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速之客

看着经理那张比死了爹还难看的脸,钟旭的头低得快挨着桌子了。“行了,什么也别说了,这个月居然连续迟到三次,我决定对你处以500块罚金,再有下次的话,哼,准备递辞职信吧!”钟旭觉得自己的头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这老女人真是毒啊!”钟旭心有余悸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愤愤不平到极点。

“又中招了?”同一个部门的江婷凑过来压底声音问道。钟旭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我的LV啊!!”她真想大哭一场。江婷拍拍她的肩头:“理解你的心情,唉,下次小心就是了!”

想想自己在捉鬼时的天下无敌十足霸气,再看看眼前的处境,除了叹口气之外钟旭什么也不能做。随便抓一只等级最低的小鬼放在那老女人面前就足以让她非正常死亡一千次,而自己居然要受这种人的气!咳,谁叫他们钟家被赋予的神圣职责偏偏是非盈利性质的呢?!

每次行动不仅没钱收大部分时候还要自己报销差旅费,说实话钟旭有时候常常担心自己因为财政赤字导致三餐不济晕到在这个光荣的岗位上。所以为了把此类状况发生几率降到最低,看在每月月底小心翼翼点着为数不多的钞票所带来的精神享受上,她在自己的额头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忍”字。

钟旭狠狠地把一整杯凉水灌进肚子。这时,旁边两个多嘴婆金娜跟何春的对话引起了钟旭的注意。

“对面的长瑞前天又死了一个!”

“真的啊?那楼真那么邪?”

“可不吗,听对面的小胡说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五个了。所以我昨天一早就赶去李大仙那里请了十个护身符回来呢!”

“哎呀,我们离他们那么近,会不会也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早知道就不要搬到这里来了嘛!不行,我也要去找李大仙!”

“谁知道老总从哪里听来的说这里是聚宝之地,租金还是以前的两倍呢!咱们搬来还不到半个月呢,千万别惹上啊,太恐怖了!”

钟旭一下来了精神,看来又有的忙了。第一次来到这个地区的时候,钟旭就知道这里不是一个清净之地。上班的第一个晚上,这幢写字楼里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就被她清理得一干二净。回头再看看金娜跟何春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钟旭觉得好笑得很。有她在,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从小到大凡是跟钟旭有频繁接触的人从来都不容易染上疾病更不容易碰上不该碰上的东西,包括她现在的同事,那老女人也是受益者之一,非但不知感激,反而恩将仇报。真该把她扔到对面去喂鬼以解心头之恨!

钟旭走到窗前,打量着对面的长瑞大厦,这座大厦是市里最豪华顶级的写字楼,里面进驻的都是最有名的大企业大财团,很多人都以能在长瑞大厦工作为荣。那六十层的高楼,巍然而立,迎着冬日稀薄的阳光,晶亮的外壳折射出层层叠叠的好看光芒。可以清楚地看到蚂蚁般大小的人群从大楼前进进出出,川流不息。

那里其实并不缺少人气,然,冷得透心。钟旭没来由得好奇起来。

“钟旭!你在窗前发什么楞?那份统计报告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老女人气恼的女高音把钟旭从冥想中拖回现实。

钟旭乖乖地回到座位上,拉过厚厚一摞文件夹,埋头继续枯燥得要死的工作。可是,那可恶的老女人还不肯放过她,走到她旁边,用手狠狠拍了拍她桌子:“你给我用心点!再出什么纰漏我饶不了你!要知道,你这个位置有一万个人排着队在等呢!”钟旭头也不抬,心想如果杀人像杀鬼一样不犯法,她第一个干掉这老女人。

“啊,还有,等下你把我办公室里的那盆宝贝花儿拿到顶楼去晒晒太阳!”老女人转身离开时还不忘丢下一句无聊透顶的话。

“可是,现在没有太阳……”钟旭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气,小声说道,刚刚的那一点阳光已经在几秒钟之前消失不见。看着老女人投回的想吃人的目光,钟旭把下面要说的话连着口水都咽了下去。气喘吁吁地从顶楼回来后,还来不及休息,钟旭又被老女人抓进办公室。

“你明天下午3点跟我一起到对面长瑞的丰旗集团去办点事,我就不到公司了,到时你把这些文件带上!”顺着老女人的手指,钟旭看着文件柜旁三个超巨大的纸箱倒吸了一口气。带着一整天的疲倦和满心的忿忿不平,钟旭推开了家门。

“今天这么晚啊?!”钟老太探出头问道。

“唔!”钟旭一边脱鞋一边有气无力地应道。走到客厅,钟旭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钟老太和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面对面坐在小圆桌前,桌上两杯绿茶正冒着热气。见到钟旭,这男子立即起身点头示好,并主动伸出手:“这位一定是钟小姐!”钟旭疑惑地伸出手去:“你好,请问你是?”没等对方答话,钟老太抢先说道:“这位是盛唐集团的少东司徒少爷,你肯定听说过的啊,啧啧,年青有为,最近经常在电视节目还有报刊杂志上见到他……”

“奶奶……”她白了钟老太一眼,实在是受不了她老人家语气里的兴奋与骄傲,活像那少东是她亲孙子一样,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也用不着这么拍马屁吧。

“钟夫人过誉了。少爷两字就免了,叫我司徒月波就好,或者司徒也行啊。”司徒月波微微一笑,优雅地一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钟旭坐定后,不由得打量起面前的男子来。这人脸上的表情始终是平和且自然的,但是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股豪门大家的气势,高贵逼人却毫不落俗。看着他,钟旭立刻条件反射地联想起自己公司的老总那副不可一世的熊样。同为商界里打滚的高层人物,那家伙,与这司徒月波一比,高低立见。

“这次冒昧造访,主要是为了家父。”司徒月波开口说道,眉头也随之紧锁起来。

“你父亲?”钟旭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司徒月波叹了一口气道:“家父最近,最近……”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虽然我私人认为这看来很荒谬,但是,我们试了很多方法,完全不奏效,如今他老人家已经卧床不起,我们实在走投无路,所以……”

“所以找到我们?”钟旭抢过他的话头,“不过,我到是很好奇,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能帮你?还有,你所谓的荒谬是什么意思?觉得这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吗?或者觉得找些人来伏魔驱鬼是荒谬透顶的行为呢?”

“旭儿!你说什么呢?”钟老太见势不对,狠狠踩了她一脚,低声斥责道。

“哎哟!奶奶你……”钟旭痛得差点跳了起来。

“司徒少爷你千万别介意,我这孙女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的。”钟老太满脸堆笑,“哟,茶都凉了吧,我再去冲一壶,你们慢慢谈啊。”钟老太起身往厨房走去,临走之前还不忘赏给钟旭一个“不端正态度就不给你饭吃”的可怕眼神。

“呵呵。”司徒月波一笑,诚恳地说道:“钟小姐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任何嘲弄或是诋毁的意思在里头。我自小在国外生活,三个月前才回国帮助家父打理集团内的事务。说实话,在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无神论者,如果刚才无意中冒犯了钟小姐,我道歉。”

听罢这番入情入理的解释,钟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啊……抱歉,刚才我误会了。恩,关于您父亲的情况,可以详细地把前因后果说说看吗?”

“大概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父亲把集团总部迁进长瑞大厦。怪事就从我们正式进驻长瑞那天开始。据当时父亲的助理描述,那晚他和家父处理公事直到午夜,是最后离开公司的人。他们乘电梯离开时,明明显示电梯是下到了一楼,但是,每次打开门都还是在22楼。连续试过好几次后,心生不安的他们只好走楼梯,总算是平安离开了。”

“之后,怪事更是接连发生,先是有公司的女职员莫名其妙晕倒在卫生间,后来又有职员在走廊被不明物体袭击,幸亏发现得早,不然医生说他肯定会失血过多而死。最离谱的是,电脑部的一个主管一夜之间变得举止怪异,上个星期……他在办公室里上吊自杀了。”

“先等等!”钟旭打断了他,“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们那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死的死,伤的伤,怎么没有在外界激起任何风波呢?”

“盛唐若要封锁消息,这座城市里就没有人敢开口。”司徒月波的语气平淡至极,但是,让人不得不信。

“哦……这样啊?!”钟旭愣了愣,眼前这男人身上有股深藏不露的威慑力。

“请继续!”

“半个月前,父亲的精神越来越差,起初只是夜里常做噩梦,大家都以为是他平日过于操劳所致,找了医生诊治,吃了一些镇静类的药物,可是毫不奏效。后来情况愈发严重,父亲不仅夜夜被噩梦缠身,白日也时不时的胡言乱语,一会儿说有人掐他脖子,一会儿对着镜子大叫说自己的头不见了。最让我们吃惊的是这几天,家父的身上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各种淤青和奇怪的伤痕,连最好的医生也束手无策,家中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这才提醒我们父亲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这才冒昧来恳请钟夫人和钟小姐,无论如何请帮我救救我父亲。”司徒月波的眼里俘起一层似隐似现的水光,“为人子女,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

不可想象,这么一个常常被闪光灯包围像太阳一般骄傲耀眼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脆弱的表情,而且这时候他还那么诚恳的在祈求她的援助。

刹那间,钟旭觉得自己伟大了起来。她找不出拒绝这男人的理由,更何况,捉鬼本就是她职责所在。

“司徒先生,你先不要着急,你放心,令尊的事我管定了!”钟旭一字一句地说。

“真的?”从司徒月波的脸上看到了大大的希望。

“当然,我钟旭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我到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来找我们的?别告诉我你是查黄页查到我们家的。”

“黄页?”司徒月波一愣,旋即一笑:“钟小姐说笑了,其实,这只能说是我们司徒家的造化和你我间的缘分了。钟小姐是不是有一位中学同学名叫蒋安然的?”

“蒋安然?”钟旭仔细一想,一拍手,“啊!没错!当年念中学的时候我们还当了三年的同桌呢!关系还挺好,只是中学毕业后听说她跟着她父母去了国外,从此就断了联系!”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我弟弟刚好与她是大学同学,她父亲与我们盛唐有生意上的往来,偶尔会相互拜访,前几天她刚巧从国外回来,得知我父亲的近况后,就嘱咐我们来找你,说你一定可以帮我们,本来她今天要与我一同前来的,可是她临时被父母叫回渥太华处理一些急事。不然你们老同学还能得以一聚呢。”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这个蒋安然哪,我们都差不多有十年没见过了。”钟旭哈哈一笑。

说起这个老同学,她想忘也忘不了,这么些年来知道她钟旭不凡一面的除了钟老太和钟家各位亲戚之外,大概就只有这个蒋安然了吧,当年钟旭曾经救过她的命,不过当时出了点意外,让蒋安然目睹了她伏鬼的全过程,当时就把这丫头吓得晕了过去。后来钟旭半恳求半威胁地与她约定不准把当时所看到一切外泄,对她的超凡能力蒋安然必须守口如瓶。看来,老天的安排真是出人意料,当年的一次失误居然造就了如今这司徒月波与她钟旭的一段缘分。

“她除了让你来找我之外,还说了其他的什么吗?”

“没有了,只是说如果你不问,千万不要提及她的名字,她好像挺怕钟小姐的。”

钟旭一挑眉:“她当然怕我了,因为她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她,我会跟她算帐的。”

看着司徒月波一脸茫然,钟旭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桌子:“行了,不说其他的了,明天我要到长瑞去办事,正好可以到你父亲的公司去看看。”

“是吗?太好了,明天几点?我派人来接钟小姐。”司徒月波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急急地问。

不如派人来帮我搬那老女人的超大文件箱吧?!

钟旭真想这么说,可是转念一想,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己被人折磨的惨像呢?辛苦建立在这位太子爷面前的女英雄形象可不能那么快就被破坏了。

她摇摇头说:“不用来接我了,办完事后我直接上你们公司去就可以了,大概在下午四点左右吧,你在你的地盘等我就行!”

司徒月波恢复了起初的优雅平和,说:“那我就恭候钟小姐大驾!”

话音刚落,司徒月波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今天实在是打扰了。”

“哟,司徒少爷这就忙着要走了呀?不如留下吃个便饭吧?”钟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谢谢钟夫人好意,晚辈还有些事要处理。”司徒月波边说边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张小纸,恭敬地递到钟老太面前道:“晚辈的小小心意,多谢钟夫人和钟小姐肯施以援手。”

钟老太想都没想马上就伸手接了过来,以余光不露痕迹地一扫,立即现出看见了天使的表情。

“哈哈,司徒少爷实在是太客气了,您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您尽管放一百个心吧,令尊福大命大,定能过此一劫!”钟老太的声音起码年轻了20岁。

司徒月波的笑容有点僵硬。

钟旭张大了嘴看着自己的奶奶……

“还愣在那儿干嘛?还不送司徒少爷下去?真是不懂事的丫头!”钟老太白了她一眼,把她往门口一推。

就在两人下楼的时候,钟老太还不忘伸个头出来大声道:“司徒少爷以后有时间常来玩啊!”

汗……

司徒月波的白色BMW跑车停在大门右边不远处的银杏树下,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相看,好车就是好车啊,看得钟旭都要流口水了。

看车的人很多,不过,看人的却更多,路过的姐姐妹妹嫂子大婶,都不忘投给钟旭身边这男人发自内心的热辣一瞥,如果不是他一脸与刚才大相径庭的冷漠孤高,她们恐怕会冲过来找他合影签名要电话吧。钟旭没来由觉得好笑,悄悄侧目又打量了一下他,呵呵,世上有如此优秀的男人算是造物主的恩赐吧。

综合各方面指数,钟旭给司徒月波打了高分。

她突然想通知蒋安然她钟旭大人不计小人过关于她泄密的这笔帐决定既往不咎了其实她打心眼里还想请她吃顿饭以示感谢,若不是她,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与这司徒月波有任何交集。

看着低头傻笑的钟旭,司徒月波不解的问:“你笑什么呢?”

“啊?!哦,我,我没笑什么,哇,你的车好漂亮啊!”钟旭脸一红,马上指着他的车给自己解围。

说话间,一辆摩托车飞快地从前方的拐角冲出,直直朝他们冲过来,钟旭条件反射的正要拉着司徒月波闪到一边,谁知这冒失鬼突然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自己摔了个面朝黄土背朝天,摩托车顺势滑到了一边,倒霉的司机哎哟连天的惨叫不已。钟旭二人见状忙快步向前看那司机有没有怎样。

走近一看,这小子还忒大胆,骑摩托居然不带头盔!

钟旭弯腰问道:“你还好吧?”

“奶奶的你试试从摩托车上摔下来看有没有事呢?”司机气急败坏边吼边试着翻过身坐起来。

声音好熟啊,钟旭待他翻过身再仔细一瞧,眼睛立刻大了一圈:“啊?!钟晴?怎么是你啊?”

地上的人闻言迅速撩起搭在眼睛前的乱发定睛一看,惊讶地叫道:“姐?!是你呀?!”

“你们是姐弟?”司徒月波吃了一惊。

“是呀!”钟旭一边应他一边伸手把钟晴扶起来:“严不严重?还能不能站起来?”

“大概伤到屁股了……”钟晴呲牙咧嘴地勉强站起来,不停的揉着受伤部位。

钟旭脸色一变,吼道:“你这死孩子是不是活腻了呀骑摩托车已经够危险了你还不戴头盔你当你是成龙还是李连杰啊想找死也不要拖累别人啊知道你刚才差点把我送去上帝那儿报到吗你姐我现在正是花样年华早晨的太阳你这么做实在是太可恶太不负责任了!!掐死你这死小子!”

钟旭的唇舌此时堪与AK47媲美,一边发射一边还不忘伸出魔爪狠狠拧住钟晴的耳朵。

“哎哟哎哟,姐,饶命啊,这,这在大街上呢,多少人看着呢你给我留点面子嘿~轻~轻点……”钟晴一边跺脚一边拿手拼命护住自己的耳朵讨饶到眼泪汪汪。

“哼!”钟旭松了手,戳着他的额头大声责问:“你这死孩子,怎么回国了也不事先通知我们一声?!你爸妈知道你回来了妈?还是你又玩离家出走?给我老实交代!”

“是我爸他们让我回来找奶奶和你的!我才没有离家出走呢!”钟晴揉着通红的耳朵委屈地分辩道。

“他们让你回来找我?!为什么?”钟旭奇怪为什么旅居国外已经10年之久的二叔会突然把自己的独生子遣回国内。顺带提一下,之前提到的多年前硬要跟钟旭一起抓鬼却差点成了鬼物口中之食的衰人正是面前这位钟晴堂弟,自他父母在他10岁时去到希腊定居后,他一直住在钟旭家由钟老太抚养,直到高中毕业后才飞去与父母团聚。算算钟旭与他已经有整整两年不曾谋面了,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样一个状况下和他重聚。

“姐,我好歹昨天才风尘仆仆地从欧洲大陆飞回来,今天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咱们先回家容我歇会儿你再来盘问我行吗?”钟晴可怜巴巴地忘着钟旭。

“是呀,钟小姐,看你弟弟目前的情况好象真的不太好,是不是我先送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妥当呢?”当了十几分钟透明人的司徒月波看着钟旭问道。

呀?!钟旭一惊,刚才简直都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司徒月波了,此时她只希望自己刚才的表现不要吓到他才好,她立刻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对司徒月波说道:“哈哈,这个,上医院就不用了,我弟弟他从小粗生粗养,身体好着呢,这么一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我情况好着呢,你瞎操个什么心啊?!我打小就讨厌那股子福尔马林味儿,那地方哪儿是人去的呀,活人都给你熏死了,你……”钟晴话音未落,又开始惨叫起来。

边拧着钟晴的耳朵一边对司徒月波赔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弟弟没什么文化,说话不经大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只当他食物中毒说胡话呢。”

“呵呵,你们这对姐弟还真是……”司徒月波摇头一笑,随后他抬手看了看表,神色一紧:“啊?!快六点半了?!”

“你赶时间是吧,那赶快走吧,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钟旭见状忙说道。

“对不起,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就先走一步了!明天见!”司徒月波对钟旭歉意地一笑,随后加快脚步朝他的车走去。

BMW缓缓启动,调了个头往钟旭他们这边开来,从钟旭身边经过时司徒月波停了车,侧身对钟旭说道:“一切就拜托钟小姐了。”

“没问题,明天见!BYE!”钟旭往前跨了一步对他挥挥手大声说。

司徒月波这才满意的开着车离开,很快就消失在钟旭的视线里。

“这小子谁呀?开个BMW到处晃,现宝呢?”钟晴望着BMW消失的方向冲口而出。

“你这小子就是臭嘴一张,早知道当时就让鬼吃了你,算是给我耳朵除害。走走走,回家去,瞧你这一副难民嘴脸。上哪儿去搞了这么一辆破车,没摔死算你命大。”钟旭没好气地抓着钟晴往家去了。

钟老太抱着钟晴整整号啕大哭了半个小时,边哭边骂她那个杀千刀的二儿子这么久才让她孙子回来见她。直到眼泪鼻涕湿透了钟晴背上的全部衣裳以后钟老太才抽抽噎噎地松了手。

“什么都别说了,先去洗个燥,奶奶给你做饭吃,瞧这可怜样儿的,他们洋人的东西可吃不出个好的。”钟老太摸摸钟晴的头,然后一边揩眼泪一边往厨房走去。

“怎么她老人家从来就没对我这么好过呢?”钟旭撇撇嘴。

钟晴则看着自己价值不菲的外衣欲哭无泪……

“说吧,二叔怎么会突然让你回来找我们?”钟旭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边嚼边问。

“谁知道呢?!”钟晴也顺手抓了一块塞到嘴里,大不咧咧的回答:“那天突然把机票扔到我面前,说我活了二十几年连钟家最皮毛的本事都没学到趁现在学校放假赶紧回去找你堂姐学点真正的本领免得辱没了钟家的名声。所以,我回来啦!”

“真的?”钟旭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对这个堂弟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他捉鬼的功夫烂到令钟家人无数次想把他开除家籍,但是如果让他去专修撒谎耍赖课程的话,他一定可以拿到教授职称。

“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敢骗大姐你呀!”钟晴又塞了一块饼干。

这句话钟旭基本上相信,她知道钟晴就怵她这个堂姐。另外她也清楚,她二叔和那个自称拥有北欧某神族魔法师高贵血统的二婶行事一贯嚣张古怪至极,记得当年他们头一天还在为下个月的水电费该涨多少而跟房东吵得不可开交,第二天就扔下不到十岁的儿子双双失踪,直到七年后才突然给钟老太打个电话轻轻松松地说他们现在已经在希腊定居了,明年就把儿子接过去。当时把钟老太气得差点吐血,对着话筒大骂生这个儿子还不如养头猪,一点良心都不讲说失踪就失踪,害她老人家担心了那么多年!还有钟旭她爹妈,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五年前突发奇想说想去尝尝地道的麻婆豆腐,就这样两口子订了两张单程机票手挽手亲亲热热出了远门,这几年只是偶尔发两封电邮回来报告他们又吃到了什么地方的什么好吃的,最近一年更是连邮件也懒得发了。还有一个小叔叔,虽然住在本市,但是爱财如命的他却要长年为自己的生意在外东奔西跑,也是整年整年的见不着面。每次说起三个儿子中的任何一个,钟老太都恨得牙痒痒。

钟旭抽出纸巾边擦手边说:“就算相信你了。好了,等会儿吃了饭早点休息吧,明天我有事要做,可能回来的比较晚,家里大扫除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记得要打扫干净,尤其是你以前住的房间,不要让我看到一个狗窝!!!”

“你有事要做?!”钟晴的眼睛一亮,直起身子抓住钟旭的手:“姐,是不是又有‘活’做了?我也要去!”

“去你个头啊,我是去工作,你以为我是去干嘛?”钟旭不耐烦地甩开他的爪子。

钟晴不甘心地又抓住她:“我知道你每次说做事就是去干‘活’啦!!我不管啦,我一定要跟你去!!!!”

“你!”钟旭眉毛一竖,一拳把他打翻在沙发上。

“哦,我知道了!”钟晴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指着钟旭大声说:“你一定是去帮刚才那个BMW的忙对吧,怕我去当电灯泡对吧?!”

“我掐死你这死小子!!”钟旭扑上去掐钟晴的脖子,两个人在沙发上打成一团。

“你们两个干嘛呢?”钟老太听到动静忙从厨房赶出来,一边呵斥一边把钟晴从钟旭的魔爪下抢救出来。

看着护着脖子咳个不停的孙子,钟老太摇摇头,对钟旭说道:“算了算了,你明天带上他吧,给他好好上一课也好!”

“奶奶,你……”钟旭又想起钟晴当年的糗事,打死她也不愿意带着这么一个大包袱上战场。

“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不要把晴晴想得那么不堪嘛,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再怎么说他流的也是钟家的血嘛,没问题的!”钟老太打断钟旭,“更何况,你与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是啊,姐,我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也想测试一下我的能力是不是真的像我爸他们说的那么菜!带我去啦!!!!”钟晴不顾满身伤痕,抓住钟旭的手臂死命地摇,带着哭腔乞求,差点就要给她跪下了。

“哎呀,好啦好啦,不过你得答应我到时一切要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她被迫投降。

钟晴狠狠擦掉眼泪鼻涕点头如捣蒜。

“好了好了,闹够了吧,快去洗手准备吃饭!”钟老太转身往厨房走去。

对了,钟旭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几步追到钟老太前面,黑着脸问:“今天那张支票是怎么回事?”

“啊?!”钟老太一楞,旋即嘿嘿一笑:“这个嘛,这个……哎呀,怎么突然肚子痛,我先上个厕所啊,你们自己把菜端出来先吃吧,不用管我啦!老人家便秘!”话音未落,钟老太已经绕过钟旭冲入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钟旭冲着卫生间又跳又喊:“你到底背着我收了多少黑钱?简直太过分了!!!你你……把我那份给我!!!!”

是星期六,干巴巴的北风毫不客气地猛吹一通,出入长瑞的人比平日少了许多。钟旭站在外面一面搓着快要冻僵的手,一面仰头看着这座似乎望不到顶的庞然大物若有所思。

“老姐~~你你……能不能等会儿再来瞻仰???”她身后的钟晴费力地从三个大纸箱后探出一头汗水的脑袋瓮声瓮气地提醒道。

钟旭这才回过神来,眉头一皱,回头骂道:“吃饭比谁都吃得多,干点活比谁都菜,真是浪费钟家的粮食!快点跟我进去!”

“给你当苦力还骂我浪费粮食?!真是没天理”钟晴一边嘟囔一边跟在钟旭身后快步走进长瑞。

到了电梯口时,钟旭让钟晴把纸箱放下,说:“你就在大堂等我,我把公事处理完后就给你电话,到时你直接上来22楼就好,明白?!”

钟晴点头:“不要让我等太久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说完,他吸了吸鼻子,左右环顾一番,又神秘兮兮地说:“哼哼,凭我钟家祖传的直觉,这地方……不简单!”

钟旭往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低声喝道:“你少在这儿乱嚷嚷!还好意思提什么钟家祖传直觉?你别忘了你的光荣历史!记住,好好呆在大堂里,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都不准去!!否则杀了你!”

“好痛~~我知道了啦!!”

钟晴捂着头委屈地往大堂那边的休息区走过去。

这个地方,的确如钟晴所说的一般——不简单,刚才还在外面的时候钟旭就已经感觉到了。怎么个不一般?!她讲不出来,这里不是那种单纯性的阴气重或者煞气重,还有一些连钟旭目前也无法洞察清楚的未知元素在里面。一股压迫感从一踏进这里开始就在她心里蔓延……

叮~~电梯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纸箱挪了进去然后按下20F直奔丰旗集团。

“你怎么搞的??说了是三点整,现在都过了两分钟了!”老女人几乎要把她戴着手表的那只老手伸到钟旭脸上了。

“现在的员工素质太差了,光拿钱不做事,连最起码的时间观念都没有!我看有必要搞个培训了!”这是老总的声音,一个50上下的秃顶矮男人,口中永远是半生不熟的普通话。

老总也来了?!今天运气还真好,黑白无常居然都到场了。

“对不起!今天堵车!”钟旭一边低头道歉一边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把黑白无常骂了一百遍。

“哼,回去再跟你算帐。快点把东西搬进来,害我要跟总经理两个人站在这里等你半天!”

老女人气咻咻地扔下这句话后马上转身变了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嗲着嗓子对老总说:“何总,咱们快进去吧,人家杰克还在等着我们呢!别跟这丫头一般见识了。”

窝着一肚子气,钟旭吃力的把文件搬进了丰旗的会议室。

“恩,今天的谈判很重要,你留下来做个记录。完了之后把所有的文件送回公司!不要有任何遗漏!”老总端出一贯的颐指气使的架子对刚分发完文件的钟旭说。

“啊?!哦!好,好的。”这个死秃头,摆明了要让她当义务苦力嘛,不止包送还要包还。其它的先不谈,钟旭只担心这么一来她无法准时去赴约了。

“还很不情愿的样子?知道嘛?这是领导对你的信任,一般人我们根本不会让他参与进来的,这可是公司的高层机密呢!”老女人看穿了钟旭的心思,斜睨了她一眼,一副以老板娘自居的模样。

她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让钟旭觉得恶心,唉,某些时候,人比鬼可恶得多。

枯燥冗长的谈判已经持续了近两个钟头,最要命的是,这根本是一场无意义的谈判,双方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大打口水仗,老女人还腆着脸说什么是公司的最高机密?!

钟旭偷偷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已经过了跟司徒月波约定的时间了,心里不免着急起来。

“算了,我看我们双方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贵公司的诚意似乎不够呢!”老总气呼呼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说:“我们走!”

就这三个字钟旭听着最顺耳!

老总和老女人一前一后的往门外走去,钟旭则迅速地收拾好文件紧跟着他们离开了,剩下对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从暖气充盈的房间出来之后,扑面而来的一股寒意令钟旭不禁打了个冷颤。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看到外面天色已经擦黑了,这个城市冬天的白昼异常短,通常过了5点半就是彻底的黑夜了。

20楼此时已经见不到几个人了,大多数公司都在休假,少数几个照常上班的公司也下了班。整个通道只有他们三个人,老女人跟秃头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刚才的谈判同时也咒骂着对方不知好歹没有远见。

钟旭只希望这两个瘟神赶紧走,她才好赶紧去完成她的任务。

进得电梯,按了1F之后,老女人转头对钟旭说:“等下你跟我们回公司去一趟,把今天的谈判内容整理出来交给我!”

什么?钟旭还以为他们不会回公司了。唉,这对烂人!看来今天不得不爽约了。

“哦,好的。”钟旭沮丧地回答。

“看看看看,一要你做点事就是这副嘴脸!!”老女人不放过钟旭每一个在她看来“不合格”的表情和语气。

钟旭想拿针把老女人的嘴缝起来。

电梯平稳迅速的下滑。

叮~~一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老女人他们正要跨出去,却突然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般动弹不得,钟旭奇怪之下探头一看,乖乖,门口的楼层标示上一清二楚的写着:20F。

他们在原地没动?可是刚才明明感觉到了电梯是在正常运行的呀!

钟旭偷偷一笑……

老女人和秃头对望了N次之后,秃头定了定神,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他立刻压下一闪而过的恐慌,换上他惯有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伸出手去再摁了一次1F,嘴里还不屑的说道:“连电梯都是次货还说是什么最高档的写字楼,我呸。”

电梯门关上了,依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它下滑的速度。

叮~~~~又到了。

老女人清了清嗓子,很不自然的整了整衣衫。秃头则一言不发,只是脸色比刚才难看了许多。

钟旭在想,有公司里那两个义务广播员的辛勤工作,他们两个肯定对长瑞发生的事也有所耳闻吧。

电梯门又打开了,钟旭只听到老女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而秃头还稳得住,没有任何夸张的动作,只有豆大的冷汗从他开阔的额头上一颗一颗的落下来。

不用看钟旭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老女人把持不住了,她发了疯似的狠摁1F,电梯门一会儿关一会儿开,重复了不下8次。而电梯每开一次门就对老女人和秃头造成一次毁灭性打击。

钟旭忍住笑,站在他们身后心里高高兴兴地看着他们此时的丑态百出。

“怎么办?”老女人已经瘫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看着秃头。

秃头此时的状况比老女人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最后那丝男人的尊严在支持着他的脚不要软下去,他回头往钟旭看去。

“怎么会……会……这样啊?!老总,我……我……好怕呀!!!”钟旭见状故意装出一副口齿不清浑身颤抖的可怜样,她其实也有当演员的潜质嘛。

“怎么办??”老女人现在只会说这三个字了。

“不如……我们走楼梯?!”钟旭小声建议道。

老女人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马上附和道:“对对,我们赶紧离开这个电梯。”

“恩,那我们快走吧!”钟旭把文件一扔,一个箭步冲出了电梯往楼梯间的方向冲去。

“哎!!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们!”两个老家伙此刻才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是真理,甩开老腿往钟旭那边追去。

可惜,他们转了不下十圈,都找不到楼梯间,不管怎么绕最后都会回到电梯门口。而且他们每饶一圈,通道两旁的公司就会消失一间,绕来绕去,整个通道都变成了光秃秃的围墙状的建筑。

秃头和老女人彻底傻眼了……

钟旭在看他们笑话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应对之策。根据她的判断,这里不止有一只,而是有一群“东西”,不过这些“东西”没有煞气,应该只是爱搞恶作剧的低等群类,单个的它们对人类够不成任何影响,但是一旦聚集到一起,它们的“气”就会大大增强,强到足以影响到人的视觉以及感觉。虽然这一切只是幻觉,但是如果长时间陷在里面的话,这个幻境随时会催生出你最惧怕的东西,不明真相的普通人会因此而崩溃,严重的还可能丢了性命,所以还是马虎不得。

秃头此时已经彻底瘫成一堆烂泥,他紧靠着墙壁坐下来,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老女人则紧挨着他,连歇斯底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钟旭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想着怎样解决目前的问题而又不让他们两个发现她的能力。

她微闭双目,集中心念,用右手迅速在左手心里写了一个“破”字,然后双手合十再猛然分开往前一推,面前的通道就像被撕开的纸一般裂成两截然后不断扭曲,最后渐渐消失于无形。

钟旭眨眨眼睛,四下一看,他们三个其实一直在电梯里没有任何移动,电梯依然还在20楼。再回头一看,秃头跟老女人正紧紧挨在一起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呆看着对面。

见此情景,钟旭一跺脚道:“坏了!”

刚才只顾着打破这个幻境,忽略了身旁这两个衰人在没有旁人协助的情况下是无法摆脱幻境的,自己刚才所施的法术只能让自己轻松回到现实。更糟糕的是幻境中的空间与时间跟现实完全不同,现实中的一分钟可能足以让身陷幻境里的人感觉度过了一年甚至是一生的时间。如果再不把他们拖出来,恐怕他们会有性命之虞。

虽然之前自己曾无数次打心眼儿里想掐死这对魔头,但是那只是想想罢了,尽管这两个人的人格低下到极点,可还罪不致死,所以不论从最基本的人道主义还是从他们钟家降鬼救人的家训出发,钟旭都必须要出手把他们救出来。

秃头和老女人此时并没有发觉钟旭其实已经离开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她还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对面,全身像筛糠一样颤抖着蜷缩在墙边,在他们心里,恐怕这才是一个小职员在这种情况下应有的反应吧。

这时,秃头突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人,仔细一瞧,那不是刚才跟他谈判的丰旗的副总杰克吗?他怎么来了?

“你看,是杰克!”秃头用力捅了捅老女人,指着对面惊讶地说。

杰克慢慢往他们这边走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密码箱,在离他们还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微笑着冲秃头招手,然后把密码箱举起来晃了几晃,奇怪的是,并未见他开口,秃头却很清楚地听到他在冲他喊:“喂~~过来呀,这里是你想要的东西,过来呀~~”

秃头心念一动,站起来,不由自主地往杰克那边走去。

老女人惊恐万状地往后缩,尽一切可能与秃头拉开距离,因为除了他们俩和那个“钟旭”,她并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人。

秃头已经走到了那个杰克的面前,迟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你你,是不是来带我们出去的。”

杰克一笑:“我给你送来你最想要的东西哦!来,看看吧。”

他把箱子缓缓打开放到了秃头面前。

秃头的眼睛放光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整箱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钻石啊!!!

不错,秃头对这些石头有着与身俱来的超强占有欲,他梦想有一天能拥有全世界所有的钻石,巴不得把盖的被子都换成钻石的。只可惜,他的财产少了几个零,无法达成他的理想。只能收藏几颗不起眼的次货聊以自慰。

而现在,秃头认定自己的梦想终于得以实现了。

他眼都不眨一下,猛地把箱子从对方手里抢了过来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蹲下来贪婪地抚摩着这些闪闪发光的小东西,真恨不得一口把它们吞下去,那两只粗胖的双手像鱼一样在钻石堆里快乐而兴奋地游移着……

突然,秃头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自己的手好象陷在这堆钻石里了?!

他把手用力往外拔,然而却像被粘住了一般丝毫不能移动。他慌了,抬头向面前的杰克求救:“杰克,快快,快帮我,我的手拿不出来了!!!”

“什么?手拿不出来了呀?”杰克惊讶地反问,随即给了秃头一个最亲切地微笑:“你不是喜欢钻石吗?那你就一辈子跟它们在一起吧,永远永远,都不分开!多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秃头一边徒劳地努力想把手拿出来,一边想站起来从这个“杰克”面前逃走,可是,现在他发现不光是自己的手动不了,连站都无法站起来,整个人只能保持刚才的姿势蹲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怪异地“杰克”面前。

“杰克”渐渐止住了自己的笑声,也蹲了下来,把脸慢慢凑到秃头面前,还是一脸微笑。

秃头此时只能拼命把头转向一边,避开离他越来越近的这张脸。

“杰克”附在秃头耳边,轻轻地说:“知道这些钻石是怎么来的吗?呵呵,我每吃一个人,心里都会很难过,于是我就会流一滴眼泪,而每滴眼泪最后会变成这些美丽的石头。”

秃头想晕,但是他现在连晕过去都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杰克”又开始怪笑,张开的嘴越来越大,就像脱开腭骨的巨蟒一样,舌头越来越长,牙齿也变得尖利无比,一股熏人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他的眼球猛然涨大突出了眼眶,一条条血丝霎时布满其中。

“怪……物……救……命”秃头从牙缝里挤出四个会产生歧义的字。

呼——

怪物往前一窜,一口把面前这个猎物的头给整个吞了进去……

不远处的老女人奇怪地看着背对着她蹲在那儿的秃头,怎么他一直蹲在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正准备让钟旭上去瞧瞧,可是转头一看,刚刚还在墙边缩着的钟旭已经不见了踪影。

已经顾不得追究钟旭的下落了,老女人只能自己壮起胆子,颤悠悠地往秃头身边挪去。走到他身后一尺的地方时,老女人停了下来,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想拍拍秃头的肩膀,同时嘴里喊着:“何……总,你你怎么了?”

她的手刚一接触到秃头的身体,就像是用沙堆成的玩意儿一样,秃头哗啦一下就散了架,散成了一地血肉模糊的碎片。

老女人捂住脸一边退一边尖叫连连。

而地上的碎片却缓缓动了起来,聚合在一起,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物体。

老女人从指间往外一看,天哪,她看见了什么?那团碎片居然,居然聚合成了……一头猪?!

没错,那就是一头猪,一头非常普通的猪,只不过它的肚子超乎寻常的大,已经与身体不成比例了。

老女人把手从面前拿开,心头的恐惧减小了一大半,幸好,只是一头普通的猪而已,其实,老女人还在农村老家的时候,她家就是以屠宰牲畜营生的,他父亲是乡里有名的屠夫,从小到大,她见过无数次杀猪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同时还把猪这类动物归到最没有危险性的种群之中。

这头猪傻傻地看定老女人,老女人也看着这头猪,一个高级动物与一个低级动物就这样僵持着。

“很疼啊~~~”猪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听起来细细的,像个孩子。

猪居然说话了??老女人的嘴张开以后就再也合不拢了。

“真的很疼啊~~~~~~真的很疼啊~~~~”猪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那么长的管子啊~~插进去~~~好难受啊”猪眨了眨小眼睛,把头垂了下去。

老女人的脸绿了,从猪看似语无伦次的话里,她听出了端倪,虽然她现在恐慌到极点,但是脑子还算是清醒。当年她爹向她抱怨说现在宰头猪根本赚不了几个钱,辛苦一阵却啥回报也没有。当时她就给她爹出了个注意,让她爹用铁勾把猪的上腭挂起来,让它们闭不上嘴,然后用几米长的塑料管子往猪嘴里狠劲儿灌水,灌得那些畜生一个个惨叫连天,当场活活撑死几头成了常事。

靠着这个点子,他们家的收入渐渐多了起来。

经常可以看到他爹一边加大水压,一边高兴地数着刚收到的钞票,背后躺着几十头肚子滚圆的白猪花猪,哼哼着,有出气儿没进气儿的。

“你也来试试吧~~~”

猪说完这话后,从嘴里慢慢吐出一根几米长的塑料管子,那管子一掉到地上,就像蛇一样,蜿蜒着往老女人那边爬去。

“不……不要……”老女人想跑,但是根本就无法移动一步,而她的嘴依然没办法合上,眼看着这条肮脏的管子慢慢从她脚下往上爬,最后爬进她的嘴里。

一股红色的液体出现在管子里,一股脑儿直接灌进了她的胃里,老女人难受得想马上自杀,胃里被一股强大的压力撑得仿佛要爆炸一般,想反抗却无能为力……

“找不到水……只能用我的血……”猪一动不动地看着痛苦至极的老女人,依然傻傻地说。

再说秃头,其实他并没有散成碎片,他跟老女人陷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幻境里。刚才他被怪物一口吞下去之后,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头被一种绵软冰凉的物体紧紧包裹住,难闻的腥臭味直往他的鼻子里钻,那东西把他越包越紧,突然,一阵巨痛袭来,他感觉自己被尖利的牙齿一下一下地撕咬着。他觉得自己离死亡不远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道白光闪过,这个幻境的空间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钟旭一步跨了进来。

她看到老女人呆站在离秃头不到两米的地方,而秃头则一动不动蹲在地上,两个人都紧闭着双眼,一脸痛苦得出奇的表情。

钟旭赶紧掏出两张符纸夹在食指之间,低声念动咒语,两张符纸霎时化作两团火焰,钟旭把手一扬,喝道:“散!”两团火焰登时分别飞向老女人和秃头,然后消失在他们头顶上,钟旭几步上前一左一右分别往两人的天灵盖上一拍,道:“走!”话音未落,三人齐齐从这个幻境里消失无影。

钟旭伸手探了探两人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虽然微弱,但是幸好她去的及时,总算留下他们两个一条命。

20楼的人急急地按着电梯按纽,都在奇怪这电梯门怎么老打不开,这电梯也怪,就停在这层楼不上又不下的。

里面的钟旭伸手按下开门,电梯终于开了。

外面的人看到电梯里的情景纷纷大吃一惊。

“大家快帮忙把他们送医院吧,刚才电梯突然出了故障,我们被困在了里面,他们有电梯恐惧症,吓晕过去了。”钟旭指着躺在地上的两个衰人,撒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谎。

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地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把他们护送下楼。不到五分钟,救护车赶到,老女人跟秃头终于安全地被抬进去离开了长瑞。

钟旭吁了口气,一看时间,天,已经快六点了。她正要往22楼冲,却突然想起了她带来的大包袱——钟晴,怎么在大堂里没看到他?!这死小子,不知道又乱窜到哪里去了!钟旭急了,这里不是一般的地方,凭钟晴那点本事,真要出点什么事,他不死也脱层皮!

钟旭赶紧给钟晴拨电话过去,还好,响了两声后,钟晴接了电话。

“死孩子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说了让你在大堂里等我吗?”

“什么呀,谁叫你去了那么久,打你电话又打不通。”

“你现在在哪儿?”

“哦,我在22楼,盛唐的总经理办公室呢,姐你赶紧上来吧,出电梯直走再转左就是。快点啊!!就这样!”

钟晴那头迅速挂了电话。

钟旭放下电话,快步往电梯走去,心里奇怪这死孩子居然自己跑到别人那里去了,真是的,害她白担心一下。

整个22楼一片灯火通明,此时仍有不少职员忙碌地穿梭于各个办公室。

这整层楼都是盛唐集团的办公场所,钟旭快步走在装修极之豪华的通道里,心里感叹着大企业就是不同,连通道都要布置地如此张扬。

刚一转弯,钟旭就跟匆匆往外赶的司徒月波撞了个满怀。

虽然钟旭一身好功夫,可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跟身型高大的司徒月波来个火星撞地球,她讨不到半点便宜。

一个趔趄,钟旭往后一倒,还好司徒月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往前一拉,免了她一个大大的洋相。

“钟小姐你没事吧?”司徒月波松开手问道。

若换作是别的冒失鬼,此刻多半已经扮国宝不用化妆了,可是,这个不一样。

钟旭把掉到眼前的一缕头发拨开,嘻嘻一笑:“托您的福,这不没摔下去嘛,能有什么事。”

“呵呵。”司徒月波笑道:“我怕钟小姐对这里不熟悉,正要出去接你。”

“哈哈,你刚才不是已经‘接’到我了吗?!”钟旭幽他一默,随后收起笑容道:“钟晴那死小子在你那儿吧?”

“是啊,我们赶紧进去吧。”司徒月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在司徒月波宽敞考究的办公室里,钟晴正跟坐在外间的秘书小姐聊得火热,看得出这小子挺会讨女孩子欢心的,漂亮的秘书小姐正被逗得掩口大笑。

看到钟旭和司徒月波走了进来,秘书小姐立刻打住笑容,站起身来了一个70度的鞠躬:“总经理!”

“今天没什么事了,你下班吧。还有,跟外面所有的人说可以走了,今天不用加班了。”司徒月波准备谴退所有人,按照钟旭刚才的要求。

“好的!”秘书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回钟晴学乖了,身子一侧避开她这招,而后咻地一声躲到了司徒月波的背后,只伸个头出来喊:“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不听你的命令在大堂等你,可是,这次不关我的事啊!”他抓着司徒月波西装的后摆用力拉:“波哥,你快跟我姐解释呀,再被她拧耳朵的话我的头就要变成光葫芦了。”

“波哥?哈,你还叫得挺亲热嘛!你给我出来!今天非教训你不可!”钟旭伸出手去拽他。

一个拽一个躲,司徒月波夹在这姐弟俩中间动弹不得,他尽量护住身后的钟晴然后对钟旭解释道:“刚才是我路过大堂,看到你弟弟并邀他到我这里来的,钟小姐请不要再责怪他了,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吧?!”

听得司徒月波此言,钟旭终于停了手,气呼呼地说:“我是怕这个死小子闯祸!”

“我可没闯祸,我一直乖乖呆在这里的!”钟晴见警报解除,这才从司徒月波身后挪出来小心翼翼地分辩道。

司徒月波见二人平息了干戈,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去看看其他的人都走了没有,你们稍坐一下。”

钟晴找了个离钟旭远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可是他手腕上一抹耀眼的光芒还是引起了钟旭的注意。

“这手链哪儿来的?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可没见你有这个东西。”钟旭走过去一把抓起钟晴的左手沉着脸盘问道。

“这个……”

“快说!少支支吾吾的!”

“钟小姐,这条手链是我送给你弟弟的。”司徒月波的声音。

钟旭一回头,司徒月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走过来说道:“这链子是我们旗下的珠宝公司今年准备推出的新款式,今天他们给我送了几条过来,原本我就打算把它们送朋友的,正好钟晴称赞说这链子很不错,我就送给他了。”

“他送的?!”钟旭心想,这链子一看就是高级货,她还以为是钟晴趁她不在,死乞白赖管司徒月波讨来的好处费呢。不过这太子爷出手还真是阔绰,这么昂贵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

“对了!”司徒月波像是想起了什么,径直往他办公桌走去,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玩意儿。

“这个是送给钟小姐的!”司徒月波把东西递到钟旭面前,钟旭一看,是一个做工精细的红色小锦囊。

“这个是?”

“呵呵,跟那手链一起送来的,一条项链而已。”司徒月波打开锦囊,从里面抖落出一条铂金链子——很细的三条铂金丝,中间嵌了一粒熠熠生光的紫水晶,式样非常简单,但是,漂亮,非常漂亮,教人忍不住想立刻就戴上它。

“收着吧,我在这里没几个朋友,还好遇到了你们!”司徒月波淡然一笑,语气有些落寞。

别人都这么说了,她又怎么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说了,这链子只要是女生大概都会爱不释手的。钟旭迟疑片刻后伸手把项链接了过来:“谢谢,虽然我基本上不怎么习惯戴这些东西,但是,我不拒绝朋友的好意。”

“嘿嘿,老姐,咱们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多亏我先上来了,不然怎么能‘见者有份’呢?”钟晴凑到她身后压低声音嘻笑道。

嗵~~

钟旭顺势用手肘往后狠狠一撞,钟晴立刻苦着脸蹲了下去。

“哼,我说你怎么那么快就改口叫人哥哥了呢!”钟旭揶揄道。

司徒月波见状,哭笑不得。

“外面的人都走了吗?”钟旭开始进入她今天的正题。

“全部走了。”

钟旭看了看时间,折腾了半天,现在已经晚上9点半了,她回头对司徒月波说:“等下我送你下去,你在这里不安全。”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司徒月波眉头微微一皱。

“没有,到目前为止我在这层楼还没有感到有任何异常,之所以要你谴走所有人,是想减低这里的人气,好把那些东西快些引出来。临近午夜的时候我会封起自己的灵力,让它们以为我是普通人,等它们来攻击我的时候我就好速战速决。那臭小子再不济也是钟家血脉,寻常鬼物也动他不得,而你不一样。所以,你尽快离开!”钟旭非常认真地对司徒月波说。

“这样啊……”司徒月波面有难色。

“放心,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明天保管还你一个清净之地!”钟旭拍胸脯保证。

司徒月波咬了咬嘴唇,片刻沉默之后,他释然一笑:“那一切就拜托钟小姐了!”

“哈哈,叫我钟旭就行!行了,这就走吧,晚了就不方便了!还有,出去的时候顺便给我指一下你父亲办公室的位置,你这里实在太大了。”钟旭推着司徒月波往外走,同时对钟晴喊道:“还不赶快起来跟我们一起下去!!”

“噢~~”钟晴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委委屈屈地跟着他们出了门。

一路平安无事的把司徒月波送到了大堂。

“哈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上班不要迟到哦!”钟旭笑道。

司徒月波点点头,看定钟旭,只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钟旭给了他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随即拉了钟晴回头走去。

“波哥~~~慢走啊!!”钟晴不忘回头对司徒月波挥手道别,脸上的笑容像他手上的链子一样光芒四射。

钟晴的表现不得不让钟旭想起了他们的奶奶——钟老太。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是隔代遗传居然影响都这么大!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了22楼。

这个时候,除开在大堂里值班的几个保安,从一楼到顶楼大概就只有他们姐弟俩了。

22楼的通道上全铺着厚厚的绛红色地毯,走在上面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四周一片让人窒息的安静……

呼哧……呼哧,一阵接一阵的异响突然出现在钟旭的耳里,刺耳至极。

啊……啊……秋~~~~~

钟晴掏出纸巾不停地擦着自己的鼻子,边擦边不停地吸鼻子,呼哧呼哧不绝于耳。

“你????”

“感冒了,刚才还好好的。大概是温差原因!姐你千万别担心!”钟晴抢过话头说。

“谁担心你呀?我是嫌你吵死了!在这个时候制造这么大的噪音!鬼都被你吓跑了!”钟旭皱着眉喝道,说着就从钟晴手里抢了一张纸巾揉成一团一把塞进钟晴鼻孔里。

“先把鼻涕堵住,回家你再继续吸鼻子,现在给我保持安静!”

“知道啦!”由于鼻子不畅通,钟晴的声音听起来好笑得很。

然而,钟旭笑不出来。这里的东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钟晴突然而至的感冒就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看来这个堂弟的体质比起之前并没有多少改善,鬼气只要稍微超标一点就能立刻在他身上反映出来。

很近了,它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钟旭清楚地感觉到一阵一阵若有若无、时强时弱的鬼气从四面八方涌来。

它在试探他们,一只不笨的东西。

钟旭摒住呼吸,不露声色的把自己的灵力降到最低。

“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钟晴把纸巾再往鼻子里塞了塞。

钟旭白了他一眼:“跟着我就是了,少废话!”

钟晴立刻闭了嘴。

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前,钟旭停住脚步,掏出一张磁卡插进门上的电脑防卫系统里,这卡是这办公室的钥匙,刚才找司徒月波要来的,难得他对自己如此信任,二话不说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她。

滴~~~~

门开了。

进去之前,钟旭看了看时间——22点整。

办公室里的灯一直没有关,顶上的大型水晶吊灯照得满室通明。

看来司徒月波他爹很偏爱紫檀木,这里所有所有的家具全是用这种昂贵的木头打造而成,灯光下,这些家什浮起一层幽黑古朴的光泽,厚重而严肃地立在属于它们的空间里。一只作熏香之用的精美青铜三脚鼎摆在办公桌的左上角,里头铺着厚厚一层香灰,一股淡淡檀香尚未散尽。再左右环顾,四面光洁的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挂着数幅出自名家手笔的水墨丹青。

整个看来,这里简直就像个历史博物馆,所有的东西被称为文物亦毫不为过。

但是,钟旭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房里面西的墙下,有一座两米高的佛龛,香烛供果都齐全,可是独独没有佛像在里面。谁会放一座没有佛像的空佛龛在这里呢?!

钟晴的感冒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看着钟晴明显比刚才苍白的脸和一阵紧过一阵的呼吸声,钟旭赶紧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条红绳解了下来,红绳上系着一个用牛骨雕成的4公分见方的牌子,正面刻着钟馗像,背面刻着一串经文样的符号,这个东西算是钟旭的护身符吧,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挂在胸前不曾离身。

“麻烦的家伙!”钟旭把护身符挂在了钟晴的身上。她知道一旦她降低灵力之后,钟晴就不在保护范围以内,如果再不对他做一点防范措施,那么他极有可能在真正的元凶出现之前就受到其他东西的攻击了。有了这个她常年佩带的护身符,至少能保他暂时平安。

“姐,给我戴这个干嘛?”钟晴拿起护身符问。

钟旭瞪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你的感冒好多了吗?”

钟晴经她这么一问,仔细一感觉,咦?!真的好多了,呼吸顺畅了不少,鼻涕也不流了。

“我头一次知道这个玩意儿还能治感冒?!以前一直见你挂着,也没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特别呢,原来还有这个功用!简直太好了!”钟晴捧着护身符像看宝贝似的猛瞧一气。

钟旭已经懒得搭理他了,看看时间,真是过得异常快,已经快到23点了。

“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坐下来!”钟旭给钟晴下了命令。

钟晴耸耸肩,没敢多嘴,乖乖走到摆在左手边的一排沙发上坐下。对于钟晴这种缺乏实战经验且自身条件又不尽人意的伏鬼人来说,在现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说心里不发毛那纯属瞎掰。

钟旭则走到门口,伸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她能见到的地方似乎一切正常,还是那一间间三面都是玻璃墙的办公区,耀眼的灯光下,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凌乱堆在电脑旁边的文件、七歪八倒的椅子、倒在办公桌上的水杯,充分说明了那里白天的忙碌与混乱。而刚才在通道上所感觉到的鬼气此时已然越来越浓重。

轻轻掩上门,钟旭走到钟晴身边坐了下来,叮嘱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戏可看了,不过,先提醒你,等下不论你见到了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你这只菜鸟任何时候都紧紧跟在我身边就好,知道了没有?”

钟晴闻得此言,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激动地手舞足蹈:“我怎么可能大惊小怪?!不就是那些小东西吗?我钟晴从小到大什么阵仗没见过?!老姐你对我有点信心成不成?有其姐必有其弟,我大小也算是个当代英雄……”边说钟晴还边挥拳往墙上一击……

他话音未落,整个办公室的灯光突然一闪,随即整个房间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啊?鬼来啦~~我的妈呀,姐呀,你在哪儿呢?哇啊~~~~~”黑暗里钟晴的惨叫犹为刺耳。

几秒钟后,啪的一声,光明重回人间。

只见刚刚还大言不惭自诩英雄的钟晴撅着屁股抱着头使劲儿往沙发角里钻。

半晌,他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儿,慢慢抬起头一看,钟旭正站在他刚才站的位置,双手横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英雄,你碰到电源开关了。”

钟晴一楞,旋即站起身,嘿嘿一笑:“我就说嘛,有我……呃……我们在,什么鬼敢造次?!”

“我告诉你,你再不老老实实呆着,闭紧你的嘴巴,我就把你扔到外头去喂鬼!!”钟旭一掌让他重新跌回沙发上狠狠地威胁道。

唉,这堂弟果然是个超级大的包袱,钟旭真有点后悔答应带他来“实地考察”了。

从背包里摸出一块口香糖塞进嘴里之后,钟旭也一屁股坐到了钟晴的旁边。钟晴张了张嘴想问现在他们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就这样等在这间房子里鬼就会自动送上门吗?但是一想到这位恐怖堂姐刚才的警告,他只得硬生生地把满肚子的疑惑吞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钟旭嚼口香糖的吧唧吧唧声。钟晴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不是理理自己的头发就是把手机掏出来看时间,反正就是不断的做一些小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

已经凌晨一点钟了,钟晴没有见到任何异常的事情,他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姐,这都一点钟了,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呢?鬼不都是过了午夜12点就该出来活动的吗?”

“你以为是上班打卡啊?准时在12点出现?!”钟旭白了他一眼,随后解释道:“虽然这些东西可以随时出现,但是它们一旦有了攻击的目标的话,就一定会选择在自己的力量最强的时候现身。”

“那它们……”

“别问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钟晴打断满脸问号的钟晴,接着说:“在生命结束前的一个钟头和结束后的一个钟头,就是这些死灵力量最强的时候。之所以这里的东西还不肯露面,就是在等这个时候。”

“为什么我们不趁这个时候到来之前把它们揪出来消灭掉?”钟晴往钟旭这边靠了靠。

钟旭用最后一点耐心沉着脸回答:“这些东西一般都处在一种‘蛰伏’的状态,虽然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气’,但是要知道它们具体在什么位置,会以何种形态出现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只要它们一有实质性的‘蠢蠢欲动’,就逃不出我的手心了。它们在等,我也在等,等它们自投罗网。”

“但是……哎哟!”钟晴刚冒了两个字,头上又重重地挨了一下。

“最讨厌问题学生了!告诉你,我已经把灵力降到最低,让它们无法通过这个来辨识我们的身份。所以这里的东西很有可能已经把我们列为了攻击的目标。你再这么东问西问不集中精神,当心你的护身印起不了任何作用,到时候又被抓去当消夜可别指望我救你!”钟旭扔给他这句话后就扭过头去闭上眼不再理他。

钟晴揉着自己可怜的头,再不敢开口,只得依样画葫芦学着钟旭的样子,闭起眼睛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

半个小时又过去了。

忽然听得吱呀一声,钟旭与钟晴同时睁开了眼睛。

虚掩的门被慢慢推开了,一个穿着三四十年前的那种在工厂里常见的帆布工装年龄约在30岁上下烫着花卷头的女人,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抹布,小心的走了进来。

钟晴张大了嘴,拼命往钟旭身边挤,而钟旭则皱起眉,开始悄悄提升自己的灵力。

花卷头直直走到了办公桌的前面停了下来,放下扫把,拿起抹布仔细地擦起桌子来。边擦边自言自语:“总算熬到这个月的最后一个夜班,明天早晨去妈家里把小小接回来,她爸明天也该回来了。去哪儿呢?公园吧,小小一直吵着要去,呵呵。”

钟旭与钟晴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擦完了桌子椅子,花卷头又开始擦书柜,一格玻璃一格玻璃地擦得很认真。一直擦到佛龛那里,花卷头突然住了手,她怔怔地看着佛龛,半晌才喃喃的说道:“怎么不救我?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菩萨呢?菩萨怎么不见了?”话音未落,她把手中的抹布狠狠扔到地上,拼命摇着佛龛尖叫:“救我啊!!救我啊!!好烫啊!”

只见刚刚还与常人无异的花卷头,从外面的衣服开始,像被火烧一样,一点点被卷曲熔化,只几秒种的时间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虽然看不到任何火焰在燃烧,但是,可以清楚感觉到她正被无比凶猛的火势包围……慢慢的,她的皮肤连同肌肉变成了焦碳一般的颜色,干瘪地包裹着清晰可见的骨骼。整张脸已经被烧得惨不忍睹,嘴唇已经没有了,只有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突兀地立在那里,两颗眼珠惊恐且痛苦地在眼眶里翻转。最后,她跪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钟晴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过去一看究竟,却被钟旭一把拉住了:“我说过要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可是,那个……”钟晴指着佛龛那边正要分辩。

“闪开!”

钟晴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就被钟旭一把推开。

他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墙上,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从他跟钟旭之间一闪而过,再仔细一看,天,竟然是那具焦尸!它已经离开了刚才的位置,现在正站在他们姐弟俩的对面,那对灰白色的眼珠上下翻滚,恶狠狠地打量着他们,十个手指由于被烧焦的缘故紧紧粘连在一起,微微弯曲着,血红色的指甲状物体从指尖“破土而出”互相碰撞着,发出刺耳的喀喀声。

它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还以那么快的速度朝他们冲了过来?钟晴到现在还傻靠在墙壁上没有反应过来,看来他的观察能力和应变能力的确给钟家抹黑。

焦尸怪叫一声,猛地张开两爪以惊人的速度往钟晴那边扑去。

钟旭见状一个箭步挡到了钟晴前面升起护身印把他有效的保护了起来。

滋~~~扑通~~~~

焦尸的下场自然不用多说,一触到护身印就像是人被万伏高压电击中一样,它被重重地弹开了去。然而让钟旭意外的是,护身印的威力似乎并没有伤害到这个焦尸多少,不消片刻它又站了起来再次往她们这边扑过来,自然又被弹开了去,然后又起来,又扑过来,如此不知死活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这只鬼的智商低于正常水平吧?”缓过劲儿来的钟晴在确认自己的人身安全已经无虞的情况下,从钟旭背后伸出头看着面前这只“笨”鬼一次次徒劳的攻击,嘴巴又不安分起来。

钟旭没有工夫来理会钟晴也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个怪物怎么会不惧怕之前那些鬼物避之不及的护身印,赶紧把它解决了是正经。她迅速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符纸用念力将其化成一柄一尺见长的金色剑状武器,再将左手作剑指状朝焦尸一指,喝道:“伏鬼金剑,恶灵退散!”

刹时只见一道金光毫不含糊地从焦尸的身上一穿而过,焦尸惨叫一声,然,它还没有被彻底击溃,居然还有力量转身破门而出仓皇逃窜。

“我们追!”钟旭拽上钟晴冲出了房间。

两人追到外面的通道上时,眼前的情景让他们吃了一惊。

那个焦尸已经没了踪影,但是透过那些玻璃墙,可以清楚地看到刚才还空空如也的办公区不知何时多了十几二十个人,不过钟旭能够100%肯定他们绝对不是白天见到的那拨盛唐员工。

这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穿着跟刚才那个花卷焦尸差不多,都是式样老旧的工装。另外,男的统一理着规整的平头,女的不是烫着大花卷就是绑两条小芳型的麻花辫,一看就知道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们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忙的,有的坐在电脑旁边拨弄算盘,有的伏在桌上用笔认真抄写着什么,还有的站在墙边对着空气作清点货物状,边点还边做记录。

“他们好奇怪!刚刚那个焦尸最先也像是在做自己的工作。然后就……”钟晴小声嘀咕。

果然,钟晴的话还没说完,里面那群“人”就出现了跟焦尸一样的症状,一个个就像置身烈焰中一样,有的哭又跳拍打着身上的各个部位;有的则嚎叫着倒在地上不停滚来滚去;还有的冲到玻璃墙下用手拼命敲抓着光滑如镜的玻璃,几道清晰的指痕直观地说明了因为缺氧而带来的极端痛苦,最后他们绝望地把自己的脸紧贴在玻璃上徒劳地想找一个出口。

钟旭跟钟晴目前所处的这条通道刚好位于两边办公区的中间,与这些“人”不过一墙之隔。眼见着一场惨烈的“火灾”发生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即便心里明白这并不是真的,可是,包括心理素质一贯过硬的钟旭在内,也还是倒抽一口冷气。

“姐~~我们~~怎么做?”钟晴悄悄扯了扯钟旭的衣袖,声带明显出现了颤音。

“尽量提升你自己的护身印就好,其余的事交给我。”钟旭头也不回地答道。这群东西看来跟刚才那个焦尸是同门,它们的数量对钟旭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这么些年来她还没有一次同时解决如此“大剂量”工作的经历,她目前的最高记录不过是同时收伏7只。尤其现在面对的还是一大群有可能连护身印都不惧怕的“新品种”,钟旭实在不能保证自己不出任何纰漏。用什么方法才能一次击败它们?钟旭强迫自己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出答案,否则她跟钟晴可能都会有危险。

这时,玻璃墙内被“大火”煎熬的“人”都已经倒在地上如死去了一般没了任何动静。

“又没动静了?”钟晴立即联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的那一幕。

果不其然,伴着一阵阵抽搐,那些倒在地上的焦尸一个个又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几乎同一时间,他们扭过头盯着墙外的钟旭姐弟,一种看待“入侵者”的冷硬凶狠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再配上他们此刻的尊容,实在让人不寒而傈。

“姐~~~”钟晴消受不了这种“注视”。

钟旭一言不发,把他拨到自己身后,是时候出手了,那股杀气已经再明显不过,这群东西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现在只有使出比较高级的法术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虽然会很耗元气,但是已经没有选择。一旦这群东西群起而攻之,钟旭就怕顾此失彼保护不了钟晴了。

“咱们该上了,自己悠着点!再警告你一次,不准离开我半步!”钟旭一脸严肃地看了看钟晴。

钟晴咬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

一把符纸被钟旭稳稳捏在手中,低声念出一串咒语之后,她双手一扬,几十道符纸就像出膛子弹般分别嵌入了每一面玻璃墙内,登时每一道符纸都延伸出许多道赤金色闪电般的光纹,而后只见这些光纹迅速蔓延并结合在了一起就像张密织的网一样把那些东西紧紧包在了玻璃墙以内。而墙内那些焦尸则纷纷用尽蛮力前赴后继地向玻璃上狠撞妄图突破钟旭设下的符阵。

“哇!姐你好厉害!”看着眼前这般可以称之为壮观的景象,钟晴对钟旭简直崇拜到了脚趾头!刚才所有的恐惧全被抛到爪哇国去了,有这样一张金光四射的符网在,那些东西肯定是出不来的!看来它们也没什么可怕的,都是些只会用蛮力的蠢家伙,从头到尾只有那么一种招式,就让它们在里面撞个头破血流吧!

钟旭悄悄吁了口气,这些东西虽然数量多同时还很少见的不惧怕钟家的护身印,可是他们大概真的像钟晴说的一样属于低智商的灵体,不怕它蛮力再大,只要把它们困住,就可以很容易的收伏了。

“它们已经被我封住,下面就由你来收伏它们!”既然局面已经被控制住,钟旭决定借此实战机会教钟晴使用专门用来消除鬼魂灵力的咒语。

“我??要怎么做呢?”一贯独断独行的堂姐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来完成,钟晴简直受宠若惊,他决定以后都不在背后偷偷骂钟旭了。

“一般的鬼物只要一碰到我们钟家的护身印就会灵力全失,但是今天这群是例外,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如果以后再遇到这一类的话必须要先消除它们的灵力之后才能用降灵扣收伏。”钟旭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三寸见方的红色纸片递到钟晴手里,接着说:“这上面写的就是专门破除鬼物灵力的咒语,只要把它与我刚才用的封鬼符阵相结合,那任何目标都逃不出你的手心了!小子,好好练习吧!至于封鬼符阵嘛,等到回家之后我再详细地教你!现在你把这句咒语默记下来,然后到符阵的中心,双手合十把咒语念出来,就算大功告成!不过你要谨记,不要念错或者念多念少一个字!有不认识的字赶紧问我,我知道你语文从来没及过格。”

“姐,别把我想得那么菜嘛~~虽然我语文不好,可是这些字还难不倒我!放心!”钟晴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然后如获至宝地捧着这张写有咒语的红纸默记起来。

咒语其实很短,总共才10个字,钟晴很快就牢牢记下了。

按照钟旭的指示,钟晴走到符阵的中心,煞有介事地微闭双目双手合十将咒语反复低声念了三遍。

念罢,钟晴睁开眼,兴奋地等着看第一批被自己亲手破除灵力的鬼物会是个怎样的下场。十几秒之后,符阵突然发出一阵异常刺眼的紫色光芒,那些像闪电一般的金色光纹渐渐暗淡了下去,更夸张的是,所有的玻璃都沿着这些光纹的痕迹开始缓缓裂开。

钟旭见状,大呼不妙,她揪住钟晴又急又气地质问道:“你刚刚念的什么咒语?”

“我我我就照着你给我的咒语念的啊!不多不少十个字还一字不错呢!”钟晴急得快哭了。

“你再念一次给我听!”钟旭强压下怒气。

钟晴不敢含糊,马上清楚地重念了一次咒语。

“我的天,我怎么会高估了你的智慧!你的记性被狗吃了吗?你忘了我们钟家所有的咒语都是从右往左念的吗?”钟旭在听了钟晴的咒语之后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多年以前钟老太在教她们姐弟初次使用咒语时就警告过他们这些红纸上的咒语一定要从右读到左,千万不能读反了。钟旭是牢牢记下了,同时她也认为钟晴不可能忘记这个,因为当年他就犯过同样的错误,反着念咒语把钟老太辛苦抓来的一群鬼全给放了,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最后为这事还被钟老太痛扁一顿加跪搓衣板两个小时。可是就是这样也没能让钟晴长点记性。钟旭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个堂弟给害死。

“啊?!”钟晴这时才如梦初醒,大叫:“哎呀~~好象奶奶以前说过的!糟了,我我我现在才想起来。”

玻璃上的裂痕迅速地扩张,已经能听到一阵紧过一阵的噼里啪啦声了。

把这个咒语念反的后果不仅仅是让符阵失去效用,还会把符阵里所包含的能量转嫁到阵内的受体身上,如今这群焦尸就像是被充足电的马达一样,就等着符阵完全消失后出来大开杀戒了。

钟旭的元气已经不够再重设一个符阵了。

要制住这群力量倍增的焦尸,在现在看来只能以硬碰硬了。趁着它们还没有从符阵中突破出来,钟旭赶紧从包里抓了一把类似于钉子的小东西,每一根约莫三寸长,比普通钉子稍细一些,银色的钉身上隐约可见朱砂色的字迹。

她抽出一半塞到钟晴手里用比平时快N倍的速度说道:“托你的福我们现在只能跟它们亲密接触了等下如果它们攻击你你就用掌力把这些锁魂刺打到它们的眉心这样可以暂时让它们丧失灵力注意千万别让它们的爪子花了你的脸!我会尽量保你周全回家再跟你算总帐!”

钟晴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得噼啦一声巨响,两旁的玻璃墙一一炸裂开来,大大小小无数碎片呈放射状喷溅而出。

“趴下!”钟旭一把把钟晴摁倒在地护住他的头躲避这铺天盖地的玻璃碎片。

符阵彻底消失。里面的焦尸立即如脱缰野马一般气势汹汹地朝钟旭他们冲来。

钟旭一跃而起,双手各执5枚锁魂刺,迎头两下又准又狠地刺中冲在最前头的两具焦尸的眉心,这两个家伙立时便动弹不得僵直地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十几只锋利的鬼爪朝钟旭身上劈来。见状钟旭左脚重重往地上一跺纵身跳起数米高让它们扑了个空,紧接着在空中一个完美的180度翻身俯冲下来顺势再来了几个漂亮的手上动作,只听得唰唰唰几声,7具焦尸先后倒了下去,眉心分毫不差地插着一枚锁魂刺。

安全着陆的钟旭来不及处理地上这几只便心急火燎地往身后被焦尸追到通道另一头且正被围攻的钟晴冲过去。就在刚刚钟旭同时对付那几具焦尸分身不暇的时候,其余的几具理所当然地去找钟晴开刀了。虽然有锁魂刺在手,但是钟晴只会边躲闪边用它乱刺一通,刺中的部位不是肚子手臂就是大腿屁股,而被刺中的焦尸除了更加努力地攻击他之外屁事儿都没有。

钟晴东闪西闪上窜下跳,衣服已经被划出几个大口子,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还好钟旭及时赶到,先来一个利落的连环腿踹开其中两具,再奉上几记重量级左右勾拳放倒其他几具,好歹把钟晴从战圈里拖了出来。

当然,仅仅靠拳脚当然是伤不了它们的,不消几秒钟它们就重新站起来向钟旭她们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钟旭手上只剩下了一枚锁魂刺,而钟晴手上的更是被浪费得一枚不剩。

“你快退到一旁去!不要插手帮倒忙!”钟旭冲钟晴吼道。

惊魂未定的钟晴赶紧依命退到了一旁,现在,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个大包袱,还是个非常非常大的包袱。

面对焦尸更猛烈地进攻,钟旭先用仅有的一枚击倒最前面的一具。随后把身子一低,避过两只横扫过来的鬼爪,抓住插在这具大腿上的锁魂刺猛地一拔,再后退几步顺手刺进它的眉心,同时转身飞起一脚把逼上来的一具踢了一个趔趄,然后跳到它身后把刺在它后腰上的锁魂刺拔出来以同样的方法搞定。

看着钟旭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还能这般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这么多鬼物之中,钟晴觉得她简直就是自己偶像中的偶像。

胜利在望,钟旭只要再稍加努力,剩下的四具很快就死期不远了。

但是,垂死挣扎不是人类的专利。就在钟旭继续动手把其中三具丢翻之后,仅剩的那一具突然怪叫两声从地上窜了起来,不再用走,而是用飞的,狠狠朝钟晴撞过去。钟旭一惊,凭钟晴的本事是根本不可能躲过它这一招的,这真要撞上的话,铁定就要准备给这菜鸟开追悼会了。

这时已经不可能超过它挡在钟晴前面了,钟旭只得用尽全力往前一纵,伸出手去一下子抓住那具焦尸的腿,再使劲往后一拖。被她这么死命一拉,焦尸重重地跌了下来,连带钟旭自己也摔了下来。焦尸大怒,回过头反手就是一爪,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钟旭赶紧往旁边一让,可是还是没能完全躲过这一手,左肩立时出现三道数寸长的口子,鲜血慢慢从伤口大量侵出,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钟旭依然紧抓住它不放。

见自己的偶像为了救自己被这些可恶的鬼东西所伤,再加上刚才被围攻所受的窝囊气一股脑儿地全涌了上来,钟晴蹭地一下窜到焦尸面前,也不管它会不会伤到自己,一手掐住这焦尸的脖子一手拔出插在它手臂上的锁魂刺猛地照它的眉心刺下去,刺一次还嫌不够解气,拔出来又刺,边刺边骂:“狗X的,我让你再用鬼爪子到处抓!!抓!!奶奶的戳死你个王八蛋!敢伤我姐?”

“喂!你够了吧?!”钟旭忍住痛站起来走到钟晴身边冲他喊,“再戳的话头都被你戳掉了!”

钟晴这才住了手,赶忙也站起来扶住钟旭急切地问:“姐你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钟旭一把推开钟晴白了他一眼:“皮外伤而已,你姐我哪有那么不堪一击?!”

“可是,你一直在流血呀!!!”钟晴清楚地看到钟旭左肩一大片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得湿漉漉的,而且面积还在不断扩大中。

“少说废话!”钟旭皱着眉把降灵扣拿了出来,现在她可没空关心自己的伤势,必须在锁魂钉的法力消失之前把这些东西给收伏了。幸好,虽然她伤势不轻,但是还有体力和元气使用降灵扣。

十秒钟不到,刚刚还横行霸道的十几具焦尸终于成了钟旭的囊中之物。总的来说这次是算打了一个不太漂亮的胜仗,如果没有钟晴的话,钟旭完全可以在自己的伏鬼史上又添上光辉的一笔。

“胜利完成任务!我们快离开这儿吧?得赶紧上医院去给你疗伤才行!”钟晴拉着钟旭准备往外走。

“等等!”钟旭脸色一变。

“怎么了?”钟晴好不奇怪,鬼都收了,还留在这儿等着吃早饭吗?!

“不对!!鬼气,好重的鬼气!”钟旭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大概因为之前用封鬼符阵耗了太多元气,加上又受了伤,现在她所感觉到的鬼气让她万分难受,像要窒息了一般。

“什么?还有鬼气?鬼不是全都在降灵扣里呆着吗?”钟晴一脸糊涂使劲儿地吸了吸鼻子,但是一无所获。

“恐怕我们现在还走不了!”钟旭的呼吸越来越重,肩上的伤口越来越痛。

钟晴刚刚才松下来的心立即又揪紧了。

钟旭闭上眼,强迫自己找到鬼气的发源地。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回头看去,只见从她们刚刚呆过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隐隐透出了一股流动的黑气。

没错,应该就是那里了。

“跟我回刚才呆过的办公室里去!”钟旭抓住钟晴回头朝那边走去。

“你又感觉到什么了呀?你现在得赶紧去看医生!”钟晴看着钟旭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越来越担心。

“看你个死人头啊!!等我们有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吧!”钟旭用力按住伤口强装出一副与平日毫无二致的神态狠狠剜了钟晴一眼。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钟旭已经无法预料她和钟晴将会面临怎样一个境地,今天晚上的“工作”是她自“出道”以来所遇到的最棘手的一次。更糟糕的是自己受了伤,而且伤势还不轻,如果等下从那间办公室里再跳出来一群焦尸的话……钟旭赶紧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此时保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最重要,无论如何,就算陪上这条命,也要把剩下的东西彻底消灭掉确保钟晴可以安全离开。撇开钟晴跟自己的亲戚关系不说,被自己这个堂堂的伏鬼传人所保护的人如果死在鬼手上,叫她钟旭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前。刚刚明明已经被那只花卷焦尸撞得稀巴烂的大门现在居然完好无损地紧闭着挡在他们面前,看起来就像个深邃的黑洞,未可知的危险蓄势待发。

钟旭定定神,摸出磁卡正要开门,却又突然停了动作,她想了想,回头对钟晴说道:“如果我叫你跑,你绝对绝对不准有任何犹豫,立即按照我给你指的路离开!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我知道你当年是学校的短跑冠军!”

钟晴一楞,旋即点点头。

钟旭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满意笑容。

当钟旭握着磁卡的手离门上的电脑系统还有一指远时,咔哒一声,这门自己打开了,一条透着青白色冷光的小缝随之出现。

砰!!

钟旭不假思索把门一脚踹开走了进去。

“呵呵,到底还是找来了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办公桌后面董事长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不对,应该很肯定的说是坐了一只鬼。三、四十岁的年纪,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衫穿得规规整整,把他本就无血色的脸衬得异常阴晦。他很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玩弄着一只黑色的钢笔,似笑非笑。

两道怨毒的目光令钟旭他们注意到在场的还不止他一个——他旁边站的分明就是刚才逃跑的那只花卷焦尸!这东西已经回复了他们最初见到它时的人样,不过胸前那个被金箭所伤的拳头大小的碗状伤口依旧赫然在目。

“能从我手里逃出去的鬼还没生出来,不是,是还没死出来呢!你不用妄想你会是个例外!”钟旭冷笑一声。

“就是!哼,这里的一切都是你这只老不死搞出来的吧??现在遇到我们钟家的人,奶奶的你就等着再死一次吧!”钟晴尽量化恐惧为力量,昂首挺胸站出来跟着瞎搀和。

“哦~~我说呢,居然有命撑到现在,原来是钟家的人,呵呵。”

黑色钢笔准确地投入面前的笔筒里,中年男人随即站起身向他们走来。

钟旭下意识地往前两步挡在钟晴面前,暗地里攥紧了拳头。

在离他们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时,他停住了,刚刚还挂在嘴角的弧线转瞬消失:“钟家的人又如何?啧啧,受伤了啊?!你自信还有胜算吗?”

近距离看到面前这只鬼之后,钟旭心下略略一惊,这男鬼的五官轮廓竟然让她联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司徒月波,虽然两人的年纪身型有差异,可是,真的很像。怪!怎么自己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一阵浓过一阵的鬼气夹杂着让人心悸的怨气不断冲击着钟旭,她努力忍住想呕吐的冲动,噔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就算受了点小伤我也一样摆平你这只草菅人命的孽障!”

说罢,钟旭双目一闭,凝神把双手慢慢聚拢,只见一团赤红色的光圈缓缓出现在她两手之间,转瞬间,光圈的范围由小变大,光芒由弱到强,以这个光圈为中心点,钟旭整个人都被这片夺目的红色光芒所包围。

男鬼见状,眉头一皱,轻蔑地说:“还想跟我斗?我倒要看看你们钟家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未等他出手,等在他后面的花卷头已经迫不及待地向钟旭扑了过去,钟旭受伤不轻,法力元气都大减,它要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报刚才那一箭之仇。

这次,花卷头的速度完全可以用光速来形容,一副不置钟旭于死地不罢休的阵势。然而当它前伸的鬼爪刚一靠近钟旭的时候,全身就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而包围着钟旭的那道光芒则从花卷头的指尖开始,迅速包裹往了它整个身体,花卷头惊恐地发出惨叫,徒劳地扭动身体想挣脱出来,在第三声惨叫结束时,丑陋的躯体就如风化的砂石一样被光芒所产生的气流吹得四散而飞,形象地解释了什么叫“挫骨扬灰”。

看得出来,男鬼脸上的轻蔑之情一扫而空……

钟晴看得几乎呆了,他是知道这位堂姐的伏鬼能力超强,但是他没有想到她在受了那么重的伤的情况下还能使出这么一招让他瞠目结舌的法术,这堂姐真是地球人吗?今天他算是大开眼界了。

钟旭把手慢慢向两旁分开,手里那道光圈随之被拉成了一道约莫三尺的光线。她双目一开,松手把这道光线往上一抛,大喝一声:“剑出!”

只见这道光线立时化成了一柄红光四射的利剑,从空中稳稳回落到钟旭手中。

她把剑一挥,摆了个帅得不能再帅的POSE,一脸自信地对那男鬼道:“你马上就知道我们钟家的人到底有多厉害了!”

男鬼在思考着如何应对,钟晴则继续沉浸在对堂姐无以复加的崇拜中,只有钟旭自己知道,她已经到达极限了。

这柄用伏鬼人全部灵力与元气化成的利器就是他们钟家伏鬼法术里最高一式——钟馗剑,钟家后人够本事请出钟馗剑的除了钟旭以外不做第二人想。不过,这钟馗剑虽然厉害,但是杀气实在太重,被它击中的鬼物自然立刻灰飞湮灭,可是,用剑的人本身也要承受钟馗剑“反噬”的力量,说白了,相当于砍别人一刀再砍自己一刀,看谁死得比较快。

所以出这招必须慎之又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如果钟旭没有受伤,以她的体力来说,完全可以承受这种反噬力,可是现在她这么做无疑是自杀。

已经考虑不到这么多了,豁出去了,且拿自己的命赌一把吧。

钟旭把剑一横,飞身向那男鬼刺去。

男鬼当然知道被钟旭手中的武器击中后会是什么下场,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他暗暗一笑,往旁边一窜,猛地拉开身旁的大书柜的下层,从里面抓出一个人来挡在自己面前。

什么?!

司徒月波?!

千钧一发之际,钟旭一个翻身收回了钟馗剑。

男鬼一手掐住司徒月波的脖子一手抓住他的肩膀漂浮在空中,而司徒月波看起来却没有任何反应,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茫然地睁着双眼看着前方。

“你这只王八蛋,你最好赶紧把他放了!”钟旭吼道,钟馗剑依然紧紧握在她手中,只是光芒已经有所减弱。

“呵呵,放了他?”男鬼一笑,接着说:“可以!不过,先把你的剑扔了!”

“姐,你不能把剑扔了!”钟晴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钟旭持剑的右手,然后转过头指着男鬼横眉怒目地大骂:“奶奶的你这只龌龊下贱卑劣到极点的狗屎不如的垃圾,你除了躲在人屁股后头当缩头乌龟你还会什么?有本事你他妈的下来跟你爷爷我单挑!你敢吗?啊??你敢吗?”

然知道钟馗剑一旦脱手无法与自己结合很快就会失去法力最后消失于无形,由于此剑本就是灵气所化,扔了剑也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灵力与元气,只能靠残存的体力来维持生命,根本再无还手之力。这只恶鬼实在是卑鄙得很哪。

刚刚也想过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剑结果了它了事,可是面对挡在它前面毫无知觉的司徒月波,钟旭又没了把握,虽然钟馗剑是斩鬼用的,可是司徒月波只是一个不懂任何法术的普通人,她怕他被剑气所伤,这个险,钟旭委实不敢冒。

“还要考虑?不要想着用你的剑来对付我,虽然我承认自己不是它的对手,可是,你出剑时所用的那一秒钟已经足够我要这小子的命了!我消失,他也得陪葬!”男鬼脸色一变,黑色的指甲已经嵌入司徒月波的肉里,几股细小的血流随之出现在司徒月波的脖子上。

咻的一声,钟馗剑被扔在了一旁,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

看着可能立即没命的司徒月波,钟旭别无选择。

“姐!”看着躺在地上渐渐失了光芒,最后彻底消失的钟馗剑,钟晴头上冒冷汗了……

“哈哈哈哈!”男鬼无比得意地大笑起来,松开了掐着司徒月波脖子的手,再顺势把他往前一推,司徒月波重重地跌了下来。

钟旭跟钟晴赶忙上前把司徒月波扶起来,初步看来他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只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还是维持着刚刚那种睁着眼昏迷的状态,钟旭一看,明白了司徒月波肯定是被鬼迷了,所以到现在还人事不醒,得赶紧把他弄清醒了才成。

“把你的手伸过来!”钟旭扶住司徒月波头也不抬地对钟晴说。

“你要干什么啊?”钟晴一脸狐疑,但是也没敢有半点迟疑,立刻把手伸到钟旭面前。

“哇~~~~好痛啊~~~~~~姐你怎么咬人哪?????????”钟晴托住自己的手臂狂叫。

钟旭完全不理会他,只紧紧抓住钟晴的手腕,把他正在流血的食指摁到司徒月波的额头上,然后她又吩咐钟晴:“试着用你的能力把血渗进他的身体!快!”

虽然钟晴很菜,但是正如当时钟老太说说的一样,他再菜,流的也是钟家的血。钟晴并不是没有力量,只是这家伙多半天资愚钝,完全不懂得要如何使用,就像是空守着一个金矿却找不到开金矿的钥匙。不过,就他目前的唯一用处来说,他的血能帮助司徒月波摆脱鬼迷。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完失去了灵力现在已经与普通人无异,她身上流出来的血解救一百个司徒月波都没问题。

这点小事情,钟晴还是有能力做到的,他动用体内所有可以由他控制的力量,汇集到指尖,把血渐渐“压”进了司徒月波的额头。

看着司徒月波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钟旭稍稍舒了口气,幸好这菜鸟弟弟还有这么一点点本事。

很快,司徒月波醒转过来。他直起身子,四下看了看,万分诧异地抓住钟旭问道:“我怎么在这里?”再一细看,眼前的钟旭满身是血,旁边的钟晴一脸是汗衣衫褴褛,两个人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司徒月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他才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痛,伸手一摸,全是血。

不等钟旭他们回答,冷冷在旁观望了半天的男鬼阴笑道:“终于把他救醒了啊?!你们的速度太慢了,害我等了老半天。”

“你是什么东西??”司徒月波站起身来,走到钟旭他们的前面,抬眼冷冷地看着男鬼。

难得他作为一个一直抱着无神论生活的普通人在刚一清醒还没弄清楚情况的糟糕状态下突然就看到这么一个漂浮在空中的“人”却依然还能稳住自己的情绪,这点很值得钟晴好好学习学习。

男鬼双手横抱在胸前,森冷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司徒月波一番,随后移开目光喃喃自语道:“原本……应该是差不多大……现在……在哪儿呢……找不到了……”

“我知道了,父亲所受的罪,还有他手下那几个死的死伤的伤的职员,全是你搞的鬼,你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元凶!”司徒月波略一思索,恍然大悟。

“是我又如何?”男鬼再次把目光聚焦在司徒月波身上,摇了摇头道:“知道吗,你呀,跟你那个父亲一样地可恶,居然会为了那么一个人渣去请人来对付我,还那么好运地被你请来了钟家的人。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男鬼看了一眼钟晴,讥讽地一笑:“这位钟家的小朋友帮了我的大忙!”

如果有人马上给钟晴递上一瓶敌敌畏,他绝对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没办法了,真是注定的。对了,你说让司徒康那个老东西看着他亲儿子死在他面前,会不会让他受到点更大的打击呢?!哈哈哈哈!”男鬼放肆地狂笑起来,然后他侧目看定钟旭他们怜悯地说:“姓钟的,也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另外……学艺不精,要白白为这司徒家陪了性命。”

“混蛋!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不要牵连无辜!司徒家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司徒月波愤然道。

接下来的情节就像我们N多人看过的肥皂剧一样,通常在人临死之前,那个要他死的人会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他,满足他最后的好奇心让他死也死得安心。如今,他们三个跟那个男鬼正在上演这一类戏的真人版。

男鬼在空中坐了下来,屁股下面由于并没有椅子之类的东西,所以他的姿势看起来有点滑稽。

“你知道你们司徒家是靠做什么起家的吗?”男鬼突兀地问了一个问题。

司徒月波正色道:“很多人都知道,家父自小对紫檀木有偏爱,司徒家自然是以生产出售紫檀木制品起家!从最初的一个小厂到现在世界闻名的大集团,几乎花去家父毕生心血!”

“最初只是承包了一个开在城边不到30个人的小工厂。他主外联络买家,我则对内管理财务人事。原本相安无事,一切都在往既定的好的方向发展着。可是谁也没想到,他鬼迷心窍把公家投进来的一笔款子连同我们自己小金库里的资金全提出来去买什么见鬼的高利息债券,结果被骗得一分不剩。当时那个年代,一旦被查出来亏空公款,是会掉脑袋的。为了掩盖他的罪行,他求我,求我做假帐,暂时把下来调查的人给骗过去,他会马上想办法填上这笔钱。我没办法看着自己……”男鬼顿了顿,半晌,才接着说:“自己的亲哥哥因此而遭逢大劫,我答应了。就在调查人员离开的当天,凌晨的时候,我还在厂里加班,他来了,给我买了我最爱吃的粽子,说了一大堆诸如兄弟同心之类的话,谢谢我帮他暂时度过了危机。”

司徒月波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男鬼依然自顾自地继续说:“粽子真好吃啊,味道又香又浓,浓到我完全吃不出来里面加了安眠药。我好悃,慢慢地睡过去了。于是,我的亲哥哥,你伟大的父亲司徒康就很从容的拿了一根尼龙绳子,就这样”男鬼比画了一个把绳子套在脖子上的动作,然后一拉:“就这样表示了他最大的谢意!”

“开什么玩笑?这贱人是司徒月波的叔叔???”钟晴惊讶地合不上嘴。

“不要吵!”钟旭不动声色地呵斥道,其实她的讶异程度不比钟晴少。

“伪造我畏罪自杀的现场之后,他才想起来还没拿到那本我藏起来的真正的帐册,翻遍了整个办公室都一无所获,于是他先取走保险柜里全部的储备金,然后心一横,索性一把火烧了整个工厂同时反锁了大门。可是,他不知道,当时在仓库里还有十几个盘点库存货物的工人……一个都没有跑掉,十几条命转眼就没了。”

“偏偏那晚风很大,大火蔓延的同时一根电线被刮断落在了仓库顶上,就是这条电线,为那人渣掩盖了所有的罪行。等到大火被扑灭之后,整个工厂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大门被人上了锁。事故调查的最终结果就是大风吹断了电线,导致存放的木材起火。因此而丧生的工人亦属于灾害性自然死亡。虽然警方在财务室里发现了我还套着绳子的尸体,也立案侦察了好一阵,可是却因为线索不足,现场损毁太过严重无法找到有力的证据而成了一庄石沉大海的无头案。原本已经打算卷款私逃的司徒康这下子不仅不用当逃犯,反而光明正大地作为受害人接受了一大笔赔偿金。然后,他就带着这笔钱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

“果然是鬼话连篇!!你这只可恶至级的畜生!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我有什么二叔!”司徒月波指着男鬼大声骂道。

“他离开时,没有留一分钱给我体弱多病又没有工作的妻子还有我那不到3岁的儿子,为了生活,我的妻子只能背着儿子去离家很远的一个餐馆帮忙……在我离开不到一年,在去餐馆的路上,他们母子被一辆卡车撞了,飞了好远,儿子的头重重磕在了地上,鲜红的血,顺着他白净的小脸一点一点地流了下来,母子两个那么安静地躺在肮脏的马路上,最后被一辆破旧的三轮车给拉走……”

“我看着他们离开我,却无能为力……到现在,我都找不到他们。”男鬼脸上的哀伤一闪而逝,旋即他咬牙看向司徒月波:“我们是亲兄弟呵,真正的血脉相连啊!我会要他为当年的罪付出最惨重的代价!我找了他好久,原来竟被他跑到国外去了,害我要在这里等几十年才能一偿心愿!”

“真……真有这种禽兽不如的哥哥吗??”钟晴竟然有点同情起面前这只鬼来了,好象都忘了刚才它对自己下的必杀令。

“可是,跑到国外鬼就找不到了吗?鬼不是无孔不入的吗?”钟晴又犯糊涂了,难道鬼出国还需要办签证不成。

“笨蛋,虽然鬼可以飘到任何地方,但是离它丧命的地方越远,它的力量就会越小。想要害人索命的话,当然只能选择在自己力量最强的地方才行!”钟旭又教了一点“常识”给钟晴。

“大人说的果然不错,那个人渣迟早会回到这里的,只要我耐心等待,他欠我的,一定会全部还给我!果然如此啊,那人渣大概是老糊涂了,从国外兜了一圈连自己家的路都不认识了,根本就没有认出这座长瑞大厦正是建在当年那座工厂之上。我终于等到了。呵呵呵呵……”男鬼的笑声让人心里像结了一层冰一样的难受。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男鬼收起笑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飞到了他们三人的正上方,转动着白色充血的眼珠,像觅食的秃鹫一样随时准备向猎物发起进攻!

司徒月波一把把钟旭他们护在身后,不管他的力量跟这个“鬼二叔”相比差了多少,他也会尽全力保护身后伤痕累累的姐弟俩。

而此时钟旭考虑的不再是如何击败面前这个鬼物了,他们几个如何能全身而退才是最重要的,最起码,要保证钟晴跟司徒月波安全离开。可是,要怎么做呢?自己已经没有灵力了,符纸法器全部用不了,眼看着这鬼东西就要拿他们开刀了,怎么办?!

“司徒康,我要你看着你儿子死在你面前,就像当年我看着我儿子死在我面前一样。”男鬼把手一挥,竟从身旁的空气里抓出一个人来,一个年过六旬的男子,花白的头发被男鬼死死地揪住,手脚似被钉住了一般僵直地伸开来,他的五官因为正承受着某种痛苦而难受地纠结在一起,发紫的两片嘴唇像是被扔上岸的鱼一样,费力地一张一翕,看得出来他很想说话,然而声带却不受大脑的控制。

“爸爸!”下面的司徒月波见状失声大叫,然后不顾钟旭的阻拦,往上一纵伸手想抓住被擒在半空中的司徒康,他良好的弹跳能力配上他的身高,刚刚好够到司徒康的脚。司徒月波看准目标用力一抓,谁知竟抓了一把空气,他的手从司徒康的身体里一穿而过。

“没用的,那个只是你父亲的魂魄!你根本接触不到!”钟旭叫上钟晴两个人一起死死拉住还不甘心准备继续努力往他父亲那儿窜的司徒月波。

“你说什么?那个是我爸爸的……魂魄?”司徒月波气喘吁吁地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钟旭。

“没错!”钟旭不容质疑地点头。

这只恶鬼居然这么快就把司徒老爷子的魂魄给摄了。唉,也只能怪他们司徒家命该如此,什么地方不好选,偏偏选到长瑞大厦这个极品地点,如今这鬼占尽天时地利之机,他们几个想要逃出生天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哈哈,真是父子情深啊!可恨这以前从不信鬼神的老东西居然也学会请一尊佛像回来,害我花了不少时间精力才把这佛像给化掉!不然我早就该看到这感人的一幕了!你说是不是呀?大哥!”男鬼又用力一拽司徒康的头发,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后歪着头对他笑道。

“王八蛋!你快放掉我爸爸!否则我要你连鬼都当不了!”看着自己的父亲受罪,司徒月波什么风度仪态都不要了,他失控一般要冲上去跟男鬼拼命,这次钟晴还算眼疾手快,跳过去把司徒月波拦腰死死抱住。

“当不当得了鬼我不清楚,不过我肯定,你们父子俩很快就当不了人了!”男鬼把目光锁定在了司徒月波身上,嘴角一扬:“一切都该结束了……我的好侄子……”

旁边的司徒康双眼圆睁,由于头不能动,只能努力地把眼珠往男鬼那边挪,嘴巴的开合幅度越来越大,他的表情,像是在哀求……

男鬼猛然把口一张,从中飞出一团黑气,霎时幻化成无数张人脸,每张脸上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只有一张骇人的绛红色的嘴,一阵尖利的嚣叫声后,这些人脸纷纷咧开嘴冲它们的目标——司徒月波撞去。不过,奇怪的是,在这些嘴巴里看不到一颗牙齿,无数张嘴就像无数个黑洞一样,让人担心整个世界会不会一点一点被它们蚕食掉。

这些东西是?!钟旭大吃一惊,她认出这些怪异的人脸正是怨气所化的食魂鬼,活人一旦被这些东西缠上后,他的魂魄会被这群东西一点点地吸食干净,而他的身体在灵魂被完全吸干之前会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那种灵魂被剥离肉体时产生的抽筋剥皮般的痛苦会一直持续到他油尽灯枯。

想不到这男鬼居然够力量驱策食魂鬼?钟旭的头发已经被这群东西所带来的气流吹得乱七八糟,眼看它们就要置司徒月波于死地,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冲到了司徒月波前面,完全不顾自己现在的糟糕状况,只一门心思地想替他档住这群可恶的食魂恶鬼。

一秒钟……两秒钟……十秒钟……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身旁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那阵扎人的气流也完全感觉不到了。钟旭试着睁开了一只眼睛偷看了一下,发现自己依然呆在原地没有动,办公室里的一切也都没有改变,唯一不一样的是——男鬼还有那群气势汹汹的食魂鬼全都不见了?!

钟旭一下子把眼瞪得溜圆,第一次露出了傻傻的表情站在那儿犯起糊涂来。

“姐!咱们赶快闪人吧!!”钟晴从钟旭背后冒了出来,左手握着一个玻璃小瓶,右手小心地拉了拉她的手急急地说。

钟旭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看了看钟晴,又看了看同样一脸糊涂的司徒月波,攥着拳头跺着脚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嘻嘻!”钟晴把手中的玻璃瓶拿到钟旭眼前晃了晃,无比得意地说:“我离开家的前天晚上,溜到老妈的药房去偷了她研制的药水,就是这个东西罗!”

看着还残存着几滴浅紫色药水的小瓶,钟旭皱着眉问:“二婶的药水?跟刚才的一切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要没有它,咱们三个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钟晴咽了咽唾沫又接着说:“这种药水一旦撒在人的身上,就可以立即产生出另外一个空间。换句话说,其实我们现在跟那些鬼还在同一个地点,但是我们所处的空间已经被药水的魔力错成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平行时空,而且,任何不属于人类的灵体都不能进入这个空间。再换句话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大模大样地离开!那些鬼已经找不到我们了!等到三个小时之后,药水的效力褪去,我们早已经安全到家了!哈哈哈!厉害吧!这可是北欧神族逃跑类魔法里的高招哦!果然帮了大忙!幸亏一直揣在随身的裤兜里!阿弥陀佛,万幸万幸啊!”钟晴笑咪咪地亲了这瓶子一口!

“你干嘛不早拿出来??”钟旭一把揪住了钟晴的耳朵狠狠喝道。从必死无疑到峰回路转,那种不可名状的强烈情绪急待发泄,倒霉的钟晴自然又成了发泄的对象。

“哎哟,我忘了嘛,刚才遇到那么多突发状况,没被当场吓死已经不错了,谁还想得到我兜里的药水儿啊?!哎哟~~姐,咱们赶紧离开这儿是正经啊!!别这么用力,您现在是重伤员啊!”钟晴抓住钟旭的手连连告饶。

“钟晴说的没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司徒月波走上前当和事佬,可是脸色依然难看得很,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

“你没事吧?”钟旭觉得司徒月波的情况似乎不怎么好。

“我没事,到是你的伤需要立即处理,快走吧!”司徒月波摇摇头。

“你在担心你父亲?!”钟旭问道。

司徒月波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待我们安全离开之后,我会马上再想办法,你放心!”钟旭知道自己肯定没说错,不过说是这么说,怎样把他父亲救出来却还是一道难题。

“走!”钟旭拧着钟晴的耳朵往门口走去。

一直高度紧张的精神一松懈下来,钟旭这才觉得肩上的伤疼得锥心刺骨。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沿着一片狼籍的通道往电梯走去。钟旭回头看了看刚才差点让她丢了命的战场,心有不甘到了极点,她暗自发誓等自己恢复之后一定要杀回来劈了那个可恶的老鬼!

电梯正常地下滑着,一想到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钟晴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而司徒月波则心事重重地扶着钟旭无力地靠在电梯壁上,一句话也不说。

叮~~~

1F到了。

钟旭他们强打精神站直了身子,钟晴迫不及待地按下开门键等着电梯门打开。

过了好一会儿,电梯门一点反应都没有。钟晴又连按了好几下,电梯依然紧闭。

钟旭有不祥的感觉。

突然,电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之后,以超出正常范围十倍不止的速度飞速上升起来。

“怎……怎么搞的?????”钟晴把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惊慌地喊道。

他话音刚落,就像踩了急刹车一样,电梯又一个剧烈的晃动,准准地停在了22楼,三个人由于惯性原因摔了个横七竖八。

门开了,然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依然还是那条一片狼籍的通道,昏暗的灯光下清楚地看到写着盛唐集团四个字的醒目招牌。

钟晴一骨碌爬起来,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后惊得差点把下巴丢了。

“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是那老鬼,他又追来了!”钟旭低声肯定的说。

“混蛋!我跟他拼了!”司徒月波一步跨出电梯,跑到通道上对着四面八方吼道:“你给我滚出来,你不是就想要我的命吗?来啊,我司徒月波站在这儿等着你!”

钟旭抓住钟晴的衣领气急败坏地质问:“你不是说你那什么药水要三个小时才会失效吗?!”

扔下这句话后她急忙追了出去,看那司徒月波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她急死了。

“不会啊,怎么可能会这个样子呢?”钟晴懊丧地摸出药瓶,上上下下查看一番,在瓶底发现了一行小字。他凑近仔细一瞧——7号逃生药水/出品日期:20XX年6月/保质期:28天。

过期产品???

是不是该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等钟晴跌跌撞撞赶到钟旭和司徒月波身边时,男鬼已经在通道的另一端恭候多时了。

“我说了,你们一个也跑不掉!”男鬼带着笑容慢慢地向他们飘过来。

“我不跑!”司徒月波动也不动地直视着对方。

“你若真是我二叔,那么我们的家务事就不要把外人扯进来,你放他们两个走!我的命随时等你来拿!”司徒月波指着钟旭他们说。

“呵呵”男鬼一脸鄙夷地冷笑:“你可以跟我谈条件吗?你不可以!只要是帮过那个人渣的人,统统都要死,他的手下,他的儿子,包括你旁边姓钟的那两个!”

“你……”司徒月波一时气结。

“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男鬼脸一沉。

不好。钟旭的心一缩。忙拉住司徒月波和钟晴喊道:“快跑!”

可是还没等他们迈步,男鬼已经放出了恶心又可怕的食魂鬼。那是整整一大群啊,像是倾巢出动的马蜂一样向他们涌来。以他们的速度是绝对快不过这群恶鬼的。

既然跑不了,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钟晴一转身窜到钟旭他们的前面,定下心尽自己的全力试着升起了护身印。

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怪响,食魂鬼接二连三地撞在了钟晴的护身印上又一个接一个被弹了回去,发出恼怒地怪叫后又纷纷扑了上来。

“钟晴,你居然能把护身印提升?!”钟旭惊喜地说。

“姐,你,你们赶快逃吧,这儿有我挡着呢!快,我撑不了多久!”钟晴的脸憋得通红,护身印的光华在那群畜生的轮番轰炸下渐渐地黯淡下去。

钟旭拉着司徒月波犹疑不决,走吧,她怎么能放钟晴独撑大局?!不走吧,那司徒月波必死无疑。

“快……走!”见他们还不行动,钟晴急了,他的护身印威力实在太单薄,眼看着就要消失了。

然而,已经晚了,钟旭他们刚转身没跑几步,钟晴的护身印已经完全消失了,他被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流一下子冲翻在地,后面的食魂鬼一涌而上,钟晴下意识地连忙用手护住自己的头蜷作一团心想这下彻底玩儿完了,可怜自己年纪轻轻,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就要命丧于此。

“钟晴!!”

“钟晴!!”

钟旭和司徒月波惊叫。

“伏鬼金剑,恶灵退散!”

三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钟旭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未等他们回头,只见几十道金箭齐刷刷地从他们头顶越过,直奔那群恶鬼而去。

不消片刻,钟家金剑的威力就让这些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食魂鬼惨叫着四下逃窜,溃不成军。

“奶奶?!”

“钟夫人?!”

钟旭他们一回头,不约而同的冲口而出。

什么?奶奶?蜷缩在地上的钟晴一跃而起,定睛一看,哇!他们身后站的,真的是他们最最最亲爱的奶奶嗳!钟晴赶忙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钟老太身边,一把抱住她眼泪鼻涕齐上阵:“呜呜呜,亲爱的奶奶,你来的太及时了!再来晚一步晴晴就跟你天人永隔了!”

“哎呀~~赶快松手!这是衣服是我新买的!别给弄脏了!”钟老太用力把“粘”在身上的钟晴给扯下来。

“奶奶,简直,简直太意外了,你怎么来了?”钟旭退到钟老太身旁无比惊奇地问。

“哼,我怎么来了?!”钟老太白了钟旭一眼,忿忿地说:“我十八圈麻将都打完了你们还不回来,就知道你们一定是出事了。还好我来得及时!你看看你们姐弟俩啊,搞得这么狼狈!钟家的声誉今天真是被你们毁光了!你们……”

“钟夫人,求你赶快把我父亲救出来吧!他的魂魄已经被那只恶鬼给摄去了!”司徒月波急切地打断了钟老太。

“什么?有这种事?敢动司徒少爷的爹??”钟老太声音高了八度,然后把头一转,指着对面的男鬼问司徒月波:“就是这只孽障吧?”

“就是他!奶奶,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挟持了波哥来威胁姐姐,害姐姐使不出钟馗剑还失了所有灵力元气。更无耻的是他还侮辱我们钟家是什么酒囊饭袋、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早晚要要了我们钟家全家人的命呢!您老一定不能放过他!”钟晴抢先加油添醋地向救星控诉男鬼的罪行。

“哼,连钟家的老鬼都上阵了。我到要看看你能奈我何!”男鬼欺她上了年纪,伸出鬼爪直接就冲钟老太扑过去。

“奶奶小心!”钟旭大喊一声。

钟老太不但不退,反而迎上一步,麻利地把缠在左手腕上的一根不起眼的红色丝线扯下再摊开手掌往前一送,那红线仿佛就像通了灵性一般超光速地朝男鬼飞去,几乎在刚接触到这个凶恶的进攻者的同时,这红线竟自动拉长了几十倍形成了一个螺旋状的绳圈把男鬼牢牢困在了中间,男鬼尚在不明就里之中,就见数百道蛇型光芒从绳圈上四散而出整个绳圈猛地被收紧起来,男鬼狂怒地吼叫起来,死命想挣脱这个让他难受不已的束缚,而他每挣扎一下,绳圈就收紧一寸,丝毫无法动弹的他就像个被固定的木乃伊一样杵在离钟老太不到一步的地方。

“哈哈哈哈,缠丝兔!不对,应该是缠丝鬼才是!”看着被丝线勒得变形的男鬼,钟晴一口恶气得出,乐得手舞足蹈。

钟老太则拍拍手,气定神闲地微笑着与男鬼对视:“看看是你这只老鬼厉害,还是我这个老鬼厉害。”

“奶奶!!!”钟旭在这个称谓后面加了N个惊叹号后,向钟老太竖起了大拇指:“我整整有十年没有见过你出手了!您老人家果然是宝刀不老啊!”

“嗬嗬,那是当然,我每天都有按时吃钙片儿的!”钟老太额头上的五线谱得意地舒展开来。

司徒月波可没有心思加入他们几个的插科打诨里头,他冲到男鬼面前咬牙切齿又焦急万分地命令道:“你快把我爸爸放了!”

“休……想……他永远……走不了!呵呵呵呵~~”男鬼的嘴巴被挤得歪在了一边,不过,口齿倒还非常清楚。

“你说什么?!”司徒月波情急之下举起拳头就要朝男鬼的面门击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他回头一看,钟老太对他摆了摆手:“司徒少爷不要乱来,先到一旁休息休息,剩下的交给老太太来处理吧!”

司徒月波闻言,吐了一口气,不甘地放下拳头让到了一旁。

钟老太凑上前盯着男鬼道:“你还真不是一只听话的鬼,到现在还死不悔改!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钟老太就从带来的大花布口袋里摸出一根尺把长的藤条,再捉住藤条的顶端像拉早些年的电视机天线一样把它拉得老长,然后试着比划了两下,听到这藤条带出的呼呼风声,钟老太满意地一笑。

“奶奶拿根藤条出来干什么呀?”钟晴挠着头问同样一脸问号的钟旭。

而钟老太接下来的表现让所有的人跌破了眼镜。

只见一根藤条在男鬼身上噼里啪啦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翻飞,力道之强劲落点之精确实在让人佩服。钟老太边抽边骂:“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不听话!”

钟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脱口而出:“这……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教训当年考试拿鸭蛋的钟晴嘛!”

“嘻嘻,奶奶替我们出气的方法还真是别树一帜啊,等下我也上去给那贱人几十鞭,抽到他叫我爷爷为止!”钟晴一脸坏笑地搓着手。

其实,钟老太的藤条远不是像钟旭他们想得那么简单,她在救司徒月波他爹。

男鬼已经被抽得叫不出声儿了,只能从喉咙里不断发出含混不清的难听的咕噜骨碌声。

几十鞭之后,男鬼的身体起了让人乍舌的变化。他的右脸像是被慢慢拉开的面团一样突出到了绳圈之外,钟老太把藤条一扔,伸出左手对准那块突起物一掌劈了下去,马上就在这块怪异的物体上开了一道口子。几道清气顿时从中贯出,聚集到离男鬼不到一尺的地方汇成了一个半身人形的模样。钟老太见状立即以右手食指与拇指捏诀同时念出一串连钟旭都不熟悉的咒语,只见这形体在咒语的作用下从最初的半透明气体状逐渐实体化。

“爸爸!”司徒月波激动地大叫。

“这么快就把已经被摄的魂魄给释放出来了?”钟旭不得不惊叹于老太太的实力。

就像西方魔法世界里分黑魔法与白魔法一样,钟家的法术也可以归为攻击性与解救性两大类,虽然钟旭伏鬼的能力在钟家任何人之上,但是她所擅长的基本都是攻击性法术。解救性法术由于修炼起来非常非常耗时间,而且在钟旭看来实战用处不大,所以她偷懒只修习了一点皮毛而已。而要把被摄取的魂魄从鬼物身上释放出来就好比是把溶在水里的盐重新提取出来一样,必须动用超过鬼物灵力十倍以上的力量才能把魂魄给“提炼”出来,非常麻烦。如果今天钟老太不出马,即便钟旭亲自灭了这个男鬼,她也没办法把司徒康的魂魄给放出来。

“奶奶这块老姜果然够辣!”钟晴心里立即多了一个偶像,他拍了拍一脸焦急的司徒月波的肩膀自豪地说:“嘿嘿,我们办事你放心!不出30秒全部搞定!”

这边钟旭他们几个刚刚松了口气,那边的钟老太却变了脸色,停了咒语,手指也松开了,她抬眼看着仍然只出来了一半身子双目紧闭的司徒康好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太迟了!”

“什么?什么太迟了?”

虽然钟老太声音不大,后面的三个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父亲的魂魄已经被这只鬼同化了。”钟老太回头看着一脸错愕的司徒月波不无遗憾地说。

“我,我不明白!”司徒月波很难理解钟老太的专业术语。

“生灵跟死灵虽然都属于魂魄的范畴,但是却有完全不同的属性,死灵虽然可以控制生灵,但是就像溶在水里的盐,两者看似一体,然而水就是水,盐还是盐,各自的本质都没有改变。现在的问题是,这只鬼已经把你父亲这把盐给彻底转换成跟他一样的水了。”看着司徒月波似懂非懂的表情,钟老太又补充道:“简单的来说,你爹现在已经跟这只鬼合二为一了。我无法把你爹的魂魄给放出来了。如果早一点的话,或许还能挽回。”

“奶奶你的意思是,他父亲没救了?”钟旭心一沉。

钟老太没有回答她,反而转向司徒月波问道:“你爹跟这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渊源?很少有死灵够力量做到这一点,除非两者……”

“这鬼自称是波哥他二叔,几十年前被他亲大哥也就是波哥他爹给勒死了!”快嘴的钟晴抢着回答。

“哦?!”钟老太把目光投向司徒月波,司徒月波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重的怨气。不过,这老鬼的力量的确超乎我的想象。”钟老太皱眉道。

“嘿嘿……早说了……他走不了啦……我受多少罪……他就要受多少……”一旁的男鬼发出嘶哑的狂笑,笑声未落,就见与他紧紧相连的司徒康又从实体状回复到半透明状,像电影倒带一样迅速地缩回到了男鬼的身体里。

所有人都感觉到脚底下晃了两晃。

“不好!”钟老太低呼一声,弯腰从扔在地上的布包里抽出一把不足一尺的小桃木剑。可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钟旭给拦了下来:“你这样会害死他爸爸的!”

“我说过,已经太迟了!死灵跟生灵彻底结合所产生的力量会让我们老命小命全陪光的你明不明白?!赶快让开!”钟老太急得想咬人,猛地推开钟旭后她立刻把桃木剑放到食指与中指之间一抹,剑身立即浮现出一层水波状的紫色光纹,发出夺目且逼人的光线。

眨眼间,这把桃木剑被钟老太深深地扎进了男鬼的天灵盖。

那片紫色光芒从男鬼头上倾泻而下,转眼竟化作一圈赤色火焰将其围困其中。

“啊……好难受……”男鬼哀号声不绝于耳。

“好痛啊……救我……好烫……”男鬼体内同时传来另外一个痛苦的声音,而他的脸也化成了司徒康的样子。

“爸爸!”司徒月波不顾一切地要往火里冲。

“给我拉住他,你们谁都不准接近这个火圈!”钟老太冲钟旭他们吼。

“不要烧我爸爸!”司徒月波发狂般地还想往前冲,还好其他三人拦腰抱腿齐上阵,总算是制住了他。

像是被扔进火锅里的泥鳅,男鬼不停地扭动身体,两个纠结在一起的魂灵一起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痛楚,两张痛苦得几乎变形的脸在烈焰的炙烤下交替出现。

“不要啊!”司徒月波几近声嘶力竭。

钟旭忍不住背过脸去,而钟晴则早把眼睛给闭上了,说实话,现在这情景的确有点看不下去。

火圈里的火越窜越高,渐渐的,男鬼被湮没其中。

“大哥……嘿嘿……看到你这样子……真高兴啊……等了几十年……到底等到今天啦……哈哈……”

“不要伤害月波……大哥……对……不起……你……”

这是钟旭他们听到的从火海里传出来的最后的声音。

焰渐渐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一小截红色的丝线安静地躺在那里。

钟老太走上前,把丝线捡起来拂去上面的尘土后小心地揣在了兜里,回头对众人说:“搞定,收工,回家!”

“结束了吗?”钟晴松开抱着司徒月波的手,显然还有点不敢相信。

钟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觉得疲倦到了极点,从肩头传来的巨痛再次通过松懈下来的神经传到了大脑皮层。

“爸……”司徒月波呆若木鸡地看着父亲消失的地方喃喃低语。

“走吧!”钟老太本想拍拍司徒月波的肩膀,可惜材料不够,只得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后背。

而司徒月波像是没听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而有些错,要用命来还。这就叫天理。令尊当年对兄弟若有如今对子女一半的情义,也不至于……唉,就不多说了,司徒少爷,走吧!”经过司徒月波身旁的时候,钟老太轻声说道。

眼泪在司徒月波的眼睛里闪烁了很久,最后还是不情愿地夺眶而出,慢慢占领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孔。

该安慰安慰他吧?!可是钟旭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这样的结局实在有些尴尬。说他父亲是罪有应得其实并不过分,但是,他父亲对他这个儿子却始终怜爱有加,直到最后一刻都记挂着他的安危。对于只知道父亲的好的司徒月波来说,目睹父亲为当年这宗他全不知情的罪孽接受最严重惩罚的惨状,心里的痛苦与矛盾可想而知。

“对不起。我……”钟旭走到司徒月波面前,强迫自己看着他的眼睛向他道歉,可是,该怎么道歉?说没救到他父亲是她失职?可是从道义上来说,真要为了救他父亲而灭了他叔叔,似乎又有点昧良心。咳,真是麻烦!

司徒月波把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狠狠把脸上的泪痕擦掉后,才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对钟旭道:“与你无关。”

“咱们还是先走吧,再逗留下去天都要亮啦!”钟晴上前一手拉钟旭一手拽司徒月波。

“好,走吧。”司徒月波点点头,咬了咬嘴唇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电梯里,钟老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一张符纸并用念力将其化掉。

“奶奶你做什么?”钟晴奇怪地问。

“还有一些低等灵体聚集此地,大概都是被那只……恩……那位鬼叔叔的怨气给引来的。虽然它们不足为惧,不过还是驱散了为好,帮人帮到底,今天就把这大楼彻底给整干净。哟,今天带来的宝贝差不多用光了呀?!啧啧!”钟老太边清理自己的包包边回答。

一旁的司徒月波看着一身是血的钟旭不无担心:“还撑得住吗?等下马上去医院!”

“我还行!”钟旭皱着眉头捂住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十多秒后,一楼到了,电梯门一打开,大堂里柔和且明亮的灯光立即映入他们所有人的眼帘,这下总算是真正安全到达了。

出了电梯,四个人加快脚步往大门走去。

经过总台的时候,他们赫然发现四个保安鼻青脸肿地倒在里面。

“遭了,他们是不是也被那些东西袭击了?”司徒月波正要进去看看那几个保安的情况,冷不丁被钟老太一把拉住了。

司徒月波一楞,马上就明白过来:“对了,只有钟夫人才有办法救被鬼物袭击的人,您快进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救!”

“这个嘛……”钟老太居然露出为难的神色,她示意司徒月波把头低下来,然后凑到他耳边悄悄说:“这几个保安是……是被我打晕的。”

“哇!奶奶居然是你打的呀?”躲在他们身后竖着耳朵偷听的钟晴立即用比钟老太高几百分贝的声音叫起来。

“嘘!!”

钟老太挤眉弄眼使劲把食指压在嘴上,右手顺势捂住钟晴的大嘴道:“你那么大声干嘛,当心吵醒他们。谁叫他们刚才拦着我死都不肯不让我进来,还说什么闲人免进。我还不是急着进去找你们,这才动了手嘛!再说他们晕了更好,免得看到你们现在的糗样子多生枝节。”说罢她又转向司徒月波:“司徒少爷,你就放消息出去说你们公司被匪徒爆窃弄得一塌糊涂啊!千万别说是我们搞的!不然就麻烦了!”

“钟夫人放心,我知道怎么善后!”司徒月波又不是傻子,不用钟老太吩咐他也知道该如何应对天亮一定会出现的警察、媒体以及那些好奇的人。

“那他们怎么办?”司徒月波指着那几个保安,看起来他们好象伤得不轻。

“没事儿没事儿!老太婆出手还是有轻重的!他们只是皮外伤而已,天亮前一定醒。”钟老太拍胸口保证。

“奶奶你……果然……老当益壮啊!哇哈哈哈,出手还真狠哪!”钟晴大笑不止,然后又正色道:“您老人家不怕人家醒过来后去报案抓您吗?别忘了,他们可是见过您的真面目的!”

“报案?!说他们几个膘肥体壮的保安大哥被一个70多岁的小老太太给揍晕了?!鬼才相信呢!我才不怕咧!”钟老太撇撇嘴,不屑一顾。

“赶紧走吧!被人撞见就不好了!”钟旭看着大门外不时飞驰而过的汽车催促道。

厚厚的玻璃门被钟晴推开,刺骨的寒气转眼浸进了每一寸皮肤。

钟旭只觉得喉咙一痒,忍不住猛咳了几下,却不料咳出几大口鲜血来。

“旭儿!”钟老太大吃一惊赶忙扶住快站不稳的孙女。

“我去叫计程车!钟旭得马上去医院!”司徒月波焦急地向四周望去。

“你的BMW呢?”钟晴问。

“刚才开车回去的时候,没开多远就眼前一黑,没了任何知觉。醒来后我就跟你们在一起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车子跑哪儿去了,应该在附近吧。没时间去找了,送你姐姐去医院要紧!”

运气不错,很快就看到一辆计程车开过来,几个人赶忙把车拦下来,七手八脚地把钟旭扶了进去。

还好这个司机胆子够大,一身是血的钟旭没有让他产生拒载的念头,在收下司徒月波付给他的够绕城十圈的车费后,计程车调转头,飞速往最近的医院奔去。

这时,司徒月波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是家里打来的,他的心一紧,迟疑了片刻,还是把电话放到了耳边。

“喂?”

“少爷,总算是找着您了!刚刚怎么也打不通您的电话。您赶紧回来吧,老爷他,他刚才……过世了!”电话那一端是司徒家的管家老齐带着哭腔的声音。

“恩……知道了。我马上赶回来。”司徒月波平静地挂了电话。

计程车把长瑞大厦远远甩在了后面,其间,司徒月波和钟晴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了看这座耸立于夜幕之下的巨大建筑,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