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古城遗迹

米兰古城遗迹呈现在一片被沙砾埋没的旷野上,远远望去,这里那里散落着突兀的土墙,颇有海市蜃楼般的幻觉,诉说着穿越千年百年历史空间的艰辛。从现在的遗存来看,米兰当初应是一座规模浩大的繁华城市。城市周边曾是一片良田。陪同我们前来参观的若羌县政协郭高潮副主席担任过县文化局长,主管过若羌文物保护工作,对米兰遗迹和米兰文化颇有研究。据他介绍,米兰遗迹灌溉水系有二十七公里长,由一条总干渠、七条支渠和许多斗渠、毛渠组成,呈扇形自南而北展开,灌溉范围东西约六公里,南北约五公里。水源引自发源于阿尔金山海拔五千多米的喀拉乔喀山喀拉乔喀河汇流的米兰河——亦即传说中的子母河。这里曾经是良田,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而今已被沙砾覆盖,成为一片铁色戈壁。郭高潮副主席说,也正是这灌溉水系引下大量的沙砾,将米兰古城周边的良田淹没,最终也吞噬了米兰古城。是的,这一点我们从发生在甘肃舟曲的泥石流灾害中似乎可以获得印证,山洪暴发,泥石流呼啸而来,所过之处瞬间被厚厚的泥沙掩埋,所有的植物和未来得及躲避的生命在劫难逃,留下的是满眼的泥泞与沙砾。他说,这沙砾稍挖下去,下面就是土质,不像别处的戈壁,一贯到底皆是沙石。而在不远处的绿洲,便是兵团农二师46团的田园,在这米兰古城沉寂的边缘释放着欢快的绿色信息。

一进米兰遗迹,便是西佛寺遗迹。看得出这座佛寺昔日的辉煌。郭高潮副主席介绍说,这里曾经有飞天彩绘,可惜后来都破败了。应当说这里是佛教传向中原的东路(西路是沿塔里木盆地西缘的库车一带北上东行,那边的克孜尔千佛洞等佛窟现在依然保存完好),莫高窟飞天是由这里传去的。

经过西佛寺遗迹,便是一处僧侣们的工场。郭高潮副主席说,在米兰历史上曾经有过佛教寺院鼎盛时期,最多时这里有过三千名僧人。所以,除了持戒念经,僧人们也从事不同工种。在这处工场曾发现陶片和冶铁遗址——这里是制陶和冶铁场所。在这处工场遗迹残存的那些残垣断壁之上,还有一座小塔巍然屹立其上,远远望去,宛若一头犀牛首角。看来这也是一座小佛塔,那上面当年应是雕塑着千佛龛,如今,历经千年百年日晒雨淋、风雪侵蚀和人为浩劫,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唯有佛龛颓废的主躯孑然兀立于此。

过了这座工场,便是米兰古城堡遗迹——学界称之为戍城。其厚重的土城墙保存相对完好,四周墙体轮廓清晰。而且,从裸露的墙表可以看出昔日令人赞叹的施工工艺和建造历史年轮——非一日之作。显然,墙体是不断增高加厚的。在巍峨的墙体之上,是用一叠叠的红柳枝覆以一层层的泥和土坯构筑的瞭望与防御工事。应当说,这是典型的吐蕃风格的建筑遗迹。使我骤然想起当年在布达拉宫之上,目睹那些齐声欢唱着劳动歌谣,用杵夯实阿嘎土的藏族男女劳作的场面。布达拉宫那高耸的墙体之上,可以望见覆以一叠叠枝条和一层层泥土筑牢的浑厚墙体,便是以这种方式建成的。

在我们游览的当儿,不时有喷气式客机飞越上空。郭副主席曾经是驻疆空九军雷达团复员军人,对航线非常熟悉。他指着我们脚下的秃桩说,这里曾经是一座航标,那时候还没有卫星导航,客机飞行还要借助地面航标保持航向。所以这里立过航标,现在用卫星导航,地面航标失去意义,就拆除了。更为有趣的是,在国民党统治时期修建的公路正好从米兰遗址穿城而过,后来才把公路改建到现在的大戈壁上,保护了米兰遗址。

郭副主席指着一处土城墙坍塌之处说,这里原来还有一个瞭望孔,但是不知是谁把上面的土眉梁给扒倒了,现在就剩一个豁口。我们禁不住为此扼腕叹息。千百年来这里经历过无数次的天灾人祸,所幸的是,我们依然能够领略其昔日的辉煌。

在绿洲那边,便是延伸的台特玛湖尾,再往下走,则是已经干涸了的罗布泊。现在在那里建起了一座亚洲最大的钾盐厂。南边是铁色的阿尔金山,而在远处戈壁上,虽说是十月光景,依然升腾着缕缕蜃气,315国道正从其间穿越。

明年将开工建设穿越若羌县境的第二条出疆铁路,连接库尔勒和格尔木;开建若羌至乌鲁木齐的高速公路;修建若羌机场等重大工程项目。显然,这个曾经因海路交通时代的到来,变为口袋底子的若羌,将重新焕发生命与活力,成为新的交通枢纽——连接南疆与内地的第二条交通咽喉要道。我唯一的忧虑是,在现代交通便利发达的同时,如何保护好这里千年百年的文物遗迹,把更多的历史文化宝藏留给后人。

中午,买合木提·吾斯曼县长高兴地说,过完国庆——办完楼兰文化节暨若羌红枣节,他就要去北京去协调相关部门项目审批手续。但愿他大获成功,为若羌的进一步发展带来新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