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乾天指 指搜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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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薄暮,厅内未燃灯烛,昏暗异常,但摆好一席盛宴,上首端坐正是邯郸三杰。
紧靠着三杰左首坐定艾丹阳、吕松霖郝浩云韩震下首作陪,虚着两座秦婉玲及小叫化稽康,但独不见秦婉玲稽康两人。
厅内笑语喧哗,声溢厅外。
天色愈来愈暗,时近酉时,蓦地屋面上飘传一声,阴寒冷笑道:“艾丹阳,死期已至,尚有心情饮酒作乐么!”
矮阎罗艾丹阳纵声狂笑道:“金狮毒爪自吹逾于阎王贴子,邯郸三杰应在午时毙命,怎么犹活生生地,既然死不了三杰,我矮阎罗亦寿限未至,金狮毒爪于我奈何。”
屋上那人似乎一怔,稍顷厉声道:“我却不信!”
大厅内突然一亮,灯烛齐放,光明如昼,上首坐的邯郸三杰黄飞龙、鲍方、孙雷均擎着酒杯,目光仰视,栩栩如生。
只见孙雷忽然张嘴哈哈狂笑,接着黄飞龙鲍方也宏声高笑如雷,声震屋瓦。
屋上忽传来两声惊噫,大厅内灯烛倏地全熄,但见屋面上青虹暴射,寒飚惊天,数声惨嚎相继腾起,檐上忽被凌厉剑罡逼得落下一个长发披拂面目怪人。
吕松霖身如电射掠出厅外,伸向那怪人抓去。
只听那怪人大喝道:“且慢,你想找死么?”怪人头一扬,飘开了覆面长发,现出一方紫红烙痕,陷睛蓝眸,榻鼻掀唇,露出獠牙森森狞恶面庞。
吕松霖手指撤回,朗声长笑道:“死的是六盘殃神苏衙,而非在下。”
怪人正是六盘殃神苏衙,闻言不禁呆住。
吕松霖又道:“金狮毒爪错了,他认为他那无形奇毒可纵横天下,慑伏群雄。”
苏衙眸中射出两道慑人心悸的蓝光,厉声道:“商六奇并未如此说过,亦未倚恃无形奇毒可慑伏群雄,但至少无形奇毒除了寥寥数人外,无人可解。”
吕松霖道:“请问寥寥可数之人是谁?”
苏衙冷笑道:“首家谙晓紫府奇书上一种‘化毒功’绝学之人。”
吕松霖笑道:“目前为止,当无其人,其次呢?”
“当今之世,除了圣手韩康卢燕在事先预防外,可免一死,但卢燕墓木已拱,又无传人,此话休提。还有武功已臻化境,护身罡气逼使奇毒不能侵入者武林中还不多见。”
吕松霖不禁暗笑,不知是谁传出其师卢燕已作古,面色一寒,沉声道:“如此说来,艾丹阳及邯郸三杰武功已臻化境!”
苏衙不由语塞,一时之间想不出答词,半晌,厉声道:“老朽不信艾丹阳仍旧活着,阁下请他们出来,老朽亲眼得见才能相信。”
吕松霖只觉心神一震,冷笑道:“好,一个利口饰非之徒,不要说是艾丹阳,就是邯郸三杰仍是活在人世,回手一招,唤道:“艾老师请出!”
厅内人影疾闪,艾丹阳一跃而出。
六盘殃神苏衙一见艾丹阳宛若常人,不由心胆皆寒。
屋面上疾如鹰隼泻下俏丽佳人秦婉玲,右手扶着一个瘦长黑衣汉子。
苏衙身形疾转,一鹤冲天拔起,才仅离地三尺高下,突感足踝被五支铜爪扣住,不禁闷哼出声,断线般落下,只听吕松霖冷笑道:“苏老师,来时有路,去时无门,委屈留步,在下还有话说。”
叭的一声大响,苏衙摔在天井中,只摔得眼冒金星,气血翻腾。
苏衙突大喝一声,身形暴起,双掌复互推出一股汹涌阴寒气劲撞向吕松霖而去。
吕松霖微微一笑,右掌疾翻,小乘伏魔九掌中一式“五指幻山”拂迎而去。
掌力一接,只听苏衙大叫一声,身形震退丈外,一股鲜血喷出口来,面色惨白,目如铜铃,形态狞恶无比。
吕松霖右臂倏伸,两指疾如电光石火飞点了苏衙十三处穴道,长笑一声道:“在下点了尊驾十三处穴道,为防尊驾乘隙将金狮毒爪所赐毒药自绝而死,而且在下点穴手法异常歹毒,尊驾自能体会,当信在下所言不虚。”
只见六盘殃神苏衙额角上冒出豆大汗珠,雨点般顺颊淌了下来,嘴角上鲜血不住地溢出,貌像更形狞恶骇人。
稍顷,苏衙狞声厉叫道:“阁下手段如此歹毒,恐金狮毒爪未必放得过阁下。”
吕松霖朗声大笑道:“在下正要他知道!”令秦婉玲将所擒匪徒纵之离去。
秦婉玲立时挥剑砍去匪徒两臂,匪徒惨嚎一声,血涌如注,怒目望了秦婉玲一眼,穿空遁去。
苏衙自知逃生自绝无望,道:“阁下是想将苏某凌辱至死?”
吕松霖微笑道:“苏老师所为,人神共愤,凌辱报复本不为过,但苏老师系奉命行事尚情有可恕。”话声略略一顿,接道:“在下臆料金狮毒爪必仍在云台参悟紫府奇书附录,淮阴城必另有主者,未必就是苏老师。”
苏衙道:“猜得一点不错?”
“那么主事之人是谁?”
“只知是金狮毒爪得力助手,年岁约在四旬开外,白皙脸膛,三络绺黑须,望之如富绅秀士,姓名来历恕老朽无从知悉。”
“这人现在何处?”
“出得淮阴,迳向西北,进入一片密压天日山林中,可见一座荒废已久古寺,此寺现为金狮毒爪淮阴分堂,不过阁下甚难与他相见。”
韩震突出声道:“就是盛传龙虎十二盟十七高手度命,留下人头高坟之荒寺么?”
苏衙急于解脱受分筋错骨痛苦,有话必答,无丝毫隐瞒,答道:“正是!”
吕松霖点了点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你那施展无形奇毒是因人而施?还是因地而施?抑或因时而施?如说是厉害逾于阎王帖,为何邯郸三杰及艾丹阳得以逃生,在下深知他们武功在当今武林中不过中上之选。”
苏衙答道:“施毒之法,种类繁多,因人时地均有不同,其用毒亦因时制宜,邯郸三杰乃用苗人吹针吹中,针身细如牛毛,本性甚毒,商六奇更特别练制而破气功横练,针中人身,恍若无觉,见血封喉,那邯郸三杰为何不死,就非老朽所知了。”
六盘殃神苏衙强忍着痛苦,就他所知陆续答完后,已喘不成声,汗如雨下。
吕松霖沉吟思索一阵,疾伸两指点向苏衙昏穴。
苏衙闷哼一声,仰面倒地昏睡过去。
艾丹阳突闪身出来,朝吕松霖一揖至地,道:“再生之德,没齿不忘,艾某素重然诺,有生之年愿随差遣。”
吕松霖道:“不敢,若蒙相助,共歼此獠,武林苍生幸甚。”
韩震道:“少侠真乃神人,唉!邯郸三杰……”
艾丹阳等人为他一言所提醒,同时回面视向厅内,只见邯郸三杰嘴角淌着黑血,面色青翳,目瞪口张,旁坐着赫然正是一具僵硬冰冷的艾丹阳。
原来席上的艾丹阳非他本人,系吕松霖抓来一个匪徒点了死穴易容改装而成,灯光之下确不易分辩。
这时众人检视那伪装艾丹阳尸体,并未找出吹针刺入伤口,可见吹针之细。
艾丹阳叹息一声道:“艾某实在不知邯郸三杰为何发出笑声。”
吕松霖道:“这是人身构造之秘,造物者神奇,人虽死,神经中枢尚未消失机能,能延续一个对时,在下即利用此点迷惑金狮毒爪手下心神,认作邯郸三杰未死,经此一来,在下臆测金狮毒爪必不敢再肆无忌惮妄用那无形奇毒,至少稍揖凶焰。”继又微笑道:“在下与拙荆,意欲立即一探金狮毒爪淮阴分堂。”
艾丹阳立道:“艾某愿随少侠伉俪前往。”
吕松霖摇首道:“目前诸位最好暂不要露面,鬼蜮暗算,防不胜防,在下夫妇却不畏他那无形奇毒,正好一探虚实。”
艾丹阳道:“艾某与金狮毒爪势不两立,不愿久困在此。”
吕松霖微笑道:“极欲忖出一个防毒之策,以赠各位,得以有恃无恐,现在艾老师心急不耐,在下当不能勉强屈留。”
艾丹阳不禁面色微红,赧然笑道:“艾某一时失言,望少侠见谅。”
吕松霖微笑道:“不敢,在下夫妇天亮前必然赶回,此宅内外已布下奇门,谅可安然无患。”说着拱了拱手,与秦婉玲穿空而去。
淮阴城郊,月冷星稀,野无行人,仅吕松霖夫妇一双身影,流星电奔而去。
须臾已至寺外只见荒寺似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气氛中,断垣颓壁,乱草杂陈,一无灯火,不时传来一声声夜枭啼鸣,益显得鬼气森森。
蓦地,寺内奔出三条黑影,似罹受重伤,身形不稳,但奔势迅急,犹如脱弦之弩,但三个起落后,即呈衰竭,踉跄踣地不起。
倒地之后,仅距吕松霖夫妻六七尺开外。
秦婉玲忽惊噫出声,惊鸿一闪掠在一个劲装大汉之前,伸手欲待扶起。
那男装大汉虽然重伤倒地,但并未死去,瞧出秦婉玲是谁,急颤声道:“秦……姑娘……扶不……得……小人一身……奇……毒……沾……染……不……得……”
秦婉玲妙目一转,微惊道:“涂福你中了毒么?”随即望了吕松霖一眼。
吕松霖立即一跃上前,在三人胸后各点了五处穴道,细察脉象,只觉奇毒并未侵入内腑,再迟片刻便已无救,遂个别施救。
正在此时,寺内忽疾射出来一双蒙面人,各持一柄湛蓝寒光的鬼头刀如风扑至。
秦婉玲娇叱出声,龙鳞剑夺鞘挥出,只见惊天长虹,夹着漫空寒星向一双蒙面人袭至。
那一双蒙面人显系武林中高手,深知姑娘手中长剑是柄切金断玉的宝刃,不能硬接,身形倏地一分,两柄鬼头刀展开一路合攻奇招。
身负毒伤倒地三人,只觉吕松霖掌心透出一股酷热如焚的热流透穴而入,宛如万蛇噬心,这份难受非笔墨所可形容,禁不住呻吟出声。
突闻秦婉玲一声怒叱,长剑疾挥,寒光电奔,一个蒙面人顿时尸分两截,鲜血泉涌毙命。
另外一个蒙面人不禁大惊,仰身倒窜,秦婉玲冷笑道:“你走不了!”
剑势宛若附骨之蛆般跟踪而至,一溜剑芒如电刺向蒙面人胸口而去。
吕松霖瞥见,大喝道:“玲妹不可伤他,务须生擒。”
秦婉玲闻声急撤长剑,左手五指如风攫出。
那蒙面人见秦婉玲抓来之势迅快绝伦,无可逃避,出声冷哼,右掌急拍胸前。
掌力犹未接实胸脯,秦婉玲五指已扣住他那腕脉。
秦婉玲道:“你想自绝么?恐由不得你!”
忽见那蒙面人胸衣内,冒出一股浓白烟雾,腥臭冲鼻。
秦婉玲急挥出一掌,强厉劲风将浓烟送出老远,化出丝丝片絮随风四散。
蒙面人不禁惊诧出声,似惊奇秦婉玲为何不中毒倒下。
秦婉玲娇笑道:“我若畏惧剧毒,也不敢前来了。”说着伸指指向玄都穴点了一阵,骨节乱响,霎时散尽满身功力。
那蒙面人长叹一声道:“罢了,想不到老夫竟会败在妇人之手。”
秦婉玲长剑一振,挑开那人蒙面乌巾,现出一个麻面老者,目光怨毒逼视秦婉玲。
这时,吕松霖已施治完毕,走了过来,目注麻面老者,沉声道:“这荒寺可是金狮毒爪设在淮阴分堂么?”
“从前是,但现在却非。”
“请问分堂现设在何处?”
“老夫凭什么要吐实?”
吕松霖朗笑道:“在下自问比金狮毒爪手段更毒辣,吐不吐实,但凭尊驾之意。”
麻面老者只觉脊骨上冒出一股奇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神色惨变道:“在西南十里一处乱坟中,淮阴分堂一夕数迁,老朽也难确知,不过今晚尚在此处。”他身被人制,只想速死,如答覆不实,这活罪必难忍受,再可存心藉同党铲除这一双男女代为报仇。
“分堂主是谁?”
“毕青松!”
方才身负毒伤三人已是痊愈,走了过来,向吕松霖抱拳相谢,涂福目露深意望了秦婉玲一眼。
秦婉玲柳眉一皱道:“涂福,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涂福面有为难之色道:“小人有下情禀告姑娘,以报相救之德,但……”
底下之话似畏忌吕松霖在旁碍难说出。
吕松霖微微一笑,缓缓走出七八丈开外,忖思这三人来历,必是霓裳公主手下,不然,秦婉玲何由相识。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只听秦婉玲高声道:“你们回去吧!今晚相遇我俩之事切不可吐露。”
吕松霖别面一望,只见三人转身疾奔而去,秦婉玲婷婷慢步而来,星眸中似露出丝忧虑之色,不禁一怔道:“玲妹,他们可是霓裳公主手下么?”
秦婉玲点了点首,柔声道:“此寺无人,暂免进入,贱妾与相公还有话说。”皓腕一伸,抓着吕松霖左臂如飞投入一片暗林中。
吕松霖笑道:“玲妹有什么话要与在下说,为何这么慎秘!”
秦婉玲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如非紧要,就无须如此郑重其事,相公不是多此一问?”
吕松霖展齿微笑道:“在下失言,夫人休怪。”
秦婉玲瞪了吕松霖一眼,道:“相公,你知七星帮主是何许人物?”
吕松霖摇首道:“在下不知?”
秦婉玲叹息一声道:“贱妾瞒了相公已久,七星帮主就是霓裳公主!”
吕松霖闻言,不禁大感惊愕,摇首长叹一声道:“在下虽有点疑心七星帮主来历,似在下曾经相识,但未想到就是霓裳公主。”
秦婉玲道:“公主在松茗小筑峡口外本想下手杀你,却为情感所动,不忍遽下毒手,心内爱恨交加,矛盾异常,乃胁迫你效力七星帮,无非使你苦恼煎迫,日久成……”
吕松霖不禁自言自语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不算毒,最毒妇人心。”
秦婉玲嗔道:“相公,你连贱妾也骂在内了。”
吕松霖微笑道:“在下岂敢骂夫人。”
秦婉玲幽幽出声叹息道:“其实霓裳公主爱的正是相公,一见钟情,怎奈柳凤薇插足其间,相公言里语间不免流露倾心柳凤薇之意。女儿家最是矜持,不好明白相示,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柳凤薇陈玉茹二女又向公主毒手猝袭,怎不令霓裳公主由爱生恨……”
吕松霖道:“此乃皇天冤枉在下,岂知柳凤薇有不利于霓裳公主之用心。”
秦婉玲道:“本可当面力辩其屈,误会不难冰释,但又添一朱玉琪与贱妾在内,无异雪上加霜。”
吕松霖道:“在下与朱玉琪并无儿女之私,玲妹与霓裳公主情若手足,她竟将你亦恨上了么?”
“横刀夺爱怎能不恨?”
吕松霖不禁默然,须臾出声道:“这话是方才所救三人与玲妹吐露么?”
“正是!”
“那么霓裳公主欲将在下如何处置。”
“眼中之钉,非拔之而后快。”
“那不是太狠心了么?”
秦婉玲不禁格格娇笑道:“贱妾忖测,公主话可是这么说,但亦未能忘情于相公,爱恨交杂情绪下,谅公主不忍施出绝情之举,何况相公自负绝伦武学,未必惧怕公主,但公主却能对相公事事掣肘,恐怕相公降伏群邪,取得紫府奇书未必如愿。”
吕松霖呆得一呆,道:“如此将怎么应付?”
秦婉玲道:“无如孤立霓裳公主是最上之策。”
吕松霖愕然道:“如何孤立,愿闻夫人高明卓见?”
秦婉玲妩媚一笑,密语附耳一阵。
吕松霖面露为难之色,摇首道:“乘人之危,这如何使得!”
秦婉玲娇嗔道:“相公不听贱妾之言,贱妾只好返回七星帮了。”
吕松霖长叹一声道:“夫人这杀手锏使在下无法招架,此事慢慢再说吧。”
秦婉玲知道吕松霖已允依她之计,忍不住响起一串银铃娇笑。
吕松霖不禁耳根发热,忙道:“玲妹,你我去找毕青松去。”
秦婉玲道:“贱妾还有话说。”娇靥上笑意仍盈盈未收,星眸中含蕴着一丝神秘之色,似是看穿了吕松霖口是心非。
吕松霖不知怎的,竟不敢正视与秦婉玲目光相接,讪讪说道:“玲妹有活,在下洗耳恭聆。”
秦婉玲正色道:“冯紫萼三女并未失踪,现仍在七星帮总坛,日后必有见面之时,贱妾之计相公不能丝毫违忤。”
吕松霖不禁皱眉道:“这是当然,唉,料不到霓裳公主知在下素重然诺,决不反悔之习性,竟以三女失踪为胁迫与七星帮效力。”
秦婉玲道:“君子可欺之以方,这是相公自愿,不能怪她,但公主族叔端木骅为金狮毒爪擒去,确属实情,无论如何相公要助她救出。”
吕松霖点点头道:“明晨再决定行止,眼前却不能放弃搜觅金狮毒爪淮阴分堂确址所在。”
说时,一双佳侣身形疾展而去。
苏北地脊民贫,与江南景物大不相同,丘陵阜上白扬墓坟处处,星月闪烁下不胜荒凉。
吕松霖照着匪徒所说地方来回搜觅了数趟,却未发现金狮毒爪淮阴分堂所在,心内暗暗诧异不已。
突闻数丈外秦婉玲惊呼出声,认作秦婉玲遇上暗算,心中一惊,身形疾射而去。
只见秦婉玲眸中余悸犹存,四外并无人影,存身之处是一片垒垒荒坟,乱草杂杂,枯骨半露,吕松霖瞧不出有何可疑之处,诧道:“玲妹惊呼何故?”
秦婉玲手指一处泥土尚新墓坟上,低声道:“相公你听,墓内似有怪异声音传出。”
吕松霖不禁一怔,仔细打量这座墓坟,只觉这坟似为慌乱所堆成,墓土松散,但听坟内似有呻吟之声传出,细闷黯弱,如非留神凝听,无法察觉。
他面色微变,望了秦婉玲一眼,道:“此人似未死去,就为慌乱埋葬,显为民间谋财害命之举。”
秦婉玲道:“无论如何,总不能见死不救。”
吕松霖折下一枝白杨树枝,拨开坟土,露出一付腐朽棺木,棺木之旁躺有一具,骷髅骸骨狰狞恐怖。
秦婉玲不禁毛骨悚然,别转面去,不敢正视。
吕松霖喟然叹息道:“不言而知此骸骨被人搬开,再将未死之人装入,罪大恶极。”
说时,已掀开棺木,星目惨淡映射下,棺内赫然呈现一具半僵人体。
吕松霖目睹棺内之人,惊叫道:“怎么是他!”不禁愣住。
秦婉玲亦为之骇然,道:“他就是仇宗胡!”
吕松霖颔首道:“不错,正是他,内情大有蹊跷。”将仇宗胡扶出棺外后,只觉仇宗胡心脉虽未断,但功力已被废去,全身骨骼筋络亦被错开点断,面上不禁变色道:“毒手暗算仇宗胡之人是谁,这等心狠手辣,如非深仇大怨,焉曷出此。”
仇宗胡目光黯淡,已失去神采,眼前吕松霖秦婉玲只是一团模糊人影,但已感到有人开棺救出自己,而且耳力尚未失听。
秦婉玲已瞧出仇宗胡已失去武功,似知这毒棘手法是何人所为,秋水双眸中不禁泛出惘惑神光。
吕松霖低呼道:“仇兄……仇兄……”
仇宗胡断续呻吟中低应一声,微弱几乎不可分辨。
秦婉玲道:“相公有无相救之策,恢复他的功力。”
吕松霖叹息一声道:“不知是谁与他结有深仇大怨,这分筋错骨手法不但奇奥难解,而且纯属内家正宗绝乘心法,就是有法助他恢复功力,亦期在一年,试想你我目前可有余暇相助于他。”说着又想:“目前只能助他恢复神智再说。”取出五支金针,插入仇宗胡背后“命门”、“神堂”、“三焦”穴上。
须臾,仇宗胡目中神光突变为明亮晶澈,精神亦为之一振,瞧清了两人,道:“多蒙相救,只是在下遭人所害,不能全礼。”
吕松霖道:“仇兄,兄弟是吕松霖,现已易容,别后想念殊深,不料竟在此再度重逢,但不知仇兄何故落得这步境地。”
仇宗胡正欲回答,忽然目睹龙鳞剑竟背在秦婉玲肩上,不禁泛出一抹狠毒之色,道:“在下此柄龙鳞剑怎会在这位姑娘身上,这位姑娘也似曾相识。”
吕松霖发现仇宗胡目光有异,不禁心神暗震,只听秦婉玲蚁语传声道:“相公谨记霓裳公主之话,千万不可对他推心置腹。”猛然忆起霓裳公主在孟津舟中相对时,曾说过仇宗胡城府甚深,机诈狡谲,自已亦偷听他与鬼眼伽蓝姜煊私叙,语里句间,隐约谓他乃夺魄郎君巫翰林之徒,不禁心剔然,复仇之念油然兴起,逐即答道:“兄弟忘怀了与仇兄引见,这是拙荆,龙鳞剑是在清风居外夺得,怎么兄弟竟不知仇兄怀有这柄神兵宝刃。”
仇宗胡道:“龙鳞剑是在下夺自龙虎十二盟史大康手中,时在与吕兄分别之后,吕兄是几时成婚的?”
吕松霖微笑道:“兄弟与拙荆结裢不久,既是此剑系仇兄所有,自当物归原主。”以目示意命秦婉玲解下。
秦脱玲果然伸腕解开胸前绳结,仇宗胡忙道:“在下不是此意,请吕兄不耍误会,此刻慢说在下无力护持此剑,就有也不能收取,吕兄请先听在下被活葬经过。”
仇宗胡遂滔滔说出原委。
吕松霖听得剑眉连皱,道:“怎么这玄衣老妇竟无法施救么?”
仇宗胡摇首道:“她说我乃奇毒之体,才能不死于金狮毒爪无形奇毒,但暂无法施救,并询问在下练那紫焰毒掌之法。”
吕松霖恍然有觉,霓裳公主此举深具用心,不禁凝神思索,他乃睿智无匹之人,忖出其中真实道理,便道:“兄弟认为玄衣老妇显然有心设法相救,但不知仇兄说出习那紫焰毒掌之法么?”
仇宗胡道:“丝毫不敢隐瞒。”
吕松霖诧道:“何故仇兄又被人活埋?”
仇宗胡答道:“在下毒伤甚重,神智半呈昏迷,依稀感觉得为玄衣老妇带走,玄衣老妇似遇上强敌将自己弃下,昏迷中只觉有数人搬动身躯掩埋在此墓穴内。”
吕松霖叹息一声道:“玄衣老妇用心相救委实无错,弃你而去亦逼不得已,谅她必然返转寻觅仇兄,不见仇兄踪迹,只好怏怏离去,兄弟细察仇兄脉象,只觉仇兄体质与常人有异,不能以常法施救,仇兄可否亦将紫焰毒掌练成之法说与兄弟知道,待兄弟忖出其中玄奥,瞧瞧是否有法恢复仇兄功力。”
仇宗胡道:“只怕吕兄救不了在下。”
吕松霖正色道:“兄弟向来行事,只要有一线希望,决不放弃。”
仇宗胡黯然一笑道:“吕兄情谊可感,在下如不死当有以相报。”遂将练那紫焰毒掌之法纤细不隐据实道出。
吕松霖垂目沉思有顷,目露歉疚之色道:“令师欲仇兄练成紫焰毒掌,不惜以本身功力及独门手法将仇兄脉穴逆转,这手法委实高绝,恕在下无能为力,但可助仇兄恢复行动自如。”
仇宗胡大喜过望,道:“在下只求如此,并无奢望,望吕兄速速救治。”
吕松霖道:“只怕仇兄禁不住如此痛苦,兄弟先点了仇兄睡穴再行救治不迟。”说着一指点下。
仇宗胡应指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秦婉玲目露忧容道:“相公,你真助他恢复行动么?”
吕松霖摇首道:“行动自如比恢复功力不啻判若天渊,而且须在他身上找出我那仇人踪迹。”说着细心为仇宗胡错开筋骨复原。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吕松霖才收手拍开仇宗胡睡穴。
仇宗胡睁眼醒来,翻身爬起,遍体舒泰如常,四肢运用自如,发现武功已失,略现喜容后倏即黯然神伤,道:“看来,在下非要面见恩师求他恢复功力不可?”
吕松霖道:“令师是谁,必是一世外高人。”
仇宗明道:“家师姓名吕兄定有耳闻,他老人家就是武林中卓负声望之巫翰林。”
吕松霖不禁心神猛震,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心头不由泛起愤怒火焰,但随即强行抑制下去,微作惊容道:“原来是巫老前辈,难怪仇兄武功不凡,但不知巫老前辈定居何处,兄弟意欲护恃仇兄前往。”
仇宗胡目露感激之色,道:“不敢有劳吕兄,家师云游四海,刻无定居,约在下今年岁暮除夕在巫山神女峰下相见,在下已失去武功,心如止水,此去西川随处游赏,在除夕之前赶至巫山就是。”话毕一揖至地,道:“贤伉俪珍重再见。”身形一转,头也不回缓缓走去。
他那萧索的身形令吕松霖心头恻然,自送久之,仇宗胡身形才慢慢消失于苍茫夜色中。
吕松霖向秦婉玲道:“紫焰毒掌武功可不畏金狮毒爪,我等返回如法传授他们想不到此行大有收获。”说着望了天色一眼,又道:“黎明不远,金狮毒爪淮阴分堂既无法找到,不如返转韩宅。”
两人并肩走出三里之遥,蓦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随风传来,迎面土阜之后冒出十数条人影,疾逾闪电般掠阻在身前,为首之人是一蛇眼钩鼻两颊无肉的矮小老者。
吕松霖沉声道:“尊驾是谁?为何阻住在下去路?”
矮小老者放声大笑道:“你就是在韩震府中伤我手下之人么?”
人小声宏,笑声裂帛入云,刺耳惊心。
吕松霖不禁面目一变,冷笑道:“毕青松,你自问比六盘殃神苏衙如何?”
矮小老者闻言,由不得目中射出两道凶恶神光,大喝道:“既知老朽之名,还不束手就擒。”袖中暗藏五指扣着一支铜管,掀开哑叭暗簧,散出一蓬无色无味的奇毒。
吕松霖剑眉一剔,沉声喝道:“毕青松,你是自不量力……”
话尚未了,毕青松已自狂笑出口道:“阁下太小觑老朽,苏衙不过是虚负声名之辈。”
吕松霖立道:“毕老师想是一身武学旷绝当代,在下正欲领教。”
毕青松忽露惊容,暗暗诧异吕松霖两人如何不中毒倒下,闻言不由倒退了一步。
吕松霖话落人出,右臂一探,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抓去,一把夺下毕青松右掌心的铜管。
原来吕松霖目光锐厉,早就察觉毕青松右手有物在暗弄鬼,只听毕青松闷哼,身形倒跃而出。
匪党大惊,纷纷喝叱出声,抡动兵刃,刀光电奔向吕松霖猛攻而至。
秦婉玲娇叱一声,身形一鹤冲天拔起,凌空扑下,龙鳞剑挥出,惊天长虹疾卷中,立有数匪尸分两截,鲜血横飞四溅。
毕青松才知吕松霖夫妇身怀绝学,高出自己太多,顿萌逃念,回身窜去。
才仅窜出四五丈开外,只听迎面传来吕松霖冷笑道:“毕老师,你尚不死心则甚,在下手中那有兔脱之人。”
毕青松不禁胆寒魂飞,一言不发,侧身两足猛踹,势如断弦之弩般射出五六丈开外。
蓦见面前人影一闪,吕松霖身形疾现,冷笑道:“站住,毕老师如不听话,在下只好强留了。”右臂平伸而出,势若奔雷。
毕青松冷哼一声,一式“撩云拂月”猛迎架出。
那知两臂触接,毕青松突感如撞万斤巨石,“卡嚓”一声,腕骨顿时断裂,禁不住惨嚎出口,震得倒退了几步,面色苍白如纸,气血翻腾。
只见毕青松腕断折处血涌如注,一支右掌肿得紫茄似的,痛得身躯颤震不止,汗如雨下。
吕松霖冷冷一笑道:“识时务者是为俊杰,毕老师犹不甘服输么?”
毕青松苦笑道:“阁下强留毕某意欲何为?”
吕松霖道:“无他,只请问毕老师,金狮毒爪现在何处?”
“云台!”
“在下已知商六奇现在云台。”吕松霖笑道:“云台广袤六百里,横伸东海,究在何处,请道其详。”
毕青松道:“在接天崖上,崖接东海,危堑插云,峭壁千刃,飞鸟难渡,况消息埋伏布设犹若星罗棋布,遍处均是死机,阁下武功虽高,也难妄入。”
吕松霖忽伸手将毕青松右腕断处接上,取出一粒丹药,道:“毕老师请服下,一个对时后右臂可痊愈如初。”
毕青松不禁一呆,道:“阁下这是何意?”
吕松霖微笑道:“商六奇与天下武林为敌,甚为不智,伏诛之期当不在远,毕老师不过是奉命行事,未从附逆罪不及死,上天尚有好生之德,在下何能嗜杀成性。”
毕青松闻言不禁愧疚无地,接过丸药一口服下。
吕松霖微笑道:“为善为恶,只在一念方寸间,千百年来武林凶恶能得善终,克享令名者绝无仅有,可为殷监,毕老师请体斯言,从今一别相见无期,望毕老师珍重。”
毕青松只感痛楚立失,闻言高声答道:“老朽知过矣,少侠之言句句金玉,老朽何能如此冥顽不灵,愿追随骥尾,聊赎前惩。”
这时秦婉玲已将匪徒全部歼除,纵身跃至。
吕松霖道:“毕老师愿弃暗投明,乃武林苍生之福,在下谨向毕老师道谢。”说时一揖至地。
毕青松忙疾跃开去,道:“老朽蒙少侠不死之德,已属望外,怎敢当此重礼。”
夜风瑟瑟,疾飘送过来一个悸人心魄阴冷长笑。
三人闻声不禁面目一变,循声望去,只见一条人形冉冉凌处飞来,来势如电,瞬眼即落在两丈开外,现出一个衣袖飘飞,形似鬼魅的金面人。
金面人森冷目光向三人扫视了一眼,忽落在毕青松面上,道:“你就是毕青松么?”
语音不类生人,刺耳心悸。
毕青松答道:“不错,尊驾因何知道老朽就是华青松。”
金面人漠然如冰,一无表情,冷冷说道:“老夫在你属下口中得知你的形象。”
毕青松道:“尊驾相寻毕某则甚!”
金面人道:“须你偕同老夫前往云台。”
毕青松道:“毕某目前无暇,恕难从命。”
金面人目中神光暴射,森冷笑声道:“这由不得你。”
说着,身形慢慢向毕青松走去。
毕青松断腕未愈,见金面人逼来,不由心神一震。
突听秦婉玲娇叱出口:“狂徒退后!”
手中龙鳞剑一式“天河垂钓”,长虹电射直指金面人胸坎点去。
金面人冷笑道:“米拉之珠,也放光华。”五指奇奥无伦向龙鳞剑斜攫而去,身形已踏步换斗,诡疾若风。
不料秦婉玲非复当年,经吕松霖指点上乘心法,并助她打通任督二脉,武功突飞猛进。
金面人猛感剑势如影随形而至,寒罡如割,不禁微怔,身形一偏,化抓为指,右臂一振,顿时指影漫空,锐啸指风将秦婉玲剑势荡了开去。
秦婉玲只觉荡开自己剑势的指力竟然强劲无比,知金面人盖世凶邪,柳眉一扬,长剑疾振,虹影纵横中爆射漫天寒星,寒飚如雷,玄诡莫测,威势骇人。
金面人猛然一惊,才知错估了对方之功力,冷漠如冰的面色上立泛布森森杀机,指法一变绵绵攻去。
他那指法均是精绝无论的招式,攻其必救,口中冷笑一声道:“老夫不习惯与妇人孺子为敌,姑娘尚再不知进退,恕老夫要得罪了。”
剑式之玄奥,不失于正,攻势如山,雷奔电掣。
金面人竟认不出秦婉玲剑法来历,自己奇诡的指法屡为强劲的剑罡逼了回来,不禁大惊道:“姑娘是何来历?这柄剑是否龙鳞剑。”
他是欲秦婉玲答话疏神时,趁隙突破剑势制住姑娘。
那知秦婉玲竟不上这个当,剑势更凌厉玄诡。
毕青松低声道:“少侠这金面人是何来历?”
吕松霖摇首答道:“尚未查出,但与紫府奇书关系极大。”说时忽面色一变,只见金面人欺身走险,突破秦婉玲凌厉如潮的剑势,右掌挥出一片无形罡气,右手食中两指一并向秦婉玲胸前虚点而去。
如真让他点上,秦婉玲不死亦成重伤,功力全废。
吕松霖大喝一声,两指虚空点向金面人左背“神堂”穴。
只见金面人两指仅距秦婉玲脚前五寸,突冷哼出声,身形冲霄腾而去。
去势如流星横空,瞬眼即消失苍茫天际远处。
秦婉玲飞身跃落在吕松霖身前,蓦见吕松霖头上淌出豆大汗珠顺颊淌下,眼帘紧闭,不禁惊得芳心连颤,道:“相公,你是怎么了。”
须臾,吕松霖睁开眼来,微笑道:“不妨事,我因情急出手,乾天指力耗神太过才如此,稍经调息便已复元,到是玲妹受惊了。”
毕青松一听“乾天指”之名,不禁心神大震。
吕松霖目睹毕青松神色,诧道:“毕老师,你身体不适么?”
毕青松摇首笑道:“老朽方才闻听少侠伤那金面人武功称作‘乾天指’,不禁忆起商六奇尝与老朽谈起紫府奇书内有种旷绝神奇的武功亦名叫‘乾天指’,能伤人于无形,贯金透石如腐,不知少侠可是在紫府奇书内习得么?”
吕松霖闻言大感惊愕,摇首道:“在下这‘乾天指’是家师传授,是否与紫府奇书内相同却不得而知。”
毕青松道:“令师定非常人,俗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少侠堪可当之无愧,尚少侠乾天指武功出之紫府奇书,金面怪人武功已臻化境亦伤在少侠手上,无怪商六奇不得紫府奇书梦寐难安。”
吕松霖摇首道:“紫府奇书内休说文义精奥,晦涩难解,所载武学渊繁深博,浩瀚若海,集一人有生之年,具无比智慧,尚难谙晓十之五六。”话声一顿,朗笑一声道:“紫虚居士生具异禀,以强毅恒心,参悟所得者不过十之二三,恃之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乃笔录汇章附录二十七页,惟耿耿于怀者,乃无法将书内全部武学神髓悟解。”
秦婉玲嫣然笑道:“这话贱妾还是首次闻听相公道及。”
吕松霖微微一笑道:“此后,紫虚居士自知难以全部悟解,又防旁人劫去,遂将之封存于金天观秘府石穴内……”
秦婉玲道:“如此说来,紫虚居士所学,竟为失落在灵鹫峰下的那卷紫府奇书了。”
吕松霖颔首道:“亦就是在留云别府洪步云手中的那卷,后被柳凤薇攫走……”说着长叹一声道:“此为天下妄测之言,与事实谅大有出入,在下姑妄言之,毕老师亦只好姑妄听之了。”
毕青松道:“少侠睿智无双,虽不中亦不远矣,不过老朽有一句不中听之言,望勿见罪,本来金狮毒爪不想张扬出去,亦不敢倒行逆施,但不知何人竟将风声走泄,商六奇才逼非得已挺而走险。”
吕松霖朗笑道:“商六奇凶顽成性,只不过迟早之分而已,一俟他攮有紫府奇书,武林涂炭将更甚于目前。”
毕青松不禁默然。
秦婉玲忽道:“相公你那‘乾天指’莫非亦出自紫府奇书内所载,只是相公不自知罢了。”
吕松霖心中一动,抬面望了望天色,东方已呈露一线曙光,忙道:“我们赶回淮阴吧,免得他们心焦。”
晨露霏雾中,三人望淮阴城奔去。
吕松霖途中默默忖思秦婉玲之言,心说:“莫非恩师亦谙晓紫府奇书内所载武学?”
他暂肯定其师卢燕昔年一定浏览过紫府奇书附录,传授自己的均是神奇莫测之武功,不禁为恩师用意之良苦,刻骨铭心……