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云汉九式 扬威终南
宋岳不觉大喜,三天来因失望灰心,未曾进食,现在立刻觉得肚中饥饿难忍,从腰中掏出干粮充饥,同时一看床下,竟堆满已干燥的伏苓、黄精之类野果,知道三月之中粮食不虞匮乏。
于是,宋岳就在洞中,苦苦练功。
洞外的天色,由明而暗,由暗复明,这表示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宋岳凝神致志地按照秘籍上第一式坐像指示,运气催血,苦练“芥子神功”。
他基础本来深厚,再加上坚忍与毅力,一月期满,微一运功,只觉得阴阳二气,任意所致,无往不可,一动一静,潜如无极,浑然一气,能刚能柔,如无如有。
这时,他知自己功力已登堂入室,渐到元气归心,精气神凝合,塑成“灵胎”地步。
于是,他利用霸拳中招式,一式“霸王击鼎”随意虚空捣出。
拳出竟悄然无声,但洞口石壁上哗啦一声暴响,石壁上石屑四射,立刻现出一个大窟窿,石屑飞撒中,半空中倏然连声霹雳,声彻洞外。
宋岳吓了一跳,霹雳之声何来?细一思索,心头大喜,原来此刻功力竟已到达意在声之前,声在力之后的地步。
于是,他从第二个月开始,按照三掌,三拳,三剑,勤加练习,日夜不休。
尽管洞外日升日沉,月明月暗,或是风雨交袭,或是阴暗无光,但洞中不时刮出阵阵潜力狂飚,衣袂乱舞,人影乱晃。
人影渐渐静止,宋岳已练到招式随意而动,引达于外而又收束无动之像,动如不动,不动已动,这正是到达武学的巅峰。
三个月整,宋岳揣好秘籍,将桌上恢复原状,圣贤之书仍高踞案首。
略整衣衫,用缸中之水稍微洗刷,向空床拜了三拜,身形未动,人已如一丝淡影,到达洞口,闭好洞口,他仰望苍穹,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如龙凤和鸣,响彻九霄,落下终南山群峰之间。
这正是清晨,朝阳初升,不炎不厉,给人一种温和的热力,使人感到一片和煦。
宋岳目光俯视群山,四周是一片清新,夜露未散,林木的枝叶,现出一片苍翠。
他双手一动,两柄长剑,嗖然出鞘,剑身映着朝阳,闪出一片耀目的寒光。
双掌微一用力,柄套立成齑粉。
“‘宋义之剑”,“罗浮掌门之剑”字迹,立刻重新出现。
望着剑身,他不由仰天大声道:“三年风尘,二年含辱,今天我终于走上了另一阶段。剑啊,三年前,你锋芒露而又敛,从今后,你将饮尽仇敌之血,成为剑中之剑,王中之王!”
是的,宋岳从今以后,是走上了另一阶段,开始要向他的仇人索偿巨大的血债!
五年了,五年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对宋岳来说,亦并不算短。
这五年,宋岳经过了多少苦乐,又备受过多少煎熬,现在,他终于度过了艰苦黯淡的岁月。
今天,正如天上的朝阳一样,开始一个飞扬、灿烂的前途。
他喃喃说罢,两柄长剑寒光倏敛,已经归鞘。
人如一叶飘风,冉冉落下山峰,身法是那么美妙,又出奇地轻灵!
于是终南道上,出现了一人一马!
这一人一马就是本书主角宋岳。
马是名马,人是奇人,此刻他正以不疾不徐的速度骋驰着。
路上的行人都投以惊奇的眼光,因为这一人一马太俊了。
只见他双眉斜飞入鬓,一双星目,隐含威棱,脸色白皙如玉,神光暗蕴,宝相雍容而庄严,尤其一举一动,自然而然流露出潇洒的风度,而且隐然有王者之气,加以配上一匹全身赤红的火龙宝驹,正是人似仙品马如龙。
此刻,宋岳心中正在盘算复仇的计划,假如你能稍加注意,就可以在他的双目中,发现不时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
在这刹那,他想起初出江湖时,身受石城山崔家庄“无影毒医”崔鸣的惨刑,暗暗道:“我何不以崔家庄为起点,横扫所有红灯教的舵寨……”
正自决定间,身后陡然响起一阵暴雨般的马蹄声,飞快由远而近。
宋岳转目一看,只见烟雾滚滚,尘头大起,道上行人,纷纷避让不迭!
他不知这批人物有什么急事,于是微勒马头,准备让道。
就在此际,霍听身后一阵叱喝:“小子!快让开!”
宋岳听得剑眉一皱,目光一瞥,呼啸声中,三匹快马开道,跟着一辆马车,已闪电擦身而过!
三匹快马上的人物,一律黑色劲服,襟绣红灯,而马车车厢中则挂着象征性的六盏红灯!
一看到红灯,宋岳心中杀机骤盛,尤其刚才马车擦身而过时,宋岳仿佛听到车中有轻微的喟叹声!
他心恨这批匪徒,也为了那阵奇怪的叹息,宋岳一拍火龙驹,胯下一紧。
马儿日久通人性,似乎知道主人之意,一声长嘶,已如一朵火焰,向前面疾射而出。
果然宝驹不同凡响,不出十丈,火龙驹已在黄尘中穿越过那批车马滴溜溜一转,拦在道中,昂然人立长嘶!
那为首三匹马上教徒只觉得耳边呼地一响,一道红影已飞快闪过身边,陡见一人一骑停在路中,挡住去路,神色俱皆一怔,慌忙一声吆喝,勒住急奔坐骑,一看竟是刚才让道的那个少年,一袭罗衫,像是儒生,但气度又那么雍容庄严。
右边的马上汉子首先按捺不住,怒目圆睁,马鞭呼的一声,就向宋岳搂头扫去,口中喝道:“小子,你敢情活腻了,没事找死!”
宋岳眼见对方长鞭划空生啸,颇见威势,他嘴角轻轻一哂,双肩微闪,让开这一鞭,冷冷道:“撒手!”
左手已电闪而出,平淡已极地向半空翻卷的长鞭鞭身上挥去,只听见噗的一响,立刻一断为二,那教徒手中只剩下一截鞭柄。
这一手根本无招式可言,全凭“芥子神功”的阴阳和合之力,出之无形,挥之如刀!
三个教徒见状,脸色大变,齐声惊咦!
要知道如鞭是硬物,宋岳出手挥断,并不算奇,内功高深之人,皆能有这份功力。
但能随手一挥,凌空划断牛筋软鞭,这三人可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但这三位红灯教香主平时跋扈已惯,横行江湖,谁不侧目,是以他们虽被宋岳这一手绝艺所震慑,可是依恃教中势力,岂有就此罢休。
只见居中的教徒,神色一变,厉声喝道:“喂!朋友,拦路挡道,可是找碴子,你也不看看车上红灯!”
宋岳目光一闪,隐泛杀机,但口中仍峭已极道:“请问三位,车中何人?”
三个教徒脸色又是—变,宋岳见状冷冷一哼,心忖:“嘿!大约又是欺良侮弱之事,自己所疑果然不错……”
只见原先发话的教徒冷笑一声,道:“朋友,想不到你管闲事管到大爷头上来了,车中何人与你又有何干?”
宋岳电目一扫,淡淡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三位就是不说,在下也是一样要追究!”
右边的教徒,再也忍耐不住,一声暴叱:“大爷就量量你小子够不够资格,上!”
挟着叱声,就在马上,长身而起,呼的一掌,向宋岳猛然推出。
一股掌力方才涌起,另二个教徒也平射而落,分居左右,展开夹击。
宋岳脸上杀机大盛,身形不动,左右双掌向两边奇快地拍出,二股狂飚,排空激荡,场中立刻响起二声惨嚎,就在这刹那,原先居中的教徒掌力已经临身,好个宋岳,避也不避,挥起“芥子神功”护在周身,右掌一圈,五指箕张,竟向对方当胸抓出。
那教徒耳闻惨嚎,心中一惊,但在见掌力够上,宋岳毫无防备,神色复又大喜。
岂知掌力拍在对方身上,一股反震之力,已返涌而至,咔嚓二声,双掌竟已齐腕折断,当胸被宋岳五指,抓个正着,这时他已痛得汗水直流,连声惨叫。
宋岳虚空抓起这仅存的教徒,目光含煞,冷冷道:“你在红灯教中位居何职?”
“终南舵香主!”此刻这位香主已脸色苍白,毫无人色。
“那二人呢?”
“石城山崔家庄管事。”
宋岳冷冷一哼,道:“都该杀!”
“杀”字一落,当胸五指,食指陡直,正好点上对方“将台”死穴。
随手一挥,那位终南舵香主,一声未哼,已飞出三丈,萎顿尘埃!
宋岳举手之间毁了红灯教三个教徒,看得驿道二侧行人目瞪口呆,半晌才爆起一阵“好痛快!”的叫声!
真所谓千手所指,皆曰可杀,杀之不为罪!
宋岳目光一扫,也不以为意,轻轻飘落火龙驹,拍拍马身,人已如流水行云,走近马车,抬目一瞥,赶车的教徒,不知何时,早已溜之大吉。
他打开车门,向车内一看,车中坐着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妇人,云鬓发环,风姿绰约,一对星眸,正向他注视,一见车中是妇人,宋岳不由微怔,心中骂道:“该死的红灯教徒,又作伤天害理之事,杀得不冤。”
暗中想着,脸色肃穆,退立一步,道:“大娘此刻已经自由,不知府上原居何处?”
那妇人目光一瞥,脸上竟毫无感谢之色,冷冷道:“相公何人?”
“宋岳!”
那妇人脸上闪过一丝惊奇之色,瞬息平静,道:“原来是名震江湖的宋相公,贱妾失敬了,但相公之言,我实在不懂,本已自由之身,何说已经自由,此去原是归程,相公不是多问!”
宋岳闻言,不禁一愕,脑中飞快闪过一念:难道她也是红灯教中人物?但她为何叹息呢?
妇人摇摇头,又复一叹,反而缓缓道:“相公闯下大祸,还不快走!”
宋岳闻言,怒火骤起,但目光一看对方,竟是那么诚挚,毫不虚伪,倒弄不懂她的出身来历,不禁仰天狂笑,道:“在下惟恐这批贼子不来,何祸之有?倒是大娘之言,使在下糊涂已极。”
语声至此一沉,道:“但请先行解释!”
妇人脸上闪过一丝悲愁,但悲愁中又露出一丝兴奋,这表情矛盾已极,只见她目光仰望车顶,缓缓地道:“贱妾方才之言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五年以来,确被红灯教所幽禁,不过今天已被释放护送回里。”
宋岳奇道:“红灯教为何要幽禁大娘?”
“作为人质。”
“既是人质,怎又放回?”
妇人长叹一声道:“身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外子衷心为红灯教徒,人质已失意义!”
“大娘之夫何人?”
“‘无影毒医’崔鸣!”
宋岳脑中轰然一声,脚下微退一步,这时,他明白了,这刹那之间,他忆起五年前崔晴雯的叫声:“岳弟,家父情非得已,听我解释……”
她那时想说的解释,敢情就是目前的真相,“无影毒医”因爱妻被掳,被迫为红灯教徒,但日久成溺,陷足已深,当时,崔鸣所以要拿自己献功,可能与营救他爱妻有关。
面对仇人之妻,他脑中忖道:“情有可原,罪不可免……因私爱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仍有失仁义之道。”
想到这里,身受惨刑的一幕,又涌上心头,目光中露出慑人的光芒!
但是,崔晴雯的娇啼悲呼声,又在他耳际盘旋,他想起了自己的诺言:“在未报恩之前,决不言仇。”何况,罪不及妇孺,身为大丈夫,岂可言而无信。
宋岳神色恢复了平静,缓缓道:“夫人此刻是回石城山庄?”
崔氏点点头,宋岳一关车门道:“在下正好同路,赶车无人,就顺便护送你一阵厂
语声一落,人已离开车箱,向自己坐骑走去,在这刹那,他听到车箱中,又发出一声幽叹。
这声幽叹同刚才一样,仿佛是悲伤,又含有一丝兴奋。
他想起刚才之言,觉得她虽是妇人,但是仍不失能辨别正邪之道,倒是一位善良之辈,可是,子以父贵,妻倚夫荣,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宋岳深深慨叹着,把火龙驹缰绳系在车旁,正要登上车座。
忽然一声宏量的笑声破空传至,他心中一怔,旋身而现,见身旁已多了一位老者。只见他白须如霜,飘拂胸前,身穿麻布衣,足穿芒鞋,但脸色红润,偏又像个婴儿,正是童颜鹤发。
宋岳心中一凛,以对方这种神态,显然内功已登峰造极,只见老者敞笑一声,道:“好人品,好资质,中原武林人已看不到像老弟这般气质之人。”
宋岳谦逊道:“老丈言之过誉,在下宋岳愧不敢当。”
老者哈哈笑道:“原来是四异宗嗣,痛快,痛快,胆敢独抗魔教,不愧名门之后。老朽有幸相见!”
宋岳被他一阵夸奖,弄不懂对方来意,忙道:“老丈尊姓大名?”
老者闻言笑容陡敛,长叹一声,道:“魔焰方兴未艾,老朽不齿为伍,又自量无法抗衡,隐姓埋名,不提贱号久矣!但对老弟,敢不相告,昔日江湖人称‘终南一鹤’,老弟是否听到过?”
宋岳暗忖道:“这名号自己从未听见过,见他神态功力,又不像无名之辈……”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有点怀疑。
但继而一想:莽莽武林,不乏名人异士,像川东双星,蜀西龙神,这等人物,自己昔日不是也一样未听到过,眼见对方,片真诚,并非邪恶之流,岂能给人以不良印象?是以口中忙道:“原来是‘终南大侠’,在下仰慕已久,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终南一鹤”微微一笑,道:“大侠之誉,愧煞老朽,贱名狄广,久恨魔教猖獗,今见老弟,敢请效随镫执鞭之劳!”
宋岳忙道:“长幼有序,在下怎当得起?”
“知己不分老少,武林有宋少侠,安宁可期,老朽执鞭,功成之日,也与有荣!”
语声中,人已如一缕轻烟,飘上马车,随手一挥,赤龙驹的缰绳已解。
这份身手虽然普通,但使来干脆利落已极,看得宋岳心中微怔。
他此刻虽然感到老者突如其来,但见对方脸上一派正气,交浅言深,谈吐不俗,况且武林中七大门派对红灯教尚敢怒不敢言,其余人物,压怒积恨,自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心中释然,微笑拱手道:“既然如此,偏劳老丈了!”
说话声中,人已飘然登上坐骑。
老者缰绳一抖,吆喝一声,马车辚辚而动,宋岳一旁跟随。
只见自称“终南一鹤”狄广老者问道:“请问少侠,此去何往?”
“石城山!”
狄广呵呵一笑,也不问去石城山做什么,仿佛已经知道,也仿佛跟定了宋岳,宋岳的主张都是对的,问不问都一样,长鞭连甩,喝声“溜啊!”两匹健马,拽着车箱,加速疾奔。
宋岳坐骑,深通人意,也不待主人吩咐,四蹄如飞,始终与车箱并步而驰。
此刻,宋岳见狄广坐在车上,白须飘风,衣袂连扬,虽然劲风刮脸,但毫无畏色,仿佛神仙中人,不禁由衷赞道:“老丈好功力!”
狄广呵呵大笑,道:“比起老弟,自愧不如!”
宋岳正要谦逊,倏闻狄广又道:“三月之前,耳闻少侠在蓝关隐迹,改道西蜀,后不复闻,曾听红灯教徒大肆宣染,谓老弟你自忖不敌,隐身而遁。今日复现终南道上,敢情欲东山再起?”
宋岳哈哈大笑,反诘道:“老丈也听信贼徒谎言?”
“昔日确曾怀疑,今日一见,足证传言之子虚。”
宋岳淡淡微笑,道:“在下不过有事终南,潜居三月而已!”
狄广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老弟对这三月之中,江湖上的变化,毫无所知?”
宋岳道:“短短三月,江湖中有何变化?”
狄广一面驱车,一面道:“最近江湖中发生两件大事。”
“哪两件?”
“第一件,隐居遁世的武林三老,复出江湖。”
宋岳心中一动,兴奋道:“三老名重武林,能为拯救天下而入世,不失为一好消息,第二件呢?”
“第二件,江湖上出现一位奇人‘孔雀令’,与‘红灯教’分庭对抗,一夜之间,扫平魔教江南六舵,震动江湖,传为美谈!”
宋岳目闪异光,急急道:“‘孔雀令’系何人?”
老者摇摇头道:“其人神秘莫测,飘忽不定,出现之处,红灯教徒立即遭殃,近闻红灯教主极力追缉此人,但不可得,其行事以一支孔雀羽毛作令,广邀天下正义之土,对抗红灯教,耳闻三老率先依附,七大门派中有四派也已高举义旗。”
宋岳闻言一震,暗忖道:“三月不出,想不到江湖中竟有这种巨大变化,‘孔雀令’能使武林中避世不出的三老甘心效力,其功力机智,不言可知,但这终不失为可喜之象!”
他心中尚在思忖,耳闻狄广又道:“老弟只身灭魔,勇气可敬,但寡不敌众,终是可虑,何不加入‘孔雀令’,共挽武林浩劫?”
宋岳此刻想起了恩师临终所嘱,不由豪气复发,仰天长笑道:“老丈忠言,在下心铭,但身为‘罗浮’二十五代掌门,禀承师训,未敢依附人下!”
现在狄广长笑了,笑声宏量,响遏行云,宋岳耳闻笑声,摸不透他用意,目光移视。
只见他笑毕,道:“老弟豪则豪矣,但实为不智,既同为灭魔,移尊也无伤大雅,你虽具三异之长,罗浮之技,但独力而为,不嫌力量单薄?”
宋岳微微一哂道:“老丈既出此言,何不去就?”
狄广神色一整,道:“不瞒老弟,老朽已接‘孔雀令’之邀,途遇老弟,志同道合,意欲邀请同往,区区之心,全为衷诚之言,万请勿怪!”
宋岳也肃容道:“师门有训不敢为,来日如能携手,宋岳不敢不恭迎,然仗人之力,宋岳尚无此意,老丈好意,在下心感就是!”
狄广淡淡一笑,语声中,行程已到咸阳,傍晚入店,宋岳随即请崔氏出车休息用膳,视若亲人。“终南一鹤”虽不知其中关系,但也不相闻问,翌日起程,两人互有谈笑,但绝口不再提起“孔雀令”之事。
只有崔氏终日脸有愁容,宋岳虽知其心中为“无影毒医”崔鸣甘心为红灯教徒,眼见自己此去必无好意而发愁,但处于自己地位,也无法劝慰,只能同情地瞥视一眼,默然无言。
这是一个奇怪的行程,三人同行,然皆各怀心事,表面上看似融洽,但实际异常矛盾。
就在矛盾中,一行三人进入了晋境,石城山业已在望,宋岳因眼见渐近目的地,心情渐起沉重。
狄广也不如路上那般有说有笑,目光时常凝视着天空,像在思索什么?而车中的崔氏,更不用说。
于是,在沉闷的气氛下,一车一马,终于走上了石城山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