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节

自从朱国文死后,监管支队大多数的民警心情是矛盾的,他们既盼着能看到刘立国因负领导责任而被免职,又顾虑若是责任追究下来,牵扯到主管和当班的民警,牵扯到的民警势必在处理上要比刘立国严重得多,这是他们不愿看到的。民警们持这种矛盾的心态观望着,观望了一个多月后的结果是,刘立国既没被免职,民警也没受到牵连。唯独牵连到的是致人死亡的温英江,景福区法院给他下达了过失致人死亡的起诉书。

监管支队的民警们很是诧异,刘立国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把在押人员非正常死亡的严重事件,消弭于风平浪静之中。

这天谢英鹏又来到第一人民医院看望单东方。

谢英鹏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问单东方:“单副支队,这几天怎么样?”

躺在病床上的单东方说:“这几天还可以,血压没有反复,明天我打算出院。”

“出院别着急上班,在家养一段时间再说。”

“单位的工作也不好干,我是得在家养一段时间。”单东方颇有感触地说,“上班后,我会辞掉副支队长的职务。”

谢英鹏黯然地说:“你要是辞掉副支队长的职务,那么有些人做事,更是无所顾忌了。”

“其实我处在副支队长的位置上,在工作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说什么话别人也未必能听。况且我这个副支队长还是分管狱政安全的,狱政安全是监所第一要务,既然我在工作上起不了应有的作用,那还是辞掉为好。”单东方淡笑着说,“我五十多岁的人了,在仕途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了,我这高血压的病是最怕情绪紧张的,没有了工作压力,我的健康还能好一些。”

“那你不干副支队长,你干什么去呀?”

“我准备到支队的后院去养猪和酿酒。”单东方问:“近几天支队没什么情况吧?”

“没什么情况,一如既往。看样子刘立国确实把事压了下来。”

“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刘立国却做到了,这也是他的本事啊。”单东方的心情很复杂,他虽然很厌恶刘立国的为人和做派,但他还是希望刘立国能把朱国文死亡一事压下来;若不把此事压下来,那么他这个分管狱政的副支队长也会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谢英鹏当然知道单东方的心思,他沉默了半天显示了些通融,但仍不无忧虑地说:“以刘立国的个性和工作方法,他虽然平了这一件事,但不敢保证不冒出第二件、第三件类似的事。”

单东方深有同感:“你说的跟我的想法是一致的,要不我也不会辞去副支队长的职务。”

当谢英鹏把问题考虑到深入的时候,他的耳际又响起自己竞聘时刘立国说给自己的话:你以为你有刑侦经验,立过功、受过奖就了不起吗?工作能力强的人,当个先进还可以,不一定能当领导。谢英鹏此时对这句话有了另一层认识,那就是他不得不承认刘立国的这句话从非正常的角度看是句经典的话,正因为刘立国用非常规的、丧失原则的、功利的思维来思考问题,去对待一切时,他才能化解目前的危机。至于说刘立国用这种思维方式处理的问题,效果能否长久,是否孕育着另一危机,或是否面临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那他是不会过多考虑的。

单东方见谢英鹏沉思的样子,就问:“想啥呢?”

谢英鹏若有所悟地说:“我在想刘立国的本事。”

单东方转了个话题问:“柯东辉近期怎么样?”

“他最近每个班都喊报告找大夫,说自己肝脏疼。所里的大夫给他检查不出什么病来,他就要求到医院检查。祁军通过所里给支队打了报告后,我今早下班时,见公安医院的几个大夫拿着手提的医疗器械到了医务室,要给柯东辉做检查。”

“柯东辉是不是在整事?”

“估计是在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