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蒙地卡罗之夜
仇奕森也摊了牌,他同样是二、三、四,五、七,和左轮泰所持有的牌完全一样,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暗暗佩服,又告平手。
轮到骆驼摊牌了,这老妖怪笑口盈盈,搔着头皮说:“你们两位都输了!”
仇奕森和左轮泰都不肯相信,不可能再会有比他们更小的牌面了,骆驼怎会赢得这一局呢?除非这老妖怪又玩什么花样?
“摊了牌才可以知道!”关人美说。
骆驼将手中的牌先摊开,三张牌全都是A,全场哗然,因为是颠倒的赌法,谁手中有“对”,都会有全输的可能性,何况骆驼持有三张A呢?这老妖怪还口出狂言,说仇奕森和左轮泰都输了。
但是仇奕森和左轮泰面色严肃,他俩猜想,骆驼的好戏一定在后面。
骆驼又翻出第四张牌,那是一张老K。
关人美沉不住气,说:“骆驼教授,王牌都在你的手中,这是颠倒赌法,你不就全输了吗?”
骆驼翻出了手中最后的一张牌,大家全傻了眼,因为那是一张鬼牌!
“一张废牌在我的手中,不成名堂,不就输了吗?”骆驼说。
仇奕森和左轮泰两人瞪目惶然,搞不清楚这老妖怪玩弄的是什么手法?为什么会弄出一张鬼牌?
他们都看得很清楚,骆驼在拆开那副新扑克牌时,将两张鬼牌特别扔在一旁,那是两张多出的废牌,为什么又添进牌里去了呢?
仇奕森和左轮泰都是老资格的赌徒,就算“道行”再高的郎中老手稍玩手法,也逃不过他俩的眼光。骆驼能在他们两人面前弄了鬼而不露破绽,可谓不简单。
骆驼什么时候把鬼牌换进的呢?这不由得使仇奕森和左轮泰感到惭愧,真个是“强中还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左轮泰忙拾起牌盒子细看,两张鬼牌是投进牌盒子里的。骆驼是用他的一张牌由里面换出来的吗?那么他换出的牌,一定在盒子里!但是左轮泰所看到的,牌盒子里除了另外一张鬼牌外,再什么也没有。牌是关人美发的,假如出差错,关人美有责任。贺希妮只替他斩牌,她是没有机会替骆驼换牌的,可以不负任何责任。
骆驼换出的一张牌到哪里去了呢?他不可能让那张牌就此失踪了啊。
仇奕森也很觉难堪,立时去数点关人美面前经发牌后所剩下的一叠牌,一张也没有少,全副牌只多了一张鬼牌。
骆驼“变魔术”竟能当面骗过了两名大赌徒,这个人的手法也可想而知了。
仇奕森和左轮泰稍加冷静之后可以想像得出,在大致上,骆驼早就已经偷了一张鬼牌,这张无关重要的废牌谁会注意到呢?他声明换一张牌时,事实上是扔出两张,鬼牌就趁机换进手了……
仇奕森和左轮泰就是疏忽了这一点。到底赌徒还不是骗子的对手呢!
仇奕森和左轮泰在内心中对骆驼的骗术是十分折服的,毕生走江湖,他俩又多学会了一课,不过这种手法近乎有点卑鄙就是了。假如说就此认输,仇奕森和左轮泰都心有不甘。
“既然发出废牌,这一局就不能算了!”左轮泰提出建议说。
骆驼回答:“我们有言在先,只以一局决定赌注输赢!”
“废牌发出来岂能作数呢?应该再赌一局……”关人美也帮腔说。
“关人美小姐,发牌的是你,责任也在你!”骆驼耸肩说。
“嫁祸于我,未免太不磊落了!”关人美咬着牙说。
“论牌面,我有三条A在我手中,我赢定了;以颠倒赌法,我持有废牌,也输定了,请问有什么牌比废牌更小更烂污的?”骆驼一抱拳,行江湖之礼说:“承让了,给兄弟我赢了赌注吧!”
左轮泰怎肯就此认输呢?假如认输,他就得放弃盗宝,让骆驼独行其事,这样未免太窝囊了,“满山农场”的问题无法解决,在朱黛诗面前也无法交代。
他观察仇奕森的形色,假如他认输,仇奕森也得认输!仇奕森输了赌注,就得乘回程机票离开墨城,再也不得管墨城盗宝的这码子闲事。仇奕森会甘心吗?
仇奕森没有反应,他好像存了心,等候左轮泰发动。
左轮泰以枪法著名,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之下,一定会指骆驼诈赌,双方冲突,就会决斗,仇奕森就可“坐山观虎斗”,让他们两败俱伤,博览会的宝物保险就会保住了。
“仇奕森,你的意见如何?”左轮泰一拍仇奕森的肩膊问。
仇奕森平淡地说:“有重赌的必要,至少要将废牌抽出!”
骆驼摇头,正色说:“我们赌输不赌赖,君子一言出口,驷马难追!我们事先言明,以一局赌输赢,多赌伤感情,就到此为止了!”
左轮泰考虑翻脸,打算向骆驼挑战决斗,这老妖怪活得挺耐烦的。他不会高兴做枪下之鬼罢?于是,他站了起来,以烟斗指着骆驼,冷嗤说:“论资格,你比我们老,若利用废牌赢我们的赌注,就太不够漂亮了!……”
骆驼坚决说:“赌局是我赢了,到此为止。假如说,两位不承认赌输,可以收回赌注,我骆某人‘提得起放得下’,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各比苗头,‘魔术人人会变,各有手法不同。’我们走着瞧就是了,只是有一点该提醒二位的,不要轻易向他人挑战,强中自有强中手,强出头者免不了要栽筋斗的!”
仇奕森和左轮泰等于是受了一顿教训,两个人都颇感到难堪。
是时,有人敲门。
常老么过去打开房门,进来的竟是骆驼的义子夏落红。
他和大家见面打了招呼之后,向骆驼说:“你们竟在这里赌上了,蒙戈利将军已经到场,他正要来拜会您老人家呢!”
仇奕森等听了,又是一怔,搞不清楚骆驼又在摆什么噱头,蒙戈利将军可以说是墨城的权势人物,很多人想和他见上一面都不容易办到呢。骆驼有什么能耐,竟然会和蒙戈利将军巴结上了呢?这个老骗子真是不可思议。
骆驼向大家深深一鞠躬,说:“非常抱歉,这是一个重要的约会,不论在那一方面都不能爽约,所以告退了!今天的盛会,蒙各位的赐教甚多,永志难忘,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说时,又笑口盈盈地趋向贺希妮跟前,行了吻手礼,又说:“谢谢你的款待!”
贺希妮说:“这里的赌局就此而散,岂不可惜吗?”
骆驼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短暂的欢聚,可以留待回忆呢!”
夏落红也替他的义父说话:“很抱歉,蒙戈利将军的身体不好,不会在邦坝水库停留多久的,所以骆驼教授非去不可!”
仇奕森和左轮泰无法再将骆驼留下,骆驼再次深深一鞠躬,夏落红替他打开房门,骆驼倒退出门外去了。
仇奕森和左轮泰怎会相信骆驼和蒙戈利将军有约会呢?他俩也匆忙跟下楼去。
特别是左轮泰为“满山农场”的问题,很希望能有机会和蒙戈利将军当面洽谈,冀图这位墨城特殊权势人物能了解真实情况,免被手下弄权欺下瞒上,毁了声誉。他想,蒙戈利将军会因此重行调查真相的!
这时,“蒙地卡罗之夜”会场内军警林立,如临大敌似的,蒙戈利将军带来的随员不知道有多少,光是上校就有好几名,有替他把门的,武装整齐,身上挂满了勋章。
奇怪的是,蒙戈利将军的外貌并不惊人,他的个子矮小消瘦,眉毛也白了。一撮大白胡子,眉毛和胡子几乎遮掩了他的整张黑脸,假如不是全副武装的话,十足是一个苦老头儿呢,他的举止也很龙钟,行几步路也是战战兢兢的,手扶着一支楠木手杖,两旁的卫士像筑了一座肉屏风似的,生怕刮风将他老人家吹走了。
谁能够和蒙戈利将军接近呢?隔着好几个人就会被挡驾住了,他才是墨城真正的“国宝”,墨国人民的象征。
蒙戈利将军在进入“皇后酒店”后,立刻就被送进特别预备的贵宾室。那是“皇后酒店”最华丽的客房,布置得如同皇宫,平日是专供接待国宾用的。为了蒙戈利将军的安全,早经安全人员三番四次检查,并留有人驻守戒严,谁要想进入这间贵宾室的大门,可需得有特别的允许。
骆驼向卫士长投了名片,等候接见。
左轮泰和仇奕森等候在走廊上,且看这位老妖怪又在摆什么噱头?
事情真好像出了奇迹似的,蒙戈利将军的侍卫长宣布,蒙戈利将军第一个要接见骆驼教授。命令传达,蒙戈利将军的随员就在会场里找寻骆驼。
在蒙戈利将军的随员想像中,骆驼教授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要不然,许多达官贵人都在恭候着,为什么蒙戈利将军偏偏首先召见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教授呢。
“在下早已在此恭候着!”当骆驼来到侍卫长的跟前时,大家全感到出乎意料之外。这人貌不惊人,他的一副尊容也不讨人喜欢,个子矮小消瘦,大秃头,两只老鼠眼,朝天鼻八字胡,还露出两枚大匏牙,……“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怎么回事?蒙戈利将军会首先召见这样一位人物?
骆驼趋上前,侍卫长的军服有一枚钮扣扣歪了,骆驼替他拉正。
侍卫长赶忙行了一个军礼,带领骆驼进入贵宾室。
仇奕森和左轮泰面面相觑,相对苦笑,不知道骆驼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到底是骆驼棋高一着,他一下子就能巴结上权贵,这是你我不能办到的!”仇奕森向左轮泰搭讪说。
“我们的手段不够卑鄙!”左轮泰回答说。
“看情形,我们得携手合作才能应付这老妖怪!”仇奕森说。
“不!我们的赌注平手,谁也不赢谁!”左轮泰说。
“但是我们全输给老妖怪了!”
“那是一个卑劣的手段,利用鬼牌来取胜,我们可以拒绝认输!”
仇奕森说:“假如想击败骆驼,惟有我俩携手合作,否则机会不多呢!”
左轮泰笑了起来,说:“不过有一点,值得提醒你注意的,蒙戈利将军到达‘皇后酒店’后,首先就接见骆驼,足可证明老妖怪另有他的一套,其实,我只要解决‘满山农场’的问题,就无须要盗宝了,关键就在蒙戈利将军的身上,也许搭骆驼的路线,就可以直接和蒙戈利将军洽谈,获得谅解,问题就迎刃而解,可以省掉许多事情呢!”
仇奕森暗暗吃惊,说:“这样说,你可能和骆驼联盟了?”
左轮泰说:“难说,这得要看骆驼和蒙戈利将单的交情而定,我还不知道老妖怪究竟摆什么噱头?居然可以和蒙戈利将军攀上交情?说不定老骗子失算,又一脚被踢出了门外!”
仇奕森也想不透骆驼究竟卖的什么药,老妖怪的“道行”是高深莫测的,他的坏主意,仇奕森还得重行估价呢。
骆驼究竟是玩了什么把戏呢?原来他在事前,给“仁慈会”去了一封工整的中文信,声明有一件中国古玩要捐给“仁慈会”代替慈善捐款。该件古玩还有证明文件,是用腊染的宣纸图案,印制得古色古香,煞有介事的甲骨文、钟鼎文的印章就有五六枚之多,说明这件古物有千数百年的历史,经过历代的名人考证。
骆驼要求,为慎重计,最好能交给蒙戈利将军亲收,地点就在“蒙地卡罗之夜”“皇后酒店”的会场里。
骆驼之所以要用中文工笔书写,也是别具用心的,因为蒙戈利将军身旁包围了弄权的小人,一般的书信公函经常到不了蒙戈利将军的手中。中文信,那些弄权小人全看不懂,信中还附有古色古香的图案,自会有善于讨好的家伙亲呈蒙戈利将军过目,然后找懂得中国文字者翻译之。
蒙戈利将军偌大的一把年纪,酒色财气对他已经是过去了,他现在唯一的嗜好就是古董。一件中国上千年的玉雕葡萄,引起蒙戈利将军的莫大兴趣,特别是一位从不相识的中国老教授愿意自动捐献,因之,蒙戈利将军就决定亲自到“皇后酒店”来接见这位骆驼教授了。
骆驼被引进贵宾室和蒙戈利将军握手分宾主坐下之后,卫士们忙着斟酒递雪茄烟。
这位老将军已迫不及待地要看骆驼捐赠的古物。
骆驼不慌不忙,自衣袋中摸出了“豪华酒店”保险箱钥匙的铜牌,双手递交蒙戈利将军,边说:“这串玉葡萄有上千年的历史,曾经入土数次,又重新出土,价值连城,我不敢随便携带身上,所以将它交给了‘豪华酒店’帐房的信托保险箱,是为安全着想呢!”
年纪大的人,就会有小孩子脾气,蒙戈利将军有点失望,老远由墨城赶到邦坝水库,还不能立刻欣赏到这件价值连城的中国古物,他跺了脚,吩咐侍卫长立刻驱车赶赴墨城“豪华酒店”去打开保险箱,将玉葡萄原车带回来。
侍卫长哪敢怠慢,连大气也不敢喘,匆忙展开了脚步,越出“皇后酒店”,登上汽车,吩咐警察用摩托车为他开道,风掣电驰向墨城去矣。
由邦坝水库至墨城往返,起码也要两三个钟头。骆驼在这段时间悠然自得,和蒙戈利将军扯东拉西的,谈古说今,他口若悬河,头头是道,而且有丰富的幽默感,经常逗得蒙戈利将军大乐。蒙戈利将军也把应该接见的其他贵宾给忘掉了。
“蒙地卡罗之夜”是慈善赌博大会,蒙戈利将军需要接见的贵宾也无非是礼貌上的寒暄,不接见也并不失仪。以蒙戈利将军的地位而言,他是可以拒绝接见其他的贵客的。问题是,许多企图巴结蒙戈利将军的上流社会人物,他们很纳闷骆驼教授究竟是什么身分?为什么蒙戈利将军会对他如此的重视?又把他们应该可以亲近蒙戈利将军的时间完全占据了!
两三个小时很快的就过去了。
他们赶到墨城“豪华大酒店”又折回来了,蒙戈利将军等着要欣赏骆驼教授捐赠给“仁慈会”的中国千年宝物玉雕葡萄,可是糟糕得很,汽车往返奔驰白跑了一趟,玉葡萄没有带回来,可是把“豪华酒店”的总经理和帐房司理给载来了。
这两位酒店的高级负责人脸色纸白,汗如黄豆,神不守舍,魂不附体,连走路都双腿发软。原来,蒙戈利将军的侍卫长会同帐房司理,打开那只编号一0三号的保险箱,里面竟空无一物,那串玉葡萄已经是不翼而飞了。
酒店的保险箱失窃,影响信誉事小,蒙戈利将军等着要看那件宝物事大!给客人赔偿那是属于保险公司的事情,问题是,在蒙戈利将军面前如何交代?“豪华酒店”的总经理和帐房司理都是养尊处优的差事,若饭碗被砸的话,别的地方也不必去混了,以后在墨城还能抬头吗?
骆驼听见警察的摩托车驶到,流露出极其天真的形状,拍着掌,向蒙戈利将军说:“我捐赠的宝贝送到了,相信蒙戈利将军一看之下,就可以知道它是无价之宝了!”
蒙戈利将军自然高兴,他等候了好几个小时,就是要欣赏这件宝物。
“失窃了……”那位总经理哭丧着脸孔,就只差没有号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蒙戈利将军的侍卫长有“狗仗人势”的形色,指着说:“我把你们带到,就是要你们自己亲自解释呢!”
“什么东西失窃了?”骆驼装傻问。
“骆驼教授,你租的那只保险箱,里面是空着的!”侍卫长说。
骆驼先是沉下脸色,继而皱起朝天鼻子,咧口笑着说:“你开玩笑……”
“真的,里面空无所有!”侍卫长说。
骆驼故意怔着,忽地向那位总经理咆哮说:“价值连城的中国古物,竟然会在你们酒店里的保险箱丢失?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骆驼教授,你可有将它取出来……?”帐房司理边拭着汗呐呐问。
“任何人要进保险库去,都得经由帐房的大门,钥匙在你的手中,哼,肯定是你监守自盗!我今天出门才取了我的铜牌第一次用呢!”
“啊哟,老天……”
蒙戈利将军在失望之余也光了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把经过情形给我说清楚!”
“骆驼教授租用的保险箱一打开,里面保存着的古玩失踪了!”侍卫长摊着双手说:“我们白跑一趟!”
“我们没发现丝毫可疑的形迹……”总经理愁眉苦脸,实在无从解释。
“蒙戈利将军!墨城的治安情形如此的坏吗?”骆驼转向这位老人家,以讥讽的口吻说:“好在我原打算将这件古物捐赠给‘仁慈会’的!现在是被贼人拿走了,我仅能说我的心意是尽到了!”
“快通知警署,叫署长来见我!”蒙戈利将军吩咐说。
“将军!张扬出去可不得了,‘豪华酒店’可要关门大吉了……”总经理直在打恭作揖的。
“我们酒店里有自己雇用的侦探!”帐房司理说。
“占天霸在什么地方?事情发生之后,我没看见他的影子!”总经理还要向司理打官腔。
“占天霸随同一位姓贺的小姐到邦霸水库参加‘蒙地卡罗之夜’……”司理说。
“那么该是在这里了?”
“应该在这里!”
“那么还不快去把他找来吗?”
“你们两个都该死!”蒙戈利将军斥骂说:“在万国博览会期间,你们替国家丢脸!”
“我愿意出重赏将宝物找回来!你们谁替我负责?”骆驼问。
“我们一定负责!”总经理抢着说。
蒙戈利将军表现出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他安慰骆驼说:“他们应该有责任将失物找回来,不用你出赏格。不论在任何情形之下,你的义举,我代表‘仁慈会’向你道谢,致谢函在日内一定送达!至于这件不愉快的事情,我代表墨城人民向你致歉!”
“使蒙戈利将军扫兴,太不应该!”骆驼说。
“唉!”蒙戈利将军一跺脚,他要告辞了。
蒙戈利将军要离开“皇后酒店”像是一件大事,他的侍卫长早已经把话传出去了,他的卫士和随员早已经在外面扰扰攘攘地排开了一条道路,许多需要巴结蒙戈利将军的贵客,都赶着过来给蒙戈利将军送行。
尤其是一些等候着希望蒙戈利将军召见的所谓达官贵人,他们趋上前,就算和蒙戈利将军打个照面或是招招手也是好的。可是蒙戈利将军的脸色铁青,他不高兴和任何人招呼甚至于点头。
骆驼也跟在蒙戈利将军的身畔送行,只有他一个人能送到蒙戈利将军的汽车旁边,他的身分好像比较特殊,蒙戈利将军还向他一鞠躬还礼始才钻进汽车。
“再见!”他一挥手,汽车嘟嘟离去了。警察的摩托车又是鬼哭神号地在前面给他开道……。
骆驼脸带笑容,一副洋洋自得的形状,在场所有的人都以极羡慕的眼光向他行注目礼。
“豪华酒店”的总经理和帐房司理可有着相反的表情,丧魂落魄如丧考妣,“皇后酒店”的侍者帮他们找寻占天霸的下落。
占天霸是为贺希妮提化装箱做保镖到邦坝水库来的,他连做梦也没想到,“豪华酒店”保险箱失窃的那串玉葡萄,正是藏在他所提的化装箱里。他保护着这件东西离开墨城到邦坝水库来了,到这时为止,他还被蒙在鼓中呢。
经过“皇后酒店”侍者传递消息,占天霸匆忙下楼,在会客室内见着了他的两位顶头上司。
这两位平日作威作福的经理大人,这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帐房司理见着占天霸还要打官腔,说:“唉,你的任务是负责‘豪华酒店’的安全,不让歹人混进酒店去,维持酒店的信誉,保障贵客的财物安全……谁叫你专替一个女客服务,跑到邦坝水库来了?”
占天霸回答说:“我替贺小姐服务,是经过司理先生的特别允许的,您说她是一位特殊的女客……”
“唉,酒店的保险箱失窃了……”
“丢了什么东西?”
“骆驼教授的一件中国宝物,就是那串玉葡萄呀!”
“是谁偷开了保险箱?”
“你来问我吗?你是酒店的侦探,该由你负责缉拿贼人……”帐房司理气急败坏地说:“唉,酒店里已经有歹人混进来了!”
“骆驼教授租用的保险箱是第一0三号,它是被撬开了?或是用配制的钥匙启开?总该会有一点痕迹留下的……”
“呸!你在此空口讲白话,还不如快回去进行侦查!”总经理说。
占天霸自是也有点手忙脚乱的,“豪华酒店”的保险箱失窃,关系了他的饭碗问题,假如不能将失物追回,今后酒店侦探的这行将不再有他的份儿了,哪一间酒店还敢雇用他做侦探呢?因此占天霸不及向贺希妮辞行,就匆忙跟随酒店的总经理及帐房司理赶回墨城去进行侦查保险箱失窃案。
贺希妮正在考虑它的出处问题。骆驼租用的保险箱已经宣告失窃案发,那么将它留在身旁就很不安全,假如被人发现,就会被认为是赃物,捉贼拿赃,到时有口难辩,因此,一定得将它移交出去。
好在“豪华酒店”保险箱的失窃案没有向外张扬,此事事关酒店的名誉,又关系“仁慈会”和蒙戈利将军的不愉快,所以侦办这件失窃案是在极其高度的机密之下进行。
骆驼曾向贺希妮关照过,“栽赃”最好的对象,就是仇奕森或是左轮泰。他们俩人都是骆驼的重要对手,能击败一名对手就少去一名障碍。
据骆驼所知,仇奕森和左轮泰都是风流自赏的人物,以贺希妮的美色,不难引他们其中一人入彀,且看谁先倒霉自动送上门?
“三雄聚首”的一场特殊的斗智赌博战,骆驼始终占了仇奕森及左轮泰的上风。
在场的局外人有关人美和贺希妮。骆驼还利用她们作了“代罪羔羊”,做了发牌的工具。关人美“见多识广”,曾经小心翼翼地谨防着有人从中作弊,但是终于还是弄出了一张鬼牌,让骆驼有了口实,以战胜者的姿态结束了赌局。
关人美很怀疑贺希妮的身分,因为酒店的套房是她预订的。这位年轻的女郎一直在炫耀她的财富和社会关系地位,按照这种行径,是和骆驼同一行,是骗子的成份居多,说不定就是骆驼的手下党羽,那么骆驼所持有的一张鬼牌就是她作弊发出来的。因此,关人美决心向贺希妮进行侦查,企图揭破她的假面目。
当蒙戈利将军抵达“皇后酒店”时,贺希妮加以回避,要不然就会当众出洋相了,因为她曾经冒认和蒙戈利将军是世交呢。
关人美留在贺希妮的套房并没有离去,她以那张鬼牌为话题,和贺希妮研究那张鬼牌的来处,为什么它会落到骆驼的手中?
贺希妮矢口否认她是知情的,这一场古怪的赌博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观赏。
“据我看,你绝非善类!”关人美忽地妄下断语说。
贺希妮怔了好半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暗想,这个小妮子竟然如此狂妄,出言不逊,也可谓够大胆了!
“你凭那一点敢指我不是善类呢?”贺希妮表现得很沉着,以抗议的口吻说。
“你和骆驼是勾结的!”
“我和骆驼教授素昧平生,是在墨城的‘豪华酒店’才邂逅相识的!”
“难道说不是有意如此布局的吗?”
贺希妮扳下了脸说:“我可以控告你诬蔑毁谤!”
关人美含笑说:“不要紧,我的监护人左轮泰是世界驰名的神枪手,他正技痒,恨不得找一个人决斗较量枪法,相信最后为你出头的,还是那个老骗子骆驼!”
“你连骆驼教授也诬蔑了!”
“绰号‘阴魂不散’的老骗子并没什么大不了,他能骗倒众生,但是面对左轮泰的枪法,还是胆怯的!”关人美说。
“我要叫我的保镖了!”贺希妮执起电话听筒,企图恫吓。
可是关人美并不在乎,说:“你只管请!”
贺希妮见计不得售,又掷下听筒,说:“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交恶呢?”
关人美吃吃笑了起来,说:“我指出你和骆驼之间是互相勾结的,假如说,你不是清楚骆驼的底子的话,又何需要如此的紧张呢?分明是做贼心虚,自露马脚了。贺小姐,我并不希望你蹚进这瓢浑水,若卷进漩涡就难以自拔了,莫说我不曾警告你!”
贺希妮在心中盘算,关人美这小妮子并不简单,她正需要找一个对象“栽赃”,关人美是左轮泰的义女,正好是自动送上门来的,不如先给她一点苦头吃吃!
贺希妮想着,便格格一阵傻笑,笑得前仰后合的,说:“关小姐,你真了不起!”
关人美说:“我只是有先见之明罢了!”
贺希妮说:“我佩服你的眼光独到,我们都非善类,但是我并不如你所想像中的那样坏,骗子骆驼和我之间没有丝亳瓜葛,但是我到墨城来的目的,是要访寻能人,个中的能手,自然,骆驼是我的对象之一!所以我一直想借机会和他接近!”
关人美不懂,说:“你有什么企图呢?”
贺希妮一摆手,神秘地先将房门下了锁,边说:“我不知道你是否能遵守道义,不揭穿我的秘密?”
“你且先说秘密的内容!”
“不!你得先答应不戳穿我的秘密!”
“假如合乎情理,我不会违背道义的!”
“我有一件大案子要干!”
关人美一怔,她想不到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贺希妮,也是一个干黑道的!故意表现得很沉着,说:“是属于那一类的案子?”
贺希妮一招手,招呼关人美到她的床前,自枕下取出她的首饰箱,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幅纱巾,包着一团亮晶晶的东西。
解开纱巾,竟是一件古玩,原来是一串玉雕的葡萄呢,果子与枝叶分明。葡萄白中透亮,枝叶的纤茎如同活叶似的。以一只象牙托子衬起,看似甚为名贵,具有价值。
“这是古董吗?”关人美拿起来赏玩了一番。
“这可以说是一件样本!”
“什么样的买卖的样本呢?”
“有着数百件同样价值的古董仓库,等着我们去取!”
“天底下那有这种的事情?”
“所谓的古董仓库,就是一位古董收藏家的私人陈列所,那是一位暴发户,有收集古玩的癖好,是为显耀他的财富也!我取出这件样本,正是要找高手合作,骆驼自然是我的最好对象之一!他的手下能人甚多,‘兵多将广’。但是我曾听说骆驼是‘吃人不吐骨头’,若事成之后,他给我来个‘黑吃黑’,我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关小姐,你来得正好,左轮泰先生也是个中能手,若有兴趣,我们二一添作五,谁也不占谁的便宜!”贺希妮口若悬河地说,煞有其事似的。
关人美思考犹豫着。她心中想,左轮泰正是为盗宝而到墨城来的。墨城“万国博览会”是墨国四年一度的大事,向博览会盗宝,无异等于向太岁头上动土,而且还有老狐狸仇奕森做大镖客,又有骆驼从中作梗,左轮泰就算有天大的本领,左右树敌,想盗宝成功并不简单呢!
左轮泰所以要冒这种险,无非是为“满山农场”朱家打抱不平。说得更简单,就是为朱黛诗。左轮泰的计划中,盗宝可以“惊天动地”,轰动墨城,引起蒙戈利将军的注意,然后替朱家申诉冤屈,了却一场官司。其实,“满山农场”的官司有钱就行,钱可通神,不愁不会打到蒙戈利将军的跟前去!
假如说,贺希妮所说的是事实的话,这倒是一条捞大财的捷径,不会有多大的风险,而且又不会有骆驼和仇奕森这些人从中作对。
贺希妮见关人美迟疑不决,猜得出她是有点动心了,便说:“你是否要找你的义父磋商一番呢?”
“左轮泰并非是我的义父,他只是我的监护人!”关人美正色回答说。
“是你的监护人也好,你是否要找他一起来磋商一番呢?”
“我还需要了解全盘的真情实况!”
“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发问!”
“在什么地方?”
“距离墨城不远,一个小时的飞机,像是另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主人是谁?”
“是著名的暴发户,名唤林边水,在该城里,提起林边水的大名没有人不知道的,是一位大土佬!”
“古玩的价值总计有多少?”
“难以估计,要知道,一些古物是无价的,我们暂时以数百万美元为底价好了!”
关人美真是有点动心了,再问:“行事可方便吗?”
“假如按照计划行事,加上有左轮泰和你的智慧,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这样说,你是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了?”
“可以这样说,但是仍得要将计划和左轮泰作一次全盘的研究,方可保万无一失!”
“你可否将计划大致上和我说一遍?”
“不!那颇费唇舌,我们得先徵得左轮泰的同意始才进行研究,要不然,机密外泄,被另外第三者作为蓝本,我的损失可就大了!”
关人美摇头,说:“左轮泰在未能了解详情之先,不会贸然答应和你合作的!”
“你只要将这串玉葡萄给左轮泰过目,他是识货人,自然就会感到有兴趣了!”
关人美皱着眉说:“你为什么不肯将计划告诉我呢?”
“我认为和左轮泰直接磋商比较妥当!”贺希妮怂恿说:“我并非是对你不信任,我可以将玉葡萄交给你,让你将它送给左轮泰过目,假如左轮泰感到有兴趣的话,我们再谈第二步计划!”
关人美迟疑不决,可是经不起贺希妮一再怂恿,终于,她接过那串玉葡萄,仍然用纱巾包起,再用废报纸包在外面,打算送去给左轮泰过目了。
她手持包裹,重新来到楼下的赌厅,跑遍了全场,没看见左轮泰的影子。
这时,仇奕森和左轮泰是泡上了,他俩跟定了骆驼,因为骆驼在蒙戈利将军离去后,就打算离开邦坝水库。他正在停车场前等候酒店所派的交通车。
关人美遍寻左轮泰不见,手中提着一只大纸包又有点不大方便,于是,她便将它交给了贮物间,领取了一只对号领物的铜牌。
是时,朱黛诗也进入了“皇后酒店”,她告诉关人美,她被一无聊男子盯梢!关人美看见林淼那一副傻头傻脑的样子,心中就感到好笑。她可以看得出,林淼虽是西装笔挺,可是仍带着土味,很可能是一位土财主子弟,他不会是猎艳能手,也不是色狼之流。
经关人美锐利的目光向他不断地上下打量时,林淼立刻脸红耳赤,回避开了。
“这只是一个傻小子,你别理会他就行了!”关人美关照朱黛诗说:“假如他有越轨的行动,我会给他苦头吃的!”
邦坝水库的慈善豪赌是通宵达旦举行的,凡被邀请的贵宾,每一个人凭帖上的餐券,可以领取一客大餐。进餐的时间不拘,贵客高兴在什么时间去享受那客大餐都可以,只要将餐券交给侍者,餐点就会送到,甚至于边赌边吃也行。但饮料方面,却是需要贵客们自掏腰包的,特别是各类的美酒还要加税。
左轮泰好忙了一阵子,也觉得饥肠辘辘,他暂时还不想离开邦坝水库。
他猜想骆驼的离去,可能是逃避他和仇奕森两人的纠缠,但是骆驼的党羽却一定是仍留在邦坝水库做侦察工作。知己知彼始能百战百胜,左轮泰得继续了解骆驼手底下人的活动,同时,左轮泰自己也很需要知道邦坝水力发电厂输电的情形。当前最大的问题,还是如何摆脱仇奕森那“老狐狸”,这老家伙也不容易对付。
左轮泰有信心能对付仇奕森,是因为仇奕森并不代表墨城警方,他只是凭个人的义气,为朋友担掮道义,所以做了博览会的保镖。掼倒仇奕森,只要有特别的诡计即行。
关人美总算在餐厅里找到左轮泰。他要了一杯双份的白兰地,正在用餐。
关人美在他的身畔坐下,侍者过来,她交出了餐券,一面悄悄地告诉左轮泰,她和贺希妮的一席谈话。关人美很天真的认为这是一桩好买卖,不必冒很大的风险,许多的问题都可迎刃解决。
左轮泰怔着,他觉得事情绝不是这么回事,问题之中另有问题。
“那串玉葡萄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急切问。
“很安全,我将它存到了贮物间,不会丢的!”关人美举着手中的领物铜牌说。
左轮泰摇头说:“问题并不简单,假如说,贺希妮那小妞儿和骆驼是有关连的话,那么这是一种栽赃的手法,那串玉葡萄不知道是由什么地方弄来的,打算嫁祸于你,这样就将我牵制住了!”
关人美有点吃惊,说:“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左轮泰说:“这是最下流的江湖手法,我们和一个骗子接触,就得步步小心,要不然,随时都会进圈套!”
关人美说:“假如骆驼有胆量这样做,岂不是等于向你宣战了吗?”
“要不然,骆驼就是有计划地企图将我引开,好让他单独坐享其成!这两种想法,其中必有一项是对的!”左轮泰说。
“但是也或者贺希妮所说的是真话,林边水真有其人其事!”
左轮泰呆了半晌,说:“假如说林边水拥有如此大的收藏,必定也是一位名人,朱黛诗应该会知道其人,向她打听一下就可以了解底细了!”
关人美有点着急,说:“待我去把朱黛诗小姐找来!”
左轮泰忙说:“你得将铜牌留下!”
关人美不解,说:“为什么呢?”
“假如这是骆驼的栽赃手法,那么你已经成为他们的箭靶子,随时都会有危险!”
“铜牌留给你,你不也会有危险吗?”
“我会对付!”
关人美离开之后,左轮泰将那只领物铜牌压在餐碟底下,大敌当前,他得随时提高警觉,慎防堕入圈套,中了奸计。
关人美虽说是要替左轮泰找寻朱黛诗,打听林边水其人其事,但她偷空却又溜上楼去了。
关人美是企图找贺希妮算帐去的,假如贺希妮真是骆驼的党羽,有计划栽赃谋算她的话,她绝不饶她。
关人美仗着艺高胆大,平日就不肯吃任何的明亏,这是生活环境造成她有着一种狂野不羁的性格,贺希妮的表面看似弱质纤纤,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关人美心想,“修理”她是绝不会有问题的。
她匆匆忙忙又来到贺希妮的套房,可是贺希妮早已离房他去,值班该层楼的侍者也不知道贺希妮到什么地方去了!
关人美扑了个空,心中懊恼不迭,她重新下楼来到赌厅,四下找寻了一遍,仍然没看见贺希妮的影子。贺希妮那里去了呢?
贺希妮将玉葡萄交到关人美的手中后,满以为奸计已告得逞,她将经过情形透过常老么,向骆驼作了一番报告。
骆驼认为贺希妮太过莽撞,太操之过急了,左轮泰和关人美都不是“善男信女”,怎会轻易上当呢?骆驼认为栽赃的手法不对,这在骗术中是至为劣等的技术,假如说,能让关人美自动将玉葡萄偷走,那么手段就高了。不过贺希妮既然已经这样做了,骆驼也无可奈何,谁叫他在事前没给贺希妮一番授计呢?
骆驼吩咐常老么关照贺希妮,命贺希妮迅速离开“豪华酒店”,以免被“倒打一耙”!
“豪华酒店”的保险箱失窃,骆驼教授锁在保险箱内的一件无价宝物不翼而飞,这关系了该酒店的信誉,同时,又牵上了蒙戈利将军的关系,酒店的总经理和帐房司理为了自己的差事着想,再三磋商,决意央人走蒙戈利将军的门道,请蒙戈利将军暂息雷霆,宽以时日,绝对破案将“原物归赵”。
占天霸越查案子越是糊涂,酒店里的保险箱是什么时候失窃的,窃贼又是用什么方法打开保险箱将宝物窃走?全寻不出答案。
占天霸翻阅顾客登记的名册,计算失窃的可能时间,再按名册逐个查询,藉以寻出可疑的人犯。但是总经理没批准让他这样做,他认为占天霸这样做,非但会得罪客人,而且还会将流言扩大,到时候更收不了场了。占天霸正好有了藉口,总经理不让他以科学方法侦查,就无法破案了。
总经理发雷霆也没有用,占天霸一口咬定是住在“豪华酒店”里的住客盗窃的,假如时间赶得上,也许赃物还留在酒店内,搜赃还来得及。可是那位总经理哪敢让占天霸这样做呢?在商言商,以顾客至上,得罪顾客是最不智之举。
他们求教于保险公司,保险公司认为在要求赔偿之先,一定得先透过警方的证明,否则拒绝承认此窃案之发生。
责任问题好像是双方在踢皮球,踢过来滚过去,谁也搞不清楚……。
邦坝水库的“皇后酒店”内,慈善豪赌仍在进行。
关人美寻着朱黛诗和雷兰兰。左轮泰是要找朱黛诗打听林边水的事情,可是朱黛诗的背后却跟着一个林淼。
朱黛诗坐进了餐厅,林淼也相随坐进餐厅。他们之间的坐位,只相隔一张餐桌,但却甚影响左轮泰他们的谈话。
关人美抢先向左轮泰报告朱黛诗被“色狼”盯梢。左轮泰先打量了林淼一番,初时,他怀疑林淼是仇奕森或是骆驼所派的“眼线”。但是林淼的那副“德性”,由头至脚也不像是一个“行家”,更不像是吃公事饭的“便衣”。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理会他就行了!”左轮泰说着,忽地露出了笑脸,说:“也许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只肥鸭,可以供我们利用,在墨城这地方,能广交人缘也是好的!”
朱黛诗不懂左轮泰的意思,但是关人美却是一点即通。
朱黛诗这时看着左轮泰的一副形色,纳闷不已,忍耐不住,便问:“为什么称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只肥鸭子呢?”
左轮泰说:“男女之间的爱情,有一种是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专情不二;另外一种,称之为‘爱情的点心’,如同游戏人间,供着玩的,有这种大好的机会送上门,不等于像是天上掉下来的肥鸭子吗?”
朱黛诗摇头说:“我不懂得你的意思。”
左轮泰说:“我们现在正感到人手不够,需要有自愿供我们跑腿的人物,人选的对象,是傻头傻脑,在社会上又略有金钱地位的人物!”他说时,眼睛瞟了林淼一眼。
朱黛诗咽了口气,连忙摇首说:“你的意思要我勾引那个人为我们做恶事?噢,不……”
这时,赌厅方面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
原来是金燕妮的哥哥金京华也到“皇后酒店”参加“蒙地卡罗之夜”。他的那位酒肉朋友私家侦探华莱士范伦也追踪而至,华莱士范伦原是迷恋着某一间赌场的筹码女郎的,是夜,该筹码女郎也被调用在“皇后酒店”之内。
华莱士范伦需要在该女郎面前摆阔,所以向金京华借赌资,金京华身边所带的现款不多,头一次借给华莱士范伦二百元,不及他押了两注就输了个精光,华莱士范伦再借,金京华不得已打了回票。华莱士范伦正好借题发挥,和金京华起了争执。
“你聘我做私家侦探保护博览商展会的宝物展出,我以最低廉的收费,纯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而你呢,又结交江湖上黑道的朋友,另搞名堂将我蒙在鼓里,你们掩掩藏藏的,到底在搞什么鬼?我连一点也不知道,假如说你对我感到不满的话,我们的委托就到此为止了!”
金京华连忙解释说:“我们交朋友不是一天了,最近生意做得不顺利,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博览会的安全委托费,你早已经借支一空……”
华莱士范伦不乐,说:“博览会展出的古物是无价之宝,你所给我的委托费用,又是多少呢?”
“可是我们在事前,双方说得很明白,还签有合约的!”
“那时候,我们是朋友!”
“现在就不是朋友了吗?”
“现在你有那个姓仇的给你做保镖,就不需要我了。我们就到此为止!”
金京华生了气,说:“你已经支取全部报酬,怎可以中途毁约?”
“不交朋友就没什么信义可言了!”
他俩争吵愈来越烈,引起了赌厅中一些赌客注意,何立克和金燕妮刚好进入“皇后酒店”,打算向仇奕森报告下午观察所得之资料。金燕妮发现她的哥哥正在大庭广众中和华莱士范伦发生争吵,赶忙上前去劝阻。何立克拦阻了华莱士范伦,金燕妮则将金京华拖进了餐厅。
那楞头楞脑的林淼和何立克是相识的。当何立克进餐厅去寻找金燕妮时,林淼赶忙迎上去打招呼。
左轮泰看见金京华兄妹两人,又看见林淼和他们凑在一起,心中更有把握。
餐厅里顿时热闹起来,金京华交游甚广,平日结交的酒肉朋友甚多,每在热闹场合有酒饮的地方,总可以遇着金京华的那些酒肉朋友。金京华看见左轮泰甚为尊敬,特地上前一鞠躬,并招呼酒吧,特别开了一瓶香槟送到左轮泰的桌上。
关人美说:“姓金的对你如此尊敬,倒会使你觉得不好意思了!”
左轮泰笑了起来,说:“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我的意志不会轻易动摇的!”
他立刻吩咐侍者,回敬金京华两瓶白兰地。
这时,左轮泰不厌其详地向朱黛诗查询暴发户林边水的底细。
朱黛诗生长在墨城,林边水其人其事听闻之传说多矣,可是这鼎鼎大名的暴发户,朱黛诗却从未见过。她说:“假如有机会,我倒真想看看这位暴发户究竟‘土’到什么样的一个程度?”
“林边水真的是一位古玩收藏家吗?”左轮泰问。
“据说,他所收藏的古玩可以和蒙戈利将军比美!”朱黛诗正色说:“曾经有一次,林边水为了炫耀他的珍藏,大排筵席宴请富豪贤达,公开展览他的宝库,蒙戈利将军也躬逢其盛,彼此之间还发生了不愉快的争执!”
左轮泰说:“据你所知,在林边水的宝库之中,有什么古玩是最著名的?”
朱黛诗抬头想了想,说:“慈禧太后的翡翠马桶!据说是一个著名的骗子请一位名家仿造的,被林边水高价抢购而去!”
左轮泰失声而笑,几乎将刚啜进口的香槟酒全喷了出来。
“你向我打听这些,莫非又是在转什么念头?”朱黛诗反问。
左轮泰说:“我对古玩一向是极感兴趣的!”
“墨城的事件还没开始,就准备好下一步骤了吗?”
“以常理推断,假如一个人赚的是辛苦钱,不会将大把的钞票花费在古物上,以历史文物来标榜自己的财富,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多余的,见者有份!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了下一步骤,头一件事就会进行很快,尽早结束!”
仇奕森也发现贺希妮的身分有问题,企图盘她的底子,所以不惜下工本去进行调查,他由“皇后酒店”开始着手,发现贺希妮所订的房间,是由墨城的“豪华酒店”代订的。邦坝水库的“皇后酒店”与墨城的“豪华酒店”原是有着连锁生意的,所以互相订房都很方便。大骗子骆驼也是住在墨城的“豪华酒店”里。
仇奕森心想,假如贺希妮着实是骆驼的黛羽的话,应该不可能会这样笨,住在同一间酒店里。不过,骆驼的足迹遍及天下,他的骗术花样百出,他的要诀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疑真似假,疑假似真。”经常会使人捉摸不透的。所以,贺希妮的真实身分,不能因她住在“豪华酒店”里而下定论。
仇奕森再进一步,请“皇后酒店”的职员拨电话到墨城的“豪华酒店”去打听。但这时“豪华酒店”乱得一团糟,据说是出了极大的纰漏,整间酒店上下的员工神不守舍,连一个负责人也寻不着。
至于出纰漏的内容,该酒店的职员守口如瓶,拒绝吐露。
仇奕森的调查不得要领,只有暂时放弃,待回墨城再说。
他在赌厅里巡了一下,进入餐厅,左轮泰首先和他打招呼。金京华对仇奕森也颇为尊敬,连忙起立让坐,并介绍林淼相见。金燕妮立刻报告华莱士范伦和金京华发生争执的经过。
仇奕森愁眉不展,说:“华莱士范伦是一个小人,以后要多加小心!”
金京华忙加以解释说:“我和华莱士是老朋友了,吵闹是经常会有的事,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
仇奕森说:“在当前的情况下,我们的处境如同是四面楚歌,我们要防君子,也要防小人,最要避免节外生枝!”
金京华为自己的颜面,不便在林淼和何立克的面前多说什么,装着饮酒,将问题打发过去。
仇奕森“转台子”来到左轮泰的坐位跟前。关人美和朱黛诗他都曾经见过,就好像是老朋友般的一一打了招呼。左轮泰招呼他坐下,一面为他斟了香槟酒。
“你打听贺希妮那妞儿可有什么收获?”左轮泰先道破仇奕森的行踪,显露出他的智慧。
仇奕森并不介意,一耸肩说:“目前还捉摸不透,贺希妮在墨城和骆驼住在同一间酒店!”
“‘豪华酒店’吗?”左轮泰侧首说,心中也在盘算其中的奥秘。“你有什么高见?”
仇奕森说:“很难说,骆驼这老妖怪向来是鬼计多端的,他的作为很难捉摸!”
“‘豪华酒店’应该可以吐露一点消息!”
“‘豪华酒店’出了大纰漏,酒店现正一团乱,当事人可能正在大伤脑筋呢!”
“怎样的纰漏呢?”
“不知道,没有人肯吐露!”
左轮泰格格笑了起来,说:“老妖怪骆驼所到之处,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宁的!”
仇奕森一怔,好像是被左轮泰一语提醒,“豪华酒店”所出的纰漏可能与骆驼有关,也或是骆驼故意制造事端,是一种“声东击西”的手法,有意吸引他人转移注意力。“嗯,可能就是这样……”他喃喃说。
“我们已经在邦坝水库见过面了,你可以看出骆驼有什么动静和计划吗?”
仇奕森说:“骆驼手底下还有三个能人还未露面,飞贼孙阿七,九只手查大妈,大力士彭虎,我想,计划是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也说不定现在,他们三个人正在活动之中。”
左轮泰取笑说:“仇奕森居然会放他们三个人自由活动,可谓难得!”
仇奕森叹息说:“我人势孤单,徒呼奈何!”
“你有金京华的私家侦探可以借用,怎说得上孤单?”
“年轻的小伙子除了酒色财气之外,什么经验也没有,怎会是老骗子骆驼的对手呢?假如有你和我合伙,相信击败骆驼该不成问题了!”
左轮泰不置可否,只吃吃而笑。
关人美却插口说:“想不到,一向不求人的仇奕森,竟然拉拢手段还满高明的!”
是时,林淼正在向金京华打听朱黛诗,他说:“坐在姓仇的身边的那位女郎是什么人?”
金京华再三打量朱黛诗,只不断地摇头,说:“搞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蓄小胡子的叫做左轮泰,是一位闻名的神枪手!”
“你和他们好像很有交情,进门就送过去一瓶香槟酒!”
“礼尚往来,他不立刻就还我两瓶白兰地吗?”
“我很想结识那个女的……”林淼喃喃说。
“嗨,想不到林淼也变成猎艳的能手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
林淼的脸上不禁一红,很不自在地说:“我是相信命运的,我想这是缘份!”
金燕妮插嘴说:“和左轮泰混在一起的,差不多都是‘女江湖’,你最好少沾为上!”
“弱质纤纤,端庄秀丽,可以看得出必定受过良好教育,不可能是一个下流社会的人物,你看差眼了!”
“既然这样,何不请仇叔叔替你介绍,他和左轮泰挺热络的!”何立克说。
林淼搔着头皮说:“家父研究‘麻布柳庄’,我对相法也很熟稔,这位小姐相貌堂堂,以相法说,可以贵为一品夫人,旺夫益子,有帮夫运,将来儿女成群,会大大的发迹的。”
“既然这样,舍妹‘穿针引线’最有办法,请她为你牵线,包你马到成功,我们等着吃你的喜酒就是了!”金京华说。
林淼有点忸怩,向金燕妮一揖,说:“就拜托你了!”
金燕妮呶嘴说:“这种事情,有花花公子参与其中不会有好结果的,你假如真的希望谱一曲凤求凰,趁早别和一些浪荡子在一起,否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淼知道金燕妮指的是金京华,他兄妹俩一直是不和的,只有含笑说:“金京华在外面玩,向来‘盗亦有道’,从不会横刀夺爱的!”
“我从未听说过有不抢食的饿狗!”金燕妮说。
赌厅里忽地起了一阵喧闹,原来是夏落红押轮盘赌,连中三元之后一把输光,旁观者为他惋惜。
夏落红一把输光也面不改色,好像对输赢没当一回事,他说:“赢了,是意外之财,轮了,当捐作慈善事业,我们本就是为慈善捐款而来的!”
仇奕森和左轮泰仍在针锋相对,他们坐在一起饮酒,却是面和心不和,各怀鬼胎,互相在盘算。
仇奕森向左轮泰说:“夏落红故作招摇,招蜂引蝶,惹人注目,他的义父却早离开邦坝水库了,孙阿七和查大妈等人没有露面,你猜是什么道理?”
左轮泰说:“在真相未明之前,不作批评是最理智的,骆驼玩的噱头,不到最后揭晓,谁能明了真相呢?”
这时,有侍者举着灯牌穿行餐厅之中,灯牌上写着:“贺希妮小姐电话”几个字。
左轮泰纳闷说:“谁会在这时候给贺希妮电话呢?”他呆了半晌,关照关人美说:“你可以去冒充贺希妮接电话,且看对方是谁,或者可以探听些许消息!”
仇奕森连忙摆手说:“不必,是我吩咐侍者这样做的!”
左轮泰皱眉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可以搞清楚贺希妮是否仍留在酒店里!”
左轮泰失声而笑,说:“我差点儿也被老狐狸作弄了!”
仇奕森说:“这仅是雕虫小技,和骆驼玩的那张鬼牌相同,在事前不加以考虑就很容易上当,事后再冷静一想,不过如此!”
左轮泰说:“不过,据我的猜想,贺希妮应早离开‘皇后酒店’了,她的身分等于败露,倘若留在此处,容易出洋相,你是多此一举了!”
“我另外还有其他作用!”
“我愿意领教你的高明!”
仇奕森说:“假如贺希妮已经离开‘皇后酒店’的话,总归会有人代替她接电话的!”
“你希望藉此寻出线索,以了解贺希妮的身分?”
仇奕森点首说:“这是很简易的方法?”
左轮泰嬉笑说:“差点儿是关人美,那时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仇奕森说:“在乱丝堆里终归可以拨出线头的,问题是你要精心去分析!”
不一会儿,持灯牌的侍者穿进了赌厅的贵宾间,夏落红向侍者招手,先付给小费。他的出手向来大方,大家以为夏落红会去代替贺希妮小姐接电话的。但是夏落红只关照侍者说:“假如你找着贺希妮小姐时,请告诉她,我找她已经老半天了,我正打算请她喝酒呢!”
侍者遍寻贺希妮不着,只有将唯一的反应——夏落红所说的一番话回报仇奕森。
这正等于骆驼所说骗术的十六字要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疑真似假,疑假似真。”究竟贺希妮和骆驼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到这时为止还是一个谜。
夏落红是骆驼的义子,也是著名的色狼,由他想请贺希妮喝酒的一番话看来,贺希妮的身分更难确定是真是假呢。
“豪华酒店”的保险箱失窃案,光靠他们自己雇用的酒店侦探占天霸去侦查,可以说是越查越糊涂。线索越查越多,越查越乱。酒店漏夜召开董事会议,讨论该如何应付蒙戈利将军的责难。
在这同时,蒙戈利将军府却接获好几个告密电话。
告密者说:“豪华酒店”保险箱失窃的一串玉葡萄,是由一位高手窃得,准备直接送到邦坝水库的“皇后酒店”去,亲自呈递给蒙戈利将军,当面计价议价,但是蒙戈利将军并没有召见他,所以错过了机会……
告密者又说:那串玉葡萄在这时仍留在邦坝水库的“皇后酒店”,假如立刻展开行动,追截还可以来得及呢……
蒙戈利将军的机要秘书和侍卫长,为处理这件告密案没敢怠慢。侍卫长和机要秘书经过一番磋商之后,硬着头皮晋见蒙戈利将军,将告密者的一番话直接传达。
蒙戈利将军立刻连跳带骂,说:“你们两个呆瓜,还傻在这里?为什么不快通知‘豪华酒店’?请他们派人去搜查?……”
机要秘书和侍卫长立即抢着打电话到“豪华酒店”。好在玉葡萄已经有了踪影。不管告密者的消息,是真是假,“豪华酒店”有责任替顾客将失物寻回,他们既不愿意惊动警方,自然就将责任丢给占天霸了。
占天霸认为人手不够,再赶到邦坝水库去也是枉然,“蒙地卡罗之夜”有宾客近千人,在千人之中搜寻窃犯谈何容易?除非是偷东西的人拿着玉葡萄到处招摇,总经理便下令教帐房司理同去,并挑选了几个中级职员同行,给他们壮胆!于是他们又匆匆赶赴邦坝水库而去。
他们在汽车疾驰间,已经是将告黎明,东方发白,“蒙地卡罗之夜”就告结束,赌客散去,他们只是徒劳往返矣!
金燕妮经不起林淼的拜托要求,替他穿针引线,介绍认识朱黛诗。
何立克是替仇奕森跑腿的,金燕妮就让他“带路”,先向仇奕森打交道,声明是金京华有意请大家饮酒,将两张桌子合并,大家一起畅饮。
左轮泰肚子里有算盘,正求之不得呢。于是,两张桌子合并了,金京华请饮酒,表现得十分阔绰,开了一整打玫瑰香槟,刹时餐厅里劈劈啪啪地,好像放炮竹开什么庆祝会似的。
其实金京华是慷他人之慨,都是由林淼掏腰包,好在林淼多的就是钞票,林淼对朱黛诗惊为天人,只求能够亲近,八打十打玫瑰香槟自是不在乎的。
不久,占天霸和“豪华酒店”的职员赶到“皇后酒店”,展开调查玉葡萄的下落。
占天霸运用头脑猜想,假如西装革履的绅士身上要收藏这么一件古物的话,至少得用包袱或公事包将它装起来,这样才不难发现破绽。
占天霸最担心的是女人的手提袋,利用它收藏一串玉葡萄并不费事,再者,就是女人的化装箱了,它非但装得下一串葡萄,连活的鬈毛狗也放得进去……
问题是,他能有权检查每一位女宾的手提袋和化装箱吗?他深感困惑。
透过帐房司理的关说,“皇后酒店”也派出他们雇用的侦探和职员帮忙做“眼线”,以不得罪贵客为原则,尽量找寻可疑份子,第一个步骤,先搜查空着的房间。
一个输得丧魂落魄又丢了丈夫的胖妇人首先遭殃,她的口袋型手提包原是满载着纸币的。
在轮盘赌局中下了数十局“黑注”,钞票输得精光,又担心被丈夫责备,便在手提包中塞满了卫生纸。
占天霸一眼看去,很像是手提袋里装着那串玉葡萄,便偕同“皇后酒店”的酒店侦探将那胖妇人请进了经理室,检查她的手提袋。结果翻出来的全是卫生纸!
由此消息传扬开,“豪华酒店”的侦探占天霸是要找寻一件约八九寸长,三四寸高的椭圆形失物。负责贮物间的女郎报告,衣帽间正有这样一只包裹。于是他们一行蜂涌过去,老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果然,一串玉葡萄安然包在一幅丝巾里,别着领物铜牌。
在贮物间女郎的记忆中,寄存那件古物的是一位年轻的少女,可是她的容貌和打扮就印象很模糊了,因为参加“蒙地卡罗之夜”的仕女们都是花枝招展的,罗绮珠翠,争妍斗艳,一个个像穿花蝴蝶的,很难记得清楚。
不过由此,案情好像已明朗化了!失物既已寻获,向蒙戈利将军及骆驼教授都有了交代,“豪华酒店”的声誉亦可挽回,占天霸的身价也被提高。
“豪华酒店”的帐房司理笑得合不拢嘴,赶忙打电话给董事会,报告玉葡萄寻获的经过,自然趁机大事表功一番,董事长并立刻打电话向蒙戈利将军报告,并标榜他的酒店服务精神……
占天霸认为已经无需要再骚扰任何的客人了,他们可以采用“守株待兔”方式,守在贮物间处,等候领取玉葡萄者出现,将他逮捕交给官方,这件信托保险箱失窃案就可以告一段落。
“皇后酒店”自是求之不得,赌局仍继续进行,不过这时似已是接近尾声了。
占天霸等一行人来去匆匆进出于贮物间,左轮泰早已经注意到了。他没把握认定是那串玉葡萄招惹出的风波,可是既有了“动乱”的迹象,就不得不防。因此,他让关人美回避,提早离开邦坝水库。
盛会即将告散,左轮泰宣告“散会”,打算进赌厅去碰最后的运气,同时顺手将铜牌交给朱黛诗。仇奕森也看出贮物间有特别的“动乱”,情形颇为可疑,他特别派何立克去打听,究竟出了什么岔子?可是酒店的人一个个守口如瓶,因为他们正设下了“天罗地网”,恭候窃贼出现自投罗网。
左轮泰已进入赌厅,朱黛诗声明她很疲倦,要求餐厅的侍者为她雇一辆计程车,她想提前返家呢。
左轮泰故意说:“墨城一年一度才举办一次‘蒙地卡罗之夜’,我们不赌两局,岂不辜负‘仁慈会’的宠邀吗?”
“我实在是太累了……”朱黛诗抚着头,她原就是弱不禁风的样子,酒后使她的脸颊现出玫瑰红润,更显娇艳了。
林淼认为是大好的机会,便说:“那么我送你回家也是一样,也是顺路!”
金燕妮帮腔:“林先生有自备汽车,相信不会很费事的!”
“太麻烦,不好意思!”朱黛诗说。
“能够效劳,不胜荣幸!”林淼忙说。
“那么雷兰兰小姐也麻烦林先生同时相送了,正好她们两位都同路!”左轮泰也帮同“打边鼓”,好像有两位女士同行,大家都比较放心一些。
林淼为表现他是正人君子,连忙鞠躬表示欢迎。于是,左轮泰亲自送他们到“皇后酒店”的大门外道别。
金京华兄妹还希望在赌厅里发现什么苗头,他们和仇奕森聚在一起,继续监视着左轮泰和夏落红的动静。
何立克则是什么也没打听着,给仇奕森缴了白卷。
林淼伴送两位小姐坐进车厢之后。
朱黛诗忽地一跺脚,说:“该死!我忘了件事,还得回‘皇后酒店’一趟!”
林淼表现得很亲切,说:“你忘了什么事呢?”
朱黛诗说:“我在贮物间存放的一件东西忘记领回来了。”一面递起手中左轮泰交给她的领物铜牌。
“我替你跑一趟就是了!”
“噢!太麻烦你,过意不去呢!”
“没关系,我衷心乐意为你服务。”
朱黛诗嫣然一笑,便将领物铜牌交到林淼手中。
不一会儿,林淼拭着汗,行色匆匆,又重新回到“皇后酒店”,直奔贮物间。林淼的一副神色,在占天霸的眼中,正是所谓形迹可疑的人物。
他来到贮物间,气喘如牛,向贮物间女郎掷出领物铜牌,一面淘出小费。女郎将铜牌举起一看,脸色如土,铜牌上的号码,不正就是领取那串玉葡萄的吗?立刻向贮物间附近“守株待兔”的一伙人递手打了暗号。
占天霸一伙人不由分说,一涌上前,七手八脚连拉带扯,将林淼结实擒住,林淼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喂……你们打算干什么?……”他喘着气说。
“朋友,我们恭候已久,你自投罗网了!”占天霸趾高气扬地说。
“投什么罗网?你们是干嘛的?……”林淼再问。
占天霸他们七拉八扯将林淼先架进了经理室。
林淼不知内里,拉大了嗓子怪叫说:“你们真是目无法纪,我要控告你们妨害自由!”
占天霸猛地打了林淼一拳头,说:“窃贼,你已经被人赃并获了,假如再胡闹的话,就是自讨苦吃!”
林淼这才吃了一惊,说:“你喊我做窃贼,我偷了什么东西?”
“你肚子里明白,快供出你的共犯,要不然拆你的骨头!”占天霸做出一副准备修理人的样子。
“我要召我的律师……”
“贼打官司,你是输定了,不如好好地和我们合作,招出你的共犯,省掉大家的麻烦!”
林淼不服气,拾起了桌上的电话,说:“我要打电话通知我的父亲,教你们有吃不完的官司!”
“豪华酒店”的帐房司理觉得情形有点不对,林淼一副长相肥团团的,眉目五官端正,西装革履,身上的配饰都是最昂贵的奢侈品,没有一点像是一个“贼骨头”;再看他的那副气派,有得理不让人的样子,恐怕还是有点来头的人物。
占天霸正夺下林淼手中的电话听筒,提起手来正要掴林淼的耳光。
帐房司理忙上前拦阻,一面问林淼说:“你的父亲是什么人?”
林淼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鼎鼎大名的林边水,和蒙戈利将军是世交,你们有眼不认识人,诬我为窃贼,我要和你们打一辈子官司!”
林边水富甲一方,在华侨社会之中笑话成篓,不见其人也听过其名。听见林边水三个字,帐房司理和占天霸面面相觑,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凭林边水的财富,摘一根汗毛足可买下一间“豪华酒店”!他的儿子会做窃贼,偷窃一串玉葡萄吗?帐房司理心中有了疙瘩,担心可能又会出什么差错。
占天霸则认为林淼可能是假冒林边水的儿子,藉以吓唬人,还要盘问林淼的身分。
林淼再说:“我的父亲是‘仁慈会’的监事,我经常代替父亲出席开会的!这还会有假吗?”他说着,扔出了“蒙地卡罗之夜”的特别请帖。
“仁慈会”理监事所持的请帖,都是特别精致加上烫金的,那请帖上的一行字印得很清楚,确实是“监事林边水先生”。
原来,林边水对“蒙地卡罗之夜”这种聚会并无兴趣,因为林淼已到了墨城,他干脆就让儿子代替他出席,所以将请帖寄到墨城林淼的住处,想不到林淼“色星高照”,为了猎艳,竟惹来了如此巨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