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必须再三强调,我要的可不是“冒险”,“冒险”意味着高风险,“冒险”意味着我所说的故事有个恐怖的结局。
所以,我要的是再三排练、反覆思量的缜密计画。
我要“永远的恋爱频道”长驻在我跟子晴之间,让这个故事有个美丽的结局。
大人看了会哭、小孩看了会笑、恋人看了会羡慕、怨偶看了会妒忌的美丽故事。
“喂?是我,睡了吗?”我说。
“下班了吗?不可能吧!”子晴的声音蛮高兴。
“猜对啰,今天实验特别顺利,明天可以睡晚一点噜。要不要一起吃宵夜啊?”我笑笑,时间:凌晨一点零七分。
“好啊好啊!我要吃臭豆腐!”子晴乐得大叫。
“那我去接你啰?我到你家楼下的时候再打一通电话给你,今晚吃过宵夜就睡我那边吧?”我笑说,看着遥控器上显示子晴正戴着M晶片。
“嗯嗯嗯!掰掰!”子晴高兴地挂上电话。
十五分钟后,我准时开着红光跑车来到子晴家楼下,载着她沿着中港路慢慢开车,子晴将窗户降到一半,吹着晚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觉得这个世界有没有永恒的爱情?”我问,瞥眼看着正在把玩头发的子晴。
“那要看拥有爱情的两个人活多久呀。”子晴笑着。
“你说得对,要能活到永恒,才会有永恒的爱情。”我也笑了:“活得越久赚到的爱情越多!”
子晴哈哈笑,又摇摇头说:“才不是这样呢!”
我说:“不然?Everlasting Melody.”车内自动响起“新好弟弟”的新单曲。
“正好相反。”子晴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说:“如果相爱的两个人,只有几十年的光阴好活,那么他们之间的爱情……很可能是永恒的。”
我哼着歌,笑笑:“你对‘永恒’的定义很奇怪。”
子晴随着音乐轻摆身体,说:“才不是。是不是‘永恒’,要看爱情在生命中占了多少份量,如果相爱的两人共享了一生的爱情,爱情就是永恒的,如果无法一辈子厮守,爱情就无法永恒,虽然说,没有永恒的爱情未必就不好。”
“喔?”我看着车窗外,外面似乎下起了丝丝细雨。
“要我关窗户吗?”子晴闭上眼睛。
“不必。你小心别感冒就好。”我说。
“我以前看过一本旧小说,叫,里面的故事背景是一个长生不老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爱情的永恒是根本无法存在的可怕事物,想一想,要长生不死的两人相视几百年,还真是件很恐怖的事,所以那世界的情人在一同渡过好几十年后,都会因各种原因而分手。”子晴说。
“那是因为他们的爱情禁不起时间的考验,要是我,就绝对有把握爱你一千年。”我微笑。
“那一万年呢?”子晴问道,眼睛缓缓睁开。
“难道你没有信心?”我笑着。
“不是没信心,而是……你就算能爱我一万年,我却没有相同的把握。”子晴幽幽道。
我注意到子晴的发上,并没有戴上我送给她的M晶片饰品或耳环,而是一只陌生的粉红色耳环。
“喔?”我应道。果然,没有了M晶片,子晴对我的感情总是不够坚定。
“一千年、一万年那么长的时间,我们之间一定拥有好多好多故事,也一定拥有好多好多的老地方,或许光是想走完一遍老地方大地图就要花上好几个小时吧。所以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你,但是我们之间可能会有厌倦的感觉而不得不分手。”子晴玩着头发,淡淡地说:“永恒的爱情,只有在有限的生命里才能呼吸,永恒的生命却培养不了永恒的爱情。”
“还好我们的生命蛮有限的。”我勉强笑道。
“紧张什么?这辈子我爱透你了。”子晴吃吃笑道,突然往我的脖子上一吻。
“我也一样。”我感激说道。
子晴,你放心,我会努力捍卫我俩的爱情,一生一世。
我瞥眼看着仪表板的时间。一点四十二分。我放慢车速。
“今天怎么开的这么慢?”子晴看着车外的细雨。
“下雨啊。”我说。差不多了。
“停车停车!”子晴猛然大叫:“有车祸!两个人倒在路边!”
“喔?”我紧皱眉头,子晴果然很有爱心。
我踩了煞车,将车停在路边,跟子晴淋着细雨,往后跑到倒下的摩托车旁,只见两名骑士一坐一卧,没有动弹或呻吟。
子晴一蹲下探视,摩托车上戴着全罩安全帽的两名骑士立刻一跃而起,伸手想抓住子晴,子晴一惊,往后跌倒逃开。
我大叫:“是假车祸!”我一拳挥向其中一名骑士,却被骑士轻松躲开,反被小球棒揍倒在地。
子晴看着倒在地上的我想尖叫,却慢慢软倒,眼神迷离地昏睡。
另一名骑士的手上,拿着沾有强烈麻醉剂的湿布。
雨突然变得很大,打在我的脸上,隐隐作痛。
我扶起昏倒的子晴,从口袋掏出一叠钞票递给两名骑士,骑士很快审视了钞票,将湿布交给我后,便匆匆骑车飞去。
一辆巨大的黑色厢形车缓缓从后方出现,车门弹起,一个熟悉的人影撑着雨伞走下。
是前野。
“你只有两个小时。”我抱着子晴,努力使自己镇定,但我发觉自己的手不停颤抖。
“够了。”前野指了指车厢里,里面坐了两个表情阴郁的男子,一个穿着黑色披风,波浪的卷发;另一个刺刺的黑发中突兀地冒出一丛白发,遮住其中一只眼睛,脸上挂着一条显眼的疤痕,也是一身黑。
那是前野向某日本黑道大哥租借的黑市医生,他们的技术比一般的住院医生高超太多,拿的酬劳更是一般医生的数倍。
我坐进车里,将子晴轻轻放在一旁,拿起麻醉湿布沉思。
“没问题的,他们的技术都不在我之下。”前野看了看子晴,说:“本人比照片漂亮好多,果然值得你费尽心思。”
“拜托你了。”我说,拿起湿布深深一吸,眼前慢慢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