是与现实有几大的差别我感到无比气馁。可是苏洛忽然抓住我的左手腕看了起来。

“看来,那梦境的确语言了现在的景象。”苏洛的语气有些迟缓。我抬起左手看见手腕上有一个清晰地黑色的五角星,我用手触碰了一下边缘凹凸不平的上都,似乎是用到刚刚割出来的一样邮箱是烙铁烙的,可是最关键的是我没有任何感觉。根本不知道着伤痕是如何造成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惊讶地看着伤口。

“这个不是五角星,准确地说是五芒星,五角星的画法很随意,中间是可以互相交错的,但是五芒星不可以不同的画法导致的用途也不同,不过我也不知道你这个是如何出现的,只是如果将五芒星的订不到转就会出现魔鬼。”

“魔鬼?什么意思?”我有些好奇了。

“五芒星的顶部代表人的头,四个角代表驱赶,如果将头部向下也就是逆五芒星的话代表人跌入地狱而倒五芒星也就是恶魔之主撒旦的标志二战时希特勒甄别犹太人就是让他们在胸前挂着黄色的倒五芒星。”苏洛解释道。

“而你手背上的正是倒五芒星。”苏洛最后一句话让我有些发凉。

“倒五芒星的样子其实就是很多故事里长着羊角的恶魔的模样或许只是巧合吧你也不必太介意。在日本阴阳师认为五芒星本身是有驱邪避护的作用想最早军队的肩章勋章多设计成五芒星那是因为他们相信这能保佑士兵们可以在战场上躲避子弹逃出死亡平安归来。可是如果这个真的有用的话打仗就不死人了。”苏洛见我神色右边笑着安慰道。

“如果只是蒲绒的标记也就算了可是梦境的确成为现实而且我甚至不知道是合适被弄上了了这个标记,太奇怪了。”我有些郁闷地抱怨着却想起了一样东西。

“快和我上楼。”我拉着疑惑不解的苏洛跑上二楼的房间找到那本画册连忙把它打开。

果然刚才的事情都被完整地记录在画册里我和苏洛谈话来到旅馆楼下发现那个带鸭舌帽的男人正在向柜台小姐询问又没有房间墙壁上的中显示着六点钟的时候我和苏洛站在旅馆楼下望着石英钟的样子与现实不同的是在我们抬头看钟的时候我的左手旁有个金发下男孩低头握着我的手就仿佛我如一个赐福前者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书又恢复那种预知的能力了?”苏洛惊讶的说。

“不知道可是刚才明明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小男孩啊。”我继续翻着书但是后面没有图画了再往前翻刚才的也消失不见重新变成了一些随意的涂鸦。我沮丧地将书扔到一边叹了口气。

“看来它的能力并不能长久维持甚至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可以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了。”苏洛的推断很有道理可是这本书不也变得毫无价值了吗?既然是已经既定发生的显示所谓的“预知”也毫无意义了。我和苏洛陷入了沉默努力思考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我记得你说你在梦里高喊着米莉亚这个名字?”苏洛问我。

“是的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呼喊这个名字好像我的嘴巴不受控制了一样。我就像坐在前台一个双簧演员似的。”

“如果我没记错米莉亚似乎是你提过的安德烈博士小女儿的名字。”

“是的但是他的那对儿女是不是真的还在史上都是问题在房间里见到的小男孩或许真的是幽灵也说不定。”

“这世界那里有什么所谓的幽灵只不过是人们在遇见无法理解的事物对自己进行的一种视觉欺骗罢了就像王建军那个混蛋说的一样在独立世界里我们的大脑就是主宰,当发现外面的真实世界可能威胁到自身安全的时候会切断获取信息的感官系统,但是无法接受信息的感官系统就会形成说服自身理智的也就是所谓的表一式的信息过去当然当外界刺激过大连大脑也无法你不这个空缺的时候或许会做出耕国际的保护行为像晕倒啊甚至死亡。”苏洛又谈到这个了。

“如果死了岂不是没意义了?大闹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规避死亡么?”我觉得他的话有些自我矛盾了。

“你真的觉得死亡就是毁灭和消失?肉体的死亡就意味着大脑表一式和深层意识的完结?说不定啊或许所谓的幽灵正是某些人的大脑为了保护自身作出放弃物质载体??自身肉体的行为从而单独存在下去的一种奇怪形式啊。而且并不见得所谓的医生定义的死亡就真的意味着肉体毫无价值或者消亡了呢。大打个比方,你看不见某样东西有可能真的是它在你的视野里消失了但也有可能是你自己无法看见所谓的消失也就有了两种定义了一种是它无法通过光的反射发出视觉信息包括颜色、形状等,另外一种则是它其实的确存在可是你的视网膜却无法接受这些信息当然你就看不见它了。”

“你说的就是那个小男孩抓着我的收么?像话册立那样,可是我们却无法看见他。一个真正的隐形人?”我望着自己的手背上面的五芒星非常刺眼。

“或许是吧也可能只是我妄加猜测而已。”唔落安慰我说。

“对了你不觉得带鸭舌帽的男人有些眼熟么?”

“眼熟?是谁?”我没有注意那个男的现在说起来脑海里的确觉得再哪里见过。苏洛站起来打开房门朝外望了望,接着转身冲我招了招手,释义我过来。

我走过去看到离我们不远的对面房间的门打开了接着刚才那个男的走了出来只不过这次他没戴墨镜。

我一眼便将他认出来了那是刘裕。我正觉得奇怪,苏洛一把将我拉了回来原来刘裕整大力的和尚们朝我们这里走过来。我和苏洛小心的躲在门后一直听见他的脚步声下了楼才打开门。

“看来你那带着预言的梦也并非总是出现坏事。”苏洛对着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跟着他一定能有所发现。”我也笑了。

我和苏洛紧跟着刘裕离开了二楼当然我戴上了那本所谓可以预言的奇怪画册。这种旅馆这么简陋万一将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不好了。

刘裕没有走远只是去了旅馆对面不远的一家小药店买了些药和一卷绷带,接着将它们都放进随身体的一个黑色小袋子里然后急匆匆的沿着贯穿县城南北的大陆径直而去。我和苏洛紧跟其后保持着勉强可以看到他的呻吟的距离。外面已经入夜街道上的行人和商贩都已经陆陆续续走光了,宽阔的接到如同一根树叶慢慢凋谢三区的树干,如果跟得太紧很容易被他发觉不过看样子他神色冲忙似乎记者去什么地方没有注意我们。

我们跟着流域一路走下去,知道走到县城边上一处荒废的烂尾楼旁边,土黄色的楼层到处都是未来得及封口的墙壁和门窗,远望去像一个蜂房似的刘裕走到了楼层下方穿过丢弃满地的砖瓦来到了第一层通道放下手中的袋子。那里有一个开阔地,大概半个排球场大小,估计以前是堆放建筑材料的地方。

由于月光皓亮,我们可以叫清楚地看到他在做什么。

刘裕摘下头上的帽子,脱去风衣,并且小心缓慢的将风衣折叠好放在地上,鸭舌帽也盖在风衣上。接着脱去他的外套,衬衣,背心,最后居然开始脱裤子和内裤,他脱得很慢,而且总是整齐的叠好放在一边,仿佛在做着非常神圣的仪式前的准备动作一样,最后他全身赤裸的站在空旷的地面上。虽然这里是南方,但是这个日子光着身子,又是在夜晚,实在不是正常人所为。刘裕却仿佛丝毫不觉得寒冷一样,紧紧绷着身子,像一张拉满弦的硬弓。

刘裕的身体保养的很好,一点都不像五十多岁的人,虽然不如年轻人一般健硕,却也算十分强壮。他双手垂立,低头小声诵念着,接着从地上的黑色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皮鞭。

皮鞭并不长,黑色圆柱形软手柄,大概十五厘米,缠绕着一卷卷黄色的花纹,鞭子长七八十厘米,看过去铁管粗细,皮鞭在月光下泛着低沉晦涩的光芒。刘裕高高举起皮鞭然后大声诵念道:“愿主宽恕我的罪行!”

刘裕的声音一出口便犹如玻璃砸在地面上,破碎开来,扎着我的耳朵。他接着把皮鞭猛地朝后一甩,皮鞭像毒蛇一样迅速地从他微黄色的皮肤上掠过,啪的清脆一声后,我看到刘裕宽阔的后背出现了一道均匀的狭长的深色伤痕,从肩头直到臀部,刘裕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由于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想必一定是痛苦万分。

“他疯了?”苏洛吃惊的看着刘裕小声说道。

“不,我看他是个虔诚的鞭身教中的一员。”看着刘裕的动作,我不寒而栗,仿佛回到了中世纪黑色晦暗的天空下,伴随着教堂沉闷幽怨的钟声,许多赤身裸体骨瘦如柴的人,脸上带着深黑色的眼圈,颧骨高立,手持皮鞭抽打自己的身体,疼痛与愉悦,抽打在肉体上的皮鞭的劈啪声,鞭身者痛苦的叫喊声,混合着赎罪的祷告声,又如诅咒般的耳边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不知道鞭打了多少下,刘裕原本光滑的后背满是一道道鞭痕,交错着,伤口开始变黑,鞭打之间的相隔越来越长,刘裕仿佛没举起一次手挥舞鞭子都要付出极大的气力和决心。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忍受,到了后来,他的呻吟声也逐渐由咬着牙的哼哼便成了响彻四周的嚎叫,那种近乎野兽放弃为人尊严的嚎叫,让人听得浑身发紧,汗毛都竖立起来。终于,他将皮鞭扔了出去,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从嘴里吐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在空气里凝结开来,他的背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了。

“干脆过去把他抓起拷问算了。我没耐心等下去了。”苏洛一脸不耐烦地说。

“他能忍受这种鞭刑,还会怕你的拷问?干脆再等等,他受了伤也跑不掉了。”我决定继续看下去。

刘裕大概跪了几分钟左右,艰难的站了起来,弯曲着身子,他不敢触碰脊背,那一定会痛入骨髓的。他抬起头望着前方,仿佛看到了什么,而且他开始说话,虽然语气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问题是他前面空无一人,究竟是在自言自语还是真的疯了?

“放过我,放过我儿子吧。”

“我会帮你找到钥匙的,计划会按时完成的。”

“我找不到米莉亚,她或许,已经死了吧。”

“不,不!”

刘裕的语气时而谦卑,时而又很激动,终于他仿佛妥协了,叹着气低下头,哪里有半点知名品牌香水公司老总的派头,甚至连最基本的人的尊严都放弃了。

刘裕的语气时而谦卑,时而又很激动,终于他仿佛妥协了,叹着气低下头,哪里有半点知名品牌香水公司老总的派头,甚至连最基本的人的尊严都放弃了。

“我明白了!消灭异教徒!以圣火将撒旦燃尽!”最后一句话刘裕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的,声线都变形了,然后他猛地转过头来。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我这才意识到,刘裕口中的异教徒就是我和苏洛啊。

刘裕的双眼已经看不到半点活人的意思了,他赤裸着身子朝我们直走过来,刚才被疼痛所折磨的样子一扫而光,疯狂和杀戮之气爬满了他的那张国字脸。

“这样子还真像《终结者》里的镜头”苏洛开玩笑说道。

“你还有心思说笑啊。”我无奈的摇着头。

“怕什么,难道我们两个人还打不过一个浑身伤痕的五十岁大叔么?”苏洛轻蔑的望着刘裕。

这时候刘裕已经离我们只有几米远了,不过他停了下来,双手垂立望着我们。

“大叔,如果你要秀身材,恐怕时间地点都不对啊。”苏洛走过去嘲笑着刘裕。

刘裕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掌指着苏洛,接着突然紧握成拳头,苏洛开始变得有些异样。

他仿佛喘不过气来,面色发紫,双手扣着喉咙,有抓着自己的脖子和衣领,整个身体就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蜷缩起来,倒在地上,我冲过去想要扶起他,可无济于事。

“你到底对他干了什么?”

“我只是夺走了他身边的空气而已,让他无法呼吸。”刘裕淡淡的说。

“你这样会杀死他的!”我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洛张着嘴,痛苦的挣扎着。

“杀死异教徒!你们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刘裕真的疯了,这次他伸出了另一只手对准了我。

我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呼吸不到氧气了,曾经熟悉的窒息感再一次向我袭来,这时候我想起了刚才刘裕说的那把钥匙,而我的口袋里恰巧有一把。

“别杀我,我有你要的东西。”

果然,刘裕有些被打动了,他似乎暂时让我呼吸到一些空气,而不至于立即被窒息,我要求他让苏洛可以继续活下去,刘裕照办了。我看了看苏洛,发现他已经不像刚才脸色那么难看了,便安心下来。不过我和苏洛依旧无法自由行动,就好像处在高山缺氧的地方一样,只能坐着保持最低的氧气消耗。

“钥匙!我要银色的钥匙!就差那一把,六把钥匙就都集全了!”刘裕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慢慢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银色的钥匙,拿在手里,但没有递给刘裕。

“我不知道你要这钥匙做什么,不过我见过刘佳明,他的状态很不好,虽然被你妻子接了回去,但我不保证他不会像朱洗一样自残甚至自杀。”我知道刘裕其实爱子心切,希望可以有所触动。

“不会的,主不会伤害他的子民,万能的神只是在考验我和我的儿子,只要我按照神谕去做,一切都会变好。别废话了,把钥匙给我!”刘裕的话让我很奇怪,但是他再次让我觉得喉咙被掐住了一样,只好将钥匙仍在他的脚。

刘裕欣喜若狂,他弯下腰捡起了钥匙。

或许他以为,一般人被窒息这么久没可能如此快的恢复过来。

可惜,苏洛不是一般人,这一点从我第一天认识他起就知道了,不过刘裕并不知道,低估对手,与背对持刀的敌人无异。

在刘裕弯腰捡起钥匙的那一瞬间,苏洛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用手刀砍向刘裕的脖子,刘裕哼都没有哼一声,便趴在了地上,我立即感觉到一种释放感,再次呼吸空气的感觉太好了。

苏洛用手摸着脖子,大口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刚才样子真吓人,我还以你快死了。”我关心道。

“你倒是希望我死了,这样就可以少付份工钱是吧?”这家伙全然不理会我的良苦用心,大剌剌地挖苦我。

“现在我们怎么办?”苏洛看着躺在地上的刘裕问我。

“最起码,我们得先帮这个未来战士把衣服穿起来。”我朝苏洛笑了笑,他也笑了,走到先前的空地那里拿来了刘裕折叠整齐的衣裤和那个黑色的提包。

费了好大力气才为刘裕穿好衣裤,顺便帮他把伤口包扎起来。出乎意料的是,伤口似乎好得很快,在我们包扎的时候已经开始凝固愈合了,这让我和苏洛非常奇怪。不过我们没工夫讨论,而是赶紧将他用剩余的绷带绑了起来,这种绷带很扎实,用上两层就可以与绳索媲美了。

为他绑上绷带的时候,我和苏洛发现刘裕的肩胛骨上也有一个和我手掌上一样的倒五芒星印记。

“为什么他也有和你一样的印记?”

“不知道,也许他也进过博士的房子。”我也无法解释。

苏洛的手刀力量确实很重,过了老半天刘裕才苏醒过来,他一睁开眼就大声咒骂我们阴险,并诅咒我们会遭到神罚。

“异教徒们,你们会受到神罚的!圣火会烧尽你们的肉体和灵魂!”刘裕怒吼道,并试图挣开双手。

“别费力气了,即使你可以挣脱也无法伤害到我们的呼吸器官了。什么所谓的夺走我们的空气,你不过是暂时停止了呼吸器官的工作而已,而且这个能力有距离限制吧,否则你不会走到我们面前才使用。”我和苏洛保持着离刘裕七八米左右的距离,这里很空旷,所以即便离得远也不用太大声说话。

刘裕没有说话,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他默认了。

“奇怪,你是如何知道的?”苏洛斜着眼睛望着我。

“我也不知道,总之在他让你窒息的时候我脑海里就闪过这些念头了,所以我丢钥匙给他让他放松下来,当然也只有你在那种情况下才可以爆发出野兽般的能力将他打晕。”我拍了拍苏洛的肩膀。

“你的赞许听上去更像嘲笑。”苏洛不高兴的耸了耸肩。

“好了,说吧,你为什么要找这把钥匙?还有你说有六把,其余的五把呢?你是不是也是鞭身教的一员?”其实我还有更多问题要问,不过先挑最主要的。

“我不知道你从哪弄来这钥匙,拥有钥匙的人才能打开神的房间,总共有六个房间,当然需要六把钥匙。”刘裕闷着头说道。

六个房间?有钥匙的人才能打开?

我知道了,为什么自己可以进入安德烈博士家二楼的六个房间中的一个,还有油画中那金发小男孩脖子上吊着的饰物其实就是我手中这边银色的钥匙,或许正是因为我打开了他所在的房间,他才会一直跟着我,只是不明白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你刚才说米莉亚?到底博士的女儿和这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小男孩让我看的画册上有几个女孩被同一个男人虐杀的场景?”我逼问刘裕,可是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说话了,将头一偏充耳不闻。

“看来要好好揍他一顿。”苏洛捏紧了拳头,可是刚想过去有顾忌了一下刘裕的能力不敢上前。

我的眼前忽然掠过一些图像,如同看着一台信号接收不良的电视,图像中的人像扭曲变形着,而我不由自主的移动起自己的身体来,结果我发现越往前走,越接近刘裕,图像越清晰。

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短发的老者,身材挺拔高大,穿着一身白大褂,像是医生那种,大褂没有扣上,可以看到里面的灰色中山装,他的面容消瘦,脸色苍白,是那种欧洲人特有的乳白色,平坦开阔的额头下带着黑色的眼圈,鼻梁高挺,鼻头微红,嘴唇厚实,下巴宽阔坚韧,他的眼睛狭长而深邃,而且,他的眼睛正是淡淡的蓝色。

这位医生,姑且这么说吧,不知道从那里拿来一支手纸粗细的针管,朝我走过来,接着我看到前面多了条细长瘦弱的手臂,老人用橡皮管紧紧扎在刘裕的手臂上,而我也忽然觉得自己胳膊有了束缚感,被堵塞的血液将血管充斥成青紫色,老人仔细将针头扎进了血管,我顿时觉得一阵刺痛,但很快就消失了,仿佛麻木了一般。

接着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穿着及膝长裙的女孩,长裙的领子到肩膀处都是白色海浪卷式样,往下都是带着花纹的黑色,女孩垂手而立,光着脚站在前面,黑色的及肩长发,手中拿着一个同样打扮的洋娃娃,只是女孩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脸。

接着画面变化的很快,有年轻时代的朱远山等人,年幼时和长大后刘佳明,甚至还掠过我和苏洛的样子,最后画面回到了这里的县城,而我最后看到的,正是已经死去的杨伯来修士,他站在正对面,摊开双手似乎在极力解释什么。接着我看到修士痛苦的捂着喉咙,脸色发青,接着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画面结束了,我觉得脖子一阵紧缩,呼吸再次困难起来,眼前的幻觉消失,我又回到了现实。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的走近了刘裕,而且似乎已经越过了他能力的界限,刘裕惊恐的望着我,又看了看我的左手。

苏洛连忙将我拉了过来。

“你疯了?怎么叫你也不听,直着眼睛朝他走过去,还好我拉住你了。”苏洛奇怪的望着我。

我也觉得非常疲惫,几乎快要瘫软在地上。

“你刚才干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为什么?你手上的那个倒五芒星是从哪里来的?”刘裕不停的质问。

“是一个金发的小男孩弄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博士的儿子亚历山大,但是他的确很像那房子油画中的小男孩。”我如实回答道。

“你也获得神迹了?”刘裕的话越来越古怪了。

“神迹?那是什么?”我问道。

“看来你还不会灵活运用自己的能力。”刘裕笑了起来。

“你手掌上的标记正是我们的标记。我也有。”刘裕转过脑袋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左肩。

“我们看到了,为什么你也会有?”

“末日审判即将来临,主会区分谁有资格登上方舟,而这个印记就是活下去的凭证,新的世界将由我们来建立,重新制订秩序!”刘裕疯狂的喊道,虽然我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疯了。

“只要我们集齐钥匙打开房间,方舟就可以完场,当暴风雨降临淹没这个世界是我们就可以活下去,相信我,将那把钥匙给我吧。”刘裕苦苦央求着身体超前倾斜,几乎要倒在地上。

“暴雨?”苏洛问。

“是的,很快,很快了,紫色的雨会吞噬人的肉体和思想,没有感觉,没有冷热痛痒,在毫无知觉下死去,只有留在方舟里的人可以幸免,而只有拥有那个标记的人才能进入方舟,相信我,兄弟,我们都是主的子民。”刘裕见我不说话,舔了舔嘴唇继续游说。

“不好意思,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对我来说,如果绝大多数人都死了我苟活着,那更加无聊,热闹地死去比孤独的活着要有意义的多,很多人怕死不是因为恐惧死亡,只是恐惧离开,离开熟悉的生活,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如果这一切都消失,和死亡又有多大区别呢?”我平静的说着,刘裕有些不解,但很快冷着脸望着我。

“现在怎么办?我们该如何处置这家伙?将他扔给警察也最多告他公共场合不检核自残。”苏洛难为的对我说。

“我有事情问你,是不是你用能力将修士窒息而死的?其实是你藏在二楼的钟楼阳台上的。”我问刘裕,他没否认只是不屑的望着我。

“我没有杀他,那天早上我到教堂做弥散,顺便像修士询问最后一把钥匙的下落,不过他死也不肯告诉我,于是我们一边争吵一边上了钟楼阳台,在那里我有些着急,所以只好稍微让他体会一下窒息的痛苦,希望他能告诉我不过我没有杀他,见他晕倒在钟楼那里我就离开了。”刘裕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也就是说,我们是在修士醒来之后才去拜访他,难怪他有些惊慌失措和恐惧,或许他预感到自己会被杀,所以希望亲自带我们去安德烈博士的家,并且将钥匙和勋章早早的藏了起来,可惜他的预感十分准确,最终还是被害了。

“你到底知道多少关于安德烈博士的事情?对了,还有那个叫复砚开的医生他到底是什么人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想刘裕提出了最后的问题谁知道他却十分怪异的望着我。

“你不认识他?难道朱远山在委托你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关于复砚开的事情吗?”刘裕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也难怪,对于他来说这绝对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刘裕嘿嘿的笑出了声。

“刚才我看到的为你们打针的医生?”

“是的他就是复砚开,或者你可以称他为复主教。”

“主教?”苏洛问到,“他也是鞭身教的一员?”

“是他带着我们入教的,也是她和杨伯来为我们四个主持了洗礼仪式我们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他赐予的,荣光和富贵,恐惧和痛苦,全都是。”刘裕说话的语调很平静,但却像风暴前夕的大海,水面下却波涛汹涌。他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疯狂了,那是他仿佛被人控制了一样。

“当年是他许诺可以给予我们富足的生活和超越常人的能力,他给我们演示神迹,如同圣经里的主一样,被他治愈的人无论生了什么疑难杂症都奇迹般的康复了于是他被人们当做神一样供奉起来。这附近所有人都知道农场有一位神奇的复医生甚至有人呢不远千里从外的声势赶过来,求他治病,而它所宣扬的交易也被这些人发扬开去,所有患者都先加入鞭身教以鞭笞赎罪,然后他才为其治病。”

“拿他后来怎么去了县城坐了名普通的社区医生?”苏洛问。

“塔尔名气太大,在那个年代无疑太显眼了,很快就变成批斗典型,殴打谩骂不觉,曾经被他治愈过的曾经跪在地上感谢他的人一个个转而用自己健康的身躯殴打他他们用铁丝将复砚开的双手大拇指绑在一起背在身后然后再脖子上挂着一块纯铜制成的牌子牌子上写着‘神棍医生,利令智昏欺男霸女,专骗好人’四行字,那牌子足有十多斤重,一挂就是一整天,知道傍晚批斗结束才允许拿下来。我亲眼看到他就那样低着头,手别在身后,艰难的站在一群人中间。这些以前发誓要将身心献给主的人,那菏泽鞭子疯狂的抽自己的肉体祈求复砚开为他们治病此刻却侮辱他朝他吐口水、泼脏污,复砚开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时候我们四个年级很小,刚十五六岁才来农场没多久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复砚开会从令人尊敬的医生变成苏修的奸细、宣扬迷信妄图瓦解人民内部关系的特务。我们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做,但也无能为力,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最多是在入夜后偷偷地将几个愣了的番薯或者馒头用手绢包好,悄悄地接近关押他的牛棚然后扔进去。

“这种斗法一直持续了大半年直到他为一位当权者治好了他儿子的哮喘顽疾后才被释放但不允许行医,只能去务农。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我们的不幸,或许复砚开没有分到我和远山他们所在的组里的话,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流域长叹一口气说。

虽然未曾见过复砚开,但是如果留学过苏俄恐怕在“文革”的时候至少是五十多岁的认了,一个受过如此多折磨、人生崎岖坎坷几乎行将如图的老人到底想做什么?他明显欺骗了朱洗他们,王建军的父亲说是复砚开通知他有陌生人企图进入博士的屋子,二王建军则差点勒死了张远。现在他却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如果他想报复也不用针对一些年轻人啊。

“那时候我们觉得自己没有未来尤其是我奔向下来捞点政治资本,结果没想到完全是自己太幼稚,一时头脑发热。我主动下到农场不到半年,我父亲也被批斗自身难保我顿时觉得心灰意冷,做事业十分懒散,倒是复砚开干起活来很卖力虽然身体不好却什么都抢着干,我们开始以为他是在批斗中被打傻了??当时的想法的确不惊,但的确有这种事发生过,一个高中毕业的上海知青由于成分问题被批斗结果还与大家论辩,虽然他理论上映了但这些人直接用胶布封住他的嘴天天扒光上衣批斗他,没过多久就疯了。这种例子还有很多,我们自然会这样想。

“当看管他的人慢慢放松的时候,我和朱远山发现自己的五官渐渐发生麻痹,各种感觉慢慢退化,手脚麻木甚至感觉不到冷暖同样,皮肤下到处长出一个个小肉瘤似的包,这让我们很恐慌。那时候农场还发生过一些文艺,这些症状让我们觉得像是麻风,你知道那时候这种病是非常恐怖的,麻风病患者要在身上挂着铃铛,人们听到声音避之不及他们一个各项孤魂野鬼似的在头上披着面纱孤独的到处流浪或者被人强行赶到一个地方居住,不许和别人接近。李煜的脸庞依旧能看到些许恐惧我记得有人说过,麻风带来的恐惧所造成的伤害远大于病症本身。”

“就如同诗人里尔克的是一样么?”苏洛低声吟唱道。

“你是穷人,身无分文,你是石头,无处起身,你是被遗弃的麻风病人手持摇铃逡巡外城。”苏洛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夜风里荡漾开来,我仿佛看到了那种凄惨悲哀的画面。

“后来呢?真的是麻风么?”我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我们自然而然想到了复砚开,她也很担心于是带着我们深夜来到自己被封的研究所。他配置了一些奇怪的药剂并为我们注入了。注射时间很长每隔一个星期一次他还会详细记录我们的反应和感受大概一个多月后那种类似麻风的症状开始消失,而我们在惊喜之余却没有发现复砚开的脸上也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兴奋。”刘裕的表情非常难看一种仿佛被欺骗过的懊悔与愤怒一样。

“听你的口气撕毁他将你们做了实验的小白鼠。”

“那之后我们开始发现自己渐渐异于常人,获得的能力让我们非常兴奋,可复砚开忠告我们要妥善运用不能伤害别人也不要被轻易发现而这种神迹也让我们色个位置疯狂成了虔诚的鞭身教一员。回去后我们按部就班的发展自己的事业一切顺风顺水好比我发明的香水根本不知道如何想到的如同有人在睡梦中告诉我配方一样。朱远山的书和电影也让读者与观众为之疯狂还有董越然的饮食和崔以德音乐这些东西似乎带有魔力一样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这些是我们的能力所致。”刘裕的话让我非常吃惊,虽然我知道所谓的流行产物大都带有极强的心理暗示和大众随流效应,可是如果是制造者有一时的去引导的话那就相当恐怖了。这让我想起苏洛所说的人与人之间的纽带联系理论这些感官享受如瘟疫一样迅速传播下去,在现代信息传播如此高速的今天那数字会成几何指数的增长。所谓的思维和想法其实都是在对客观事物从不同角度观察后得到的不同理解,如果所有人都对同一样东西热衷的话好比一个人支持一种食物这对大脑的发展是很不利的,正如苏洛所说大脑好比胃外界信息如果是食物终有一天会消化不良从而无法接受任何外界的消息源。

我的心里掠过一丝畏惧,如果如我所设想的那大部分的脑子就会瘫痪,自身世界的崩溃与坍塌就会导致所有人变成疯子、精神病患者。

“当佳明他们出现变异的时候我想找朱远山联系复砚开并想让他为孩子们治病,可是朱远山拒绝了。我不知道这是否与他老婆十年前失踪有关他说不想再和复砚开和鞭身教扯上任何关系,无奈我只好自己去找复砚开。”

难关朱远山要请我们来处理这事,或许妻子失踪儿子自残已经让朱远山感觉那里不对了,他决定绕过复砚开开调查。

“你见到他了?”我问道。

“是的,准确的说只是一种精神上的通话,每当我执行鞭笞自己达到痛苦顶端时,我就能看见他。”

原来刚才他正在进行与复砚开交流的意识,那我所看到的白发长袍者必定就是复砚开现在的形象了。

“他告诉我,很快神将惩治众人,紫色的雨会将所有生物淹没,所有人会如同行尸走肉般或者,只有找到六把钥匙,完成方舟,带着五芒星印记的天玄之人才是这个时代的诺亚,才是可以逃避灾祸的人。”刘裕神色严肃的说道。

“所以你就听从他的吩咐,去寻找钥匙?好友博士的女儿米莉亚?”我这才明白原来刘裕先我们一步赶到农场,是为了在我们之前找到复砚开和修士,完成所谓的甚于。

刘裕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关于安德烈博士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复砚开提过一些,我想你们从杨修饰那里也应该知道了,不过复砚开一再坚持米莉亚没有死,并且说她是圣母,只有她才可以重新孕育新的洁净的生命。”

复砚开为什么要找米莉亚,到底他、杨伯来、安德烈直接按是什么关系?如果那本画册上呗搞个黑发男人虐杀的人是米莉亚,她或许早就死了,就算活着,算算也该六十多岁了,一个老太太怎么可能去孕育什么新生命啊。

我和苏洛陷入了相同的思维困境,刘裕已经说完了知道的一切,很显然他也不过是复砚开的马前卒而已。

“你手上也有那标记,也有着神赐予的能力,把钥匙交给我,和我一起去大雾赵博士的女儿米莉亚吧,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啊。”刘裕见我们沉默许久,苦苦央求道。

我和苏洛对视一眼,笑了笑。

“很遗憾,我们拒绝。鞭身教也好,末日审判什么的也罢,我们都不在乎,对我而言只有一件事是重要的,”我听了下来,刘裕奇怪的望着我,等我说下去。

“那就是完成朱远山的委托,拿到佣金,然后请我身边的大白痴大吃一顿,接着好好的享受阳光和生活。”我值了只苏洛,笑嘻嘻的说。

“喂喂,还有我的工钱!你这吝啬老板。”苏洛皱着眉头抗议道。

刘裕呆呆地看着我们两个脸上忽然呈现一种放松的表情。

“或许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在面对恐惧的时候想的是如何逃避,但你们想的却是如何去战胜它。”刘裕顿了顿,验了口口水。

“复砚开是要你找到米莉亚,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先一步找到博士的女儿那一切不久清楚了么?”我望着被绑起来坐在眼前的利于,他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似乎想说什么。

忽然他的眼睛泛着明亮闪烁的蓝色。

刘裕仰起头大张着嘴,O形的嘴巴黑洞洞的,如同梵高化作《呐喊》里的人物一样,他的下巴几乎撑到令人无法置信的地步,让我觉得几乎脱臼了,几乎是自身无法办到的,这种能力只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蛇可以在进食的时候让自己下颚脱臼,几乎张大到接近一百八十度。

流域的喉结上下蠕动着,从喉咙深处仿佛传来一阵呆着空旷山谷里回音的喊叫声。

他的嘴巴丝毫没有动,我和苏洛却清晰的听到了大风穿过山间缝隙发出来的尖细刺耳的声音,同时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米莉亚,米莉亚。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喊出这个名字的是一个清晰的少女的声音,那种声带尚未变声的同音,二随后的几声,声音越来越高亢、尖锐,仿佛一个人在可以调高自己的音调,到了最后我们已经听不清楚那三个字了,只觉得眼睛刺痛。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头胀痛的厉害,方夫人被倒吊了起来,身体的血液都被压进了颅内一样。

等疼痛过后,我睁眼一看,利于保持着那种姿势跪在前面,他的嘴巴再也无法闭合了,刘裕就保持着那种姿势犹如雕塑一样动也不动。

苏洛小心的朝刘裕靠过去,用手探了探刘裕的鼻息,接着转过来对我摇了摇头。

“他死了。”

“见鬼!”我喊了一声,刘裕显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包括朱远山的妻子以及米莉亚。

苏洛叹了口气,将刘裕的尸体放平,出乎我的意料,刚刚死去的刘裕身体非常僵硬,就好像死了很久一样。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肌肉,感觉如同被晒干的牛皮纸,非常粗糙,他身上的毛发全部脱落了,用手轻轻一抹便如同附在身体上的灰尘一样全被擦掉了,我仔细一看,他皮肤的毛孔变大了许多,这种死法在我的工作生涯里从未见过。

“刚才听到的声音太刺耳了。”苏洛说,“而且似乎是逐渐提高的音调。”

“是的,超过85分贝的声音实际上就会对人耳造成伤害,但是并没有太大察觉,而超过150分贝就相当于一把军用步枪开过发出的声音,奇妙的是,人类喉咙可以发出的高音极限却是149分贝,虽然也有超过的,但却都是无限接近150。”我觉得刚才我们听到的绝对不止150分贝。

“你的意思是说人不可能发出那种高分贝声音?”

“理论上是的,可我不确定我们面对的是否还算是人。”我站起身,看着刘裕临死前惊恐的脸,忍不住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他的脸。

“现在最关键的证人也没了,那对看门人父子对我们也没什么好感,我觉得查的越深入却离真相越远。”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我忍不住叹气起来。

苏洛却依然不甘心的反着刘裕的尸体,我觉得他只是徒劳而已。

“他肩上的五芒星标记消失了。”苏洛将刘裕翻过来,我凑过去一看,果然,那块标记已经淡去不见,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我想起怀里那本画册,似乎画册上出现的景象总是在提醒我们,告诉我们一些肉眼看不到的线索。我抚摸着封面,心中祈祷能有所发现。

当我翻开的时候,内容果然改变了,从刘裕自我实施鞭刑开始到他跪在那里发出米莉亚的叫喊结束。

但是不同的是,我们看到刘裕临死前,她的嘴巴实际上是被一双手从喉咙深处掰开的。一个穿着黑白洋装,黑色卷发的女人从他身体里爬了出来,身体瘫软如蛇,那女人的脸正对着画册正面,苍白的瓜子脸,大而无神带着深黑眼圈的蓝色眼睛,红色的嘴唇超两颊咧开,露出一排如扇贝的牙齿。

她仿佛在看着我笑,每一次翻动画册,她的脸都会放大一些,我无法抑制地越翻越快,那女孩的仿佛要从画册里爬出了一样。

虽然她的相貌非常怪异,可是我还是认出来她是谁。

谢小敏,也就是那个在朱洗学校里吻苏洛的那个女孩,小M。

刚才在刘裕的记忆力看到的也是她,只不过仿佛大了一号。

她就是米莉亚?我虽然怀疑过她和复砚开是同谋,但是如果米莉亚就在复砚开身边的话,他要刘裕寻找的又是谁?

无论如何,多少知道些寻找的方向了。

“画册上有什么?”苏洛见我望着画册出神,忍不住完道。

“我们要回去了,这里不宜久留,刘裕和修士的死很快就会查到我们身上,这个地方不大,像我们这样的外来人很容易被怀疑,还好我们旅馆登记的全是假身份/证和化名,至于其他的事情,有人会帮我们搞定的。”我拿出手机打算打一个电话,而与此同时电话自己响了起来,我一看号码居然正是我要拨过去的那个人。

“喂,你在那里啊,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我呢。”她的声音依然好听,只是略微的疲惫。才三四天就有结果了,想必一定恨劳累。

“说吧,我一定会好好酬谢你的”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查到最近有关六根岛的只有一件事情,你听好了,就是你的委托人朱远山十年前开始筹备想要拍摄的一部纪实电影,这部电影的配乐是由他的好友崔乙负责的,而电影的赞助商正是他的另外两个好朋友董越然和刘裕,据说他拍摄这部电影的念头就是在妻子失踪之后萌发的。另外朱洗他们三个的病情稳定了,只是医生说他们伤残的感官系统无法修复,因为他们不仅仅是伤残,而是内部神经末梢全被感染坏死,即使不自残,他们也残废了。”苏阳的话让我吃惊不笑,朱远山想要拍摄的电影他从未和我提及过,而我也没有跟他说过关于朱洗画出藏有六根岛三个字的涂鸦画。

“还有昨天刘裕的儿子,刘佳明也被他母亲带回来了,不过情绪很不稳定,他的呼吸系统好像也出了问题,现在只能靠机器维持供氧。”苏阳继续说道,刘佳明的遭遇虽然令我担心,却也在意料之中,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我们马上回去,另外你马上查一下朱洗他们同校女孩中一个叫谢小敏的人。”

“哦?那不是前些日子我给你的怪异失踪案的主角么?”苏阳奇怪的问我。

我忽然记起来,难怪我在学校看见她的脸无比熟悉,我虽然在家不接受任何工作,但一直拜托苏阳为我收集些奇异的案件作分析,上个月她曾经给过我一份失踪案件。

四男两女,都是年轻人,大家并不认识,应该只是从网上认识的驴友,去年国庆休假的时候,通过网络联系一起去南方沿海县城旅游,但是几天后音讯全无,官方消息说他们全部失踪,其中一个人,正是叫谢小敏。

如果只是这样,绝对算不上奇异,因为这种多少带着冒险味道的团队旅游探险经常出现死伤失踪的意外,这种案件层出不穷,曾有很多人失踪多年后被发现客死异乡。

但是问题是,这些人中的其中五个,在失踪三个多月后被发现,身体没有高度腐烂,更没有任何伤痕,衣服也变了,甚至包括发型。法医鉴定他们刚刚死去,而且都是呼吸衰竭,感官神经也萎缩了。他们没有任何被禁锢的痕迹,而最惊人的是他们被发现的方式。

当地的警方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他们发现了那个失踪的驴友团队,当问明地点够警方赶来却返现五俱尸体,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电话,同化记录显示刚刚报警的正是这个人。

也就是说他们叫来警察后就一齐死了。警察后来在当地询问,证实这些人最近就住在这里,还到处游玩过,但是中秋节当天又神秘的消失了,这案子几乎让警察发疯,他们根本无法将事实真相公布出去,也无法令死者家属信服,当然,如果换我也无法置信,哪里有人失踪后不和家人却和警方联系,而且在拨打电话后立刻死亡了。

而此刻我无与伦比的记忆力发挥了作用,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当时是随便一扫那份资料并没有过于注意,只是看了那几人的照片,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过多在意。

发现他们五人尸体的南方沿海小城市,正是我现在待的这个地方,那个警察赶去的事发地点,正是农场北部那片巨大的甘蔗林。

而六个人之中,唯一获救的正是谢小敏,她是在六个人失踪几个月后被找到的,但那时记忆丧失,虽然警方有怀疑过,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她造成这次悲剧的。

一个女孩出现在同样两次六人旅行里,而且第二次也失踪了,事情同样发生在中秋节之夜。

“你到底怎么了,半天不说话?”苏阳在电话里抱怨,我这才回过神来。

“没关系,你一定帮我查查那个女孩的背景,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有答案,你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我半开玩笑命令道。

“我,那好吧,我尽力而为。”苏阳听话的答应了,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突然一下变了?”苏洛奇怪的问我。

我望着苏洛的脸,想起几天前遇见谢小敏,她为我们指出任何去找董越然以及旅行的目的,还有她对苏洛的那个吻。

“你干嘛老盯着我看啊?”苏洛糊涂了,的确,我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个家伙到底是会成为我的伙伴,还是一颗定时炸弹,也许是命运注定将他领到我身边,但是他究竟会带领我去天堂还是地狱,那就不得而知了。

“走吧!是时候回去了。”我抬起头看了看一片漆黑的深夜,月亮依旧明亮,希望它可以照亮我前面无法看清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