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按照官方的说法新任总长紫川宁殿下正在帝都中央大街殚精竭虑地处理着国家大事为国事操碎了心。这种情况下布对家庭总长紫川宁的通缉令那是不可想象的。 幸好搜捕行动的总指挥卢真红衣旗本找到了一个变通的办法他向各省执法机关命令说有一伙诈骗分子冒充紫川宁殿下到处流窜不但骗取钱财还妖言惑众对家族的威信造成了极大的损坏。 和通缉令一同抵达各省的是紫川宁、李清等重要人物的画像。各省官员不敢怠慢迅行动。各省民众感觉到了气氛莫名地紧张起来在城门、干道、桥梁等要害位置宪兵日夜在盘查。尤其是对有着帝都口音的路人他们检查得特别严厉特别是对年青女性稍有怀疑就被扣下来。 经营宾馆、酒店、旅舍、饭馆的商家也感到莫名其妙这些天里治部少检查得特别频繁每天都要检查三四次。而且平常的检查都是看看旅客登记本就走了但现在不行了每次检查都要打开了房间一个个核对人数打量脸孔。尤其对帝都过来的人治部少检查得更是特别利害不但要盘查证件还要一个个问话稍有不对就被扣回去弄得商人们叫苦连天。而且盘查不但限于平常的旅舍和酒店即使那些高档的宾馆也没能例外——有区别的话那就是盘查得更厉害了! 而城里的居民们也感觉很不对劲大白天的那些地痞流氓就满街地乱串看到有面生的外乡人就围上去惹事。如果谁家里留住了外地人那更是不得了地痞三天两头来打听是哪来的人啊?往哪去啊?干什么的啊?跟主人是什么关系啊?什么时候认识地啊…… 虽然没办法说出个事情缘由来但老百姓都具有敏锐的政治嗅觉他们能无师自通地从最细微的枝节推测出国家大事来。结合这段时间震撼人心的大事接连不断地传来总长的突然逝世和斯特林等重将的死惬意谣言四起。 人们都直觉地感到:要变天了! 街边巷尾熟识的人见面总会打个眼神悄声地交流得到的小道消息: “听说这是为了搜捕流窜七省的汪洋大盗……” “你傻了!什么样的汪洋大盗要抓得这么鬼鬼祟祟地?我有个侄子在治部少做事的告诉你内部消息他们在搜捕罗明海的残党!他们以前都是当过高官的呢。听说最近凡是操帝都口音的都被查了……” “你才搞错了!才不是罗明海的残党罗明无敌龙老刘手打整理海根本就没死!他带着十万大军准备反攻帝都呢!这下仗有得打了!可惜大将军又去世了……” “嘿你们可都弄错了!斯特林大将军还活着呢!前天我在道上就看到了他他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彪兵马友赳赳气昂昂地就打那走过说要领兵进京平乱!家族里面现在有小人斯特林大将军故意装死等他们一个个跳了出来嘿!大将军这就去收拾他们了!” “啊?家族有小人?那是谁啊?” “嘿这里人多不方便跟你说……来来来到我家去慢慢喝茶聊去!” 谣言一天比一天多渐渐地有一种说法压倒了其他的流言尘嚣直上:“宁殿下自接任以来从来没有接见过大臣也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甚至连接任大典和新年庆典都没参加这非常反常!很有可能宁殿下早已丧生于帝都动乱中了! 总监察长操纵傀儡欺瞒天下目的是为了擅权专横把持家族!” 到最后流言更甚一步直指要害:“我们都被欺骗了!真正地叛贼不是罗明海而是帝林!他谋害了总长、宁殿下、总统领和军务处长等大人然后嫁祸于总统领大人最后窃取了国家!” 应该说这个谣言造得很有水平已经接近了真相。卢真红衣旗本在听到时竟吓得失手摔掉了手中地茶杯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监察厅的反应也是相当的快。 “这不是一般的谣言!”监察总长义正严辞地说。众将齐点头心想这当然不是一般的谣言这根本就是事实。 “家族遭遇大祸内外之敌已经勾结捏造无耻谰言诋毁殿下中伤大臣目的是破坏我家族万众一心地团结毁灭我家族强大的根基!此等狼子野心岂能让他们得逞!”帝林愤怒地拍桌子:“严加打击绝不姑息!” 帝林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各地监察厅和军法处闻风而动但是来自帝都的指示很含糊帝林当然不会傻到对谣言进行一番详尽的描述他只是很含糊的指示:“清肃那些对家族怀有不满情绪散布谣言、恶毒攻击家族的破坏分子!”为防止地方监察厅不够重视他还特意强调:“此项任务的完成情况与年终评定和奖金挂钩。” 历史上被称为一月风暴的肃清行动开始了。为了在帝林面前表现自己地能干和勤勉各地监察厅脑相互比赛象赶狼一般驱赶着部下:“出去干活吧!加油干努力干!” 为完成任务黑色马车满街乱窜宪兵们乱抓一通吼叫得喉咙嘶哑精疲力竭。在各地的监狱里被抓回来地人塞满了监狱。有些人是因为物价上涨了牢骚有人是因为拿着有帝林头像的报纸装了腊肉有人是因为跟某个宪兵军官口角过……但更多地人表现出来的却是莫名其妙。他们被抓进来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他住在被抓人的隔壁或者只是路过监察厅问个路或者只是来监察厅报个案——但执行逮捕的宪兵已经被逼得狗急跳墙管你什么人先抓进来完成任务再说! 逮捕是第一步审讯是第二步。这时候那些老练的、有经验的审讯监察官开始显示他们的价值所在了。他们疲惫地、揉着几天没睡觉的通红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老实交代你是为什么到这来的?”——帮帮忙你就自己帮我们安排个罪名吧! 大部分人都会回答说自己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就到了这里来他自己这辈子连红灯都没闯过这准是场误会。他们满怀信心以为很快就能解释清楚然后就能重获自由了——但可惜他们不明白监察厅的铁律:只有抓错的从没有放错的。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是矿产勘探员……” “你把所有的地下矿产都勘探出来了吗?” “这个当然还没有……” “啊哈!就是你了!你这个破坏分子你故意隐瞒地下的矿产让家族遭受损失!”刚才还疲惫得象摊软泥似的监察官一下子跳了起来生龙活虎地吼道:“没说的抓得就是你!这条毒蛇差点让你蒙骗过去了!要知道破坏分子是绝对逃脱不掉监察厅惩罚的!” 在帝林时期监无敌龙老刘手打整理察官的业务能力得到了最充分的锻炼水准之高是其他任何时代的同行望尘莫及的。动用暴力手段来取得口供的现象不是没有——依靠这种法子能取得任何笔录。但是高水平的监察官都不会乐意这样干。在他们年来审讯是一项艺术而暴力刑讯就象玩游戏作弊一般亵渎了这项艺术也丧失了乐趣。 他们更喜欢的是对供词进行某种程度的加工和推导例如:犯人供认:“我在地下室有一把生锈的柴刀……”在有经验的审判官的笔下他会自动翻译成:“我有一个地下武器库”。“屋顶上装新颖的避雷针”那自然是“与外国特务接头的标识”。 根据统计在一月风暴行动中各地监察厅都取得了良好的成绩各省逮捕的破坏分子和散布谣言分子数以万计塞满了监狱和牢记。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在形势最紧张的那段日子里人们在道上都不敢说话只敢用眼神来打招呼。 “大人!”窗外有人喊道:“请出来有点情况。” 卢真红衣旗本精神一振昏昏欲睡的眼睛就明亮起来了。他梳理了下凌乱地头从马车箱的搁椅上拿起自己的军官盖帽系上了风雪斗篷整理下衣裳打开了车门。 顿时一股寒利而清新的冷风吹进来刮得他浑身打了个寒战。顿时也清醒不少。他跳下了马车只觉得严守彻骨白雪皑皑的东方天际已经出现一片绯红了。 不知不觉又是一夜过去了。 两名军法官和一队士兵站在车旁边看到卢真下来他们齐齐敬礼。 在士兵们的眼中卢真看出了嫉妒和愤慨他知道这些又冷又饿在严寒的雪地里搜了一整夜的小伙子们在想什么:这个穿着裘皮大衣躲在有真皮座垫和火炉的马车里的大官真是好命啊! 好命!卢真嘴角抽*动着笑容象哭。若可能他宁愿和这些士兵换个位置宁愿冒着零下十度地低温挪动着僵硬的双脚在雪地象狗一般爬行着哪怕身体冻得跟木头桩一般他也愿了。自打接受了追捕紫川宁的任务帝林不断地督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快快!”一会是鼓励:“卢真吾等之生死存亡全系于你手上了!功成之日吾不惜统领之酬!”一会又是恐吓:“军令状已立若不能建功三尺军法正为你设!”一会是天堂一会又是地狱卢真苦不堪言。短短几天他的头都白了一半了每天晚上他都在辗转反侧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个念头:紫川宁她到底去了哪里? “大人。”军法官对卢真马马虎虎地行了个礼领着他走到道边的一棵枯树下:“大人我们现了这个。” 树下已经被挖了个洞出来两条狼犬对着那洞狂吠着。军法官在洞里掏弄了下弄出了几件衣服来他把衣服摊在手上展示给卢真后者眼前一亮:这是一件深蓝色的军官制服被泥土弄得污黑肮脏的肩膀上有金星地肩章。军法官把衣服再抖了一番抖掉了衣服上沾地泥土让卢真可以看得更清楚点。 “大人这身制服是小号的可以确定是一号人物自己穿的。”军法官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抽*动着眼眶黑脸上的皮肤被冻得僵裂。他抽*动着鼻子:“除此以外我们还现了和它一起被埋起来的几件军服。”他压低了声音:“制服里有士兵地也有红衣旗本军官的。可以确定二号人物和一号人物在一起。” 刚刚睡醒卢真的脑筋还有点模糊一下没反应过来嗫嚅说:“所以?” “大人这证明我们的搜查线路是对的。就在这里目标换了装。”看出上司还在迷糊着军法官善解人意地解释说:“大雪掩盖了脚印但看这里的衣服我们可以推测出随同一号人物的护卫约有十人。衣服是他们从附近的民家买来地。” “能看出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大人看雪地厚度可以推测在两天到三天之间。” “两三天前。”卢真重复了一遍眼睛里透出了绝望。 两三天的时间足够人干出太多地事了。紫川宁能逃出上百里了。而且她还可以在附近租借马车和马匹等自己摸索地追过去他们早就走远了自己只能找到她们经过的痕迹。 “没办法抓到紫川宁了!” 卢真痛苦不堪十几天的辛苦和劳累都在此刻作了顶风冒雪的辛劳万斤重压的负荷深入骨髓的疲倦这时候他疲惫得连脚都挪不动了身心崩溃。 卢真无力地蹲了下来绝望地揪着自己的头对着茫茫白茫茫的雪原他痛苦地呜咽道:“紫川宁你到底在哪里!给我出来啊!” “宁殿下我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在喊您的名字?” 凌晨五时李清模模糊糊地醒来了听见外面隐约传来的声音她轻轻推了下身边躲着的紫川宁。而后者睡得正香只是嘀咕了两声:“听错了吧?”翻了个身她继续睡去了。 李清凝神倾听过了好久再没有别的声音传来。她才释然放下心思继续睡觉。 在这一刻李清和紫川宁都没有想到他们的追捕者卢真更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仅仅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卢真和他的郎下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离大路不到两百米路上的某个破落的小村庄里就藏有他一心一意追查了足足两个星期的对象。 兵变当日紫川宁和李清从地道逃脱她们本想要是投奔达克的远征军但可惜帝林先进了大营他们没法靠近。 李清和紫川宁都还不死心在达克城中住了下来想找机会混入营中与斯特林见面。但第二天城中哭声四起达克城头的军旗都下了半旗了出入军营的官兵臂上都缠着黑纱。打听之后二人震骇万分军中刚刚公布了消息斯特林竟已于昨晚去世了! 咋闻噩耗李清当场就昏厥过去了紫川宁也当场痛哭失声。幸好斯特林统领平时深得军心民心闻知他噩耗达克城中痛哭的军民无数她们二人的悲痛看起来倒也不怎么抢眼。 直到第二天二人才恢复了清醒。斯特林去世了但他的旧部还在。强忍着悲痛李清想见文河等部将但远征军中能话事的将领都被帝林拉去了达克大营门口被监察厅的宪兵把守而且哥普拉已经接管了远征军的军权李清连军营的大门都进不了无从下手。 几次失败的尝试后两个女孩子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敌人是多么可怕。帝林做事从不给对手留机会的——其实哥普拉刚刚接手未必真的毫无破绽。若是换了紫川秀或者圣庙长老布丹那结果就很不一样了——但对两个初出茅庐的女孩来说这确实足够了她们连潜入军营都办不到对于如何煽动士兵动一场兵变实在不知如何着手。 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了随着叛军势力的扩大达克城内的警戒也来得越来越严。宪兵已经开始挨家挨户地盘查了紫川宁和李清带着部下们连夜离开了达克他们本来要直奔达克以西的安卡拉城的但半夜里跟随她们地禁卫军护卫中有三人不告而辞偷偷地开溜了。 一路上盘查越来越严密途径的各个城市根本没法留宿客饭和州也没法住。有两次刚住进旅店李清觉察不对马上离开他们刚从后门离开宪兵已经从前门进来了。 向东和向西的道路都被堵住了无论到哪里总有些不明身份的人在跟踪着总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冷冷地注视着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涯整日整夜地提心吊胆。随时准备着逃跑日不能食夜不能眠——紫川宁和李清都身心疲惫花容憔悴。她们能感觉到头顶上笼罩的天罗地网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种沉重的压力令两位女子不堪重负。 好在紫川宁虽然娇生惯养却天生有一种不服输的坚韧。而李清处事老练果断随行的也足堪忠诚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几次前进地尝试都失败后他们被搜索网逼得又退回了达克——因为想不到紫川宁敢重返帝都比起外省来帝都周边的搜索反倒松懈了很多。她们不敢进达克城就藏身在附近一个废弃的小村庄里——当年魔族入寇东南杀戮累累造就了无数这样的小村庄。好在出来时紫川宁和李清都带了足够的银两还可以派人出去购买食物支撑一段时间。 但对于何去何从李清和紫川宁却产生了分歧。 按照紫川远星临行前的嘱托李清主张立即去西北投奔明辉统领而紫川宁却在犹豫着迟迟不肯动身。李清也急了问紫川宁:“殿下复仇平叛事不宜迟!我们每耽搁一天帝林就强大一分。为参星殿下和先失报仇我们怎能还能在此耽搁呢?” 当然不能耽搁了但到底要去哪里呢?向东还是向西? 望着村口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的两条分叉道紫川宁陷入了迷惘。 是听众叔叔的话还是相信他呢? 当年提剑当胸彻夜不眠为自己把守门口地少年还会象当年一样为自己挡风遮雨吗? 多年过去了经历了那么多地腥风血雨艰难曲折他那漆黑的双眸是否如当年的一般的明亮透彻?那个少年还是象当年一样地倔强、坚定而充满了正义感吗? 紫川宁对李清说:“清姐我打算找远东统领去。” 李清愕然她低声说:“殿下老殿下生前嘱托给我们千万不能……” “我相信他。” 李清苦口婆心地反复劝慰但紫川宁低着头回答的却始终只有这句话:“我相信他!” 李清气道:“殿下您怎能如此任性!下官不愿无端怀疑谁但您也知道远东统领与叛贼是过命的交情万一……” “倘若如此那就是天弃我紫川家了灭亡了也就罢了。”紫川宁猛然抬起头她地眼中已经溢满了泪水紫川家的当代总长红着眼放声哭道:“清姐我想他!我真的很想他了想得受不了啊!哪怕死我也想再见他一面啊!” 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李清心头酸痛也想起了自己丈夫那坚定而温馨的身影。悲从心头来她抱住紫川宁一同放声大哭。 “也罢殿下就让微臣陪着您一起赌命吧!我们去投远东统领!” 七八六年一月六日清晨林冰启程从帝都返回远东。 冬天的清晨冷风飕飕地吹过天空灰蒙蒙的、阴沉沉的。道上人烟稀少。 不知如何林冰返程的消息竟不胫而走很多元老和军政要员都赶来为她送行。送行地人群簇拥在门口以致一时堵住了道路。以今西红衣旗本领头监察厅的军官们也来了不少他们自成一群地站着与其他地送行人显得径渠分明。 今西殷切地握住林冰的手声音大得全场都听得见:“林长官一路保重路上风寒小心照顾好身体。如今时局动荡帝林大人已下令各地地监察厅让他们一路给您提供照顾。路上有什么需要您只管开口好了不必客气的。” “有劳操心了十分感谢。不过估计不会有什么需要的。” “请代向秀川大人转达我们的敬仰之意啊!大人在极东征战苦寒有空时一定要回来安歇休息大家很想念他啊!” “定当转达阁下请放心。” 监察厅的高官一个接一个地上前热情洋溢地和林冰握手道别哭喊着挥泪洒别仿佛他们个个和林冰是一辈子的生死之交——林冰在肚子里暗骂:“老娘上个星期才认识你们这帮龟孙子现在都记不得你们名字!不跟着帝林造反谁知道你们谁是谁啊!” 但无论如何监察厅的这番表演还是给在场人带来了足够的震撼。他们才现原来远东军跟监察厅的关系好得很不但远东统领是监察厅帝林大人的结拜兄弟而且连远东的副帅也和监察厅的高官们关系莫逆。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啊自己差点认错好人了! 元老们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和林冰说的监察厅的人在场这些话统统只好烂在肚子里了。他们尴尬地站在寒风里强作欢笑、说上几句:“一路顺风”、“保重身体”之类的客套话然后用可怜的眼神望着林冰都要快哭出来了。 元老会议长萧平因为年纪大资历又老相比其他人他就无所顾忌多了。握着林冰的手他迟迟不肯放开——若不是看他的年纪大伙会怀疑他是在趁机揩油的——苦着脸说:“林长官您走了……唉……我们真不知怎么办好了啊!您……您……得向远东统领说啊让他快……快点过来啊!我们等他都……” “爵您您不用说了。”林冰连忙拍着萧平的手:“爵爷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明白佻的意思。您不用再说了!” “唉我活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进棺材还能碰上这样的事。真是想不能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白日里做恶梦都想不到啊!唉林长官现在这世道好人越来越少了。斯特林大人是个好人啊……就可惜他死得太早、太冤了……若他活着那决计不会让……” “咳咳!爵爷风太大您进屋里歇着吧!您年纪大了先好好休息吧!” “唉林长官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为我好可我一把年纪了都快进棺材的人我还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旁观众人无不惊恐得脸白如纸看他们表情仿佛恨不得下一秒钟拔腿就跑。林冰则暗暗叫苦监察厅地人把耳朵竖得跟兔子差不多了——好在萧平虽然自称快进棺材了但还不是真的想进棺材了。罗罗嗦嗦一通后他总算祝林冰一路顺风顺便送上了贺礼和盘缠。 与一大堆人告别之后车队启程出。但车队并非直奔帝都东门在中央大街转了一个弯后在一栋高大的建筑前车队停了下来。 林冰让车队在门口等候独自一人进去。 这是一片静谧而肃静的地方深黑色的墙碑给人压抑的感觉连绵不绝的白玉碑排列得整整齐齐漆黑而空旷的大殿高得令人窒息。巨大的黑色鹰旗在殿门上方安静地垂下它的羽翼遮盖了殿门前高耸地汉白玉石碑也遮盖了石碑上刚劲有力的大字:“圣灵殿”。 紫川家的圣灵堂一个神秘而肃穆的地方。三百年以来只有家族的总长和为家族做出过杰出贡献的重臣才有资格进驻此地。 大殿空荡荡的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地板擦得一尘不染清晰得可以照得见人影。 当林冰副统领走进去地时候她听见呼啸地风穿堂而过出呜呜地哀鸣仿佛千百年的英灵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的欢迎。进圣灵殿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她怀着一种拘谨的好奇心从那些华贵的白玉碑前慢慢地走过一个个地读出了碑上地名字:紫川云、紫川星、雅里梅、沙加、卡缪、云山河……这里的每一个名字在当年都是跺脚就能震撼大6的人物。他们若不是紫川家的君主便是名将重臣。 最后在大殿最左端的位置林冰看到了她寻找的目标。这里一块洁白的石碑耸立着名字分别是:哥应星。 林冰默默伫立着凝视着碑位上的字她地视线渐渐模糊了。 “大人我来看您了。您一个人在这里离开了远东离开您的部下和亲人您一定很寂寞吧?这么久没来看您您还好吗?大人自您离开以后我们生了很多很多事……您一定没想到吧?当年您照顾地那个少年现在他已经继承了您的事业他击退了魔族还打到了魔神堡征服了整个魔族。您地心愿在他的手上完成了。听到这个消息您一定很开心吧? 您的病好些了吗?您还难受吗?天气变冷了您要记得加衣服不然就要咳嗽的……” 林冰眼中饱含着泪水絮絮叨叨地说着。只有在这个人的面前她才不是端正而凝重的远东军副长官而只是一个爱说话的小女孩。在自己前半生的生命里那个男子占据了巨大的部分。她慢慢地抚摸着汉白玉的牌位仿佛抚摩着爱人的手爱人从不曾消失他只是离开了不再回来…… 林冰坚信着自己与他只是暂时地离别。当那天到来时自己将和他重逢。 “大人我走了。您要保重我会回来看您的。” 在哥应星的牌位前停留了好久林冰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告别离去。抹干了泪水然后她来到了旁边的一块牌位面前深深地三个鞠躬。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她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斯特林a左那。” 虽然在年龄和资历上他还算是自己的晚辈但对这个男人林冰只有衷心的敬佩。 那个朴实而坚定的军人远东、帕伊、巴丹、魔神堡紫川家这十年的历史就是他的光荣史。他总是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接受最艰难的任务默默地做出牺牲和奉献而回报给家族以胜利和希望。无论如何巨大的困难和灾难只要他在紫川家就稳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