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女儿,爸爸爱你,所以爸爸要挣钱
由于是新手,加上路况并不太熟,所以我一路上车开得很慢,到达家乡小县城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平时坐长途车也比这快多了。人挣了一点儿小钱,这心情与前几年相比就是不一样啊,我看啥都觉得亲热。路还是那路,楼也还是那楼,但就是感觉路边的树都在欢迎我。我心中油然荡起费翔的那首早过了人气的歌来,“归来吧,归来呦,浪迹天涯的游子……”
我本想在县城停留一下,与老五吃顿饭再回家的,但是看看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人就是很怪,有老婆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老婆,没老婆了才第一时间想到母亲。好像人生来就是还债的,一代还一代,延续着香火。
母亲已经得知我到家的大概时间了,我一路上给她老人家打了三个电话。让我没想到的是,母亲居然等着我一同吃晚饭。我看了看时钟,已经是夜里九点半了。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要不怎么说“大疼小是真疼,小疼大是假疼”。我妹小梅就不一样了,她就没等我,早早吃完饭在看电视。
母亲告诉我,村里人都知道我在外边发财了,还要开着车回家来过年。不用说,这一定是绿叶母女在为我“歌功颂德”。
母亲让我出门见人客气点儿,不能动不动摆个老板派头,要学学我父亲的为人,姿态放低点儿,没事多给乡亲们递递烟、问问好。
母亲没文化,说不来大道理,但我相信母亲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教导我如何为人处世,这个我懂。
第二天,天气不错,我就想进城去看女儿,顺便约老五吃顿饭。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五被人砍了七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酒是喝不成了,那还是去医院探望一下吧。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总让人伤感不已,我恍若又回到了父亲住院的日子,苍白的墙壁、苍白的病床、苍白的医院、苍白而无助的过去。
按常理来说,老五在县城已经算是顶尖的狠角了,怎么还有人敢砍他?就不怕他那几个兄弟出来报复?所以我带着疑问问了老五。
老五说:“老子还真不清楚是哪个孙子干的。当时我正在街上闲逛,从身后的车上猛地下来了一大群混子,见老子就举刀乱砍,老子一看势头不对,赶紧撒腿就跑。这也就是我见多识广有经验,换成一般人早见阎王去了。”
我心里想,都这样了还吹牛,这些江湖人真是厉害,谈笑风生不论场合,好似当年的周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我问老五:“就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
老五说:“按照目前知道的情况猜测,应该是一群外县人干的,全是陌生面孔。谁指使的还不清楚,不过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听老五说得这么自信,我还是持怀疑态度,可能我真的不懂他们那套江湖路子。我摸出三百元钱递到病床上老五的手中说:“不知道你出了这事,今天钱带少了,过几天再给你带些来。”
老五说:“不用了,该花大钱的地方都花过了,接下来就是调养,我皮糙肉厚恢复快。你车开回来了吗?改天让哥玩玩。”
这人,自己躺在医院里还惦记着玩车!
与老五的饭没吃成,还看到他伤成那样,心情有些不畅,我便独自找到一家小饭馆呼哧呼哧地吃了一碗饭。腊月的小县城被人流挤得水泄不通,一个个可着劲从口袋中往外掏钱,仿佛钱花得越多越解恨,越对得起一年来的辛辛苦苦。这让我想起了三个英文字母:GDP,CCTV上经常听到这个词。我的大脑经常性无来由地将所见的事物与一些新鲜词联系起来,这让我很是操心,操闲心,杞人忧天的心。
走出小饭馆,我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十二点多了,我想金子应该在家了,于是迈开步子朝曾经的家走去。
走到家门口,还未推门就听见霜儿在屋内的哭喊声,我心一惊,快速走了进去。我看见女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上站着一个比她稍大点儿的小男孩,我不认识。
我扶起女儿急问:“霜儿怎么了?”
霜儿指着边上的小男孩边哭边说:“他打我。”
我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问道:“你是谁呀?哪家的孩子呀?干吗欺负小女孩?”
我正问着,金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看到我时,表情像被风吹动的窗帘微微晃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金子解释说:“小孩子玩出意见来了,没什么事情。”
可能是多时没见到女儿了,我由于舐犊情深,不讲理地冲着金子说:“没什么事情?说得倒轻巧,让霜儿打他试试?”
金子没理我,替霜儿擦着眼泪。
我继续问:“这谁家的孩子呀?”
金子还是没有理我。连吃了两句闭门羹,我也无心同金子再说什么,抱起女儿出了门。我把女儿带到街上逛了逛,给她买了一套衣服和一些零食。女儿很开心,一直叽叽喳喳地跟我说着话。女儿现在已经4岁了,说起话来比以前活泼多了。与女儿断断续续的谈话中,我得知那个小男孩是经常到家里去的,而且他父亲也经常来家里。女儿说,小男孩的父亲叫“李伯伯”,还说这个李伯伯要与她们成为一家人。
事情就很明显了,这个男人就是老五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我突然产生了一种特别想与金子复婚的念头,可能是不愿看到女儿以后受委屈吧。人们经常会讨论“家是什么”的话题,将家比作港湾、岸……其实,我认为最准确的比喻是“家是哺育的鸟窝”。因为幼鸟,成年鸟就要组建、打拼、来回折腾……女儿,爸爸对不起你,没有给你一个哺育你健康成长的家,爸爸会加快步伐挣钱,用行动来弥补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